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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白一边说，一边往常珺身后躲了躲，她肩上的松鼠也往她头发后面躲了躲。
常珺静静的听完她的话，面色不变的把镯子给女尸套了回去。
她同苏小白在一旁候了片刻，发觉圣夏等人还是不能动，心下生疑。
“没用的，”连小姐趴在她耳边轻声地说，“那女鬼火气可大的很，现在就在你们头顶呢。”
她刚一说完，常珺就见女尸手腕上玉镯闪过亮光，她揽着苏小白急急地侧身，下一刻就有一道黑气凝聚的箭矢擦过她耳畔地碎发钉在木棺上。
常珺看着那消散的箭矢，眼角抽了抽。
他们挖了人家住的地方，又掘了人家的坟，似乎还拿了人家的法器。
要她是女鬼，她火气也大。
常珺朝着木棺作了一揖。
“见过前辈，我等晚辈因最近的修道大会在即，想着在这座山上建个会场，不成想打扰到了前辈，还请前辈见谅，我等会尽力将这处地复原，前辈看看这样可否？”
四下忽地传出一声冷哼，这声音似乎是传音，精准的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半空中显现出一道虚幻的鬼影，接着便是一道女声入耳，“死！”
霎时间，树林间的修士身上不断的冒出股股黑气，与之相伴的是他们的身体正在逐渐干瘪，将将要和木棺中的女尸一样成为干尸。
常珺背后冷汗津津，“还请前辈见谅！”
说着，便一剑削去山头大半的地皮，也削去了覆在地皮上和黑雾，叫这些个修士可以御剑而行。
那女鬼一瞧，顿时火冒三丈，现出实影向常珺袭来，“你这小辈好生狂妄，一面同我说着见谅，一面削了我家的地皮，真真是叫我火大的紧。”
常珺急急地向后退去，退了一半才发觉苏小白不在身后，定眼一瞧，苏小白正站在女鬼身后的一片乌鸦背上。
她心下大惊，慌忙出声道，“晚辈会给前辈一一种好，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回应她的是从存放木材处飞出来的一杆长枪，寒光先至，随后是女鬼的身影。
长枪宛若游龙惊影，席卷着狂风砸向常珺。
常珺掐诀幻出两把木剑，一左一右的自下而上地冲向女鬼，逼得女鬼停了半刻卷碎木剑虚影。
瞬息之间，常珺的木剑便点在长枪的枪杆正中，震得女鬼虎口发麻。
女鬼挽出枪花换为左手，枪尖穿过苏小白召来的乌鸦，直直地刺向常珺。
常珺脚下一变，侧身抬剑，剑身绕上枪杆，银蛇自剑中钻出，亦是绕上枪杆，二者合力，眨眼间便荡开女鬼的长枪。
女鬼想再次唤回长枪，不承想，长枪已被苏小白的老虎叼在口中，嗡鸣着拖着老虎沉重的身躯一道向她飞来。
女鬼不过是愣了一息，常珺的木剑便到了她的手边，剑身左右一晃便猛地劈在她的双手手心，叫她止不住地向后退去。
常珺反手收剑，向女鬼躬身抱拳，“让将军见笑了。”
闻言，女鬼有些诧异，“你是如何晓得我是个将军的？”
“晚辈认得棺材上的字，仔细一想便知前辈生前是个将军，”常珺仍旧躬着身子，“还请前辈将这幻境撤下，晚辈瞧他们已是撑不住了！”
女鬼更是讶异了，随即挥手撤下幻境，目光中带着赞赏，“真真是人才辈出，你是怎么察觉到这是个幻境的？”
常珺看着脚下绿油油的草地，松了口气。
“晚辈与前辈交手时并未察觉到前辈身上的杀气，想来前辈也只是想试探试探我，再者，那些修士虽然变得样子可怖，但是前辈也并未要了他们的命。”
她停了片刻，又道：“而晚辈方才看见那些乌鸦明明是被前辈的长枪刺中，却都安然无事，所以想这应当是个幻境。”
闻言，女鬼满意的笑笑，“不错的苗子，识破了幻境，还能破得了我的枪法，实在是厉害。”
常珺抱拳行礼，谦逊地开口，“前辈赞誉了，若不是前辈有留手，晚辈还不能破得了前辈的枪法。”
女鬼方才完全可以不用卷碎那两把木剑虚影，也可以直接将叼着长枪的老虎击杀，可她并没这么做。
苏小白从老虎口中夺出长枪，递到女鬼眼前，瞧见她嫌弃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笑笑，旋即取出帕子将枪杆上的口水擦干净再递过去。
“对不起前辈。”苏小白拽来圣夏，一并道歉。
“不必了，”女鬼挥挥衣袖，指着建了一半的屋子道，“我瞧后山那地处不错，你们便把我的棺材埋到那里去罢。”
随后，她指了指常珺和圣夏苏小白，“就你们三个，不能用灵力，只能自己挖。”
说完，又看向一众死里逃生的修士，指了指脚下，“至于你们，去把后山全种上这种草，也是不能用灵力，只能自己种，我见惯了这种草，旁的草我还见不惯。”
她方一坐在已炸毛的老虎背上，从刚才就坐在树干上的连小姐便飘至常珺身旁，她打从一开始便晓得这是幻境，也晓得那女鬼并无杀意。
说什么鬼打墙，不过是想叫常珺历练历练。
连小姐笑嘻嘻的道，“那女鬼可是个修炼不少年的鬼修，你不去劝劝，将她编进总局？”
常珺瞥她一眼，心知她刚才是个什么心思，倒也没说什么，踱步上前朝女鬼作揖。
“前辈，我们是国家异象调查局的人，晚辈想请前辈前去坐一坐，喝喝茶，待我等将棺材埋好，再送您回来。”
说罢，她又觉得不妥，遂拱手道，“家师珍藏的茶皆是由聚灵草制成，有益于前辈的修炼。”
她这一番话说得极为诚恳，面上也是极为谦逊的模样。
站她身旁准备将棺材板合上的苏小白只一瞬便想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跟着行礼。
见状，女鬼轻笑起来，“我晓得你们的意思，你们倒不如先将棺材埋好，我再同你们前去喝茶。”
常珺向苏小白和圣夏使了个眼色，三人一同抬着木棺朝后山走去。
苏小白向后望了望，发现她依旧坐在炸毛老虎的背后，扭脸徐徐地叹气。
“怎么了？”常珺塞给她一颗硬糖。
苏小白含着硬糖，泪眼汪汪的看常珺，口齿不清的道：“师姐，你刚才真是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伤没好就要和那个女鬼拼命。”
谁知女鬼的声音自她的身后响起，嗓音中带了点戏谑的问：“这么心疼你的这位师姐啊？”
可怜苏小白被吓一跳，往后踉跄几步，直直地摔在草地上，正是下坡，又一路滚了下去，沾了一身草汁泥灰。
幸而常珺及时扶稳木棺，否则这沉重的木棺可就要压在苏小白身上了。
“前辈，”苏小白嗫嚅片刻，终究没敢对女鬼抱怨，只敢小声问，“下次说话能不能在别人身前讲？”
女鬼从老虎身上跳到木棺上，坐得端正，面上也端正，只是眼中带了些许笑意，“小辈的要求我自是要答应的。”
闻言，苏小白吭哧吭哧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又去抬棺。
肩上陡然一重，常珺感受到了女鬼身上的重量，不免有些诧异，“前辈？”
应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女鬼眸中的笑意更盛，“噢，我十几年前修得了实体。”
缩在后头做鹌鹑的圣夏终于敢直视女鬼，抖着嗓子疑惑的问：“那前辈，这棺材里的是？”
“那是我此前的壳子，”女鬼手支着下巴，施施然道，“是我用来蕴养法器的地方。”
常珺默然，怪不得她盖上棺材板的时候，还瞧见镯子放在棺材里头。
连小姐贴在棺材下头，表情怪异的开口，“她那镯子同你的木剑相比，虽是差了点，但也是无往不破的利器。”
听到背后的声音，常珺有些无语，“你怎么每次都在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说话？”
连小姐沉默片刻，岔开话题，“你那银蛇挺厉害的。”
听得她生硬地转移话题，常珺无奈的叹气，却还是接过话茬。
“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在南阳洛河的时候，那蠃鱼妖说我的木剑是扶什么的，你知道吗？”
连小姐早知她要问这个，打好腹稿已许久，“你的木剑是取扶桑树的树干做的，扶桑树又是仙界的神树，对那些妖魔鬼怪自是有天然的威慑。”
“那你又是从何处找来的？”
“此前许多年，曾有扶桑树被人发现，引得数人争夺，我运气好，抢到了一根树干，我又是个剑修，便做成了木剑的样子，后来遇见了你，就赠与你作礼物。”
连小姐的这一番话讲得很慢，似乎是在回忆前尘往事，却又因回忆不起来而苦恼。
常珺也没回话，闷着头往前走，直至走到女鬼指定的地点后才同她传音，“那个玉镯对你的记忆恢复有什么帮助吗？”
连小姐笑出了声，“怎么？我说有，你就要去找那女鬼要来？”
常珺却是认真的道，“我倒是可以当牛做马，只怕是她不愿意。”
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将连小姐看得怔住，旋即放声笑起来，眼角似乎都沁出了泪花。
笑了片刻后，她忽地正经起来，“玉镯对我而言没什么用，若是有用，那你的木剑岂不是更好？”
连小姐顿了顿，浅浅地笑，“所以，你不用去给她当牛做马，我在你身边待着，是最好不过了。”
她眼中的情绪很复杂，常珺读不太懂，于是从袖里乾坤里摸出把铁锹砸在地上掩盖自己的慌乱。
第13章 鬼修
旁边的几人倒是没察觉到她的异常，只因苏小白从脊椎里抽了把铁锹出来，此举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圣夏抽了抽嘴角，“不是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袖里乾坤的印记换到手上？”
女鬼亦是起身凑近她好奇的看她的脊椎，“现在的时代变化的这样快吗？”
苏小白一手捂脸一手拄着铁锹，万分后悔年少时的中二。
大约十岁出头的样子，苏小白格外迷恋武侠电视剧，也跟风学着天天背把剑在总局乱晃，但她实在不是个做剑修的材料。
黯然神伤个几日后，便在脊椎附近修了个袖里乾坤的印记，心念日后拿什么东西出来都比较拉风。
然，这种事情，年纪越大便越觉得羞耻。
苏小白透过手指缝去看常珺，想叫师姐来助她走出窘迫，却瞧见了常珺闷声挖地，已挖出了个不大不小的坑。
常珺面上的表情被披散的头发遮得彻底，苏小白看不清楚，只疑惑的问：“师姐？不用这么努力吧？”
她这话题转移的巧妙，圣夏同女鬼的注意又全放在常珺身上。
常珺站在坑底，眸子一抬，淡淡开口，“不努力？不努力袖里乾坤的印记该怎么从背后转到手上？”
苏小白真是对常珺这种联系事情的能力感到崇拜，常师姐是这样的，杨局长也是这样的，经常性一句话便能将人忽悠过去。
常珺当然晓得她在想什么，其实这种能力，简而言之就是舍去逻辑说胡话，想怎么联系就怎么联系。
“不努力？不努力手怎么能恢复好？”连小姐学着她的话，在她左边晃悠，语气平淡，叫人听不出喜怒。
她这样一说，常珺才发觉自己使力的手是左手，顿感心虚，没敢再说什么，只默默地换了手。
圣夏一铁锹砸进土里，铲起一块松土，感叹道，“要是相思师姐在这儿，一下就能给这块地铲飞出去。”
“快别说了圣师兄，我觉得小绿师姐一铲子就能砸死你。”苏小白亦是铲起一块松土和他搭话。
圣夏冷哼一声，“你再叫她小绿师姐，她马上就能飞过来给你一铲子。”
“我觉得吧，你们两个要是再讨论这件事，她能立刻给你们来上一铲子，”女鬼坐回棺材上看向来者，神情略有些严肃，“你们说的人是不是她？”
圣夏同苏小白倒吸一口凉气，拄着铁锹回望山坡上抱着方好的叶相思，一退再退，直至退到常珺身后。
苏小白扯扯常珺的袖子，“师姐……算了，她要铲也是先铲师姐，是师姐给她取的名。”
说罢，她和圣夏默默地爬出深坑，在女鬼的木棺后头掩耳盗铃地趴下。
常珺一阵无语，飘在她身旁的连小姐倒是笑得开怀。
叶相思放下方好，冷笑着向木棺走去，“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我没听清，能不能再说一遍？”
她走得不快，鞋子踩在草地上发出的沙沙声每响一次，木棺后头的两人就抖一次。
“小辈们的玩笑话，听听就好了，何必当真，”女鬼忽地伸手拦住她，眉间含着笑，“不如你也来跟我开开玩笑？”
叶相思盯着她看了半晌，后莞尔一笑，“说笑了，我也只是想和他们开个玩笑，但是还是事情要紧，玩笑以后再开也没什么。”
她这么一说，苏小白和圣夏就晓得没什么大事了，当下就直起身子，对女鬼那叫一个感激涕零。
叶相思瞥了眼两人，招手叫来方好，清了清嗓，朗声道，“杨师叔命我来做监工，不止监工会场修缮，也监工你们给她的住所修缮。”
她一面说，常珺一面在坑里继续挖，好半晌才抬头，“小绿师妹，不如你也下来帮帮忙？”
叶相思柳眉倒竖，咬牙切齿，“师姐这是什么话，她指定你们做的事，何苦加上我一个？”
“奶糖要不要？”常珺低头摸出个奶糖。
叶相思默了默，伸手道，“……要。”
女鬼一瞧，这可不行，当即抬手就要制止，谁知常珺又摸出个奶糖，“前辈要不要？”
女鬼侧目看见叶相思含着奶糖满足的神情，也默了默，向她伸手，“要。”
待女鬼撕开糖纸，常珺也收了铁锹，转头就看见苏小白和圣夏眼巴巴的瞧着她。
常珺眼风一扫，吐出两个字：“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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