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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之痒(近代现代)——喝豆奶的狼

时间:2024-04-07 08:58:56  作者:喝豆奶的狼
  “老师,”徐杨吃一半转过脸来,“你下学期还教我吗?”
  余景回过神来,摇摇头:“你好好学习,别掉链子。”
  徐杨“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余景以为他担心学费的事,便安慰道:“和你之间的约定都有效。”
  徐杨垂眸戳着饭盒里的米饭,小声嘟囔一句:“我没问那个。”
  晚上,连珩的父母在病房看护。
  余景本来不想离开,但他还带着个徐杨,四个人都挤在医院实在没地方睡,只好在附近的快捷宾馆开了一间房间。
  他奔波了许久,人生着病,也困得不行。
  这些天难得有了睡意,余景洗完澡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沉沉。
  脑子里堆了很多东西,和祁炎的那通电话总是以各种形式出现在他的耳边面前。
  什么叫他们没那么单纯了?
  什么又叫想有自己的家人,想好好过日子?
  自己不是祁炎的家人吗?
  那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间又算什么?
  为了祁炎他连父母都能不要了,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好不容易生活有那么一点重回正轨,祁炎为什么非得出轨呢?
  说爱自己,能有多爱?
  真的爱的话,难道不应该顺着他的意思,让他开心吗?
  他还有父母,还有亲人,难不成真就众叛亲离,和祁炎一样在这世界上孤身一人,才算单纯的在一起吗?
  余景想不明白。
  他带着这样或那样的疑问,皱着眉沉沉睡去。
  -
  隔天,余景起了个大早。
  另一张床上的徐杨还没醒,这个年纪的小孩能吃能睡,精力充肺还挺让人羡慕。
  就是有点太瘦了,个头又高,容易让他想起曾经的祁炎。
  余景飞快洗漱完毕,换上快洗后送来的衣服,动作放的很轻,但徐杨还是醒了。
  “你睡吧,”余景没打算等他,“去那也没事做。”
  徐杨跟条泥鳅似的爬起来就往厕所窜,余景靠在门边:“怎么,怕我丢下你啊?”
  徐杨叼着牙刷,从镜子里看他一眼,没吭声,也没表态,嘁哩喀喳刷完牙,躬身捧水飞快搓了几把脸。
  没回答,但也回答了。
  他是真的怕余景丢下他。
  余景没再调侃询问,只是把洗好的衣服递过去。
  再次回到医院,连珩已经能一只手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跟人吵架了。
  他似乎气得不轻,打到一半开始发语音,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
  余景在门边旁观了全程,因为太过激烈没敢进去。
  直到对方放下手机顺一口气,头一偏才发现了他们俩。
  连珩:“……”
  他肩膀一垮,瞬间娇弱起来。
  “阿姨呢?”余景把手上的早饭放在床头柜上,“我买了很多。”
  “去洗漱了,”连珩扔掉手机开始皱眉头,“嘶……头有点疼。”
  余景不疑有他,俯身查看:“头疼?是不是你刚才骂人骂激动了?”
  “我刚才是怒火攻心,”连珩顺势握住余景的手腕,手指不老实地在上面蹭了蹭,“那群小崽子我走了没两天就给我惹麻烦……”
  余景认真观察后确定了连珩的脑袋并没有什么问题,继而把他的手强行拿开:“没什么事,你继续骂吧。”
  “骂不了了,”连珩闭上眼睛装死,“头好晕,应该是被气的……”
  徐杨站在床尾,咬着豆浆吸管,抽了下嘴角。
  正说着,连阿姨进来了。
  她刚洗漱完还没来得及出去,见着余景买来的早餐有些不好意思。
  “你大老远跑来阿姨没请你吃饭,你倒把饭买来了,等中午叔叔来了咱们带这个小朋友一起出去吃顿好的,小朋友,你说好不好呀?”
  某位小朋友:“……”
  干脆继续转身去窗边坐着吹风了。
  余景心中愧疚,不敢隐瞒,犹豫片刻道:“阿姨,小珩这次出事其实——”
  “哎!”连珩突然出声打断,“妈,你先吃饭吧,我有话和余景说。”
  连阿姨也“哎”了一声,从早餐堆里拎了袋包子过去找徐杨去了。
  余景微微叹了口气,坐在床边:“你是因为我才出的事,阿姨应该知道。”
  连珩无所谓道:“换成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么做,和你没关系。”
  余景摇摇头:“可这次的事情应该不是意外……”
  “嗯,”连珩收敛了几分笑意,表情微微有些严肃。他瞥了眼窗边,压低了声音,“菜楚楚的刹车被人动了手脚。”
  分明是意料之内的事,可真的从连珩嘴里听见,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余景忍不住蜷起手指,揪了下自己的裤腿,心底溢出的寒意忍不住让他打了个哆嗦。
  “你别参与了,”余景声音发抖,“这不是你的工作,没必要豁出性命。”
  连珩勾唇笑笑:“好歹也是一条人命,我不能见死不救。”
  “不行,”余景坚定地摇了摇头,“小珩,你要是再出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祁炎有警察去管,你这段时间安心养伤就好。”
  “可我也是警察啊,”连珩笑道,“有我在,没关系的。”
  余景愣了愣。
  他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和连珩被学校那群小混混敲诈勒所,也对连珩说过类似的话。
  ——“你出去后用手机报警,只要警察叔叔来了,就没关系了。”
  当年那个躲在他身后的小男孩被吓懵了,哆哆嗦嗦根本就不知道要干什么。
  可现在竟然对着他说出这么一番话。
  正愣神,突觉自己搁在腿上的手指又被重新勾住。
  连珩垂着眸,认认真真地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和余景的纠缠在一起。
  “虽然私心里我恨不得祁炎坐牢一辈子都别出来,但要说真的,我不希望犯罪率增加,也不希望他走上这条路。”
  十指相扣,他的额头起了一层薄汗。
  再抬眸,看向余景,语气温柔。
  “余景,出了什么事别硬撑着,你还有我。无论是出于什么身份,我都永远站在你这一边,绝不背叛。”
 
 
第41章 
  对于连珩,余景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办。
  要说拒绝他也明确拒绝了,冷处理吧他也冷了一段时间。
  只是之后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跟开火车似的哐哐往脸上砸,人都进医院了,他总不能还冷着。
  可是回应又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中间横着个祁炎,那喜不喜欢全凭感觉,又不能真跟月老系红线似的,这人不行换一人重新系。
  余景他就算想,也没那个能力。
  虽然话听着很感动,但肢体接触还是没什么必要。
  余景浅浅叹了口气,把连珩的手指头再一根一根从自己的手上掰下来。
  “不要这样,”他低声说着,“阿姨会看见。”
  -
  手术完第二天连珩就能撑着身子在床上小幅度移动了。
  他躺了太久的时间,腰背都受不了。
  好不容易侧个身,舒服得直蜷脚趾,特别是余景再在背后捶捶按按,那简直美好得冒泡泡。
  徐杨在病房里呆了两天准备回家,刚好坐连珩爸爸的顺风车送到家门口。
  余景没走。
  一是连珩不让他走,二是他回去了也不知道干什么,三是连阿姨照顾连珩有些时候不太方便,那些不方便的事情,就落在了余景头上。
  其实他也不太方便。
  “你看着我我尿不出来。”
  余景把头偏过去。
  半分钟后,连珩忍不住笑:“不行,我还是尿不出来。”
  余景面无表情地收起尿盆:“尿床上吧。”
  连阿姨有点担心,暗搓搓地询问:“你不会伤到那里了吧?”
  连珩眼睛一瞪:“那不可能!”
  余景忍着笑。
  “哎呀你最好哪哪儿出点毛病,”连阿姨放心下来,也开始漫无目的地随嘴扯,“腿折了就折了,躺屋里妈养你,最起码留条命吧,也不至于我天天担心。”
  她闲不住嘴,说话又快又密,医院里住了两天,连珩没少挨他妈的骂。
  不过被骂了也挺开心,跟听相声似的,乐呵呵地挨着。
  这样松弛的母子关系不存在于余景的生活中,他从小就很羡慕。
  只是以前余景单纯的觉得自己的妈妈对自己要求比较严格,安慰自己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可现在看来,却还是有些区别。
  不经意想到自己的父母,余景垂下眼睫,多少有些失落。
  只是这股子悲伤还没完全具体化,很快就被一窝蜂涌进病房的探望者给冲散了。
  一行人中有几个穿着警服,应该是私下里商量好结伴过来的。
  余景一个不认识,很自觉地拿了热水瓶出去接水。
  再回来时听见有隐隐约约的哭声,走近床边才看见,对方是个大不了他几岁的女人。
  女人身边还站了个眼泪汪汪的小丫头,是连珩已经殉职的前队长的女儿。
  连珩逢年过节就经常带她出去玩,所以余景眼熟认识。
  或许是联想到了自己已经去世的丈夫,女人对于这种意外格外恐惧,连阿姨环着她的肩膀,不住地安慰。
  余景像个背景板一样杵在旁边,看连珩和一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他大部分都在听别人说,有时候会牵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几人刻意压低了些声音,余景听不见具体内容,但也能从那几人之间看见连珩表情严肃,甚至微微皱了眉头。
  这样的“连队”和半小时前死皮赖脸硬勾着他手指头的“小珩”有点儿割裂,余景暂时无法把这两个形态给结合到一起。
  而导致这样的原因,或许是余景对连珩记忆空白的那七年。
  高考后他毅然决然和祁炎离开,大学四年,工作三年,直到祁炎的公司稳定下来,生活也变得越来越好,余景这才鼓起勇气回的家。
  这七年,他只顾着闷头跟着祁炎往前走,愧疚与悔恨每天每夜都在折磨他。
  余景没有其他精力分给连珩,去关注对方都在干些什么。
  至于再和连珩有了联系,对方也早就大学毕业参与工作,一改他记忆中又矮又瘦的弱鸡模样,变得高大而又可靠。
  期间吃了多少苦,或许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
  快到中午,连阿姨带着还剩下几人出去吃饭。
  他们大多是从B市过来的,下午还得赶回去。
  余景没去,留在这儿陪连珩。
  刚才还热热闹闹走路都不通畅的病房突然清冷了下来,只剩余景和连珩面面相觑,还真有点不太自在。
  “想尿尿。”
  连珩开口一句话余景就没绷住。
  他抿唇忍住笑意,从床底下拿了尿盆。
  连珩艰难地挪动着身体:“我憋一上午。”
  余景更想笑了:“没看出来。”
  就刚才连珩那一脸严肃的样子,哪里像在憋着尿。
  “你别在这。”连珩有点难受。
  余景拒绝:“我不给你端着你怎么尿?”
  “我自己端着。”
  “端不住,快尿。”
  两人僵持不下,连珩的耳朵一点一点红起来。
  余景忍不住调侃他:“之前那么勇猛也没见你害点羞。”
  连珩诧异抬头,欲言又止:“余景,你也就趁现在威风威风。”
  余景:“……”
  “行了,快尿。”
  几分钟后,连珩滚进被子里。
  余景去了卫生间。
  出来时看见病床上的人遮得只剩一个头顶,忍不住笑道:“没脸见人了?”
  连珩顶着熟透了的脑袋,扒拉下被子:“怎么可能?我那儿正常着呢。”
  他看向余景,另有深意。
  余景眯了眯眼:“收收心思。”
  连珩:“……”
  他坐在床边,拿过果篮里的一个苹果,垂眸开始削皮:“小珩,你前一段时间和菜楚楚联系过吗?她有跟你说过什么?”
  余景其实早就想问这些了,只是昨天连珩话说不清楚,今天早上又有人探望,一直拖到现在才终于有了机会。
  “有,”连珩冲他挑了挑眉,“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余景的动作一顿。
  连珩以为余景会骂他两句,或者含糊着催他快说。
  但余景也就只是顿了一下,然后沉默着把手里那个苹果削完。
  “我错了。”连珩道歉道得从善如流。
  余景把苹果切成小块装进小碟里,再插上牙签放在病床上的小桌上。
  他自己则拿着那个苹果核,坐在昨天和徐杨吃晚饭的地方,面对着窗外慢慢啃着。
  “余景,”连珩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不说了,你别生我气。”
  余景“嗯”了一声,没有其他动作。
  他没在生气,心里更多的是无奈。
  没办法面对这样的连珩,干脆就背过身去。
  一个苹果核被余景啃得干干净净,他起身去丢,却惊恐地发现连珩竟然在床上坐了起来。
  昨天刚动手术保住的左腿打着石膏,被牵引绳吊着,跟秋千似的晃晃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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