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知道?”
玉小茶原本听得津津有味,可听到这句时却嘟哝着对苏临镜耳语道:“讲得跟他在场似的……”
苏临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就听这老人话音一转,讲起了分别:“可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钰龙神教的教主便练成了血蛊神功,意图攻进中原武林,抢夺《息缘剑法》。”
“收到钰龙神教教主下的战帖后,中原武林大为紧张,急召各派掌门入中都,商量退敌之术。”
“中原的急召加上徒儿的病情,云照雪这才不得不离开阿曼苏,回到了告水山庄中。”
说到这儿,老人合起了扇子,摇头正色道:“可这一回去她才发现,阿曼苏原来一直都在骗她。”
茶客一口茶水差点惊得喷出来,纷纷出声问道;“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发现的!”
“云照雪如约前往中都与各派抗敌,虽然过程多有艰辛,但最后还是将钰龙神教的教主和护法打回了西疆。”
“可是,就在中都武林整装齐发,准备前往西疆剿灭钰龙神教时,他们却发现,钰龙神教竟然提前得知了这一消息,并且还企图绑走青临门掌门独女作人质。”
“虽然钰龙神教没能得逞,但青临门的探子,却在这一夜截获了云照雪写给阿曼苏的书信。”
“拆开一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云照雪其实一直在向阿曼苏泄露各派的动向。”
“大惊之下,几位掌门联手将云照雪带来惊澜台上问审。”
“这不审不知道,一审呐才发现,云照雪印堂发黑,神色怪异。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云照雪原来中了阿曼苏的蛊,而且啊,还不是普通的蛊!”
“阿曼苏贵为掌管教众的司傩,从来不是什么柔弱的孤苦女子,而是真正掌控这钰龙神教的人!”
“她不仅用蛊控制住了教主和教众,还在看到云照雪的一开始,就给云照雪下了一味……情蛊。”
听到这惊人的转折,茶客们一拍脑袋,纷纷惊奇道:“啊,怪不得云照雪会爱上她!”
闭眼点了点头,老人手抚折扇,声音中有不忍。
“在她和云照雪相处的日子里,她不仅利用云照雪对付没被自己掌控的护法,还在云照雪情蛊发作后,利用她的真心盗取中原各派的消息!”
“悲痛万分之下,云照雪竟走火入魔,打伤了在场的各派侠士,提起剑便匆匆赶往钰龙神教。”
讲到故事高/潮,老人抖动起了手上的扇子,激动地继续道:“一路上她跑死了两匹马,就是为了亲手用追雪剑与阿曼苏做个了断!”
“然后呢,然后呢!”
在众人激动的追问中,老人却吐出了一口气,抚平了激动地心绪,老人睁开眼睛,面色沉重地吐出了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好不容易说到这儿,他却说下回分解,茶客纷纷掏出了自己手边的瓜子壳和果皮,抗议道:“分解个屁,你赶紧说完啊,云照雪最后到底杀没杀阿曼苏!”
心虚地挡住了脸,害怕真被这些茶客围攻,老人只能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继续讲下去:“咳,其实这二人的结局有不少说法。”
“有人说云照雪一剑杀死阿曼苏后,带着阿曼苏的尸身一起坠下了山崖。”
“但也有人说,最后云照雪也没舍得杀阿曼苏,她只是挑断了阿曼苏的手脚筋,将她带回了她们当年住过的山间小屋中,从此再也不问世事。”
怎么这结尾还不确定呢,瞪圆了眼睛,几个茶客喝问道:“这,说来说去,敢情你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啊!”
“咳咳,并非如此”
老人被这句呛得咳了几声,随即心虚地解释道:“只是与钰龙神教一战后,就再无人见过这两人。”
“所以,说是殉情或者隐居山林都行么!”
行了,就是这说书人自己也不知道罢了。
扫兴地摆了摆手,茶客纷纷不屑道:“哎呀,散了散了,他就是自己不知道,还想糊弄我们!”
茶客散的差不多后,那说书先生也拿着自己的东西心虚地朝外走了。
看着说书先生的背影,玉小茶呐呐道:“那,那这要是真的话”
“那少庄主岂不是很早就没了师君?”
“身体又不好,又,又要操劳”
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秋望舒,玉小茶迟疑地问道:“那她是不是……很辛苦啊?”
说完,却见面前的人突然站起,朝外走去。
诧异地看着追着说书先生去的秋望舒,玉小茶着急道:“诶,阿望,你往哪儿去?”
在茶棚拐角被秋望舒拦住时,说书先生挡住头讨饶道:“不是,不是,我真不知道结局啊。”
苏临镜脚程快,几步追上来拦住了面色不虞的秋望舒,替她开口问道:“这位老先生,我想问问,你是如何得知这故事的?”
听她们要问着故事来源,说书先生放下了手,神色闪躲地回答道:“从一位友人那儿听到的。”
友人?那这友人够神通广大的。
苏临镜疑惑道:“什么友人既知道钰龙神教的内情,又知道武林盟当年只有掌门参与的审讯?”
说书先生虽然挺起了腰板,可嘴上却仍旧含糊其辞:“这友人也算半个武林中人,往来于西疆和中都之间,知道点武林内情也不奇怪。”
“是么?”
盯着说书先生慌张的神色,秋望舒逼问道:“这内情也包括只有云照雪才清楚的,她徒儿的病情么?”
江湖上下都说告水山庄少庄主身体孱弱,但从来没人准确地说出这到底是是什么病。可是今天是这老头张口就能说出“怪病”二字。
即便是瞎说,这老头也一定有如此瞎编的依据。
额上流下汗来,怕她们知道实情后到处乱讲败坏自己的名声,说书先生大着胆子朝旁边溜去。
见他要逃,秋望舒拔出了剑,便用剑鞘拦住了他。沉下了脸来,秋望舒逼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从何人那里听说的这些事情?”
看见了秋望舒的剑,说书先生惊恐地求饶道:“女侠饶命!”
这下,他识时务地说出了实情:“我,我是从五年前遇到的一个女子那儿听到的这个故事。”
“她,她说她身无分文,我就请她,喝了一壶茶。”
五年前遇到女子?
皱起了眉头,秋望舒问道:“她长什么模样?”
“她……她当时以面纱遮面,但是喝茶时,我却看见,她,她”
想起了当时的场景,老人磕磕绊绊地讲起:“发凝霜,桃花面,一双琉璃眼……她,她告诉我她和阿曼苏有九分相像。”
听清了这句话,几人心中一惊。
五年前遇到的女子,和阿曼苏有九分相似的长相……结合老人方才说起的结局,这看起来,简直就是阿曼苏本人。
可这要是阿曼苏本人,怎么会不知道故事的结尾呢。狐疑地看着老人,林恣慕追问道:“那她,难道没告诉你结局么?”
想到这里,老人心里就一阵唏嘘,“她只说谢谢我的茶,她要回去了。等我再想起来追问时,她人就已经不见了。”
琢磨着他话中的真假,秋望舒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件事情:“那她可有告诉你,云照雪要求的药,究竟治的是什么病?”
第079章 香雪花结
回去的路上, 想着那说书先生最后的话,秋望舒心事重重地低着头。
回头看了好几次秋望舒,苏临镜最终还是默默地走到她身边道:“秋姑娘, 如果担心的话,就去问问少庄主吧。”
……可她应该不希望自己知道这件事吧。
喘疾发作时,易君笙的反应就是下意识去遮掩, 不希望自己看见她狼狈的样子。
那现在,应该更不希望自己知道喘疾以外的事情。
欲言又止地抬起了头,秋望舒的话头却突然被旁边的商贩打断。
一个笑眼弯弯的摊主凑到秋望舒旁边,看见四个姑娘聚在一起, 摊主开心地对秋望舒说道:“姑娘, 买一个花结吧,辜月节上能派上用场呢!”
那花结是用白色的香雪草编成的,绳结是柔嫩的绿色, 上面缀着素白的花瓣,看着像是辜月节上戴着应景的饰物。
觉得自己用不着, 秋望舒回绝道:“不用,我不戴饰物。”
看秋望舒回得这么干脆,摊主就知道她肯定不知道这花结的用处。
“诶,这不是买给自己的。”
摊主笑着解释道:“辜月节的传统,是在万千盏祈愿灯升空时,将这香雪草编成的花结,戴在心爱之人的手上。”
眼神转到秋望舒身旁的三人身上, 摊主揶揄道:“几位姑娘生得这般好, 难道没有想赠与的心上人么?”
心, 心上人……
她说起这几个字时,秋望舒的心底好像被轻轻抓了一把似的, 竟鬼使神差地描绘起摊主说的那幅画面。
花色柔白,花环不掺一丝杂色,她也只能想到这串花结,出现在一个人的手上。
当花结垂到青绿色的袖边时,那人应该用一双纤长的手托起了祈愿灯,然后,用那轻得拢在雾气中的声音说:“我等你很久了。”
这幻影真实得让她心慌不已,秋望舒的手轻轻地一颤,那串花结竟然就这么被她的指尖勾了下来。
反应过来后,摊主莞尔一笑,“看来姑娘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那就把这花结带走吧。”
……
关于这花结要送给谁,玉小茶问了秋望舒一路,但她都愣是金口紧闭一字未露,玉小茶也只能遗憾地放过了她。
距离客栈不远的转角处,苏临镜回头,颇为疑惑地问十步外的秋望舒:“秋姑娘,是不舒服么,怎么走得那么慢?”
回头看了一眼,林恣慕也忍不住揶揄道:“你再说几句,她连客栈门都不敢进了。”
啊?这是为什么?
睁着一双天真的眼睛,玉小茶认真发问:“为什么?她要送的人难道在咱们客栈里?”
“咳咳咳咳咳咳”
秋望舒本来要开口解释的,结果听了玉小茶这一句,愣是呛到了自己。
好不容易喘顺了气,秋望舒抬着一张咳红的脸辩解道:“是因为摊主盛情难却,我才会买的。”
满脸都是“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林恣慕摆了摆手,放过了秋望舒,“行了,都到客栈门口了,就别磨蹭了。”
说着,就大步朝客栈走去。
几步迈上了台阶,林恣慕刚要抬脚,却像看见了什么人似的,停在了门槛边。
玉小茶还围着秋望舒问呢,见林恣慕停在了客堂门口,她赶忙凑上前去。
“做什么?”
好奇地往前伸了个脑袋,等玉小茶看清林恣慕客堂中的人时,脸上的好奇却变成了嫌弃。
“宋远舟?”
一张脸都皱了起来,玉小茶烦躁道:“他来干嘛?”
宋远舟来这还能干什么?林恣慕嫌弃地回道:“来死缠烂打的。”
注意到了门口的几人,宋远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走了过来。也许是顾及着之前酒席上闹得不愉快,他十分拘谨地向几人行了礼。
“几位姑娘好”
猜到了他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事情,苏临镜绕到几人面前皱眉道:“宋师弟有什么事么?”
几人话语中有明晃晃的不悦,宋远舟捏着手里的东西,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这个口。
虽然那日易君笙早已表明自己心有所属,可是,如果他不开口,手里的东西,可能就永远送不出去了。
“我……我”
纠结了半天,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几日后,便是辜月节了,我,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还会待到辜月节,所以就先买了这个东西。”
红着一张脸,宋远舟紧张地摊开了手心,让众人看见了自己手中的东西。
……花结?
虽然颜色不一样,但确实和秋望舒刚刚买下的,是一样的花结。
看见瞠目结舌的几人,宋远舟也知道他不用再和几人解释这花结的用途了。
浑身紧绷地将花结递了出去,宋远舟磕磕绊绊道:“我想,能不能麻烦你们替我将这花结,转交给易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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