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到了一个格外早熟又过于聪慧的小孩,看到他跟那个侦探叔叔上演的双簧,看到他跟盘虬在黑暗中的力量斡旋。
他看到那时的组织里叛逃的叛逃,摆烂的摆烂,内斗的内斗,那个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的银发青年心力交瘁地拉扯干啥啥不行的行动小组跟警方博弈。
组织被四分五裂,组织里的Top killer被警察逼至绝境,最终引爆炸弹,选择跟他们同归于尽。
烈焰灼烧,那个为组织献出一生忠诚的银发青年在烈火中轰轰烈烈地死去。
那道黑色身影被喷涌的火焰吞没。
那滚烫的痛感仿佛感同身受,他只觉得眼前一切渐渐模糊,身体的痛楚渐渐消退,最后只剩下爆裂的火焰声,远远似乎能听到火势外围警笛鸣叫,那群警察歇斯底里的哭喊吼叫。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所有感官皆被黑暗蚕食殆尽。
身体仿佛一脚踏空,从高空坠落,猛然失重带来令人心悸的窒息感,沉睡中的身体猛地抽搐,琴酒骤然睁开双眼。
天亮了。
“......”
晨曦穿过窗帘缝隙在昏暗的房间里投出一条尘埃漫溢的金辉,耳边的呼吸声和身上沉甸甸的重量让琴酒找回了实感。
他有些没能回过神,梦境带来的冲击让他感到眼前一阵又一阵的晕眩,那种没有支撑的孤独感让他四肢发软,有种强烈的呕吐感。
琴酒双眼失神,无焦距地盯着阳光,绿色眸子带着罕见的迟钝与无害。
他安静地看着空中走神,最后被闹钟彻底惊醒。
胸前压着一条胳膊,腰上架着一条腿,琴酒艰难地挪动身子关掉闹钟。
他侧头,看向依旧睡得不省人事的老搭档,眼睛微眯,沉沉地在那张睡得傻兮兮的脸上凝视。
这张脸与梦中那个警察的脸完全一样,但是气质却千差万别,面前这个明显要年轻幼稚一些,现在睡着觉更是有种不太聪明的感觉。
琴酒心里还有很多繁杂的思绪,比如那个看起来很眼熟但却死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小男孩,明明有种诡异的熟悉感但就是搞不明白这感觉从何而来;又比如没想到小时候天天喊着要成为警察的人在另一个世界真的成为了警察,如果这个松田没有进入组织的话,会不会走上之前的道路;又比如组织里竟然隐藏着这么多卧底,还把组织搅得一团糟,上层却忙着自相残杀无人发觉,简直令人发笑......
如此种种,很多疑惑和吐槽亟待解决,但是只要一看到这张脸,琴酒就想到梦里那个松田警官为了救人甘愿牺牲自己。
琴酒:很好。很舍己为人。很令人感动。简直是感动霓虹年度人物。
怒气值稳定上涨,琴酒尽量压抑满心烦躁。然而越是抑制,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就越容易忘脑袋里钻。
过去的点点滴滴浮现,他想起了松田无数次拉着他说着“私奔”“叛逃”“罢工”“炸掉组织”这种危险言论,结合着这个梦境来看,简直不要太糟糕。
就在这时,这人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嘿嘿一笑,十分无忧无虑。
还一脸满意地喃喃道:“嘿嘿……炸了,都炸了。”
炸什么?琴酒第一反应就是炸组织。
琴酒:......
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突然就绷断了,琴酒往后微仰,挪开了松田阵平的胳膊,随后微微抬腿,狠狠出力,面无表情地把人踹到了床下。
“咚!”
“嗷!”
房间里沉闷的坠地声和惨叫声一前一后响起。
松田阵平一脸懵地从地上爬起来,睡眼惺忪中对上了自家搭档不爽的俊脸。
他大脑有点不灵光,懵圈道:“我怎么在地上?”
琴酒默默移开视线:“自己滚下去的。”
松田阵平挠挠鸡窝一样的头发,怀疑人生地按按肚子:“可是我肚子怎么这么疼?”
琴酒面不改色:“撞到了吧。”
“是吗?”
琴酒没给他思考的时间,起身换衣服,淡淡道:“醒了就起来。”
松田阵平思考几秒,大脑还是昏昏沉沉地关机了。
他打了个哈欠,从地上站起来,刚艰难地睁开眼睛,一具肌理鲜明极具生命力的身体霍地映入眼帘。
金色的晨曦洒在那具躯体上,冷白的肌肤上蒙上了一层暧昧的暖色,肌肉线条清晰,薄薄地包裹着身躯。银色长发顺滑地垂在背后,遮住了腰及以下,只能看到大腿根往下,动作间长发晃动,肩胛骨随之鼓出浅浅的肌肉,发丝间隐隐露出清晰的背沟和几道狰狞的疤痕。
转眼一件黑色卫衣盖下,遮住了那具极具诱惑力的身体。
松田阵平挑了下眉,想起之前有个很无聊的人在组织论坛里发起了一个“组织里谁的身材最好”的投票。
琴酒那时不是第一,但却以另一种诡异的方式赢得了这个比拼。匿名后大家纷纷放飞自我,各种虎狼之词频出,而其中认可程度最高也是最狂野奔放的一条是:
“琴酒。别问我为什么,虽然比不上绝对(ABSOLUT)那哥,但他的身体,额不,身材,最让我有*欲。说句直白的:想上,也想被上。”
论坛使用人数也就一千左右,最后这条评论有八百多人点赞。
虽然口口声声在下面喊着“未成年”“违法”“爆头警告”,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做出了选择呢。
从此琴酒喜提“最令人有*欲的男人”之称。
嗯,当然他们不敢舞到琴酒面前。但是松田阵平觉得,等今年琴酒成年生日一过,这群人可能会更过分。
当时松田阵平拿着这个帖子在琴酒面前笑了好几天,不过现在却觉得,那话似乎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他的幼驯染,真的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变得越来有魅力了啊。
琴酒换完衣服,正疑惑松田阵平怎么这么安静,回头却对上那人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然而此人还愣愣地站在原地,只穿着宽松睡裤,光着麦色精壮的上身,完全没有任何换衣服的自觉。
琴酒:“......”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忍无可忍:“滚回去换衣服!”
是的,“回去”。他们两人自然不在一个房间里,只是平时出任务时一个房间习惯了,平时松田阵平要是生他气的话也会故意跑来烦他。
昨天的琴酒可能还会因为松田阵平的情绪爆发而有所顾虑,而现在,做了一晚上噩梦的琴酒直接想把这该死的世界给灭了,因此,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而其中,光荣赴死的松田阵平是他重点针对对象。
本来还想调侃几句,但是琴酒今天早上心情似乎格外差劲,松田阵平脑中雷达嘀嘀作响,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吞下了那几句可能会招致铁拳伺候的话。
他乖乖地“哦”了一声,顺从地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还没彻底睡醒呢,脑子还是迟钝的,路上听到楼下有些“霹雳乓啷”的动静,他也没太在意,直接路过。
等松田阵平离开后,琴酒终于平复了波涛汹涌的心情。他冷着脸收拾了一下房间,洗漱完之后去做早餐。
但他路过客厅时,却看到了一张同样暂时不想看到的脸……
以及遭了贼一样的客厅。
在破碎的茶杯茶壶和满地乱跑的苍白纸巾中,贝尔摩德懒洋洋地挑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身衣服穿得乱七八糟,手里拿着还剩一点水的花瓶不知道在干什么,听到动静后慢悠悠地抬头,满脸彤红地跟他打招呼:“哟,早上好,早餐给我煎个鸡蛋就行,没什么胃口。”
她眼神迷离,对着墙角的绿植直呼“好儿子”。
贝尔摩德酒量很好,千杯不倒,能把自己喝成这幅烂醉如泥的酒鬼模样还真是稀奇,不过能看得出来她昨晚喝得很开心。
虽然如此……所以她昨晚到底去哪儿造作了?!竟然把自己搞成这种鬼样子。
而就是这样一个不靠谱的酒鬼,在昨晚的梦里却是一个立场十分摇摆的“二五仔”,将红黑双方玩弄于股掌之间,并在最后成为击溃组织的关键。
琴酒审视地看着这个被组织人称为“千面魔女”的人,并开始默默思索梦中情况成为现实的可能性。
“再来一杯!我还能喝!”沙发上的女人突然举起手里空荡的花瓶,眼神涣散地盯着琴酒看了几秒,一脸狐疑:“唉?你怎么长得跟、跟琴酒那小子那么像?”
琴酒:“……”
因为我就是琴酒。
突然觉得昨晚那梦不靠谱了起来。
费劲巴力地把人放平,拽了条毯子毫不怜惜地扔她身上,琴酒倒好热水放在桌子上,随后看着满地狼藉陷入沉默。
如果把贝尔摩德二五仔的事情上报给BOSS,BOSS相信且会对贝尔摩德做出惩罚的概率有多大?
第25章
去厨房简单做了些早饭,再回到客厅时就看到醉鬼和她养子同样一脸嫌弃又困惑地盯着对方。
“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是在霓虹吗?”
贝尔摩德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喝了口热水清醒一下,又为了美容美肤舒展开。
她看了眼对面全然无知的松田阵平,酒精带来的迷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感到一阵阵头疼。
“BOSS不是让你在霓虹待命,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我愿意来就来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霓虹学校都放假了,就算是让我兢兢业业当个高中生我也没地儿装啊。”松田阵平吊儿郎当地说,“倒是你,你不是在英国吗?”
贝尔摩德捏了捏眉心,脸上潜藏着些许生无可恋和烦躁:“想着你们近期生日,也过来看看。”
“喔。真感人。”松田阵平语气平静地棒读,“你要是早来十天半个月差点就赶上了。”
“你小子说话别阴阳怪气。你生日我可没有忘送你礼物吧,”贝尔摩德横他一眼,“再说小阵不是还没过嘛。”
松田阵平听到这称呼就觉得牙酸,“你就不能正常称呼他?”
贝尔摩德翻了个优雅的白眼:“不能。”
转头就一本正经地喊:“琴酒,我的蛋好了没有?”
回应她的是从空中飞来的还带着串串水花的水煮蛋。
贝尔摩德被洒了一脸水,在鸡蛋掉在地上前反应很快地抬手一抓,握了不到两秒手一抖把鸡蛋扔到了桌面上。
“嘶!”
贝尔摩德感觉手上瞬间被烫起一个燎泡。
桌面上那鸡蛋还在冒着腾腾热气,贝尔摩德脸都黑了,琴酒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琴酒面无表情地从她背后路过,所过之处,地面的狼藉转眼恢复整洁,俨然一台冷酷高效的清洁机器人。整个人仿佛一块寒冰,幽幽地制着冷气。
贝尔摩德的抱怨声停在了半路,她揉着眉心看着琴酒冒着浑身黑气回到厨房,转头问松田阵平:“他什么情况?”
松田阵平:“不知道,起床就这样了,可能做噩梦了。”
他一脸嫌弃地看着贝尔摩德:“你究竟去哪里鬼混了,怎么喝成这种鬼样子?”
“大人的事小孩别多管。”贝尔摩德敷衍地摆手,“上学的滋味怎么样,轻松吗,是不是班里倒数第一?”
松田阵平:“不怎么样,无聊得要命,高中就教这些东西吗,我十岁就学了。至于成绩,差不多,倒数三十吧。”
贝尔摩德:“你们班几个人?”
松田阵平:“三十。”
贝尔摩德:“......你要是想炫耀也可以直接一点。”
松田阵平:“啊,有其母必有其子,跟你学的,尽量改。”
“......”
“别叫我妈,没你这样的儿子。”
贝尔摩德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喝了几口热水后宿醉的头晕恶心消了一些,她吃了鸡蛋,却觉得更饿了一点。她瞄上了桌面的那几袋坚果:“这些东西你们买的?”
“几个冤大头送的。”松田阵平撇撇嘴,“琴酒的‘朋友’送的。”
“嗯?”贝尔摩德惊得睁大了眼睛,“他还有朋友?”
这话意思虽然不错,但听在松田阵平却让他觉得莫名不爽,“因为他不像你,朋友多一点也很正常。”
“你是在骂我没朋友吗?松田阵平同学,你们老师没教你们要学会尊老爱幼尊重父母吗,怎么跟我说话呢?”
松田阵平拿她的话堵她:“你又不是我妈。”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刺着对方,一边又闲不住地翻出了昨晚赤井秀一和安德烈带来的坚果,客厅里除了谈话声就是“卡擦卡擦”的剥皮声,不一会儿,茶几上就堆了一座小山。
正当两人快要吃饱喝足时,琴酒站在厨房门口冷冰冰地说:“吃饭。”
贝尔摩德:“......”
松田阵平:“......”
吃太多,饱腹感满满,再吃一点感觉都能吐出来。他们沉默几秒,试图找个理由婉拒。
琴酒注意到桌面上的一堆垃圾,他看了几眼,冷嗤一声,转身走进厨房。冷笑声不大,但是在空荡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不是冷笑,这是暗杀信号!
松田阵平果断起立:“来了!”
贝尔摩德:你小子,就怂吧!
......
贝尔摩德说是来给他们过生日,其实在这里待了两三天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说是要去澳洲拍戏。这人在这里的几天里完全没有长辈的样子,在这里待了几天就在外面鬼混了几天,每天早上七八点钟带着一身酒气步伐狂野地往沙发上一栽,留下被她造作的一地狼藉就不省人事。
为了省事,她直接抱了床被子,回来后就睡在沙发上。
她一睡就是一整天,中途卡着饭点爬起来扒几口饭,然后再倒头就睡。等下午五六点,精神抖擞地爬起来,洗漱一下,化妆打扮,化两小时妆,然后就等到工藤有希子和黑羽千影开车来接她继续出去嗨皮。然后留在家里的两个孩子就“任劳任怨”地收拾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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