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兆年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好不容易迎来的休息日,回家找灵魂去了。
纸团子扔了一个又一个,没写两句话就烦躁,想要一把火把歌词全烧掉,顺带把房子也烧了。
他最后把笔也丢开,用力搓了搓脸,白皙的脸蛋子都揉成红色。
还写什么,直接换人吧,他不干了。
“叩叩。”突然,房门被敲响。
他蹙起眉头,带着一身怨气走到门边,压下把手。
“hi”楚兆年眼花了?他好像看到了一只狗头在跟他打招呼??
“surprise!”
向延序把玩偶头套取下来,笑吟吟地朝他挥手。
“……”还不如撞见真的狗头呢。
“你来干什么?”楚兆年的不耐烦都明明白白挂在脸上, “我这不欢迎你。”
向延序似乎料到他会恶语相向,脸色不变, “听说你歌词写得不顺利。”
“所以呢,你是来看热闹的?”楚兆年打断他。
向延序举起手中袋子,手腕隔着玩偶服摇了摇,玻璃酒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我是来陪你的。”他声音很温和,被头套闷出的汗珠顺着额角滑到鬓边,沾湿黑发。
或许真的是丢了魂,脑子不清醒,楚兆年居然没有拒绝。
等进屋,冷气扑在脸上,他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却也拉不下脸再赶人出去。
向延序把桌子上散乱的纸团子挨个收到一个小纸箱里,腾出个地儿来放啤酒,然后穿着玩偶服轻车熟路地走回自己曾住过的房间。
他耍了点心机,上次也没把衣服拿走,为的就是这一刻。
向延序对着镜子勾了勾唇,转身走出房门。
“要不要喝点酒?”
楚兆年翘着腿坐在沙发上,长长的睡袍随之垂下来,他漫不经心地挑起眼皮, “大白天的,喝什么酒?”
向延序清楚地看见对方眼白上布满的红血丝,肯定是熬夜作词了。
他深知楚兆年现在需要休息,但这家伙固执得很,劝是劝不动的。
“放松一下嘛。”向延序就地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拿起一瓶啤酒,去贴楚兆年露在外头的脚踝。
刺骨的凉意登时袭来,楚兆年抬腿就给了他一脚。
但向延序速度更快,转手握住他脚踝,一只手掌就能完全包住。
“豁,这么细?”他贱兮兮地笑笑, “怪不得你不穿短裤。”
“滚。”楚兆年朝他胸口狠狠踢了一脚。
这一脚直接把向延序踹得半身后仰,他赶紧撒手,揉揉心口: “嘶,劲儿还挺大。”
“你到底还喝不喝?”楚兆年语气不耐。
“喝!当然喝!”
“我不要这个。”楚兆年指着啤酒,眸眼微微迷成一条线。
“那你要喝什么?”
指尖忽地抬起,从玻璃瓶的印花商标移至酒柜,选定一瓶红酒,颐指气使道: “那个。”
向延序一眼就看出那酒价格不菲,心中顿然失笑: “真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惯养就惯养吧,反正他们向家惯得起。
他取下红酒,醒酒器和酒杯,依次摆着桌子上。
他们家小少爷又发话了, “你拿两个杯子干什么?”
向延序懵了,傻愣愣地问: “我不喝吗?”
楚兆年冷声笑了笑,扬起下巴, “你不是喝啤酒吗?”
“那我可以喝红酒吗?”他试探性问问。
楚兆年果断拒绝: “不可以。”
“好吧,那你匀我一只高脚杯喝喝啤酒行不?楚大少爷不会这么小气把?”
楚兆年没有说话。
向延序给他醒好酒,倒了小半杯,又给自己的酒杯满上啤酒。
白色的气泡挂在高脚杯壁,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cheers?”
向延序聚齐酒杯,认真仰视楚兆年,瞳孔里只有对方的影子。
楚兆年抬抬眸,紧接着酒杯发出清脆的叮当响声。
液体顺着喉咙缓缓流肚,明明上一次独处,还闹得不可开交,这次再见又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一起饮酒偷闲。
也许成年人总是心照不宣,闹过的矛盾可以先放在一边,谁也假装不记得。
但问题不会消失,它只是被凝固了,暂时停滞在楚兆年的表盘里。
“哪来的?”楚兆年看着右边小沙发上的玩偶狗头问。
“录节目的时候问他们借的。”向延序回答。
他没有明确解释是什么节目,楚兆年也没有问。
能够独处的闲暇时间总是太少太珍贵,以至于向延序舍不得把话题都拿来聊自己。
而喝过酒的楚兆年会流露出一种和平时全然不同的安静,没有了凌厉感,瞳孔也没有往日那般清明,眼皮低垂定定地看着地毯,不知道在想什么。
“俞初一说什么了?”向延序不着痕迹地挪动身体,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没有灵魂吗?”他突然抬头,吓得正在鬼鬼祟祟挪位置的向延序浑身一抖。
好在楚兆年一心只关注自己的问题,歪头又问了一次。
向延序看他放松警惕,忍不住抬手抚了抚他的后颈。
“啪!”手腕火辣辣地疼,楚兆年眼神倏地变得凌冽,像结冰的深湖: “给点阳光就灿烂,得寸进尺了你?”
向延序讪讪地甩甩手,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 “没有灵魂?你有啊,你大大的有。不对,不对,你有大大的灵魂。”
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单纯胡说八道。
“……噗呲。”
“豆包,你笑了。”向延序惊奇。
楚兆年正襟危坐: “哼,你倒是挺会脑补。”
“我真的看见了。”
楚兆年摇摇头,惋惜道: “啧啧,喝半瓶啤酒就出现幻觉了。”
向延序反而笑开了,喝了酒果然不一样,连嘲讽都变得这么悦耳。
酒过三巡,人也乏了,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的。
向延序温声说: “你该去睡觉了。”
楚兆年好久才反应过来,皱着眉头摇摇头,忽然又奋起,一下站起来,压得沙发陷出个大印子。
“他说我没灵魂!”他气愤地指控道。
“谁?俞初一吗?”向延序立刻跟着站起来,手臂虚虚地环着对方,怕人一不个小心摔下来。
楚兆年忿忿地交叉双臂,忘了酒杯还在手上,这一动,把酒水都泼出来,洒得浑身都是。
“诶呦,我的祖宗。”向延序飞快夺过酒杯,把人从沙发上抱下来。
楚兆年对身上的黏腻浑然不觉,还在不断嘀咕: “呵呵,我是楚家的独子,我还是super star,喜欢我的人可以绕地球三圈,他怎么敢说我没有灵魂?”
“他不懂,他瞎说的,你是我见过的最有灵魂的灵魂。”向延序一边擦拭沙发上的红酒水迹,一边在心里默默把俞初一爆揍十顿。
看看那小子,把他老婆欺负成什么样了。
“哼。”桌上传来一些声音,向延序扭过头,见楚兆年直接抄起红酒瓶往嘴里灌,猛然惊愕道: “你干什么!”
楚兆年灌了好些酒,红色的水迹沿着嘴角滑落,又悄然经过泛着浅粉的颈间,行至锁骨,向衣襟深处去了。
“别喝了。”向延序抢过酒瓶,熬夜又酗酒,再这样下去,这条命还要不要。
他有些不高兴,为了防止楚兆年拿到酒,他把瓶子放到酒柜最上方,把买来的啤酒也一并放起来。
楚兆年头脑昏昏沉沉的,好久才发现酒没了,气得牙痒痒。
“走了,回房间换衣服睡觉。”向延想搂他,可人就是不给碰,只好生拉硬拽。
楚兆年就开始发疯,对他拳打脚踢,又尖叫,丝毫没有贵族大公子的模样。
“渣男!死渣男!”美人沾了市井俗气,打人骂人甚是泼辣,手打得不过瘾,便拿抱枕砸,追得向大少爷满屋子跑。
“都怪你!渣男!”
渣男?向延序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难道说……楚兆年的白月光是男人?他喜欢男人吗?
向延序猛地停下,转过身牢牢扼制住楚兆年,拿手掌用力箍住他手腕, “渣男是谁?你的那个白月光吗?”
楚兆年双眼猩红,四目对峙时,那般狠戾绝情,像是含着无边无际的恨意。
就那么喜欢他吗?
向延序心口隐隐发酸发疼,齿臼咬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再也忍不了,凭什么他放在心尖上宝贝得不行,命都能舍给对方的人,要叫别人这般伤害。
“楚兆年。”他喊了他的名字,随即一下抱起对方,踹开卧室的大门,粗鲁地把人扔到床上。
紧接着,向延序俯身压上去,嘴唇贴住楚兆年耳垂,用力吮吸一下, “别喜欢他了,喜欢我好不好?”
第25章
真相大白
楚兆年做梦了,梦见自己在人迹罕至荒野里,被一只狼狗盯上。
他拼命跑,跑了好久好久,跑到腿都没有知觉,最后还是被一下扑倒。
那狼狗没立刻咬死他,而是先拿湿润的鼻子在他脸上四处嗅嗅,一直嗅到耳边,忽而伸出舌头舔舐。
将整个耳廓打湿之后,才顺着下颌慢慢往下,在颈侧停住。
楚兆年屏住呼吸,手悄悄在地上盲目摸索,似乎想找到什么可以保命的武器。
等他刚抓上一块石子,那狼狗突然张嘴一口咬住脖子,犬齿轻易破开皮肉,滚烫的鲜血立刻流出来……
他疼得瞬间睁开眼睛, “呼呼呼”,楚兆年喘着粗气抬手摸了摸脖子,还好,还在。
可是,痛感也在,为什么?
他一下子坐起来,房间里很黑,窗帘紧拉,定时的加湿器恰好自动开启,晚上十点了。
他头有点疼,依稀记得白天喝过酒,和谁一起呢?
楚兆年下床穿上拖鞋,趿着步子踱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愣。
脖子,脖子上有一块很明显的红痕,隐约有了要发紫的迹象。
“咯吱。”房门突然被打开,接着有人走进来,脚步刚开始很轻,没走几步就变重了, “嗯?豆包?”
“你醒啦?”向延序扒着浴室的门框,一眼瞥见对方颈上的吻痕,霎时心虚, “啊,你醒啦?”
是了,向延序。楚兆年回过神,忽而想起白天醉酒追着人满屋子跑的荒唐事,顿时感到头疼欲裂。
“那个……今天早上,我,那个你,嗯……”
酒后刚睡醒本就头疼,听着向延序挤牙膏式地说话,楚兆年更加没有耐心,打断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
嗯?忘了?向延序上下打量他,猜测对方应当是真的不记得,否则自己也没命站在这儿。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说,我点了外卖,应该快到了,我出去看看。”
奇奇怪怪,楚兆年眯了眯眼,没深究。视线再次对上镜子,摸了下脖子上的痕迹,心想难不成是向延序趁他睡着,为了报复他掐的?
这下手也太黑了。
“耳朵怎么回事?”楚兆年微微蹙眉,忽然发现自己耳垂也红了,还发肿,鼓起个包,难看得要命。
究竟怎么回事?
“啵~”倏地,吮吸的声音像断弦重联般在耳边里响起,一些片段重现脑海。他骤然瞪大眼睛,只记得向延序好似吻了他,脱了他的衣服,然后……
不对,不对,记忆错乱了,这是上辈子的事。
楚兆年呼吸变得有些急,再次回想亲热的画面,还是止不住心跳加速,心口又痒又痛。
花洒喷出冷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把楚兆年的躁动不安全冲跑了。
旧情复燃,重蹈覆辙,在他的词典里是绝对不能出现的。
冷静洗漱后,楚兆年刚出房门,险些被一桌子珍馐闪瞎他的24k纯金眼。
九菜一汤,龙虾鲍鱼,皇帝的晚膳也不过如此。
“感动吗?”向延序穿着围裙站在餐桌前,非常绅士地给人拉开椅子。
要不是清楚他做菜那惊为天人的手艺,都要怀疑这菜是他做的了。
楚兆年无视他的献殷勤,径直走到另一边自己拉开椅子坐下。
向延序见状,迅速脱掉围裙,坐下张口就问: “你那个白月光,会给你点外卖吗?”
嗯?楚兆年双眸微微眯起来,不明所以地斜视他。
“我猜也不会。”向延序自问自答,拿餐巾净了手,接着很自然地给剥了只虾放到楚兆年碗里。
鲜红的虾肉在碗底弹了弹,楚兆年顺势去看那只扔过来的手,骨节分明指缝干净,就是不知道给多少人剥过虾。
“你那个白月光会给你剥虾吗?”
“不用。”
两人同时开口,楚兆年狐疑地把虾夹出来,放回盘子里。
向延序顿时黯然失色,吃饭的时候把碗筷敲得砰砰响,像怨妇一样喋喋不休: “切,别人剥的就不吃,自己又不乐意脏手,非要把你那白月光请过来给你剥才满意?”
楚兆年越听越迷惑,他怎么觉得这人今天这么阴阳怪气呢。
“啪!”向延序突然把手机甩过来, “他手机号多少,你给我,我把人叫过来给你剥虾。”
“你有病吧。”
“嘶,就是想让你好好吃饭,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呢?”向延序佯装受伤,夸张地捂住心口表示痛痛。
那做作模样简直叫楚兆年忍无可忍,好几次想要再把他赶出家门,最终还是强忍了去,看在那一桌子菜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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