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不过刹那间,风千邪与清陵已经跳下了山崖,只留下双眼被毁的容隐,李霄宇骑马上前,看了一眼流着血泪的容隐,又转过头看向深不见底的深渊。
“把容隐带回去,剩下的人给朕下崖底搜,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淮稔连忙领命。
常州城一间小院中,一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汉子用力的砸着后院的院门,口中也有些粗俗的喊道:“开门开门,送菜的!”
现在正值午觉时分,被这汉子的声音吵得不可耐烦的下人开了门,那下人被突然吵醒午觉,正困得找不到头,脸色也有些烦躁。
“吵什么吵,怎么现在才送来?”
“今日菜多,送得晚了些,大人。”汉子被这日头晒的满脸通红,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破烂,笑起来看起来憨气十足。
“嗯。”看着汉子放满了青果蔬菜的推车,下人的检查完后,便想上手自己搬进去。
“大人,这推车要了小的不少银钱,您看小的帮您把菜搬进去,再把拖车带走可否?”见下人拦着没让他进院子,汉子连忙恭敬的说道。
“行了行了,今天也没人,你赶紧搬菜。”下人见汉子如此恭敬就勉为其难的开口。
“好勒,小的这就帮您给送进去!”那汉子力气十分的大,抬着推车就进了小院。
下人也没有走,监督着汉子搬菜,那汉子也非常能干,几下便将满满当当的菜给搬完了,下人见状也不由点着头,想到后院里还有些东西要搬,府上没人,他拉住汉子。
“你随我来,去帮我搬些别的东西。”
等两人回来也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那汉子退起车要离开小院时,突然捂着肚子脸色难看起来,汉子急忙拉住下人。
“大人……小的这突然三急,可否能借用一下府上的茅厕!”
下人原本不太想,但见汉子憋得脸色一会黑一会红的,又想到汉子帮自己搬了不少东西。“快去快去。”
终于等汉子上好茅厕后,又过了半柱香,下人给了汉子一些银两。“今日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谢谢大人赏赐。”汉子腼腆着脸,推着小推车离开了小院。
等离开小院不久后,汉子推着小推车走向了一处暗巷,偶尔听到里面传来声响。
“能不能轻点。”
“疼疼疼……”
不一会儿,再次从暗巷出来的时候,汉子已经不是汉子,而是一个身材魁梧胸大面容有些凶恶的妇人,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穿着规整白发老妇人,那老妇人面容憔悴,皱纹满布,然而细细看去那老妇人有一双极为好看的桃花眼。
第四十章
坠下断崖的清陵正死死的用手拉着一颗生长在悬崖峭壁之间树木的枝头,他满头大汗,另一只手死死拉着下方的风千邪,风千邪被清陵这么拉着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时不时抬起头,感受着上方清陵的汗水滴落到他脸上。
清陵很想问风千邪,为什么这么做,可每次开口之前,清陵问不出来,风千邪被李霄宇废了变成这样,终究是忠于李霄宇的,或许是另外的感情,所以才会让风千邪跳崖临死之前,想给李霄宇一个交代。
他不是不气,他气风千邪刺伤容隐,甚至在坠崖之前还放出了暗器,他不敢去想徒留容隐一个人在上面会发生什么事,可当时风千邪决然拉着他跳崖。
风千邪伸出另外一只手想扒开清陵的手,被清陵怒吼道。
“不准挣开!”
因为这个姿势,他手掌都已肿红起来,然而他不能放手,下方是万丈深渊,他一放手,两人必定会摔死,他不想死,然而此刻的状况和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体力总会到头,如果再不找机会离开这里,最终的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坠下山崖,死无全尸,清陵喘着粗气,其实他此时放开风千邪,然后顺着山崖上的藤蔓慢慢往上或者往下也有逃生的希望,但清陵不想放开风千邪。
似乎上天感受到了清陵的颓废,天色也阴沉起来,雨落了下来,两人被雨淋湿后,身体的负荷也加重了,清陵舔着嘴角感受着雨水,他抓住的树枝虽然粗壮,被吊了一天,恐怕也快难以支持两个成人男子的重量。
想到这里清陵有些绝望,他还能活着再见容隐吗,他很后悔。
可又能怎样,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就像当年,他后悔没能留住宣王一样。
风千邪知道清陵的体力快坚持不住了,他看了一眼满脸求生欲的清陵,突然想起当年,清陵不也是这样,被人剥夺了身份,囚禁,即便是这般,也想活着。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拍了一下清陵,见清陵望下来后,他指了指离他不远处的一处洞穴,清陵在上面那个位置看不到隐藏在藤蔓下的洞穴,如今在雨水的冲刷下,那藤蔓也顺势长了开来,让清陵看到了洞穴。
“你拉住旁边的藤蔓,等我滑下来。”清陵开口,他一直死死拉着风千邪,他怕自己放手,风千邪就会从这个地方跳下去。
风千邪点了点头,拉住了旁边的藤蔓,实际上他没什么力气,一直没有吃东西,但想到清陵还没放弃他,只好死死拉着藤蔓没敢松手。
清陵见他这样,脸色不太好看,开始用另外一只手慢慢向树枝底划去,手心摩擦着粗糙的树干,不一会儿便出了血,血和雨洒在清陵的脸上,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等终于能够抓到藤蔓的时候,松手后急忙去抓那藤蔓,悬崖半腰间这番动作十分危险,庆幸清陵抓住了藤蔓。
两人顺着藤蔓钻进了洞穴,洞穴很大,应该是前人开凿的,有着人为的痕迹,不过时间应该在很久以前,这个洞穴现在看起来荒废许久,清陵现在体力不够,他检查了一遍,想找些蛇鼠等抓来饱腹。
清陵捡了洞穴中一些枯黄的枝叶等,拿出一直带着的火折子,幸好并未被雨水淋湿,把火点起来后,洞里除了听到外面的雨声,两人并没有什么声音。
风千邪自觉把淋湿的衣服脱了下来,火光中,他身体上满是行刑后的伤疤,包括那腹间赫人的灼伤,清陵看见他腹间的伤疤后并未说什么,转过了头,他脱下了衣服在火边烤了起来,等转过去的时候,风千邪看到他背上的伤口,眼神暗了下来。
那是不久前清陵扑倒他面前被烫伤的,清陵身上本身就有些大大小小的火烧烫疤,新伤格外惹眼。
“你……”清陵想说点什么,又住了口,他本就不是话多之人,风千邪没有哑之前,两人见面时,一般只有风千邪说,他听着,如今风千邪哑了,两人只剩下沉默。
风千邪捡起脚边的一只树枝,在地上写了起来。
“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清陵点头,然后风千邪将那堆字抹掉,又开始写。
“因为他是效忠的主子。”
“你当初为什么救我。”清陵不解,风千邪都被折腾成这个样子了,还忠心着李霄宇,他看了一眼风千邪,开口。“冯若。”
“我乐意。”风千邪听到许久没有的名字,浑身一震,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写在地上的字也如同当年回复清陵的话一样。
一日之内遭受这番经历,加上昨日守夜并未歇息,清陵也不由有些疲倦,他怕风千邪会做出什么事,找来了衣服撕成长条把风千邪绑起来,才安心躺在山洞外侧,他太累了,不一会儿,已经悠悠睡去。
风千邪被捆了手脚,不能自由活动,他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清陵,把头放在膝盖上歪着打量着清陵的睡颜,眼神有些恍惚。
外面的雨依旧下着,听着雨声,风千邪想到了以前。
他原名并不叫风千邪,他是户部尚书的长子,原名冯若,他是先皇挑给太子殿下的伴读之一,而清陵,正是太子。
清陵没有被毁容前,长相身形和李霄宇十分相似,他第一次看到清陵和李霄宇的时候,还以为两人是亲兄弟,当时的李霄宇气势如虹,神情沉稳,比起鲜衣怒马的清陵,简直像两面镜子,风千邪与之相处之后,才将两人分清。
直到后来,他知道了李霄宇的野心,如果说皇子对于权高位重,万人之上的皇位没有追求,都是假的,李霄宇的目标是登上大堂成为天下之主,他的性子注定不会当一个安稳的亲王。
清陵性子优柔寡断,不太适合当帝王,皇位上,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这也是他当初为什么会支持李霄宇的原因。
所以他毫不犹豫倒戈到了李霄宇的麾下,接手命门,开始参与谋反之事,最终助李霄宇登上皇位。
成功后,李霄宇并不想放过清陵,因为清陵在朝堂上建立的威信远大于凌王,所以李霄宇把幽禁在冷宫的清陵赐死,清陵会被冠以凌王之名死去,而李霄宇取而代之成为清陵,不为是上好的谋略。
李霄宇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冷宫燃起大火,而他喜欢的宣王正在冷宫中,大火之后,冷宫只有两具烧焦的尸体,分辨不出身份。
大火并没有烧死清陵,他把清陵从冷宫里救了出来,甚至帮他安排身份,隐居山林。
这八年来他也会时不时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时候,去清灵谷住上段时间,看看活着的清陵与小鱼,风千邪把这些事瞒得滴水不漏,一直在李霄宇身边效忠着。
原本这样的日子是好的,直到李霄宇让他去找怜六宫的秘籍,而清陵无意间救了容隐,然后离开清灵谷,被李霄宇知道了清陵还活在世间,风千邪想,这或许,就是孽缘吧。
不过他没想到,清陵手上会有玉玺,也不知道清陵什么时候拿到的,八年前吗。
想到这里,风千邪轻轻的笑出声,被哑了的嗓子只能发出飒飒声音,在这空旷的山洞里显得十分难听。
第四十一章
装潢华丽的房间里,李霄宇听到淮稔带来的消息后,神情阴沉的打碎了手中的茶盏,茶盏摔碎在地的声响立马让屋中侍候的人立马跪了下来。
“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主子,我等在崖底找了三日,没看见凌王与风千邪的尸首,崖底有河床,这几日大雨,怕两人的尸首已经被雨水涨潮给冲走了……”淮稔见李霄宇问话,连忙双手伏地,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废物。”
李霄宇一巴掌甩在淮稔脸上,看着女子嘴角流下的血污,他的眼神添了一丝警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朕安排你的事,一件也没有做好,你若再不中用,朕便废了你。”
“主子饶命,抓捕林俞云等人的告示已经发出,奴家也安排了命门认真盯着,若得知他们下落,奴家这次必定会将他们抓到您面前。”淮稔擦干净嘴角的血迹,连忙立誓说道。
容隐被抓了回来,没想到一直关押在院子严加看管的林俞云却不见了,知道消息后的李霄宇发了好大的脾气,随后淮稔连忙派了人贴了通缉告示,又安排人去崖底寻找清陵与风千邪,可当时雨势极大,河床涨水,在寻找途中她甚至折损了几名手下,这些她自然不敢和李霄宇说,以免又引来一顿责罚。
“好了,不要再说废话,朕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李霄宇坐回椅子上,一直等候在门外的侍女们有规律的进来收拾起地上的东西。
“主子……京城那边来了人,主子可要……”淮稔被这一巴掌扇的不轻,她抬起红肿起来的脸,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
“嗯。”
李霄宇示意侍女出去,几个黑衣人立即出现在李霄宇面前,只见他们行动整齐的向李霄宇跪下。
“叩见主子。”
“说。”侍女新上的茶冒着热气,李霄宇心中怒火难忍,也没有饮茶,脸色冷淡的开口。
“您半月未上朝,朝中有人怕您龙体有恙,说您登基至今未有子嗣,想让您立安王世子为皇太弟,以防万一……”跪在地上的人都是从京城而来,身上还有些风尘仆仆。
李霄宇出现在常州之前,一直都是以生病为由呆在后宫,这半月下来都没有上朝,朝堂上自然众说纷云。
“皇太弟,朕还没死呢,这群人是想谋反么?”
李霄宇又摔了一旁的茶盏,滚烫的茶水立即泼洒在其中一名黑衣人身上,只是他恐惧李霄宇的震怒,一动也不敢动。
“主子息怒,您在常州的消息也没有人知道,朝中的人恐怕真以为您在后宫生了重病,主子,现在我们应该启程回京,这些谣言自然不攻而破。”淮稔连忙在一旁恭敬的劝导道。
“嗯。”李霄宇垂着眼,心中思索着,他登上皇位八年还未有子嗣,朝中那些人就想对他指手画脚起来,安王也想要这宝座吗,那就等着他回京好好问候这个弟弟了。
“是,那地牢里面的容隐,主子可要……”淮稔连忙开问,地牢里还关了个眼瞎的容隐。
“带上他回京城,等朕进京后,你放出消息,容隐在朕手里,想要救他,就来京城。”八年前他登基上位后,传国玉玺不知所踪,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没想到在清陵手里,想到容隐还在他手里,他相信如果清陵还活着,一定会来救容隐。
“是。”
淮稔低头领命,藏在袖间的手死死握成了拳,指甲陷入肉里也没有察觉,李霄宇这安排摆明了就是不相信她,但她也无可奈何,谁让她能力不足。
而此时百年客栈中,正在被朝廷通缉的头号要犯林俞云躺在收拾整洁的客栈床榻上,面带笑容的看着一旁在自己腿上动手动脚的男子,如果仔细看那笑容,都能发现一些咬牙切齿的模样。
“唐兄,虽然你救了在下一命,在下感恩不尽,在下是断了腿,可如今已经被接好了,请不要再用在下的腿试验你的毒行吗?”
“哦?”男人左手正举着林俞云的右腿,右手拿着一瓶药瓶,红色的药沫随着他的语调落在腿上,引来林俞云一声惨叫。
“唐无白!!!”
林俞云脸都扭曲起来。
“很痛?”
唐无白皱着眉头询问道,他又翻出另外一瓶药瓶,将白色的药沫覆盖上红色药沫之上,此刻林俞云的脸色才稍微好上一点。
“唐兄,请放开在下的腿。”林俞云痛的有些麻木,他觉得对比自己的腿被唐无白拿来做实验,他更想回到那个关押自己的小院,最起码狗皇帝没有用奇奇怪怪的东西折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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