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姜岑缓慢说,眼尾漾起一点雾气,“这么浪漫。”
女生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然后靠过去,抵着她的额头,低声说:“因为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浪漫,我可以偷懒地不去深思,只是轻微的描绘你的分毫,就已浪漫至极。”
女人亲吻她的唇瓣,唇齿相依间,玫瑰花香似乎绽放开来。
带着水润的、新鲜的、富有生命力的馥郁花香,开满她们身边。
漫山遍野地绽开的鲜活野玫瑰。
轻缓地喘气时,女生抬手抱住了她的肩膀,轻声说:“其实,还有一个礼物。”
姜岑眨着被水润过一遍的眼眸,疑惑地嗯了一声。
慕清予又问:“你要看吗?”
她直起身,双眸凝视着姜岑的眼睛。
那双向来专注的眼眸,被所有人说只盯着脚下的路的女生,在某一刻起,把姜岑装进了心底,连同着眼眸,也住下了她的身影。
女人点点头,等着她去拿的时候,却没想到女生抬手掀开了自己的衣服。
姜岑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片纹身。
从胯骨延伸而上,横越腹部,一朵顽强生长的玫瑰绽放在她的小腹。
带着尖锐的小刺,也带着致命的美丽。
极具反叛模样的纹身出现在女生细腻白皙的肌肤上,却意外地并不突兀。
像是从她身上生长出来的。
慕清予缓声说:“是玫瑰,野玫瑰。”
她把姜岑纹进了身体。
女人眼睫颤了颤,唇角缓慢扬起一个笑,抬手抚摸那片肌肤。
她说:“好好看。”
“这大概,是我到现在为止做的最叛逆的事情。”慕清予抬眼看她,笑了一下。
不知怎的,那笑里竟含了一丝腼腆的意味。
像是对于自己大人身份的不适应,有一点越位便不安。
却还是鼓起勇气,在肌肤上刺下这片拥有特殊意义的野玫瑰。
“我将野玫瑰赠与你,也将我,送给你。”
姜岑按住她腰间肌肤,掌心的热意和肌肤一触,不过几秒便燃起了火花。
她凑过去亲吻慕清予的唇瓣,哑声说:“你才是玫瑰。”
“我的玫瑰。”
在流动的月色里,浅淡的色彩忽然绽开浓烈的红色玫瑰,蛮横,无理地霸占整个月亮。
娇嫩的花瓣绽开,雾气凝结成细密的水珠滚落下去,顺着根茎润进土壤。
于是,玫瑰愈加芬芳,愈加灿烂。
开得不羁,开得肆意。
盛放在漫山遍野。
-
手机被掌心的热度氤氲,缓慢趋于一致。
傅止宜等候许久,手边的咖啡喝了将近一半的时候,才看到门口慌忙跑进一人。
姗姗来迟的男人额角布满因为急速奔跑而涌出的汗珠。
视线扫视一圈,终于定在了角落。
他呼出口气,着急地跑了过去,点头哈腰:“傅、傅小姐……”
“不要废话,说重点。”傅止宜不耐地皱起眉。
男人一看她的表情瞬间歇了道歉的心思,赶紧坐下,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忍着干渴的嗓子说:“您要我看着的人我一直看着。”
“她已经落到了M国,在那里和情夫生活了一段时间。”
傅止宜把手机反扣在桌上,端起喝得只剩一半的咖啡杯,杯口抵在唇边的同时抬眸。
轻轻浅浅的,没有任何情绪。
却将男人吓得打了个寒颤,着急地说:“您、您!您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找了人偷了她的护照,她买的房产也做了手脚……”
“回不来了是吧?”女生打断他还想继续说下的话。
男人点点头,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这样就好,”傅止宜撑住下巴,眼眸扫过的他的脸和肩膀,“这种事我可以让别人来做的,但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亲自来吗?”
男人还是点头:“您放心,我绝对处理得干净。”
女生勾了下唇角,没说话,径直站起身。
“钱已经打过去了,你最好也给我消失干净。”
男人点头哈腰:“是是是,您放心,我一定滚得远远的。”
其实不全对。
傅止宜并不在意他是否处理得干净。
她找他,不过是想在傅江面前,光明正大地对钱盛美下死手。
钱盛美这辈子都回不来。
她可能烂在M国街头,也可能烂在男人的怀里……
随便在哪,但就是不能舒适地烂在傅柳身边。
她那种人,凭什么过得那么舒心。
傅止宜踏出去,还没抬眸看看刺眼的太阳,一把伞就笼罩在了她的头顶。
助理举着伞,拿出手机对她播报行程:“您接下来要去……”
女生挥了下手:“无论是什么,推掉。我有事。”
“可是这场商见约了很久,您要是不去,对方恐怕会对公司的印象不好。”
傅止宜扯着唇角笑了下,侧目看她:“我爸说了,股市动荡不过一段时间,我做什么其实对它的影响不大。”
“照他的话来看,你还是觉得我非去不可吗?”
助理点头:“好的,我这就推掉您下午的约。要我安排车辆送您吗?”
傅止宜摇摇头,从她伞下走出去。
“今天我给自己放假,你也放吧。”
第141章 坚决
才六月初的天就已经热到正午时分路上满是遮阳伞的程度,傅止宜漫步在阳光下,散落在肩头的卷曲发尾随着她的走动弹起跳跃。
身边擦过许多花里胡哨的遮阳伞,她都偏头去看。
神色间丝毫不见暴晒的烦躁,悠然地像是走在清凉的秋天。
慕清予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傅止宜。
隔着透明玻璃,缓步而来。
虽然她姿态悠闲,但脸颊还是诚实地反馈了热意,泛着丝丝缕缕因为热气而涌动的粉。
傅止宜在女生面前坐下,点了一杯橙汁。
慕清予问她:“你走路过来的?”
她点点头:“没事做嘛。”
“公司的事呢?”
“今天放假。”傅止宜翘着唇角,心情不错的样子。
店员上了橙汁,她还甜甜地说谢谢,迷得人家店员脸一红,结巴地说了句不客气,小跑着离开了。
慕清予的视线偏离在店员身上一瞬间,而傅止宜的眼神已经收了回去,连同灿烂的笑。
却没有完全落下去,留着浅浅的弧度。
她咬住吸管,吸了两口橙汁盯住慕清予的脸。
说:“我知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妈和长蕴姐……应该叫阿姨才对,她们回国了,对吧。”
不是疑问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慕清予眼眸上抬,望向她。
“不久,”傅止宜想了想,“几个小时前吧。我找去查的人给我发了消息。”
“昨天你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是太明显了,我没忍住找人去查了查。”
女生笑了笑:“该怎么说呢,我不是很意外。”
“毕竟她们迟早都会回来的。”
“那你,”慕清予说,“怎么想的?”
洁白的牙齿咬着软软的塑料吸管,傅止宜手指摩擦着杯壁冒出来的水汽,淡声说:“她们想见我,就让她们自己来找我。”
“你呢,你想不想见她们呢?”
傅止宜笑了下:“她们离开的时候也没有问过我,现在倒是先考虑起我的意愿来了。”
“所以这应该不是她们主动请求你来找我的。”
女生眼底满是清明,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变了好多,又或许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慕清予现在才有机会看清。
抿抿唇,想说点什么,但犹豫几次只嗯了一声。
“那这件事就聊到这里了,让你带话真是为难你了。”
慕清予摇摇头。
一个电话的事,说难为,实在有点言重了。
“还有其他事吗?没了的话……”
“还有一件事,”慕清予盯住她的眼睛,缓声,“最后一件事。”
傅止宜转过眼,松了咬着的吸管:“什么事?”
“事情到目前为止,都是你能接受的吗?”
“……”傅止宜缓缓吸了一口气,勾了下唇角,“大部分都是吧。”
傅柳离开了傅家,她又重新回了公司。
连钱盛美都离开了,一切都是她原本期望的样子。
“你还记得我上次问你的话——你开心吗?”
“记得,”傅止宜撑住下巴,浅浅笑着,“你的铺垫好长啊,到底是什么事?”
慕清予把手肘拿到桌上来,看着她的眼睛说:“铺垫长是因为不这样,你就一定会拐弯抹角或者避重就轻。”
“说实话,傅止宜,你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你帮了我挺多的,我也想帮你。”
女生歪歪头:“我都不记得我帮了你。”
“大概吧。”慕清予说:“你是个挺好的人,我希望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傅止宜移开眼神:“我现在过的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所以,你想说的事是什么?”
还是含糊其辞。
想了很久,慕清予还是决定把昨天遇见傅柳的事告诉她。
“昨天,在和你分开之后我见到了傅姐姐。”
望着窗外的女生眼眸闪了闪,没说话。
“她应该是去公司楼下看你的,等上几个小时,幸运点能远远看你一眼,不幸运的话,只能在日落的时候再离开。”
“作为一个外人,我知道我没什么立场说这些话,所以我只说一点点。”
“你们之间,大概存在一点不对等。或许是信息上的,也或许是情感上的。具体怎么处理,要看你们。”
窗外的日光炫目刺眼,傅止宜望着望着,微微眯了眼睛。
“……”她沉默几秒,出声:“已经处理好了。”
又转过头,对慕清予笑了笑:“我和她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我才是要谢谢你的那个,分明是你在为我操心。”
“但是没必要,走到现在,再怎么也回不去了。”
慕清予皱起眉:“别那么固执好吗,你们两个都是一副很了解对方的样子,可为什么就是不肯再努力一点呢?”
“因为努力过了,”傅止宜垂下眸,“她努力过了,那么努力……所以我无论如何努力都追赶不上。”
“我做出了最好的选择,这种选择并不是靠我妈和她的爱人能够逆转的。”
女生眼眸清亮,“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要我见她们。”
“可是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们也都是过去的人,改变不了现在的我。”
“所以即使是见了她们,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但是,”傅止宜的笑带着释然,“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
慕清予沉默两秒,松了眉头:“我也,什么都没做到。”
傅止宜摇摇头:“已经足够了。”
“她也累了吧。这样就好。”
都这么坚决。
无论是傅柳还是傅止宜的态度,都太坚决了。
谁也动摇不了。
因为足够了解,才会说出“她什么都做不了”这种话。
坚定得谁也无法改变。慕清予不能,顾长蕴她们也不能。
慕清予一瞬间恍然,像是泄了一口气。
“你们,真的很了解对方。”
傅止宜托着下巴,遥遥凝望着太阳。
“大概吧。”
第142章 傻小子
砰——!
破碎的啤酒瓶溅了一地细碎的玻璃,在偏白的灯光下反射出闪闪发光的破裂光芒。
霍冬阳正在配药柜前找药,听到动静望了过去。
男生看起来似乎很生气,胸膛不停起伏,他砸碎的是喝完的空酒瓶,手里还拿着一瓶,要喝不喝的样子。
等着配药的中年男人往旁边走了几步,用眼神催促霍冬阳快点,生怕晚一点走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最后一种药放进去,霍冬阳把药装进小袋子里递给他,和善地冲人笑了笑。
等人拐出店门口了,才朝旁边走过去。
“好了,你别在我店里发疯啊。”一屁股坐到了他专属的那张躺椅上,悠闲地晃了晃,“谁惹你了?”
孟逐野喝一口酒,看着满地狼藉,心里涌上一点愧疚。
用脚挪了挪碎玻璃,烦闷地说:“还不是那帮子傻逼,妈的,天天追着老子跑,他们没点自己的事要他妈做吗,老子修车店的工作都要被搞砸了。”
霍冬阳偏头看了看他,男生正拿着一个冰袋捂着额头的位置。
扬了扬眉,语重心长:“你这几天一直跑我这里,身上总带着点伤。怎么,你没和岑丫头讲啊?”
“讲什么?”孟逐野憋着一口气,“讲我被人打了,要搬她当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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