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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过青山又相逢(GL百合)——风亦停

时间:2024-04-06 11:35:46  作者:风亦停
  被这具有压迫性的追逐声逼得喘不过气,前头死命逃跑的人越跑越乱,眼前的房檐也越来越密集,甚至逐渐重叠在一起。
  “不该来这一趟的!”他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追魂断雨三更星!即便是沉寂了十年,秋月的身法却仍然叫人胆战心惊。当年的她,以一己之力,便叫李慕舸不能再用右臂。那就更别说,现在的她,为了女儿,更是什么都能豁出去……
  方才,如果不动秋月的女儿,这会儿应该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
  突然,脑中后悔的念头突然断开来,他清楚地听见了秋月出剑的声音。
  明明是极其悦耳的声音,却叫人害怕至极。
  惊恐地转过头去,可是斩向自己的却不是剑锋,而是被重重扔出的剑鞘!被狠力击打在肩头,他咽下一声痛呼,脚下却丝毫不敢停。
  其余的暗卫都被秋月解决了,自己也同样……没有丝毫胜算。
  此刻摆在他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冒险飞下重檐,混杂到人群之中。
  可是秋月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就在他动脚的下一刻,他的膝弯也被击中了,叫他只能惊愕地眼看着自己跪了下去!
  “啪——”的一声,秋月捉住那人前襟,几下封住了几处大穴,将人往房顶上狠力一掼。
  “秋大侠……!”
  “方才那只是,让人昏迷的袖箭!并非是致人性命的器物!”
  眼见自己已经落入敌手,那暗卫一边求饶,一边悄悄从袖中掏出一根刻有观叶花烛的细小竹筒。此物是信号弹的机关,而那信号弹,还藏在刚才那击穿瓷器的袖箭中。只要他一按下,秋望舒所在的那扇窗户,便会发出带有迷香的青烟。
  奋力将圆筒举到秋月眼前,他咬牙用拇指顶住机关,吃力地说道:“青,青临门并无恶意,只是想请您与我们门主一见!”
  此举毫无疑问会激怒秋月,可是他赌的也就是秋月即使在盛怒之下,也会为了女儿,放自己一条生路。
  闻言,秋月的目光中漫上了寒芒,垂眸笑了一声,秋月凛声道:“我已封剑十年。”
  “既然你们门主是诚心要见我”
  不紧不慢地垂眼看向了竹筒,她启唇,声音叫人不寒而栗。
  “那就烦你帮我带个好,给你们门主吧。”
  话音落下,秋月抬起了手,在还未看清寒光自何处而起时,几截举着竹筒的断指已无声地落到了地上。
  滴血未见,甚至连呼痛都没反应过来,这人只能睁着一双眼睛,眼看自己的断指坠地。
  叫不出来,是因为秋月点中了他的哑门穴。连叫都不能叫出声,他只能捂着伤处痛苦地翻滚起来。
  看着面前痛苦地扭动,表情扭曲变形的人,秋月只顾低下身去,面无表情地抽出了那机关竹筒。
  冷笑一声,秋月甩开剑上的血渍,再也不管那面色煞白,已是昏厥过去的暗卫。
  她十分清楚这几个暗卫不过只是一个开始,青临门下一步会派来的,就不只是不痛不痒的试探了。
  收剑入鞘,秋月不看看身后的残局,飞身离开了这片沾染了血气的屋顶。
  这厢秋月刚折头回来,而还留在客栈中的秋望舒却正扒着窗台,有样学样地想翻出窗去。结果,脚尖刚伸出去,头顶就突然出现了秋月的声音:“不是让你别看?”
  仰头看着母亲,母亲身后是沉闷的仿佛能压住房檐的余晖,秋望舒却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秋月的脸明明没有变,可她整个人,连同两人原本寻常的日子,却好似在一夕之间全都变味了。
  视线忍不住瞟到秋臻背后的剑柄上,没有了布袋的遮掩,玄青色的剑柄就这么露出了真面目来。
  秋望舒抓了抓脑袋,小声反驳道:“你追出那么远,我能看见什么……”
  她所言不假,秋月追着人追出了百步之外,自己方才确实是除了秋月的背影以外什么都没看见。
  但单是那如话本中迅疾轻灵的背影,已经够她看呆眼了。
  想起方才秋月那句“吃完饭再告诉你”,秋望舒顿时来了气。
  盯了秋月好一会儿,她有些后怕地指责道:“你,你真是……”
  好似方才出手狠绝的人与自己没关系一般,秋月沉吟了片刻,恢复了一贯调侃的语气,理直气壮地问她:“你娘我怎么了?”
  她还好意思问?都在自己面前拔剑了,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于是秋望舒愤愤不平地回道:“你都这样了,还不准我学剑!”
  “我哪样?”
  “你”了个半天,秋望舒憋红了脸,如蚊子叫一般憋出一句:“你,你也太厉害了……”
  这一句话说出后,她握紧了拳头,咬牙地继续喊道:“我也,我也想,像你一样!”
  “……”
  这倒是叫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想过女儿或愤愤不平或惊讶害怕,但独独就是没有想到,还能从她这儿得到一句咬牙切齿的赞赏。
  不过,这确实是阿望会说的出来的话,失笑一声,秋月看着秋望舒问道:“……你方才不是吓蒙了么?还想像我一样?”
  吓是吓到了,但说吓蒙了,也太不给自己留面子了吧,于是秋望舒抬起头来奋力反驳道:“不是吓蒙了,是看呆了!”
  “你太厉害了,我都不知道,说,说什么好了!”
  闻言,秋月不禁一时语塞,片刻后,她低下头去,摇头叹道:“……啊,当真是……”
  咽下了口中的话,秋月无奈道,华南从前说得对,阿望想学剑的这颗心当真是什么都拦不住。
  见秋月不出声,秋望舒却来了劲。她似乎已经把方才的惊险完全忘了,也忘了去问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只顾围着更星剑绕圈道:“娘,这真的是你的剑么!”
  “是。”
  按捺不住语气中的兴奋,秋望舒追问道:“这把剑叫什么!”
  “更星。”
  “哦,更星。”
  过了好一会儿,秋望舒才如遭雷击般地抬起头,想到自己常常挂在嘴边的名字,她震惊得无可复加,“更星剑……!”
  “追魂断雨三更星……,你,你,你就是七,七侠之首,秋,秋臻!”
  “所,所以,秋臻才是你的真名!”
  与秋望舒的反应截然相反,闻言,秋月,哦不对,现在该叫秋臻的人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勉强肯定道:“嗯。”
  等等,如果自己的娘是秋臻,那管秋臻叫姐,还说她们也一样“不通武学”的小泉姐和不靠谱的华南姐,她们又是……
  一惊未平一惊又起,秋望舒缓缓转头,迟疑地问秋臻:“所以,你说之前去中都上学……是去紫云剑派学剑,而华南姐和小泉姐,也不是你的什么普通义妹。”
  “而是……紫云剑派的弟子!”
  “嗯。”
  今日受的惊吓实在是太多了。自己一直敬仰的女侠就是自己的亲娘,现在还不知道惹上了什么事,带着自己慌忙逃窜。
  “……好啊,你们骗得我好苦。”
  秋望舒表情一看就是憋着点坏的,所以任秋臻怎么也没看出来到底是哪里苦。
  “所以呢,你要拿你娘怎么样?”
  此时不提,更待合适呢。咧开了嘴,秋望舒十分乖巧地说道:“那,那我也想要自己的剑!”
  ……就知道阿望不会放过趁火打劫的机会,不过秋臻,也一直有一套应对的方式。
  咧开了一个和阿望同样亲切的笑容,秋臻柔声给出了三个字的答复——“听不见。”
  说罢,不待秋望舒发作,便一把提起了还没来得及展开的包袱,“别问了,此处不宜久留,先走,你再问那些有的没的。”
  虽然明白赶快离开才是上策,但眼见秋臻的身份已经被揭穿,自己离摸到她的剑也只差几步,于是秋望舒假意顺从道:“那我不问了,不问了。”
  说完,话音一转,作出一副伤心忸怩之态道:“但被你瞒了这么久,我这心里难受得很。”
  “你好歹得……”
  瞟了一眼斜眼看着自己的秋臻,秋望舒缓缓道:“你好歹得把剑法教教我吧,不然日后说出去,秋臻的女儿半点她的衣钵都没沾到,十岁了,还只会翻墙,跟个……”
  眼见秋望舒滔滔不绝了起来,秋臻眼皮一掀,故伎重施道:“听不见,听不见!”
  说了半天,秋臻还在这儿耍赖,秋望舒气得眉毛飞起,大声喝到:“你又装聋耍赖!”
  “没用,我告诉你,我记着了!”
  “记着什么,我忘了!”
  “你……”
  后面的话,细细碎碎地落在了她们身后。
  ……
  两日后,头戴草帽的秋望舒出现在了伏春城的城门口。手拉着草帽的系带,秋望舒低头混在商队车马中,强装镇定的走进了伏春城中。
  地处西南三州交界,商队迁客来往不绝,是濮州最为热闹的地界。赶着最为热闹的早市混进门口,是于她们来说便是最好的时机。
  因为不确定青临门的探子是否到达伏春城,她们干脆一前一后,错开了进城。秋臻先一步进城,跟她约好了,如果没出什么岔子的话,两人便在源来赌坊后头的暗巷见。
  虽然她也经常一人出行,但那毕竟也没出过聆松镇。一眼不敢乱瞟,秋望舒咬着嘴唇,走得极其板正。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艰难地摸到了源来赌坊。
  无论是赌坊外头的护院,还是形形色色的赌客都叫她十分紧张,低头拉紧草帽,仗着只到别人肩膀的身形迅速穿梭在人群中。
  伏春城比聆松镇热闹多了,不仅店里都是客人,甚至连街边的布告栏边都聚满了人,围着一张布告七嘴八舌地讲着什么“息缘剑法失窃……”“一代英侠竟成反贼”之类的话。
  秋望舒一贯不爱湊热闹,再加上现在她还悬着一颗心,就生怕被人发现呢,所以现在无论是什么剑法,还是什么英侠反贼的,她都听不到耳朵里去,那她自然也就不知道,如果她回头看上一眼,就会清楚那布告上写的,赫然是“青临门奉命缉拿反贼秋臻”的字样。
  侧身闪过几十个人后,她呼吸一凛,骤然感觉到背后有人偷偷跟上了跟着自己。
  是秋臻还是来追秋臻的人?如果是秋臻的话,干嘛要偷偷摸摸的。感觉到那人的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秋望舒一惊,下意识甩手就要朝前跑去!
  刚要抬起一步,却听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声“噗嗤”的笑声,紧接着那笑声的主人追上前来,一把将她拉到了旁边的暗巷里,带着极度愉悦的心情小声喊了一句“阿望!”
  听到这声熟悉得让人牙痒的声音,秋望舒“扑通”直跳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转眼间,恼怒就爬上了她的眼角。
  咬牙切齿地转过头去,秋望舒瞪着身背着背篓的秋臻恨恨地想道:这到底是什么娘啊。这种关头还要捉弄自己!
  看见阿望羞恼的表情,秋臻咧嘴笑了笑,不以为意地伸出手去,隔着草帽就在她头上一通乱揉。
  直将人揉得炸起毛来,忍不住下一刻就要发作时,秋臻极度熟练地松开手来,得意地将一个袋子塞进了她的手心,“喏,给你买了这个。”
  砸到手心的袋子不轻也不重,捏了一下这熟悉的手感,秋望舒满腹疑惑地打开来,里头居然是满满一袋的缠糖。
  愣了一愣,秋望舒咽下了到嘴边的抱怨,涨红了脸别扭道:“我,我紧张死了,你还有时间去买这,这个!”
  看穿了她的别扭,秋臻装作要把袋子抢回的样子,不耐烦地道:“话多,你不吃我吃啦!”
  见秋臻伸出魔爪,秋望舒一把将袋子塞进怀里,气鼓鼓地回道:“谁说我不吃!”说完就抓起几块塞进了嘴里。
  将缠糖嚼得嘎嘣响,秋臻暗笑两声,揽住了女儿的肩膀,将她推着朝前走去,边走边说道:“好了,现在该说正事了。”
  斜眼看了一眼秋臻,秋望舒口齿不清地回道:“什么嗯事?”
  两手捧住秋望舒的脑袋,从墙后伸出一截去,秋臻努嘴示意秋望舒看向街对面的铺子,“看。”
  收敛住方才的玩闹神色,秋望舒眯眼认真看了半晌,随后迟疑地念出那铺面牌匾上的字样:“寿—财—店”
  ……这不是棺材铺子吗!
  秋臻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秋望舒攥起拳头,忍不住回头质问道:“干嘛!你要我进去干嘛!”
  气定神闲地制止住了秋望舒的动作,秋臻卖起关子来:“嘘——”
  “别急。”
  伸出手指来,秋臻遥遥指向寿材店门口的马车,“你看,他家每日午时,都会去城外的庄子送棺材。”
  “所以呢,你就”
  知道秋臻离谱,但有时候也想不到她能这么离谱,转过头去,秋望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秋臻,直接打断她道:“我就躺进去让他们拉出城是吧。”
  哪知道秋臻听了这话后,十分不认同地皱起了眉头,严肃地反驳道:“诶,说躺多不吉利。”
  说罢,她对秋望舒笑了笑,耐心地纠正道:“是藏嘛。”
  ……有区别吗!而且这整个主意还有哪里吉利吗!
  气得说不出话来,秋望舒紧紧咬住牙关,低头第几百次用脚跟狠狠踩着秋臻的影子,熟练地默念着:“没关系,没关系……”
  观察了下秋望舒的脸色,秋臻挑起眉头来,不嫌事大地问道:“害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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