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少年耳朵红红。
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吃饭要人喂，整得他像个残废。
“想照顾一下小屿也不行吗？你都给我包扎了伤口，礼尚往来，我喂你吃个饭是应该的。”
提到包扎伤口，沈屿面色变了变，掀开他的衣服给他检查。
除了纱布包裹的地方，其他受过轻伤的皮肤恢复得光洁如初。
他轻轻碰碰纱布：“还疼吗？”
“不疼，已经好了。”
不取下纱布的原因、是因为这是沈屿给他包扎的。
“那就行。”妖怪的恢复能力就是好。
吃饱后，沈墨抱着他回了刚才那张大床上。
“这是哪里？”沈屿趴在他怀里，百无聊赖抓着他手指玩。
“我的家。”沈墨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亲：“这段日子先住这里，以后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生活。”
“好。”
…
沈屿在山洞住了半个月，系统告诉他，旁边就是古墓。
经检测，里面埋葬的是一个上古大妖，但碑上却刻着某某王朝第一国师之墓。
说不怕是假的。
沈屿觉得自己住在一个巨大的棺材里面，三室一厅的那种。
大门也打不开，像是被封死了。
他过起了猪一般的日子，每天主要任务就是吃饭、睡觉，以及被睡。
555觉得自己精神遭受了污染。
剧也不看了，改念清心经。
……
魏沓翔和魏宅的仆人，道士和他的两个徒弟跑了个空。
沈墨家大门敞开着，人却不见踪影。
他们小心翼翼走进去，身后门突然啪的一声巨响关上。
“在找我吗？”
几个男人同频率转头，只见沈墨一身黑衣漫不经心靠在门边，低着头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
第二十三章 他是一只妖怪狗23
沈墨不知道他们是真蠢，还是太低估他，带着这几个老弱病残就敢来挑衅。
道士最先反应过来，甩出一道符嘴里快速念着咒语，嘴皮子控制不住发抖。
魏沓翔手中握着几张画了符文的符纸、带领着其他几个男人往沈墨那边迅速逼近。
符纸还没丢出去，在他们手中就接二连三爆炸——
“啊啊啊啊我的手！！！”
“啊啊啊好疼！！！”
几个喽喽的手被炸得血肉模糊，白骨都支了出来，刹那间疼得面目狰狞，摔在地上打滚。
只有魏沓翔没倒下，即使疼得冷汗直流。
他强忍着疼，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哆嗦着，在口袋里摸索，做最后无谓的挣扎。
沈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魏沓翔被他掐着脖子重重掼在墙上。
沈墨面无表情勒住将他往上提，魏沓翔脸涨得通红，额角爆起青筋：“你、咳、你会遭报应的…”
“是吗？”沈墨冷笑一声：“那就先把你的报应还了吧。”
手掌持续发力收紧，魏沓翔几乎听到自己骨头恐怖的断裂声：“为什么要杀我…”
“我到底哪里惹你了…”
白胡子道士见情况不妙，紧贴着墙壁一路跑向门口。
门轻松被打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腿就像被什么东西拉住。
低头一看，眼珠子惊恐瞪得快要掉出来——
是几只被扒了皮的小狗。
它们有的只有半截身体，有的眼珠都没了，剩下黑乎乎的框洞。
地上拖行着留下血迹，一点点往他身上攀爬，啃咬着小腿肉，随后响起咀嚼的声音。
怎么甩也甩不开，这几个东西像是长在了他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在极度惊恐下会忘记自己是谁，道士吓得咒语都忘记怎么念、符纸不知道怎么用，很快就因为剧痛失血过多晕过去。
“伤害沈屿就是惹了我。你看，它们也不想放过你。”沈墨松开他的脖子，嫌弃的在墙壁上擦了擦手。
魏沓翔脸都憋紫，一被放过疯狂咳嗽起来。
余光一瞥，见到自己脚边围拢了大大小小残缺的狗，大概有上百来只。
全都是不完整的，全都是他幼年到少年一只只虐杀死的。
它们吠着，嘶吼着，一窝蜂往魏沓翔身上爬，从脚吃起。
有几只爬到了他的头顶，张开血迹斑斑的口腔、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的口腔，啃上魏沓翔的脑袋。
满室凄厉的哀嚎。
沈墨身体里的力量释放了出来、他获得自由，不用再背负任何使命。
从今以后，他只属于自己，属于沈屿。
闭了闭眼，再睁开，走出这一片肮脏的喧嚣。
沈墨走后不久，李雀跌跌撞撞冲进了进去，他看见了自己曾经杀的那些狗。
也看见自己养的那只狗。
它还是完整的。
有几只迷茫狗魂魄闻到李雀的味道，慢慢往他那边逼近。
一道小小的身影挡住它们，对着他们一顿狂吠。
魏沓翔被吃得只剩下一架白骨、头骨向上拉长到不可能的高度，肢体扭曲，不难看出死之前多么恐慌。
李雀不再看他，只是专注看着挡在面前那个小小的身影。
这是几百几千狗生灵们的一场报复杀戮。
而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迟迟没有被杀掉，原来是它一直在保护着他。
不知不觉的，李雀泪流满面蹲下身子嚎啕大哭，想要摸一下它，手指却穿了过去。
最后，李雀转身一头撞在墙上。
“就都死了？”
“是的。”系统道。
“感觉我在这个任务中，起到了一个暖床的作用。”沈屿坐在桌子旁，扒着一盘果子皮，等沈墨回来吃。
“这样也很棒了捏。”
“那我任务算完成了吗？”
“算。但得提交了支线答案才能去往下个位面。”
支线答案沈屿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
但他不想这么快就走。
“我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吗？”
“可以的。只要你不急。”
实际上沈屿挺急的，但有点舍不得沈墨，毕竟是他第一个男人。
应该能算初恋吧。
哪个男人对初恋能轻易割舍？
神出鬼没的沈墨出现在他身后，看起来心情很好。
“小屿，我回来了。”
男人俯身弯腰，从背后拥住他，深深吸了一口沈屿白嫩脖颈处的清甜气味。
“辛苦你了。”
半夜，筋疲力尽的沈屿被沈墨搂在怀里，听他讲了很久的话。
也知道了沈墨从何而来。
古墓是古王朝一个国师的墓。他是一只狐妖，为了报皇帝的恩。
出谋划策帮他平定战乱，斩除一切对手。
古王朝的皇帝也很信任他。
可人是会变的，身居高位帝王一天天变老，而狐妖依旧是最初见的那模样。
中年皇帝担心狐妖谋权篡位夺他帝位，与几个奸臣设计，陷害了他。
死得太惨，狐妖魂飞魄散。
或许是愧疚，皇帝在他死后将他葬入皇陵旁边，那里灵气充足，滋养着狐妖的怨气。
直到几千年的现在，他的坟墓已经成为怨灵聚集地。
桃花村，这个从根就烂了的村，养出很多喜欢虐杀小动物的幼童。
魏沓翔是其中一个。
长大后才收敛，装得人模狗样。
是不虐狗了，但要别人杀，狗肉照吃无误。
狗狗们懵懂的魂魄飘到这里，被狐妖的怨气激发，凝聚成一股巨大的气。
这个气，通俗来讲是冤魂、鬼神一类的虚无体，越来越强大后产生实体。
于是，有了沈墨和其他四只小狗的出现，它们一出生便是妖。
成年后幻化出人形并且拥有法力，支撑法力使用的，是寄生在沈墨身体里的气。
插曲出现在把它们抱回去的沈屿这里，后发生一系列事情，导致五只狗妖死得只剩下沈墨一个。
死掉的那四只，与其他狗魂魄一样寄生在他体内。
而现在，他身体里只有四个兄弟姐妹的存在。
“那你现在自由了么？”沈屿迷迷糊糊问，沈墨说的和他准备提交的支线答案差不多。
沈墨不完全是妖，而是半鬼半妖。
“自由了。”他答。
“自由就好。”沈屿一副被做.傻了的模样，嘿嘿一笑。
男人也忍不住低笑一声，吻上他熟透的嘴唇，开始新一轮的征伐。
………
最初的计划应该是让桃花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沈屿让他看到，人类不止都是该死的、也有真诚的。
“小屿，我爱你。”
沈屿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声音破碎在喉咙里，实在爱不起来。
“我也爱你，沈墨。”
在这一刻，在这个世界。
我发自内心地爱你。
第二年开春，沈墨牵着沈屿去了一个世外桃源。
那是他为沈屿打造的世界。
只有他们两个人。
第二十四章 白衫番外
我叫白衫。
亲娘早死，亲爹酗酒家暴。
十八岁那年，我独自搬了出来，用这些年来干零活攒的钱。
在远离我亲爹很远的地方，买了些便宜的材料搭了个简易的窝。
真的很简易，下雨天要打着伞睡觉的那种。
说实话，我很孤独。
但又不想找男人，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对男人属实不感兴趣。
直到有一天，我捡到了小白。
小白是一只肥嘟嘟的狗，它走到我家门口。
我觉得很稀奇，这么肥的小狗居然没被这个村子穷疯了的人，抓着吃掉。
它好像很喜欢我。
我正好也活得没味，就把它养在了自己身边。
它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和安全感。
我越来越喜欢它，好吃的先给它吃，在镇上打工，看见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就想给它买回来戴上。
不知道谁告诉了我那管生不管养的亲爹我住哪里。
喝醉了来找我要钱，撒酒疯。
激动起来抓上什么趁手的东西往我身上砸。
我像往常一样，闭上眼睛，逆来顺受的等着疼痛降临。
忽然间就听到小白叫得特别凶猛的声音，它从来没这么叫过。
因为我不让它叫。
一旦叫了，别人要捉着它吃掉我保护不了它。
我亲爹被小白扑得连带椅子人仰马翻，腿上流着血骂骂咧咧回去了。
几天他都没来找过我麻烦。
可我却惶惶不安。
因为我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
果然，中秋节那天我从镇上下工回家，走到门口没见到小白向我跑来、门也被砸烂。
我就知道大事不好。
我跑到周围邻居家去问，其中一个人告诉我，说我爹带着魏家两个仆人，把它捉走了。
我从来没有那么慌、那么悲伤过。
李雀那个贱人，不顾我的苦苦哀求，我都说发了工钱一定还给他。
可是他不为所动。
小白死了，我憎恨起这个世界，憎恨起桃花村。
甚至不想活的冲动都有。
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我活着是为了什么。我年纪大了，在桃花村，这个岁数孩子都满地跑了。
我痛恨我是个哥儿。
痛恨我爹要把我卖了换酒钱。
隔壁王水村出了名的光棍村，哥儿和女人都少。
我爹十块钱把我卖给了一个快四十的老男人，为了躲他们来抓，住所换了一个又一个。
直到后面实在没有钱换住所，一板砖拍在自己头上，鲜血顺着我的额角流下，接着拿把砍刀想去砍他们，把那几个人吓懵了。
以为我精神有问题，跑得比狗还快。
不能把他们与狗相提并论，说他们是狗太抬举。
离我失去小白快一年多，桃花村怪事频出，每天晚上都会死人。
不知道为何，我总感觉有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陪在我身边，就像小白还在那样。
其实我知道是谁在杀人。
我有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从别人口中听到他最近有麻烦。
那个晚上，翻来覆去一通还是睡不着，我摸着黑去往他家，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助他。
途中，我看见一只很大的黑狗，立在魏沓翔家门口，静静看着地上那具扭曲的尸体。
它身上沾了血迹，看清那是血迹是我看见随着它毛发滴落在地上的颜色。
黑狗没一会往我朋友沈屿家跑去。
我屏住呼吸，远远的跟在它后面，见到它立在沈屿家门口，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让自己一瞬间变得干干净净。
过了很久才轻轻叫两声。
很快门被从里面打开，灯光照亮黑狗的躯体，那一瞬我察觉到它向我看过来。
眸子黑沉，锋利带着审视。
刹那间让我心脏发紧，背部冒出冷汗。
沈屿一点儿也不怕它，蹲下来抱住它的脖子，黑狗见到他时，仿佛侧脸都变得温柔。
我放心了。
沈屿有他的保护神。
既使看到的状况让我一时间难以置信，但至少没有人可怕。
如果我的小白也在就好了。
跟随大部队去讨伐、砸沈屿家时，看着那一张张面目可憎的脸，我只觉得可笑。
都会死，都没有好下场。
临走前，那个疑似是黑狗化身的男人叫住我，和我说小白一直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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