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越说越歪,常珺敲了敲桌案,“说重点。”
童子瘪嘴。
“噢,那一战,连上上代文昌华阳帝君都出山了,她剔除了干中刑天上君残存的浊煞气之气,后来再是青帝成了主帅,勾陈大帝为副将。”
“但那一战中,玄冥帝君和青阳帝君先入了刑天上君的盾斧世界,将云阳帝君逼出去,这才能让青帝和勾陈大帝布下的诸天屠魔阵剿灭云阳帝君。”
闻言,常珺不解地皱眉,“诸天屠魔阵?那又是甚么?”
“诸天屠魔阵前身乃是六十四卦阵,是因诸犍帝君觉得六十四卦阵没有诸天屠魔有气势,这才改了名。”
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常珺的笑声,“这倒也是他的性子。”
童子好奇地看她,真正的开始相信她真的是万万年前陨落的那位涂山氏女君。
骤然没了声响,常珺抬眼看去,“常羊山一战只发生了这么几件事么?”
“女君想听甚么呢?”
童子大着胆子跳下茶桌迈着短腿跑到她面前,神神秘秘地道:“常羊山一战乃是由司命星君编写,写了好多玄冥帝君和青阳帝君的事儿。”
常珺也是捧场,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她编写了甚么上去?”
“司命星君写,玄冥帝君和青阳帝君真真是情深意切,伤重昏迷时,手也不愿意放开,上界诸多大帝帝君竟无一人能将其分开。”
童子一咕噜将友一凝着重写在史论上的话尽数如实吐露了出去。
常珺听着他的话,差点没给自个听傻。
半晌,她感慨,“司命星君真真是关心二位帝君的大事。”
“女君女君,玄冥帝君和青阳帝君成亲的时候可盛大了,虽然我没看见,但是我听过二位帝君婚词。”
童子扯着她的衣角晃啊晃,满脸写着你快来问问我。
像个孩子似的。
常珺极其给他面子,“你说说,她二人的婚词是甚么?”
他特意咳了两声清嗓,将书中所见背出来:“一拜……”
童子仰着脸,一边念着昔年玄又同弦锦的婚词,一边笑眯眯地看她,像是已经准备好接受夸奖了一般。
常珺看着他的样子,忽而就想起了少卿年少时在夫子那儿得了夸奖,总会头一时间跑到万和宫来同她说的样子。
也是这般。
瞧着就让人也会觉得她的欣喜,连带着自个的情绪也变得欢快起来。
“你的史论习得,也太好了罢。”
她伸出食指点了点童子的发顶。
翌日,乃是化神修士武比文比最后的角逐。
金丹修士的魁首前两日就已出现,武比落在晋城分局,是一名年轻的枪修,文比落在宁西分局,是局内口口相传的变态丹修。
元婴修士武比文比是在昨日午后出来的,武比有两位魁首,一位是南城分局的三十六岁的器修,一位是南阳分局的文青松。
文比没有悬念,依旧是宁西分局的变态丹修。
到底是谁教出来的丹修!
怎么会一边炼丹,一出炉药丹毒丹都有,一边扛着丹炉满擂台跑?!
因两个弟子今日一大早抽签撞在一块儿前去观战的常珺还能听见天钧山路旁弟子之间的吐槽。
十六强进八强。
青欢本盘算着自己虽修炼不太上心,比不得沈慕的半步出窍,但她自诩自个进前五也是轻轻松松。
不成想,第二日抽签就同沈慕撞到一块儿去了。
站上擂台时,青欢一面认命拔剑,一面在心里头挥手对常珺所言的前五挥手说拜拜。
“师姐!”
她倒也没失落多久——常珺从前教习她时,同门切磋间,不论输赢如何,竭尽全力的过程才是最为重要的。
常珺说是这样说的,但青欢和沈慕不愧是同门师妹,自动将竭尽全力四个大字归类于你死我活。
起初,常珺看着二人喂招间死斗的模样还是会劝两句的,两个弟子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下回仍旧是原样。
时日一长,常珺也就随着去了,缺胳膊断腿她也能接回来,身死也能捉回来做鬼修。
左右也出不了甚么大事。
第179章 同门
青欢同沈慕斗得火热时,化神修士的文比魁首出来了。
常珺接过薛策递来的牌子上下瞧着,童子缩在九尾狐狸木雕里,自她的袖中也探了个脑袋出来看。
化神修士文比魁首倒是出人意料,既不是宁西分局的丹修,亦不是几日前大热的裴纪,反倒是顺阳分局的公孙言摘得魁首。
常珺咦了一声,“公孙师侄?”
她先前若是没看错文比名单的话,文比最后一场乃是公孙言对裴纪。
要说昨日文比进十六强时青欢同裴纪撞在一处,化神中败于半步出窍的法修倒也是情有可原。
可就依公孙言那不着调的食修样,真的能斗得过半步出窍手持家族半妖秘法的裴纪么?
“那两个小子真是年轻,这种大事上也能说你让让我。”
忙着明日的表彰大会安排的薛策百忙中抬头,面容微微有些扭曲。
常珺无奈扶额,“师妹,你好似同他二人大不了多少。”
“都是训局内新入门的弟子训多了,没事。”
薛策摆了摆手,再度埋首于桌上一堆文件中。
常珺坐的离擂台有些远,木雕的狐狸头拼命往上扬也只能瞧见面前的栏杆。
童子侧目瞥了眼薛策,确保她不会突然抬头后,四肢用力探出大半个身子。
这回他倒是能瞧清楚了,可只望了眼就叹着气缩回去,“那个叫青欢的怕是要输。”
童子仰首去看常珺,面上闪过不解,“女君,你真的能看得下去么?”
想他此前天生黑翅,也是蠃鱼一族难得一见的天才,百岁有余还未开蒙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鱼时,便被蜃蛇妖君收入门下。
长到两千多岁以来,莫说同门间相互喂招,就是下界除妖也历经多次。
沈慕同青欢之间所谓的你死我活的斗争放在他眼里,最多只能算得上小打小闹。
故而,他也着实不大能理解面前这位历经洪荒乱斗的涂山氏女君为何能看得如此认真。
常珺借着拢衣袖的动作将他推进袖中,“噤声。”
被指尖抵住前进不得半分的木雕狐狸脸上诡异地浮现几分委屈。
常珺倒也真是没空理会他,虽言她这两个弟子之间喂招落她眼里不够看,可现下却是将要分出胜负时。
莫说周围修士皆是一副好奇样,即便是她,也是真想看看这二人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但见擂台上剑光翻飞宛若游龙清影,半炷香前沈慕的刀已被挑飞至台下,依常理而言,武修失了法器,自动归为输家。
作裁判的东淮分局局长方欲宣判时,就见她反手抽出剑来,身法鬼魅,再回神,她已迎着青欢的剑光迎头劈下。
常珺看得分明,青欢先前势头很足,挥剑时颇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势头。
诚然,同常珺所想的一般无差,青欢前半程几乎是将沈慕压的腾不出手来,可后半程剑势却是开始逐渐减弱。
大抵是从沈慕的刀被挑飞开始,她的剑势就已开始衰弱。
青欢已落了下风,现下凶猛的剑光不过是徒有其表。
想来沈慕早已知道她的习惯,纵使前半程被她牵着鼻子走压着打,可顶过前半程,后半程便要换她来牵着青欢鼻子走。
剑鞘自斜里飞来,铛的一声撞在沈慕的剑上,金戈相撞脆响入耳叫人难免觉得刺耳。
眼前提剑身影陡然消失,擂台上骤然就没了沈慕的灵力波动,青欢同她喂招多次,倒也不显得惊慌。
只喘着粗气静下心去寻沈慕的身影,可她寻了许久,直到整个擂台上皆是布满她的剑影时,依然没察觉到沈慕的踪迹。
她的心底闪过一丝惊慌,布置齐整的剑影随心而动,亦是显出几分微弱的慌乱,就在此时,她额顶忽地响起沈慕的声音。
——“你在找我吗?师妹?”
银白剑身晃过眼前,青欢急急让步扬手抬剑,仓皇间竟被沈慕一剑斩断剑身。
“她要输。”
童子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只瞧一眼局势,肯定地道,“她已经输了。”
“多嘴。”
童子撤回一只木雕九尾狐狸。
剑身断口整齐,自中一分两截,留在青欢手中的剑柄磨破掌心老茧,她却觉察不到细密疼痒。
“师妹,你输了。”
泛着寒光的剑尖抵在青欢喉间,往前一寸,定能将她捅个对穿。
“是你自己认输,还是我来帮你?”
沈慕眯着眼,仿若自她口中只要说出否定答案,下一瞬便能立即捅进去。
青欢比谁都清楚剑刃的锋利,也比谁都清楚她此时说的不是玩笑话。
可她嘴唇一抿,一双好看的眼睛忽地就笑成弯月。
“师姐。”
她眉梢一扬,“心中有剑,不论手里是什么,它都是你的剑。”
木纹剑鞘倏地腾起,犹如惊影,直指沈慕后心而去。
看台之上,撤回的木雕狐狸又探出半个身子,惊叹一声,“她心性真真是极佳!”
可他惊叹归惊叹,转而叹道:“可她还是要输。”
常珺忍无可忍,“闭嘴!”
委屈巴巴的童子再度撤回一只木雕狐狸。
剑鞘疾行,劲风灌入耳中。
沈慕眸光一凝,直直地将剑刃向前送去。
但见一身闷响落下,青欢趁着方才的一时半刻用残存的灵力筑起的屏障破碎的半息间隙利落仰面躺下。
破空声也抵到沈慕耳侧,但见其只余两寸时忽地被她的护体灵力挡住,前进不得半寸。
悬在面前的剑身一转,狠厉劈下。
青欢倒抽凉气一滚,顺势爬起招来剑鞘。
这回倒是轮到沈慕剑势大涨,剑刃裹着势如破竹之势连番劈来。
灵力彻底枯竭的青欢虽已瞧不大清楚眼前翻飞的剑影,却还是能堪堪挡住。
见她如此,沈慕深吸一气,翻手掷剑,于重重剑影之间直冲青欢面门而去。
匆忙应对绵绵不绝的剑影的青欢脊背陡然发凉,下意识就要向后跳开。
可她的动作快,疾行的长剑比她更快,叫她不得不慌乱侧身躲开。
但见银白如镜的闪过她清亮的眸子,剑柄忽地被闪身而来的沈慕握住。
第180章 恍惚
青欢真真是应接不暇,只得慌乱抬起剑鞘挡住。
——咔。
声响细微,却无比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沈慕更是无比清楚地瞧见青欢脸都绿了。
下一瞬,她就见青欢忽地收了力,扑通一声盘腿坐在台上,扬手高喊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
沈慕提着剑意犹未尽地问:“不是说心中有剑吗?”
青欢一面拍着台边结界,示意东淮分局长撤下结界放她出去,一面突然提高音量:“二十九个!这是第二十九个剑鞘了!”
“我现在灵力枯竭,肯定打不过你,但是我要是不仅打不过你,还把这剑鞘打断了,师父不得劈了我!”
沈慕四下环顾一圈,凑到她跟前,低声道:“师妹,我和你说件事。”
“你说,我倒要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你的剑鞘都是师父为你的剑量身定做的,而且你的剑还是师父费劲心力帮你找的。”
“但是你看啊,你今天把师父费劲心力特意帮你找来的剑打断了,剑鞘自然是不能用了。”
她憋着坏。
“况且,你拿到这个新剑鞘才几天就损坏了一点,文比又没拿到前五,我感觉你现在下去,师父现在就能一剑劈死你,你还不如再和我比划两下。”
闻言,青欢嘶了一声,一拍大腿腾地站起,剑鞘再度执在手心,气势高昂:“来战!”
就在沈慕抬剑扬起斗志时,笼罩在擂台上的结界忽地撤下,东淮分局长背着手落在二人中间。
分局长看了眼沈慕,朗声道,“胜者!总局沈慕!”
沈慕和青欢对眼懵逼。
半晌,沈慕上前行礼道:“师叔,我们两个还没比试完,怎么就……”
“还没比试完?”
分局长瞧她一眼,转而对着青欢开口。
“武比擂台上,失去法器、灵力枯竭的修士自动归为输家,从你的剑断了开始,就已经输了,你现在和我说你们两个还没比试完?”
诚然,胜负已分。
当青欢垂头丧气的走向看台时,已在心里盘算多遍对常珺的说辞,可她思来想去,依然觉得自己是死定了。
“师父,我输了,武比没进前五,文比也没进前五。”
她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丝毫没注意到常珺的恍惚。
青欢自顾自的陷入失落的情绪里,直到第二场开始,耳边许久都未曾传来师父的声音。
她这才觉察到不对劲,惶恐不安地抬头,“师父?”
青欢一连叫了多遍,直至埋首于诸多文件中的薛策也察觉到不对抬头叫她时,常珺这才回神。
她将手攥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恍惚,转头就对上青欢担忧的目光。
“师父,你没事吧?”
“无事。”
常珺紧紧盯着她,“青欢,那句话我教过你么?”
“什么?师父说的是那句话?”
“心中有剑,不论手里是什么,它都是你的剑。”她像是说了很多遍,脱口而出,“我教过你么去?”
“没有。”
“那你是自哪儿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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