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又一半的合起来,于是她们成为一个更完整的自己。
从此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你知道吗,我今早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对你的了解好少,我猜不到你发呆的时候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觉得,我可以慢慢地了解你,更多一点。”青禾缓慢地说着,低垂的眼睫微微颤动。
她的眼睛里没有映着恋人的倒影,或许只是因为她还不太习惯,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
但是她在试着表达,这是一个进步。
夏之夏笑了笑,伸出手替青禾把垂在脸颊的发丝拨到后面去,清晨醒来时嗓音里带的小颗粒已经消失,依旧是清透软糯的嗓音:“有个人居然现在才想要知道我的全部,你说我是该开心呢?还是不开心?”
青禾有些赧然,但没有移开目光。
夏之夏垂下额头抵在青禾单薄的肩上,又道:“那就不着急,你可以慢慢了解我。因为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青禾笑了,悬在一侧的手抚过夏之夏的脊背。
青禾说:“好。”
31.天外有天
庆源山顶,林氏庄园。
客厅内。
一只白色、毛色油光水滑、体态丰腴的猫窝在沙发上,正懒洋洋地享受着属于小猫的休闲时光。
林怀易女士将目光柔柔地落在白菜身上停留片刻,端起茶杯里的茶饮了一小口才开口道:“昨晚的事情,阿清和我都说了。”
“劳烦母亲您操心了。”夏仁杰坐在林怀易女士的对面。
青芝坐在他的身边,夫妻二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而在客厅的墙上,还挂着他们一家四口以前照片。若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夏仁杰长得像父亲多一些。而他的妹妹,又长得像林怀易女士多一些。
“孩子们没事就是最好的。”林怀易女士淡淡地道,顿了顿,又缓缓开口道:“底下的人暂时还没查清楚那个叫蒋方的具体背景,所以阿清她们最近会在暗处保护孩子们。”
“至于后面的事,之后再说吧。行了,你们都回去吧!等下孩子们要来,你们两个大人在,她们玩不尽兴的。”
林怀易女士出声逐了客,夏仁杰和青芝也只有照做的份。带着这个不算很好的消息,他们向林怀易女士道别后就离开了。
黑色的越野车平缓地在山间行驶着。
车内,坐在副驾驶位的青芝有些烦闷地道:“我真的不想再经历那样的事了。”
夏仁杰握着方向盘,看了青芝一眼,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你那个前夫……”
“那一次的事,青禾已经没什么记忆了。但是那天,我和警察在那艘船上找到她的时候,她浑身上下都是血,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神志不清。当时船上还有别的孩子,有一个因为被摘了肾脏失血过多直接死在了手术台上。”
青芝蒙住了脸,声音带着颤抖:“我都不敢想,如果再晚一点去的话,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她。”
车子停靠在了路边。
夏仁杰沉默了好久才开口道:“我们都是第一次做父母,难免会有不到位的时候。既然发生了,就好好去弥补吧,还来得及的。”
青芝伸出手捂了捂脸颊,缓了缓又平静地说道:“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我女儿。”
夏仁杰抱着胳膊,眉头皱着目视前方,不一会儿,又伸出手拧车钥匙发动车子:“过几天我有一个老朋友要来家里拜访,兴许他能帮我们查一查那个人的背景,到时候母亲这边应该会好行动得多。”
“别担心,还有我呢。”他拍了拍青芝的肩膀。
青芝望着窗外,没说话。
命运总是这样,年轻时候犯下的错,当时无人在意,还以为躲过了一劫。谁知道,兜兜转转,还是会以各种想不到的方式还回来。
就像方娟华曾经说她的一样:“你那女儿差点死在那里,都是你的报应。”
呵,报应么?
那因又该从哪儿说起呢?倘若要把经历的这些都推到方娟华一个人身上,又着实有些冤枉已经死去的人。但在青芝年少时,方娟华对她的精神折磨,确实也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所以她才会在成年后,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而年轻时的爱情盲目又危险,和前夫李森然认识不过三个月后就匆忙结了婚,婚后发现遇人不淑又不得不拉下脸求家里帮助才从这段糟糕的婚姻里脱身。
那个时候,还以为摆脱了命运的审判。
不曾想,这迟来的一刀却落在了从她身体里掉出来的“血肉”上。经年过去,留下的伤疤依旧是难以言说的痛。
如果有报应,就应该报应到我的身上。报应到孩子身上,算什么呢?
青芝不无嘲弄地想。
与此同时,在申城的某一处富人区的别墅内。
屋子里昂贵的古董花瓶碎了一地,佣人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不敢有动作,只怕主人的余怒波及自己。
“从没有人敢这么对我,我是说从没有人敢这么对我。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他妈的,我被人揍了!你明白吗?”蒋方怒吼完,捡起一块地上的玻璃碎片架在司机的脖子上,眼睛里全是怖人的红血丝。
“少爷,息怒,息怒。”司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要不是现下就业形势险峻,这家人开的薪水又高。不然他还真不一定会接下这份可能随时会要命的工作。
毕竟还得养家糊口。
见司机被吓得颤颤巍巍的,蒋方觉得无趣,扔掉手里的东西,狠狠薅了两把头发又吼道:“我妈呢?还有我爸呢?他们都死哪里去了?”
他拿起架子上的古董瓷瓶,正要往地上砸下去,一个衣着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走过来毫不客气地出手就甩了他一巴掌:“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惹的人是谁?”
这一巴掌打得又脆又响,蒋方脸上立马留下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蒋方傻眼了,从小到大,他妈没打过他。
司机和佣人们毕恭毕敬地垂首喊了一声:“太太中午好!”
蒋太太冷着脸,盯着蒋方。
蒋方捂着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蒋太太,但随即又把刚才握在手里的瓶子砸在了地上,并对蒋太太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他妈管她是谁?我现在就要弄死那个女的。如果你弄不死她,我就让我爸弄死他。”
蒋太太又扇了蒋方一巴掌:“你给我冷静点。”
蒋方却冷静不了一点儿,他狠狠地抓着头发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念有词道:“青禾,青禾,你怎么可以不弹钢琴了呢?你一定要坐在钢琴前,只有那样,你才是青禾啊!只有那样,你才是我的女神啊!只有那样,你才是我最完美的作品啊哈哈哈哈哈……”
眼见蒋方又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里,蒋太太给司机递了一个眼神。司机咽了咽唾沫星子,一步步地靠近蒋方,联合从后方出现的保镖将蒋方压制在了沙发上。
蒋方脸涨得通红:“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司机有点难办地望着蒋太太。
蒋太太问佣人:“少爷今早准时用药了吗?”
一旁的佣人依旧垂首:“回太太,用了。”
蒋太太这才卸下紧绷的神经,慢慢走近蒋方,放缓了语气道:“妈不是不帮你。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我们都会尽力满足你。只是这一次,你惹到了我们家都摆不平的人。你爸爸现在都还在为处理这个事头疼呢。”
“就在凌晨一两点,别人就已经开始查我们家的底了,你爸爸找人费了好大的劲才脱的身。你难道想我们失去眼前这一切吗?”
昨晚的人,是他惹不起的人。
蒋方楞了楞。
从小到大,在他的字典里,没有什么人是他惹不起的。因为再难惹的人,他那个黑白两道通吃的爹好像都能想办法摆平。
所以他无恶不作,无乐不作。
没想到,今天,也会有踢到铁板的时候吗?
打击来得太突然,或者要字典里没有“摆不平”这三个字的人接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件事,是需要时间的。
“我们家惹不起的人?”蒋方有些木然地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似是不可置信一般。
见到蒋方这副样子,蒋太太心里也不太好受,但眼下的局势也容不得她继续溺爱这个她高龄产下的孩子了。
蒋太太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给蒋方:“你不是最喜欢冲浪吗?妈妈让人给你买了飞往斐尼斯岛的机票,就在今晚。去那里开开心心地玩一段时间。”
他,这是要躲出去避难吗?
蒋方也不算傻子,听出了他妈话里的意思。不甘心屈于人下的人挥手打掉了蒋太太递过来的卡:“我不要去什么斐尼斯岛,我要弄死那个女的,我,要,弄,死,她……”
“啪”的一声,蒋太太又甩了一个巴掌在蒋方的脸上,这一次用上了前所未有的严厉口吻:“你听好了,现在不是征求你同意的时候,今晚你爸就安排人和你一起飞往斐尼斯。在这件事没彻底结束之前,你不许回来,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啊。”蒋方还在像一个疯子一样咆哮着。
蒋太太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这个时候,有人进了屋,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男人眼底下的乌青昭示着此人昨夜肯定没有好好休息。
“蒋先生,你回来了。”佣人向他问好。
他不作回应,而是一步一步地走到蒋方面前,半蹲下身子与蒋方平视道:“乖儿子,先去斐尼斯。至于别的事,我们之后再解决。”
“爸,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蒋方看到来人是蒋先生,眼睛立马闪烁着兴奋的光。
蒋先生没有立刻回应他,因为事情比他想象的复杂很多,对方就像一座看不见真身的山一样,只现高大巍峨的影子。但这就已经足够了!搞不好他们家会因此栽在这上面。
但眼下最需要稳住的就是蒋方的情绪,于是蒋先生撒谎了:“嗯,但是你得先去斐尼斯。”
“而且我和妈妈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我们又怎么会不尽力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呢?”蒋先生略带安抚地摸了摸蒋方的头。
蒋方这才稳定情绪。
所以,他想要的,终究是会得到的。
想到这里,他弥漫着血丝的眼球里又闪过一丝疯狂。
32.不要回头
“你说我们有多久没去山上了?”青禾站在是等身镜前,整理自己的长发。
今早夏之夏心血来潮,给她垂在胸前的长发辫了好几根小小的辫子,青禾本来不喜欢这些的,但还是纵容了对方。
夏之夏趴在青禾的床上,正在翻一本新出的漫画。
“大概有两三个月了吧。”其实夏之夏也记不清了。刚刚过去的冬天,对于青禾的整个人而言是兵荒马乱的,但对夏之夏来说,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兵荒马乱呢?
“林女士会觉得我们太无礼吗?这么久都没去看望她和白菜。”青禾不太确定地问。
“林女士不是这样的人哦。”夏之夏回。
而楼下的街边,骑在机车上早就等得不耐烦地大花扯着嗓子喊道:“你们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呀?快一点啦!”
温乐坐在后座,正在敲手机,被大花的狮子吼吓得手里的动作都顿了顿。
夏之夏才不管大花,继续慢悠悠地翻着漫画。
好朋友就是互相坑彼此的,她们也是一直靠着这个信念才成为好友多年。
青禾走到窗边,推开窗:“马上就好了。”
大花懒洋洋地支着机车的握把,估计刚才那一声喊得有点费力,现在又有气无力地道:“快点吧,我都要被你们“磨洋工”给磨死了。”
当然,说法过于夸大了!
一行四人去到了山上的庄园后,大花又满血复活了。尤其是在看到毛色油光水滑的白菜之后,大花狠狠抱住白菜猛吸了几口:“小白菜,有没有想我啊?”
白菜吓得猫容失色,偏过高贵的头望着温乐和青禾,那眼神仿佛在说“愚蠢的人类,还不过来解救本女王”。
温乐和青禾都被白菜的反应逗笑了。
夏之夏坐在林怀易女士边上,正在闲聊,不小心瞅见白菜这副模样,也笑出了声。
林怀易女士道:“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们捡到了这只小猫,因为有它陪着我,我们度过了不少愉快的时光。”
林怀易女士看向白菜的时候,目光又柔和了几分。
大花凑上前:“林奶奶,小白菜都被你养成翡翠白玉了,再这样下去,我都快抱不动它了。”
白菜仿佛听懂了人言,一脚蹬在了大花的脸上。
众人见大花又吃瘪,更是止不住地笑出了声。
温乐给白菜竖起大拇指,表扬小猫咪:“干得好!”
青禾从大花手里接过白菜,轻轻地给白菜顺着毛。
林怀易女士说:“哈哈,看来我们白菜的脾气可不算小哟!”
大花揉了揉鼻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敢再“口出狂言”,只好对着白菜做了一个鬼脸,幼稚至极。
白菜窝在青禾的怀里,懒洋洋地扭过头,不搭理大花。
小猫精灵古怪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更是凭添了好几分对它的喜爱。就连大花都拿白菜没办法,宠着呗!还能怎么样。
林怀易女士掖了掖膝盖上的小毯子,又问夏之夏她们:“你们在申城的表演还顺利吗?”
“圆满完成!”提到这个大花就来劲了。
昨晚才表演完,live house的负责人就邀请她们下周再去一次。而且更幸运的事情是在昨晚的特别观众席上,有一位是举办“海鸥”音乐节的活动负责人之一,如果下一次的演出顺利的话,她们去音乐节亮相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这个,大花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林奶奶,如果我们去“海鸥音乐节”表演,您会来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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