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是苏序。
原本要送苏序去医院,但半路被苏影的人拦了下来,带到了这里。
苏影就是楼下那个女人,是苏序的姐姐,只比苏序大五岁。
男人注意到门边的少年,和蔼的笑了笑:“刀片已经被取出来了,没有危险,只是失血过多,现在脸色有些苍白。”
“张叔,我是不是差点害了苏序,因为我的自以为是。”少年的眼睛一直盯着床上的人儿。
那个男人叫张付,已经五十多岁了,一直是苏家的私人医生。
由于资历很老,苏家的大人小孩都尊称他为张叔。
张叔没有像女人刚刚一般责怪少年,而是走到他面前,冲他一笑。
笑着笑着他又很怜惜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少年虽然一直盯着床上的苏序,可是眼神空洞,更像是透过他看另外的人,那个被他失手伤害的人,还有那个会让他愧疚一辈子也释怀不了的人。
“你还记得你在这里的名字吗?”
第46章 取字回,此为何意?
少年的眸子聚了焦,看向张叔,轻声道:“我叫,苏回。”
“取字回,此为何意?”
“悔。”
“那你可有悔?”
“有悔。”
张叔笑笑,摇摇头不再继续说下去。
“跟我走吧,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
苏回身上还是湿的,头发粘在额头上,因为挡视线的原因,被他草草的抓到后边。
一身黑衣,让他身体更加削瘦,白的透明的脸庞像个纸片人一般,一推就倒了 。
衣服贴在身上,大部分原因是雨淋湿了,但仔细看,却看见衣服破碎处结了痂一般,比其他地方稍硬一点。
张叔在前面走着,走到一半,没有听见后面的脚步声,回头一瞧,苏回还站在原地。
睁着漆黑的眼眸望着他。
他说:“不用了张叔,疼痛会让我更加清醒,让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是我该受的。”
张叔苦笑道:“傻孩子啊,你说说你,现在这样作贱自已,以后老了就一身病了!”
苏回只默默地望着他。
望着望着,失了警惕,未曾注意后面有人靠近他。
女孩一记手刀朝苏回脖子处砍去,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张叔目睹了全过程,没有阻拦女孩粗鲁的手段,甚至默默地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女孩鲜少被夸奖,一时有些害羞,不自在的挠了挠头,全然忘记扶一下苏回倒下的身子。
张叔看见苏回就这样软软的倒下,吓得手舞脚舞。
“哎哎哎,扶着点!扶着点!”
女孩赶紧在苏回的身子倒地之前接住了他,扶着他走到张叔身边。
“哎哟哎哟,之前还没注意,这小子腿上喇这么大一道口子。”张叔低身查看了一番。
“果然,他腿上也有一块刀片,都快深可见骨了,刚刚要是就这儿砸在地上,刀片又得深几分了。天呐!他居然这么能忍,愣是一声不吭。”
张叔越看越心惊,不止腿上有伤,全身上下都是,有轻有重。
和苏序相比,不过是一个流血和不流血的区别罢了。
“盐妹子,把他扛屋里去。”
苏盐明颜一笑,轻轻松松的就把比她高一个脑袋的苏回提起来,往旁边屋里去。
“叔,和你说了好多次,这种不听话的病人就像这样子,打一顿就好啦,你还跟他说这么多废话。”
苏盐觑了苏回一眼,心里道,死鸭子就是嘴硬。
张叔在后边跟着闷笑,“晓得嘞。”
得亏苏盐下手还不算太狠,苏回在天亮时就醒了。
……
周淮阳和祁楠在酒店睡的两眼一蒙黑,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起来还是因为饿得不行,要去觅食了。
两人又去了医院,苏西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现在被包的像个木乃伊一样被展示,供众人参观。
周淮阳知道苏西包的像个木乃伊是因为全身都是伤,可是还是忍不住想笑。
原因就是他这个木乃伊包的有点好笑,也不知道是哪个医生给他包的,脑袋旁边绑了个蝴蝶结,不仅是脑袋,所有有结的地方都是蝴蝶结。
苏培没有顾忌,看见苏西的时候已经笑了,但笑得不夸张,应该是见得多了。
苏培:“他还没醒,但没啥问题了,就是动不了。”
周淮阳揉了揉脸,正经的点点头。
祁楠脸上稍显担忧,站在旁边,看了苏西好一会,才对着苏培说道:“我们今天该回去了。”
“嗯嗯,回去吧。”再不回去就有人来赶了。
“我让人送你们吧。”
祁楠摇摇头:“不用了。”
“行吧。”
周淮阳跟在祁楠后面,往外面走去,却在出病房时听到了一声哽咽。
“哥哥,你又不要我了吗?”
他看见前面的人顿住了脚步。
病房是白色的。
白色的墙,白色的椅子,白色的沙发,苏西穿的病号服是白蓝色的,盖的被子是白色的,苏培穿了一件白色的休闲服,自已穿了白色的外套。
唯一的不同是祁楠穿着黑色的衣服,戴了个黑色的帽子,半边脸都被遮住了。
“哥哥。”苏西又叫了一声,稚嫩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委屈。
他看见祁楠转过身子,绕过他,走到苏西身边,摘下了帽子。
苏西露在外面的眼睛里都是泪水,打湿了眼角的纱布。
好像委屈极了,咬着嘴唇好似想要大哭出来,就像小孩子被丢了,找了回来想要一个解释。
祁楠擦掉他眼角的泪,询问道:“哭什么?”
好像因为苏西受伤了,是病人。
所有人对待病人都是温温柔柔的,耐心十足,所以祁楠的情绪也是难得温和。
“你都不要我了!”苏西被问的情绪崩溃,像个小孩儿一样大哭道。
“我哪有不要你啊。”祁楠应该是见多了苏西哭的样子,现在擦起眼泪来也是得心应手。
他嫌站着弯腰擦不方便,就蹲着,可是一蹲下牵扯到腿上的伤,让他不得不一只脚蹲着,一只脚跪着。
苏西抽了抽鼻子,哽咽道:“上次,上上次,你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再也没回来过。也没有找过我,没有联系过我。”
祁楠皱眉,商量道:“那我这次和你打个招呼?”
苏西听后更伤心了,直接“哇”的一声眼泪横流。
祁楠无奈,一边抽纸擦他的眼泪鼻涕,一边求救的看向苏培。
祁楠:怎么办?
苏培撇过头,装作看窗外的风景。
苏培:我咋知道,你自已惹的,自已哄。
祁楠头疼:“别哭了。”
哭声还是惊天地泣鬼神。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刚醒来,这样哭下去估计得牵动伤口了。
果然,不一会就开始气喘。
“哭的真丑。”
冷不丁的一句话闯了进来,周淮阳用手机对着苏西拍了一张,然后拿给他看。
哭声止住了。l
照片上的人脸色苍白,因为哭让眼角微红,泪珠子还挂在眼睫毛上,鼻涕流了出来,一只手正拿着纸擦。
苏西傻眼了,他以为自已哭的不说怎么我见犹怜,让人心生怜惜,怎么也能让他哥同情心泛滥,不舍得让他伤心了。
没想到哭成着傻样。
瞬间脸色羞红,吸了吸鼻子,不忍看下去了,撇过头赌气道:“你是坏人,你走开。”
周淮阳好笑道:“我怎么就成坏人了?”
苏西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周淮阳,带着鼻音说道:“我记得你,上次哥哥生病了你和我一起送医院来的,可是我明明让你看着哥哥,醒了就给我打电话,结果呢!我回来一个人影都没了!还跑的可快了,我让人追都没追上!要不是有人拦着我,我非的跑到南阳去揍你一顿!”
苏西越说越生气,胸脯起伏不定,继续控诉道。
“不仅如此,你还把我的手机拉黑了!太过分了!”
?
周淮阳看了一下联系人,果然没了。
难怪一个电话也没收着。
他还以为苏西对祁楠的关心是装的呢。
周淮阳自知理亏,准备道歉,眼角却瞧见祁楠闪躲的眼神。
好好好。
第47章 所遇非良人,所得皆所失
“好好,我的错,我和你道歉好不好?现在就当着你的面给你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周淮阳背了锅,认了错。
现在这小孩儿总能消气了吧。
谁知他并不领情,哼了一声。
“谁稀罕你的电话。”
“?那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啊?”周淮阳傻眼了。
怎么比年年还难哄啊?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周淮阳应该知道他要什么了。
刚刚还可怜兮兮求着祁楠,叫他别不要他,哭的稀里哗啦的。
这谁还看不出来他想要谁的电话啊?
周淮阳手伸进祁楠的口袋里,摸出手机,熟练的解锁,在上面摁了几串数字,下一秒旁边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
祁楠想阻止,手指微屈,不过被周淮阳瞪了一眼,不敢妄动,讪讪的把手放下,就由他了。
周淮阳使了个眼神给苏西。
满足了吧!
苏西抿了抿嘴,嘴微微开合,眼睛也连带着悄悄往祁楠那瞧了一眼。
周淮阳瞬间就读懂了。
ok,微信是吧?行。
又在手机上点了几下,茶几上的手机接着传来一条消息提示音。
苏西听到之后就开心的咧开嘴,给了周淮阳一个赞赏的眼神。
“还生气不?”
苏西刚哭过,此刻眼睛里还有些水珠,亮晶晶的。
此刻更是弯着眼睛,乐的不行,但嘴还是硬的。
“勉强原谅你。”
周淮阳气笑了,摇摇头,无可奈何。
“西梅子,别欺负人家。”苏培在后边可看不下去苏西这么欺负人,忍不住斥道。
西什么?
西梅子?
救命,这又是什么小名啊?
“小叔叔!你!”苏西很少在外人面前被叫小名,此刻只觉得尴尬无比,想用被子把脸蒙住,奈何自已除了头哪都动不了。
苏培声音温和,如春风旭日般和煦。
说出的话却甚是毒舌。
“嘿,你还知道尴尬啊?现在是不是想把脑袋塞到被子里?但是手动不了是吧?活该!”
苏西闭眼。
看不见,听不见。
“给你淮阳哥道谢,要不是他,你现在躺的就不是病床,是板床!”
棺材里的板床。
苏西:“噢。”
对着周淮阳说:“谢谢。”
苏培不太满意,“没点感情,重说!”
苏西缩了缩脖子,准备酝酿一下。
周淮阳摆了摆手,笑道:“不用谢,应该的。”
苏西酝酿的情绪瞬间就散了,笑嘻嘻的样子又把鼻涕泡给弄了出来。
苏西:“呃……”好丢人,完了,我脸没了。
结果祁楠倒是一点不嫌弃,认认真真的给他擦了。
这一下把苏西弄感性了。
瘪着嘴又想哭了。
“别哭,再把鼻涕弄出来,我不给你擦了。”
“……噢。”
祁楠撑着旁边的柜子,站了起来,向苏培告别。
苏西尽管有再多不舍,也不敢再喊了。
因为苏培一直在旁边警示着他。
“西梅子,见好就收噢,我知道你从小就粘他,也想留住你哥,但你先想想为什么他会离开。”
为什么?
苏西不解。
苏培没给他原因,疾声厉色道:“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偷跑的原因!自已去给那两尊大佛解释。”
………
“苏西叫西梅子,那你呢?你有小名吗?”一出来周淮阳就追着祁楠问。
也亏的祁楠腿受伤了,走的不快,要按照以往早就把他甩多后边去了。
既然走不过,那就只能求饶了。
“真的没有呐。”
就算有也不能和你说,你现在一脸坏笑,想也知道多半得嘲笑他去。
被缠的厉害了,祁楠只能想个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觉得培叔年纪有多大?”
周淮阳思考了一下,回想了苏培的样貌,说:“四十二?”
祁楠低笑:“他看着这么老呀?”
“那四十?他头发都白了,就差杵个拐杖,光看背影都得六七十。”周淮阳表情浮夸道,说着还动手比划。
眼前人有意和自已聊天,当然得配合啦。
“可是他才三十五。”祁楠看着周淮阳渐渐张大的嘴,失笑道。
“他很年轻的,我们叫他叔叔只是因为他辈分大,和我妈妈一辈。他以前就带我们这些小孩儿,和他最亲了,苏西也是他带大的。
小时候他就喜欢吃梅子,每次回家都买各种各样的梅子,苏西看到了也喜欢吃,两个大小孩、小小孩就争着、抢着,不过因为苏西是家里最受宠的那一个,外公外婆都叫人让着他,小叔叔气不过,就管他叫西梅子了。”
周淮阳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两个人抢梅子吃的场景,然后苏培抢不过,只能在旁边骂他的小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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