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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之痒(近代现代)——喝豆奶的狼

时间:2024-04-07 08:58:56  作者:喝豆奶的狼
  他们或许就该这样,直截了当地去表达与接受。
  “是这样,”连珩似有恍然,声音沉沉,“我还以为……”
  以为余景不爱他。
  甚至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敢相信余景就这么放下了祁炎。
  “哥。”
  连珩趴在床边,整张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他的手指和余景的搅在一起,说出口的话闷闷的,带着轻微的哽咽。
  “你爱我吗?”
  这样的话多少有点难以启齿,连珩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只剩丁点气音。
  不是对朋友的同情,也不是对弟弟的责任。
  是爱,单纯地爱连珩这一个人。
  余景摸摸连珩的头发,心口处像是突然有一片塌方,稀里哗啦的,整个人都快要震颤起来,
  “爱。”
  他俯下身,把侧脸贴在连珩的耳廓,像极了小时候哄连珩睡觉那样,放轻了声音细碎地说着。
  “是我以前不够努力,没让你感觉到我很爱你,所以现在只能暂时用这种空洞又直接的方式告诉你,我很爱你。但是以后我会努力,让你慢慢从其他方面感受到,我是真的担心你、真的在意你、真的爱你,很爱很爱你。”
 
 
第79章 
  余景应该是真烧糊涂了,不然应该是冒不出那么老长一段话。
  他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和祁炎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少去表达感情。
  可能也正因如此,对于更加没有安全感的连珩,余景都没去考虑是否用力过猛,反正张嘴说就是了。
  连珩也是听得一懵。
  或许是没想到会有那么长一串,他听着后面的忘着前面的,等到话说完了,满脑子都是“爱你爱你爱你”,除了这个没别的了。
  虽然知道余景还在生病,但是有点控制不住。
  心脏剧烈跳动,敲得肋骨生疼。
  他直起身,提了膝盖压在床边,双臂环着余景,几乎是扑过去抱住他。
  床铺发出轻响,天旋地转间,余景脑子一懵。
  他眨了下眼,盯着天花板,慢慢感受到自己颈间温热的湿润,回过神来,也抬手抱住了连珩。
  轻轻拍他的背,一下,又一下。
  像哄对方,也在哄自己。
  活生生的人就在身边呢,还计较什么?
  用错了方式罢了,他也曾错过。
  自己都冷了连珩好几个月了,该难过该反思也都有了结果。
  这种无伤大雅的错误,就翻页了吧。
  余景手臂收拢,闭上眼,静静感受着连珩细微的哽咽。
  多大人了,还哭起了鼻子。
  他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偏头在他耳朵上亲了亲。
  “原来你这么介意祁炎。”
  “不是介意,”连珩闷声道,“是在意。”
  他在意两人相互依靠的那十几年,怕自己无法撼动祁炎在余景心中的地位。
  爱情和时间有没有关系呢?
  连珩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
  就像小时候他难以接受余景抛下从小一起长大的自己,去和刚认识不到两年的祁炎离开一样。
  现在他依旧难以接受余景放弃在一起十几年的祁炎,爱上才和自己在一起一年多的连珩。
  众多的因素杂糅在一起,让连珩根本分不清余景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甚至害怕得到答案,即便得到了,也不愿意相信。
  像横在面前的一堵心墙,连珩不主动伸出手,谁也没办法把他拉出去。
  所以余景干脆离开了。
  连人带狗,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从盛夏,到寒冬。
  连珩用了四个月的时间,去说服自己真的被爱着。
  然后他听见余景的剖白,一字一句,在他心上烫下深刻的烙痕。
  “但没关系了,”连珩声线轻颤,叹出些微笑意,“你爱我。”
  -
  隔天,周末。
  早上没有仔细,余景舒舒服服睡了个懒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隐约听见轻微的脚步声。
  随后,有手掌覆在他的额头。
  余景眯缝起眼睛,对上连珩低垂着的视线。
  他把手拿开,按在床头,没说什么,就这样直接俯下身,和余景交换了一个清浅的吻。
  “退烧了。”
  余景人还有点迷糊,“哦”了一声,又躺了会儿才起的床。
  归归尿湿了的狗窝已经在阳台晾着了,家里似乎被打扫了一遍,暖烘烘的阳光从阳台照进来,整个屋子明亮而又温暖。
  余景一边刷牙一边感叹:“啊……田螺姑娘。”
  连珩笑着搂住他的腰,偏头在余景颈脖处亲了亲。
  余景缩了缩脖子,含含糊糊地问:“你今天休假?”
  连珩把下巴枕在他的肩上:“休假要等到年底。”
  余景吐掉嘴里的泡沫:“请的假?”
  “嗯,”连珩的鼻尖抵着他的皮肤,跟狗一样嗅来嗅去,“怕你的烧退不下去。”
  相比于余景,连珩的工作时间要灵活许多。
  他没有什么特别严格的上下班打卡,有时出外勤能连着一星期失联。
  劳心伤肺、夜以继日地破案,不是单纯的用工作时间就可以计量的。
  所以在案子并没有那么紧迫时忙活自己的私事,一般都是默许的。
  最近B市天下太平,没什么特别棘手案子。
  不过余景倒是想起一例——神秘的钓鱼佬。
  “哦,那个,”连珩也想起来了,“跑去抛尸现场钓鱼,钓上来一只手,都巨人观了,炸他一脸。”
  余景:“……”
  令他沉默的不是案件,而是叙述案件时连珩的面无表情。
  甚至还喝了口茶。
  “你不去处理吗?”余景问。
  连珩放下杯子:“还用我去处理?养那些小崽子吃白饭吗?”
  余景担心道:“小崽子处理不好怎么办?”
  连珩嘴角勾起一丝笑,看起来三月春风,一开口却是横刀一剪:“那就别在我手底下干了。”
  余景替那群小崽子捏了一把汗:“这么严格?”
  “这还严格?”连珩笑道,“我在他们那个年纪都能单独带队了,你心疼他们,不如心疼心疼我。”
  余景撇撇嘴,心道有病吧这点醋都得吃?
  连珩把他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双手抱着余景,侧脸枕在他的肩上。
  “我妈做了好吃的,中午回家吧。”
  -
  中午,余景去了趟连珩父母那。
  其实和连珩分开之后,余景并不是跟连父连母也断了联系。
  偶尔节日的问好,连母也会关心余景的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连珩特地叮嘱,他们并没插手连珩与余景的事情,哪怕在那几个月隐约发觉了不对,也没有提及相关事情。
  这样余景这次的拜访相对而言比较放松。
  午饭非常丰盛,大家七嘴八舌说着最近的工作日常。
  或许是吃饭时尽量避开那些乌七八糟的案子,又或许是怕父母跟着担心,连珩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吐槽了单位的食堂越来越难吃。
  饭后,两人回房。
  余景坐在地上,把他那两大箱东西翻出来简单整理了一下。
  挑了些还能用的和有纪念意义的带走,剩下那些破烂就继续推进床底。
  “我校服呢?”余景突然想起这么一茬事情,“你不会真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后半句话懂得都懂。
  “在我家衣柜里,”连珩大方回答,委婉承认,“说实话,我也没用几次……”
  余景赶紧捂住他的嘴。
  连珩笑着,握住余景手腕,在掌心留下一吻。
  “你要就还给你,怎么样?跟我回家拿?”
  余景隐约觉得自己去了就出不了门了。
  “不做什么,”连珩低头捏捏余景的指尖,“真的。”
  他也不是什么精虫上脑的洪水猛兽,那种事情单一人舒服不算舒服。
  心理接受和生理接受互相独立,连珩理解。
  如果余景还是不太能接受,那他们就慢慢来,不着急。
  “我只是想让你回去,那也是你的家,以后我们吵架了,我滚。你把我的东西全都扔出去,等你气消了,我再回去。”
  一段话把余景给听笑了。
  “等吵架的时候你就不这么说了。”
  连珩像是不知道如何反驳,停了两秒,憋出一句:“我不跟你吵架。”
  “真的?”
  “真的。”
  他辛辛苦苦才把余景哄到手,用来吵架也太可惜了。
  “如果意见不和呢?”
  “听你的。”
  余景一挑眉:“嗯?”
  连珩思考片刻:“沟通。”
  说完两人都笑了。
  原本不过是随口闲聊,余景觉得他和连珩才和好没几天,最起码近半年都不会有太剧烈的争吵。
  可说什么来什么,不过是几小时后的下午,他们就迎来一场比较尖锐的矛盾。
  事情起因是对门的余安过来找哥哥玩。
  大概是授了父母的意,晚饭前想让余景跟他一起回家吃饭。
  至于连珩,没提。
  余景不是很想去。
  但连珩建议他去。
  到底是血亲,没必要闹得那么僵。
  即便真的不在意那点亲情,也不能确保以后自己的身体没有个万一。
  连珩见过太多生死一线的事情,他不想那些发生在余景身上。
  “我陪你去。”连珩用手肘戳戳他。
  余景没好气道:“让你去了吗?”
  “我脸皮厚,”连珩大言不惭,“叔叔阿姨看着我长大的,他们总不会临着饭店把我赶出来吧?放心,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爸妈还住在着呢,不会的。”
  余景也知道那不至于,他妈妈还好说,关键是他爸,指不定夹枪带棒话中有话,听得人这不是滋味。
  “让我感受感受,”连珩推着余景,“我也想见父母。”
  余景笑骂:“你真是……还有人赶着趟去遭罪的。”
  “这不是在和你沟通?我没经历过,所以有点想去,你如果实在不想,那就缓一缓吧。”
  祁炎走过的路他也想走,想把过去的事情全部覆盖过去,管他好事坏事。
  不过如果余景实在不想去,那也就——
  “那就去吧。”
  事情过了这么久,余母三番五次示好,在连珩父母面前估摸着也诉了不少的苦。
  他们这貌不合神也离的一家子,能相安无事最好,不能的话趁早了了这个念头。
  余景还是跟安安一起回了家。
  连珩提了几箱礼品,该有的形式还是得有。
  余母连忙过来迎接,看向连珩时目光略有僵硬,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了下去。
  反而是余父,坐在沙发上没有迎接,也没有说话,跟座泰山似的,无视两人看他的电视。
  这样最好,余景也省得搭理对方。
  他去了余安的卧室,连珩则留在了客厅。
  房间里家具大多没变,书桌还是靠窗,只是窗子已经从外面用铝材焊严实,再也出不去了。
  余景站在那里往外看了好一会儿。
  自从这个房间易主后,他似乎是第一次进来。
  以前不敢,也不想。
  现在看开了,才明白“舍弃”是残忍,“不舍”亦是。
  他舍不得父母,也舍不得祁炎。
  强行把互不相容的两边凑在一起,最后只能三方一起痛苦。
  什么都想要就是贪,贪到最后只会一无所有。
  优柔寡断、拖泥带水,是他错了。
  晚饭做好了,余景洗完手去厨房拿碗筷。
  他依旧没有搭理余父,减少争吵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开始直接避开。
  可惜,对方和他的想法并不一样。
  或许是想强调这个家谁是主人,又或者是没理由的习惯性打压。
  在余母端上最后一碗炖汤时,他冷哼一声:“别以为你妈不跟你计较就没事了。”
  一句话让本想拿起筷子的余景瞬间放了下去。
  他想坐在那,没什么表情,只是盯着桌上丰盛的菜肴,突然觉得没劲。
  “哎呀,不说这些了。”余母尴尬地笑笑,“孩子回来了就好,吃饭,吃饭吧。”
  本来是缓和气氛的话,可余父却顺杆子往上爬,干脆端起架势来了:“是我让他回来的吗?!”
  “吱——”
  凳腿划过地板,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余景直接站了起来,对身旁仰头看他的连珩道:“走吧。”
  余母连母也站了起来:“小景,你知道你爸爸的脾气,他就是——”
  “是,我知道。”余景看着余母,“从我小的时候就这样,永远否定,永远打压,除了按照他的意思来,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在父亲面前,他需要伏低示弱,需要委曲求全。
  需要无底线地去讨好,就像祁炎那样。
  余父猛一拍桌子:“你要反了天吗?”
  多说无益,余景转身离开,连珩立刻跟上。
  电梯门关闭前,他似乎听见父母二人的争吵,以及碗筷落地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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