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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林遴接下打包盒，认真道。
“没事没事不用谢!”全优优摆摆手，腼腆地笑了一下， “毕竟是我去接的你嘛。我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让林遴的心情好了些许。他打开饭盒，一边吃着有些凉掉的饭菜，一边翻开信息列表。
【张以繁:林儿，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去D市了?祭祀应该有转播吧!天哪!到时候就能在电视上看见你了!!】
【林:应该有吧，不确定。】
他把消息列表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拇指停留在柏遇两天前的最后一条回复上。
【柏遇:宝宝晚安(可爱笑。JPG)】
林遴抿住嘴唇，点开玫瑰花的头像，拇指悬停在红色的“删除”按钮上良久，终于还是没能按下去。
……
这天晚上，不知道是因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学了太多奇怪的礼仪，还是仍然沉浸在跟男朋友决裂的痛苦里，林遴睡得很不安稳。
梦境仿佛幻化成了噬人的怪兽，让他睡梦中也不安地皱着眉头，难受得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沁润了额前的头发。
一只灰鸽子拍着翅膀从打开的窗户飞进来，停在他的枕边。
鸽子小小的眼睛里流露出心疼的神色，垂下头，用额头抵住林遴的手背。
下一秒，少年不安的神色平静下来，抓着被角的手指也慢慢松开。
海风带起了纱帘，凝合成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托着被扯掉被子重新盖好。
鸽子嘴戳了戳，细心地为林遴捻好被角。
与此同时——
海洋最深处，附满吸盘的庞大触手蠕动着，躁动地等待着猎物踏进祂布置已久的包围圈。
就快了，就快了——
远方未知之地传来飘渺的声音:
“祂在时间的伊始，祂在世界的尽头贪婪的冬波愚蠢的冬波无所不能的祂正在看着你”
形似章鱼的神明睁开祂浑浊的眼睛，不屑地发出一声嗤笑。
祂心情大好，卷起一条路过的鱼，发出一串愉悦的笑声，将它生生压成了血沫。
————————
柏遇:计划着以一种全新的面貌出现在老婆面前并且一露面就惊艳全场(邪恶笑)
第31章
祂动了我穿过的衣服
李方对于林遴隐隐约约的针对，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负责教导林遴祭祀礼仪的神仆们因此都板着面孔，要求他每天早上七点抵达小教室，中午下课的时间也拖很晚，等到林遴来到圣庭的食堂时，饭菜都快冷透了。
“你来太晚了!只有剩菜叶子没其他的了!”厨房的工作人员们已经在收拾餐盘洗碗，看到林遴来打饭，恶声恶气道。
一碟白饭搭配几片可怜兮兮的小白菜叶子被“砰”地扔在案台上。
整个冬波神圣庭，把“捧高踩低”这个成语书写得淋漓尽致。
林遴捏紧拳头，转身就要离开。
大不了每天去外面找点东西吃!
就在这时——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严厉的女音惊破食堂的空气，吓得正在洗碗的员工差点砸碎手中的盘子。
身着华贵祭司服的卡琳娜，大踏步地走上前来。
她目光威严地环顾一圈，一巴掌猛拍在餐桌上，声音重得林遴怀疑她的掌骨会不会因此碎裂: “这是我们冬波神圣庭的贵客，你们要像崇敬我一样崇敬他!现在赶紧去重新准备饭菜!以后，每天早中晚餐单独给林先生做，放在保温箱里温着!”
这番话一出，厨房工作人员立刻毫无骨气地点头哈腰: “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做!”
突然来这出……
林遴狐疑地看着卡琳娜长着古板法令纹的脸，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如此好心。
大概是过几天要祭祀，不能出岔子吧。他想。
大祭司只来了两分钟，但展现出来的威力是无穷的。林遴马上被食堂的领班安排在了贵客才能使用的小包间内，清汤寡水的小白菜也被几道可口的炒菜替代。
而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垂缦大床上的卡琳娜大祭司，眼睛却毫无预兆诡异地向上翻了两下。
她的双手双脚也如同脱水的活鱼一样剧烈地弹动，而后，整个人就仿佛被拔掉电源般闭上了眼睛。
一分钟后，大祭司捂着头坐了起来。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抬起右手疑惑地凑到眼前。
“怎么这么痛，嘶——”
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她的手居然肿了!
……
圣庭的小道消息流通性极佳!
食物链顶端的卡琳娜这样露面了一次，下午学习礼仪和经文的时候，林遴立刻就多了一把带着坐垫的椅子和一杯子冒着热气的普洱茶。
林遴握着杯子看了带教的神仆一眼。
神仆适时露出了这两天以来第一个“和善”的微笑。
林遴在心里“呵”一声，并没把对这些前倨后恭的家伙的态度放在心上。
十八岁的年轻人学习什么都快，这天晚上七点下课之时，林遴已经基本记住了祭祀需要走的所有流程。
……
今天回寝室比较早，林遴准备趁着这个时候，先把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洗掉。
寝室里没有洗衣机，但是准备了脏衣篓，是一个及膝盖高的竹制带把手篮筐。
林遴拿起脏衣篓正准备倒进洗衣池，忽然感觉不太对。
他定睛一看——
一只灰扑扑的肥鸽子也从衣服堆里抬起小脑袋，跟他大眼对小眼!
林遴定在了原地，这鸽子……似乎有点眼熟。
灰色的鸽子安详地躺在他扔在脏衣篓的衣服里，原本被压在最下面的四角裤不知道为什么被翻到了顶层。
鸽子翅膀大剌剌地搂着四角裤中两角之间的关键位置，脸蛋贴靠在布料上，两只JIOJIO快乐地对天翘着，就像一个正抱着啤酒喝得一塌糊涂的老酒鬼。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林遴看着鸽子的姿势想道。
被他发现后，灰鸽子享受地微微摇晃的JIO僵硬住，它的一双黑色豆豆眼飞速瞄了瞄林遴的表情，左右转了转，终于决定破罐子破摔，利用自己鸽子的身份逃离此时的尴尬。
鸽子不露痕迹地滚了半圈，放下了那条可疑的四角裤，扇着翅膀蹦到了洗手台上。
“咕咕!”它昂着脖子叫了两声。
真的很可疑……林遴放下脏衣篓，严肃地盯着鸽子。
“柏遇?”不确定的声音。
“咕!咕咕咕!!”鸽子拍着翅膀叫了几声，歪着头用黑豆豆眼无辜地看着他。
似乎的确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林遴轻轻叹了口气，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处:
他也真的是疯魔了，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柏遇的身上。
一位尊贵的神明变成鸽子在自己的贴身衣物上陶醉地打滚这种事……怎么想也是不可能发生的吧。
至于眼前的鸽子跟在机场的时候遇到的那只很像，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鸽子都是这样灰色羽翅?
他伸出手，托着鸽子的腹部将它轻轻抱了起来。
鸽子倒也不挣扎，甚至亲昵地用灰褐色的嘴侧蹭了蹭林遴的大拇指。
“你是迷路了吗?”
林遴托着灰鸽举到跟眼睛平行的高度，仔细观察一遍，确认了它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动物。
大概是走错路一头撞进房间里飞不出去吧。
看着还挺机灵，没想到这么笨。
林遴用指腹戳了戳鸽子肥嘟嘟的小肚皮，轻轻笑了一声。
小家伙好像是捕捉到了他的心情，当机立断把肚皮一翻，乖巧地躺在他的手心里，用一种全然放松全然信任的姿态依偎在林遴的手指上。
毛绒绒的小动物可可爱爱地躺在掌心，林遴的心也跟着柔软下来，笑着揉搓了一下鸽子的小脑袋。
他抬脚走到窗边。
天色已晚，冬日的路上行人稀少。不过这两天天气还算不错，地面上没什么积雪，迎面也没有刺骨的北风。
“回家去吧!”伴随话音落下，林遴手臂扬起，将鸽子抛上了天空。
灰鸽随着这股力道腾飞而上，振着翅膀绕着这扇开启的小窗眷恋地盘旋了两圈，这才依依不舍地飞向了天际。
……
在林遴接受祭祀礼仪训练的同时，宿舍的聊天群也聊得热火朝天。
【E-XIN: (图片)邓玟刚才穿着圣子服装排练的照片】
【紫鸢:星星眼!好好看!】
【邓邓:我刚才好紧张啊!差点就唱错音了……(哭哭)】
……
上课的时候林遴被要求关闭手机。
晚上他打开手机，消息提示已经积攒到了可怕的99+，群里叽叽喳喳欢快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音神祭祀。
期间，冯紫棋还艾特过他一次，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现在在D市怎么样了?
林遴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坦诚自己即将成为主祭圣子的事。
一直以来室友们对他确实还不错，这么大的事情，完全不漏口风也很不仗义。
不过他单方面并不觉得圣子或者主祭算什么不起了事的，也实在很不喜欢这个世界的神明与和祂们相关的一切组织。
来到冬波神圣庭后，这种想法更加加剧。
因此，他只模糊地回复道:
【林:最近D市有一个祭祀仪式，我因为某些原因需要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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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家报告一下，明天因为夹子，更新时间改到晚上十一点后，谢谢宝贝们!
小剧场:
柏遇:老婆的YW内内!一把抱住!
林遴:拎着鸽子翅膀毫不留情丢出去!
第32章
祂睡在我的胸口
【邓邓:哇!我说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着去D市呢?你参加的祭祀是哪一天!?】
【林:下个月一号。】
【紫鸢:哎?那不就是跟邓邓同一天吗?】
【E-XIN:同一个寝室果然有缘分】
……
在冬波神圣庭的这几天总感觉时间过得很慢……
不是因为繁琐的礼仪学习，而是因为心里像是空掉了一块，不管怎么忙忙碌碌都填不满这份空虚。
明天就是祭祀的日子，当天晚上，李方带着一群神仆围着林遴细细交代了一个多小时礼仪细节才把他放回去休息。
“林先生，这是熨好的礼服，李老师让我叮嘱您明天早上一早起来就要穿好。”
熨衣服送衣服的又是全优优，这种不出彩且琐碎的小活儿都是她在干，从中不难窥见她平日里在圣庭中的底层地位。
林遴接过礼服，客气地道了谢。
全优优看到他的表情沉闷，不由得开口道: “林先生，明天就要主持全球大祭祀了，您不激动吗?”
林遴捧着衣服，看着这位三级神仆不解而憧憬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先前和室友们在群里聊天，即便他们不知道林遴即将成为所谓的全球大祭祀的主祭，都因为祭祀活动参与者的身份而对他表达了恭喜。
更不用讲面前这位兢兢业业的年轻神仆……她在这个尊卑分明的冬波神圣庭的最底层毫无怨言地奉献着，对冬波神的信仰那样地虔诚，却反而要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对神明毫无敬意的局外人主持祭祀。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身处在这样烈火烹油的信仰漩涡中心的林遴，从头到尾对于自己被强行选为主祭的原因一无所知。
当然，不管是因为什么……他来这里都只是为了那一百万的奖励金而已。
全优优纠结地看着地板，过了好半天，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 “虽然……虽然看得出来您可能不算冬波神冕下的忠实信徒，但是，真的希望您可以好好地主持祭祀仪式。”
她说完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话里隐隐含着暗示林遴态度不端正的意味，连忙找补道: “我的意思是，冬波神冕下真的是一位神力非常高强的神明，经书上记载了很多跟祂相关的事迹……您，您既然有这个机会……我希望您可以做得更好一些……”
林遴的视线落在BETA女生佩戴的挂着神像的项链上。
那座木质的小神像已经被一次又一次的祷告摩挲到发亮，变成玉石那般温润的质地。
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能做到这一点。
“……好，我会好好主持的，你放心。”沉默了一小会儿，他开口道。
“太好了!”全优优的眼里迸发出感激的亮光，冲着林遴使劲鞠了一躬， “太感谢您了!”
林遴的目光离开小神像，低下头。
“……不用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
……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全优优，林遴疲惫地关上门，面朝下把自己扔进床铺里。
他忍不住思考:到底是我错了还是他们错了……
把脸埋在手臂里，林遴自嘲般笑了笑。
先是有神明假扮人类来跟自己结婚，再是有圣庭不惜用绑架的方式来让他做全球祭祀的主祭，这种汤姆苏的剧情就连三流小说都编不出来，偏偏接二连三在平凡的他身上发生了。
而他这个当事人，却像是一串在这个大型吊诡的世界中被忘记修改程序的小代码，茫然地环顾四周，不知道为什么周围所有的代码接收到的指令都与他的不同。
他逆着人流行走，感觉自己就快被溺毙在这逆向的人海之中了……
天气仿佛能读懂林遴的心情，在床上趴了几分钟，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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