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都是假的,晋乐安啪的一声将锦盒关上丢到了抽屉最里面。
“我想去做一件事…”晋乐安抬头看着宋清泽云逸二人,眼神很是阴翳。
宋清泽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了然的点了点头,“需要我们做什么?”
晋乐安摇了摇头,“你们什么都不用做,这件事我想自己来…”
半月后的一天晚上,月亮高挂枝头,不似平日的皎洁,像染上了血光浑浊不清。
在所有人都进入梦乡之时,青教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刀光剑影不带一丝犹豫招招毙命,这日,青教上下二百七十三人,不论男女老幼无一人生还,晋乐安站在大殿里,周围横七竖八全是狰狞的尸体…
晋乐安站在中间手握云舒,任凭红血打湿了他的衣裳,他高昂着头大笑起来,越笑越疯狂,笑声渐渐变得悲戚,比哭还难听,他的脸上滑下一行清泪…
长鸣,我给你报仇了,你看见了吗?你等着,我会让那些伤害过你的,全都下来陪你…
宋清泽与云逸站在殿外目睹了晋乐安厮杀的整个过程,宋清泽低下身子伸手在一个女子脸上拂过,让她闭上了眼。
云逸站在他旁边沉默不语,只是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走吧。”宋清泽转头看了一眼云逸,拉着他走向殿内。将已经体力不支倒下的晋乐安带回了苍苔苑。
这一睡,竟昏睡整整七日…
这日,晋乐安站在书房的窗边看着薛长鸣的墓碑不知在想些什么,宋清泽跟云逸站在一边沉默着没有出声打扰,空中一只银白色的灵蝶飞过…
银白色的幻影让晋乐安回过神,他抬手接住了灵蝶,片刻,灵蝶像流沙般在指间消失…
“皇帝的生母是太子所杀的…”晋乐安垂下眼,似乎在说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你是说太子当年虐死的宫女是皇帝的母亲?”云逸眼皮一跳,难怪说皇帝自小体虚常年卧床不起,一个七八岁孩童经历这种事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你在怜悯他?”晋乐安嘴角一勾,似嘲讽般撇了云逸一眼。
云逸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身子忍不住往后靠了靠,感受到宋清泽硬朗的胸膛才安心下来。
宋清泽看了云逸一眼,转头问晋乐安,“你想怎么做?”
晋乐安手指有规律的在窗檐敲着,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想杀他…”
宋清泽一愣,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听见晋乐安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要他亲眼看着他所拥有的一切,一件一件消失在他面前…”
晋乐安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年皇帝设计传出他跟薛长鸣的事,也不会忘记他让薛长鸣做过那么多违心事,更不会忘记他设计让薛长鸣做诱饵差点殒命的事,若没有他,一切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一切伤害过薛长鸣的人,他都要那人付出代价…
“对了,陆岩找到了吗?”晋乐安侧对着身后冷声问道。
“没有。”宋清泽沉声道。
“沈辞现在在哪里?”
“我们将他带回了齐云山。”云逸沉默片刻,突然瞪大眼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晋乐安,“你要拿他当诱饵?”
陆岩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再清楚不过,沈辞好不容易逃离了魔掌。计划成功暂且不说,若是像成亲那日出了什么变数计划失败,他们不敢想象沈辞会经历什么…
晋乐安没有答话,慢悠悠走到书桌边坐了下来,手指有规律的敲着桌面,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晋乐安抬起头看着云逸,“带他来见我。”
“可…”云逸还想说什么却被宋清泽握住了手,他转头见宋清泽轻轻的对他摇了摇头,便将到最的话咽了回去。
“走了。”
也不知道生谁的气,云逸一把抓过宋清泽,眨眼间,房间内除了晋乐安和一只鹦鹉,没有一点活气…
…
第八十四章 你为什么这么干净?
“这…”沈辞推开院门,瞪眼看着院子里的墓碑,一脸难以置信。
“长…长鸣哥他…”沈辞转过头看着云逸,有些不敢相信半月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却变成了一块冰冷的墓碑。
云逸哄孩子般安抚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沈辞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向墓碑,蹲下去抬手摸了摸薛长鸣的名字,见下方的一行小字红了眼。活了十几载,这却是他第一次见证生死离别…
“乐安哥…一定很难过…?”沈辞低下头,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晋乐安侧头看着蹲在薛长鸣碑前抽泣的人,紧紧握着手里的卷轴,最终,他放弃了他的计划…
这日,沈辞一改往日的欢快,一只乖巧站在旁边,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惹的晋乐安忆起伤心事,吃了午膳便跟着云逸出了院门…
苍苔苑外了一棵树后,陆岩盯着院门出来的沈辞。想过去把他抓回来却又忌惮苍苔苑周围的隐卫,只能眼睁睁看着云逸带着他上了齐云山…
这日之后,晋乐安对皇帝疯狂的发起报复…
宣德五十八年,皇宫内粮仓、兵库、国库、内务府频频出现问题,拨给边境的粮草也被人掺杂了陈米,使得边境士兵很是不满。而皇帝在一年前不知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本就虚弱的身子现在更是一病不起。
众大臣惶恐不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引火上身,可对其他人又一副台上握手台下踢脚的作风,试图将上面的人拉下来自己爬上去 。
朝堂之上一片狼藉百姓自然不得安生,山匪盗蔻无人管辖,国内盗窃案命案常有发生。
晋乐安站在薛长鸣墓碑前,凝视爱人一般看着冰冷的墓碑,勾起唇角,只需要动一点小小的手脚,事情就会按照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他就是要让皇帝好不容易爬上的位置到死都坐不安稳…
天有不测风云,国内降水越来越少,这年六月,河流下游地区发生蝗灾,收成竟不抵往年的三分之一,一时间流民四起。
皇城只好波粮救济,这样一来边防一代又跟不上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食在行军途中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隔壁的燕国意识到大靕边防的松动,进军攻打更是频繁。内忧外患、天灾人祸,百姓苦不堪言。
而病榻上的皇帝盯着案上越来越多的奏折,低笑起来,没了薛长鸣的牵制,面对晋乐安的发疯般的报复,他有些力不从心。
明事理的修士见这情形,纷纷叹道,这大靕,怕是要完了…
云逸的师傅泽洋见沈辞机灵,便将他收作徒弟,沈辞这个年纪习武已经是很晚了,但泽洋不嫌弃,还是尽可能的教了些自保的本事。
而沈辞也在齐云山结识了一位小师妹,那女孩很是温柔可爱,云逸看的出来小师妹对沈辞的心思,沈辞似乎也有意,假以时日定又是一段佳话。
七月,晋乐安来了尧县,事情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这个时候他更关心薛家,尧县在薛庭昌的管理下还算安宁,虽常有流民,但勉强算是大靕的一方净土。
晋乐安看着街上嬉笑的百姓,看着那些曾经对他们责打、辱骂的百姓,握紧了拳头。
他们…竟然忘了…
忘了一个叫薛长鸣的人,忘了他们曾经殴打辱骂过一对恋人,他们忘了,他们安宁的生活,言语间尽是祥和。
晋乐安红着眼看着他们,手慢慢握上了腰间的佩剑,他想让他们想起来…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可以这般美好,而他却在黑暗里永世不得翻身…
他们凭什么忘记薛长鸣,明明那些罪孽也有他们的一笔…
缓缓拔出云舒,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晋乐安转过头,他好像看见薛长鸣握着他的手,眯眼笑着在他耳边撒娇,
乐安,你最好了…
“乐安。”
一声浑厚的嗓音让晋乐安回过神,他转头看着办案归来的薛庭昌,低下了头。
薛庭昌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佩剑,沉声道,“跟我来…”
薛府大堂
“伯父,对不起。”晋乐安低着头跪在地上。
薛庭昌捏着茶盏没有说话,这大半年多出许多白发。
“伯父,您带着伯母跟我走吧。”晋乐安抬起头红着眼乞求着。
“走?”薛庭昌皱着眉,他走了这一县的百姓怎么办?
晋乐安点了点头,“现在已经没用回旋的余地,大燕骑兵随时都可能攻打进来,到时候…”到那时候,他可能护不住薛家,但晋乐安没说,以薛庭昌的傲气一定不会接受他的帮助,只能红着眼祈求着薛庭昌。
薛庭昌叹了口气,“你走吧,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走…”
“伯父…”晋乐安有些着急了。
“走吧…”薛庭昌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又抬了抬手。
晋乐安见说不动薛庭昌,缓缓的站了起来。让几个暗卫守着薛府便回了苍苔苑…
十二月,燕国果然打进来了,一年的内乱失了防守,竟让他们直入京城…
薛庭昌挡在县门口手握长鞭,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大燕骑兵,晋乐安的暗卫手握长剑站在他身后,百姓中男子都拿着的锄头铁叉护着身后那群手无寸铁的妇女稚童。
为首的骑兵第一次见这情形,很是有趣,他挑了挑眉,抬手招了招,冷漠的吐出一个字,“杀!”
…
京城
“姐姐,你真好看…”
冯薇为赵灵韵戴上一支步摇,看着镜中的美人赞叹一句。
赵灵韵放下眉笔,拿起桌上另一支一模一样的步摇,站起来转过身,戴在了冯薇的头上,温柔笑道,
“你也好看。”
门外传来了大燕骑兵的马蹄声,赵灵韵拿起桌上的蜡烛,转过头看着冯薇,“准备好了吗?”
冯薇笑着点了点头,“嗯。”
薛府外,冯咏夙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长剑,站在薛府门口指着大燕骑兵,下人早已不见人影,屋内只有柔弱的两名女子。这里是薛将军的府邸,里面有薛将军的妻子,他的妹妹还在里面,他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这群肮脏的人闯进去…
…
尧县
尸骸遍野,仅剩下的两名暗卫死死的将薛庭昌护在身后。
“负隅顽抗。”为首的骑兵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渍,手握弯弓,瞄准了薛庭昌的心口。
“彦之!!!”刚赶到的薛母惊恐的大吼一声。
“叮…”长箭飞出,在半路中被另一支长箭击中,直接掉转方向插在了地上。
晋乐安骑在马上放下手中的弯弓,松了一口气,幸好,赶到了…
然而另一边云逸宋清泽赶到京城时,薛府已是一片废墟,里面只剩两具被烧的不成样子的白骨。冯咏夙躺在门口早已断了气,手还紧紧的握着一把长剑…
大战仅持续了七天,大燕骑兵便攻入了皇城…
皇城,飞霜殿
“毕之,你为什么…这么干净…”
皇帝看着站在他面前,手握长剑一袭白衣的毕之,颤抖的伸出手,凭什么他这么干净…
毕之走过来,握着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一下,笑道,“很快就不干净了,我来陪你,好吗?”
皇帝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角的泪痣,默默的闭上眼,没有回答。
毕之像是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答复,也不恼,笑着站起来握着长剑向那些冲进寝殿的燕军冲了过去…
皇帝侧头看着挥舞长剑的白影,看着雪白的长袍上一点点沾上红色的血液,一行清泪划过眼角…
毕之不断厮杀着,然而燕军一波有一波,最后还是倒了下去…
此时晋乐安带着沈辞赶了过来,宋清泽云逸解决掉了余下的燕军后便关上了寝宫的门。
“毕之。”皇帝翻滚下床,爬过去将毕之紧紧的抱在怀里。颤抖着伸出手在毕之的鼻下探了探,他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活着。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皇帝抬头看着晋乐安,一脸苍白披散着头发,早已没了初次见面的伪装。
晋乐安点了点头,拉出身后的沈辞,“我带了个人…”
皇帝看着沈辞突然激动了起来,满眼憎恶,“你怎么还不死?”
沈辞吓了一跳,往晋乐安身后缩了缩,出声反驳,“你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你才该死。”
“作恶多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帝大笑起来,转头狠狠的盯着晋乐安,“没错,我作恶多端,晋乐安,你我明明是同样的人,凭什么你就可以站在光亮里,而我…哈哈哈哈哈哈”
晋乐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语气没有一丝起伏,“你杀了太子。”
“他该死,他不仅该死,跟他有关的一切,全都该死。”皇帝凶狠指着沈辞,“你该死!”又指了指晋乐安,“你也一样,你们都该死哈哈哈哈哈哈”
“疯子…”沈辞缩了缩脖子,被皇帝的眼神吓了一跳。
“疯子?是,我是疯子,二十年前就已经疯了,在你那个父亲杀死我母亲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你胡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家都说父亲仁德造福百姓,怎么可能杀你母亲?”沈辞出声反驳,自从他得知自己父亲就是那位弑君的太子后,他就一直觉得这事有假,他没见过父亲,但其他人都说他父亲仁德,时常还会开仓放粮旧疾百姓,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面前这位口中说的那样…
“仁德?”皇帝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嘲讽到,“你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吗?是你那位仁德的父亲强/奸了你母亲才有的你!若他当真仁德,又怎么会有你?”
“我……”沈辞不敢相信的退了一步,侧头看着晋乐安,想在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他那么聪明,一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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