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延序显然很是意外,“你怎么会来了?”
“我来探班呀。”乔雯韵歪了歪脑袋,头顶的小丸子也随之一动。
向延序走过去,语气熟念,玩笑问:“探谁的班?”
“当然是我们家顾晓和黎梨子啊,难不成还是你啊?”
这话就说得暧昧了,大家瞬间噤声,各自垂头,眼观鼻鼻观心。
只有楚兆年视线直直的,穿过肉眼不见的屏障,没有温度地落在两人之间。
他好像,又一次变成了旁观者,或者说他从来都是旁观者,只是偶尔会忘记。
“不稀罕。”向延序挑眉回答,忽然转身看楚兆年,屏障似乎在转瞬间破开了。
他招手,似乎想把楚兆年叫到身边,但转念一想,自己又忍不住先动,退过来,揽住楚兆年的肩。
“我给你介绍一下。”向延序的声调比平时高,“这是angel的乔雯韵。”
这算什么?给兄弟介绍自己喜欢的人么?
楚兆年心中冷笑,面色不变:“幸会,八次方楚兆年。”
乔雯韵刚开始只是浅笑,目光落在楚兆年身上便加深了,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你好,我们之前见过的。”
楚兆年突然想起来,他和向延序的婚事,乔雯韵估计是知道的。
但他很多时候都想不明白,向延序为什么不直接娶乔雯韵呢?
乔雯韵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像在审视,该不会是介意?把他当成插足感情的第三者?
楚兆年动了动肩膀,一下将向延序的手顶下去。
“诶,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啊?我怎么不知道?”乔嘉益终于做了次好事,成功把气氛救活。
楚兆年走过去,看大家在炉子上烧烤,在镜头前回答得敷衍:“你不知道的时候。”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乔嘉益服气,好在识相地没继续问,跑去抢王安可新烤的鸡翅,“好饿啊,我们没吃晚饭。”
顾晓闻言,立刻提议说:“我们再开一个炉子吧,人太多了。”
“好呀好呀,炉子在哪?我去搬。”乔嘉益啃完鸡翅,嘴都来不及擦,就屁颠屁颠往厨房跑去。
炉子抬过来,从隔壁热好的炉里偷一块燃着的煤炭,很快就引燃新煤。
向延序主动包揽烧烤任务,却被黎梨子无情打击了:“向哥能行吗?”
“不行。”
“他行。”
楚兆年和乔雯韵的声音同时响起。
乔雯韵对楚兆年笑了笑,重复道:“他可以的。”
相识九年,向延序很少在他们面前展现厨艺,毕竟大少爷都是被人伺候的,唯一展现的那几次都搞砸了。
楚兆年不记得向延序会烧烤,理所应当地认为他不会。
“他行?雯韵,你知道的还是太少了。”乔嘉益在一旁把头摇成拨浪鼓。
向延序拿手臂用力圈住乔嘉益的脖子,笑骂:“有你这么损队友的吗?”
很突然地,楚兆年觉得乏味。
眼珠平静地注视一行人,男孩子们嬉戏打闹,女孩子们捂嘴偷笑,就好像只有他格格不入。
他和众人隔了一堵墙,走不进去,也没兴趣进去。
“梁渔呢?”楚兆年问林于池,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常说话。
林于池明显怔了下,随后没有表情地答道:“接电话。”
那就是在天台,只有天台没安装摄像。
他霍然转身,朝天台而上,将所有喧嚣弃之脑后。
夏末初秋,南方夜里的风终于开始有了丝丝凉气,天台上有人很激动地说着话,似乎在和谁闹不愉快。
“不用说了,我不可能做这种事!”
楚兆年一打开顶楼大门,就听见梁渔这么说,接着把电话挂断了,抬起手指猛吸一口烟。
他心中疑惑,步子不由快了些,“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许是刚才情绪失控,梁渔这才发现多出一个人,吓了一跳。
雾气从嘴里出来时,被风吹得糊住眼睛,顺道还遮盖楚兆年的脸。
“你怎么上来了?”梁渔迅速把烟熄灭,答非所问。
楚兆年眉心皱得很紧,但他对梁渔向来多些耐心,“无聊就上来看看。”
“你可拉倒,还搁我面前端架子呢?谁惹你不高兴了?”梁渔一针见血。
“没人。”
“林于池?不对,他面子可没这么大,不值得我们小兆年生气。”
楚兆年不回答,静静望着对方,总觉得梁渔很不对劲。
“肯定是向延序,你的情绪全都被他牵动。”梁渔坐到围墙上,黑夜霎时变成了他的背景色。
“下来,很危险。”楚兆年寒声说。
梁渔勾唇,自顾自道:“嘶,你先告诉我是不是向延序?”
“不是,我跟他没关系。”
梁渔摇摇头:“跟我还嘴硬呢?不是说好了要坦诚相待的吗?”
“那你说,你今天究竟怎么了?”楚兆年走前几步,伸出手,想把人拉下来。
梁渔眼珠一转,指着身边围墙,问:“你还记得吗?以前是我劝你下来。”
他说完就沉默了,不悲不喜,眼睛里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不去看楚兆年伸出的手。
楚兆年没由来地心慌,“梁渔,下来,听话。”
“你那时候好青涩,坐在学校天台的围墙上哭鼻子。”梁渔自说自话。
“我第一次觉得啊,原来天之骄子也很脆弱。记不记得,你那时好多人喜欢,虽然有点任性和小脾气,但是好可爱。大家都喜欢逗你,看你明明心软嘴上又不肯承认的模样。”
梁渔像是想起什么,突然笑出声:“他们在背后偷偷喊你傲娇猫咪,我都不敢告诉你。”
“自从我把你从天台带下来之后,你就变了。”
“你在别人面前都不笑了。”
梁渔第一次见到楚兆年是在高一,他们都还是普通学生,没有踏足娱乐圈的想法。
正如他所说,15岁的楚兆年非常讨人喜欢。
楚兆年每天都会被打理得漂漂亮亮的,校服一尘不染,背名牌书包穿名牌鞋,任谁看都是家里宠爱的小公子。
但这时的小公子还没有养出不可一世的傲慢性子,相反他人缘很好,和谁都聊得来,和谁都能成为朋友。
唯一一点不好,就是经常口是心非,也就是大家所说的傲娇。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因为少年的心思太好猜,哪怕关心不说出来,也会摆在脸上。
说实话,梁渔当时挺讨厌他的。
“你总跟着我干嘛?”16岁的梁渔皱起眉头,一脸不耐烦。
楚兆年不高,仰头看人时眼睛会瞪得很大,亮闪亮闪的,“我没有跟着你,我只是顺路。”
梁渔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接着迈步往前走。
楚兆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摸了摸鼻尖,锲而不舍地跟他搭话:“你想跟我做朋友吗?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谁稀罕?”梁渔冷声说,却伤不了小楚兆年的心,他还是每天坚定不移地跟在梁渔身后,说着“给机会”这样的胡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就变了。或许是艰难得到的友情更值得珍惜,楚兆年嘴硬的毛病居然在梁渔面前改掉了。
“诶,你说他会不会生我气啊?”他举起手挡在唇边,对着梁渔的耳朵,软声软气说。
梁渔看了眼被楚兆年惹毛的前桌,低声问:“你很在乎吗?”
楚兆年咬咬下唇,“他是我的朋友。”
梁渔有些吃味,“那我呢?”
“你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楚兆年很上道地抱住他。
梁渔笑了,给他出主意:“你去哄哄人家,送点小零食什么的。”
楚兆年眼珠转了转,从抽屉里掏出几颗巧克力,走过前桌时“碰碰”两下丢到人桌子上。
“我吃不完,送你了。”他眼神乱飘,嘴里嘟哝着。
梁渔在后头憋笑憋得很难受,这家伙在别人面前还是这么心口不一。
好在年少的争执都可以一笑泯恩仇,被前桌笑着骂了句:“楚兆年!哪有你这么求和的?”
楚兆年撅撅嘴,边挪回自己位置边小声说:“我没有求和。”
但前桌没听见,听见了也不会信,气就这样消了。
楚兆年总是幸运的,他的朋友们都真心爱他。
“什么?你要去当练习生?”转眼高二,梁渔双手推开楚兆年,一脸难以置信。
楚兆年点点头,“嗯……对不起啊,不能陪你一起备考了。”
他们本来说好要一起去首都上大学的。
“为什么啊?”梁渔有些不高兴。
楚兆年摸着他的肩,以示安抚,“你知道的,我学了很多年hip-hop,我、我很喜欢跳舞,也很喜欢舞台。”
梁渔沉默了很久,才给他一个兄弟间的拥抱,“喜欢就去吧。”
练习生的第一年,很苦很累,要一边备考一边跳舞。周末发手机的时候,楚兆年总是第一个给梁渔打电话,跟他哭诉自己有多么苦。
后来,梁渔告诉他,自己去当传媒生了,他们还是有机会上同一所大学的。
生活好像从此多了很多期待,他们隔着几千公里距离,共同努力着,等待重逢的那一天。
第20章
吻我老婆
付出总是有回报的,高考放榜的那一天,楚兆年回到学校,和他最最最好的朋友一起查成绩。
两个人互相把手都搓红了,紧张到发抖。
“啊!”成绩页面显示出来的那一刻,梁渔仰天长啸,险些哭出来。
“考上了呜呜呜,我们又能在一个学校了!”
楚兆年笑得很开心,虽然他们都知道,哪怕在同一所学校,见面的机会依旧很少。
大学第一年,楚兆年打电话给梁渔说他们队来了个坏家伙,总是欺负他,还给他取花名。
“很讨厌吗?”梁渔刚上完表演课,累得半死,有气无力问。
楚兆年中期十足:“非常讨厌!他老是黏着我。”
梁渔失笑:“有你那么黏人吗?”
“梁渔!你欠扁啊!”
楚兆年总是那么生机勃勃,让梁渔觉得苦和累都算不了什么。
他说:“看来他很喜欢你,想跟你做好朋友。”
“那不行,我的好朋友只能有你一个。”楚兆年忿忿道。
梁渔又被逗笑了,劝了楚兆年几句,对方很快就被叫去练舞。
后面的事开始变得玄幻,楚兆年在几个月后出道了,并且在出道那天神神秘秘地给梁渔说:“小渔,我给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我喜欢上那个坏蛋了。”
刚听见那会儿,梁渔差点没吓昏过去,脑子一下转不过弯来,连说十几个:“等会等会等会……”
小心脏几乎要被吓到自爆,他深吸几口气才说:“兄弟,我挺你。”
刚出道第一年,楚兆年的那个团并没有做出很大的成绩,国内C-pop发展慢,关注的人并不多。
后来不知是不是公司开了窍,把每个艺人都往rapper方向培养,创作的歌曲也越来越有批判性,走出了8th power 独特的风格。
就在第二年,他们第二张正规专辑横空出世,直接爆火。
这一红,楚兆年更是忙得神龙见头不见尾,后年梁渔也开始接触老师推荐的剧本,他们的联系便更少了。
记得快毕业的时候,有一夜,梁渔在片场休息,刚好接到了楚兆年的电话。
他正想打趣一下这小子,假装责备他这几年不常联系,可接起电话的那瞬间便噤声了。
楚兆年在哭,哭得撕心裂肺,像小孩子那样。
“别哭别哭,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梁渔听得揪心,自己也想哭了。
他匆忙跟剧组请假,幸好他戏份不多也不太重要,导演想了想,还是放人走了。
最后,他是在学校最高的建筑天台找到楚兆年的。
“你当时也是坐在这种围墙上,小鼻子小眼都哭红了。看见我的时候,居然哭得更厉害。”梁渔笑道,他手痒,又想抽烟,但看见楚兆年铁青的面色,还是忍了忍。
“你当时跟我说什么来着?”他抬起头看潮汕的夜空,好像和那天也没什么不同。
啊,想起来了,那时楚兆年哽咽地告诉他:“妈妈没了。”
“下来了,别这样。”与少年截然不同的成熟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梁渔定定注视楚兆年,明明模样没怎么变,气质却完全不同。
梁渔摇摇头,“我当时是怎么劝你的?”
楚兆年急了,想上去拉他,又不敢太靠近。
“你说,我劝的了你,怎么就劝不住我自己呢?”梁渔低声含糊地说了句。
“嗯?”楚兆年没听清,但他直觉很不好,正想一鼓作气把梁渔拉住。
谁知,梁渔竟然自己跳下来了,拍走掌心的灰尘,笑说:“惹,你想什么呢?我是你那种脆弱的小可爱吗?”
“你到底怎么了?”楚兆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问道。
梁渔说得很随意:“还能怎么了,公司逼我跟那谁炒cp呗,戏都不给接了。”
“烦死了,我当初就不该演那部煞笔腐剧。”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接着把手搭在楚兆年肩上,“走啦,去吃烧烤,肚子好饿。”
他现在没有楚兆年高了,搂肩特别吃力。下楼梯时不方便,只好放开,反被楚兆年拉住:“要不要给你换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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