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妄单手拽着他发臭发黑的衣领,“啪”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涣散的瞳孔因为刺激重新聚焦,在重新看清眼前人时,许河癫狂地挣扎起来,凝固成痂的伤口被活生生被撕开,血肉都残忍的外翻出来。
许河哀嚎穿透了山林,惊起一群飞鸟。
秦爷爷年纪大了见不得血腥,司空见惯地摆摆手,“他说的都是真的?楚相言,要杀自己的亲父亲?”
只选了一束纯洁冷冽的菊花,楚相言便站在窗边,瞪大眼睛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住了,本能地无法呼吸,心慌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
许河已经没了人样,难道这些都是秦厌做的?
他难以想象,每天睡在身边的人,竟然下手如此暴虐?
许河的惨状杀人诛心,鸿叔失神地在地上“砰砰”磕头,鲜红的血顺着额头流出,哭喊:“小秦先生,我...我是一时糊涂,这都是秦先生让我做的!都是秦臻先生啊!”
曾经秦家最威风的管家,谁能想到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秦厌蹲下身,掐住许河瘦弱的脸颊,冷声问道:“刚才的话,秦臻教你的?”
许河从血腥和恶臭中分辨出深海信息素,惊觉得弓起身,怕得像是见到的地狱修罗。
疯癫地话从他口中颠三倒四地喊出,“我很听话!上船,走!秦...秦臻!抓回来!教我,不学、打!杀!”
“那应该是怎么样的?”
“虞德、教唆我绑架楚...楚相言,抽腺体细胞做移植,救...救小黎,没有本人同意也没有omega监护人同意。”
许河一顿,抱着秦厌的大腿,“我做的都是违法!违法!抓我,抓我走吧!我自首!我都承认!虞德是主谋,WR的虞德是主谋!”
秦厌不堪耐烦地踢开,眸子闪出墨幽的寒光,向刀子一样割在秦臻身上,“你以为我是傻子?看不出你在背后做的手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都是群疯子,说出来也不能做整句。”秦臻嘴硬。
宴妄搬来把凳子,扶着秦爷爷坐下,邀请家族长老好好看戏。
“你以为东南亚的船上,就没有我的人?许河这么大个人,突然消失我会不关注?你是不把宴妄放眼里,还是不把我放眼里?”秦厌把玩着打火机,“哒哒”的火焰喷出,压迫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第74章 请您配合我们回局调查
“本来靠许河和WR的证据,虞德逃不掉,你非要往火坑里跳?”
Hela 秦臻瞪了眼跪在地上,叛变的鸿叔,他以为靠鸿叔对楚相言的仇恨,就足够完成计划了。
秦臻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咚咚咚!
连着几声拐杖撞地的闷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到脸色异常阴沉的老人身上。
秦爷爷愠色正浓,“秦臻,跪下。”
“我没错!”秦臻年近三十,行事还是如此张狂又幼稚。
“你有错!”
秦爷爷挥起阴沉木做的拐杖,狠狠打在秦臻腿上,瞬间坚如磐石的拐杖断裂,木渣随风四溅,秦臻疼得脚底一软,值得跪在地上。
“第一次,你害楚相言,他还没嫁进秦家,我算是你糊涂,第二次,楚相言在星舟里出事,我算是你不知情,现在第三次!你要用楚相言的父亲来诬陷他!是不是下一次,你也要指使你的手下,学你的伯父,撞死你的弟弟和弟妹啊!”
秦臻埋下头,不说话。
秦厌也垂下头,沉默。
“你们不要忘记,今天你们是来做什么的!”秦爷爷吹胡瞪眼,暴怒异常,“不要忘记,你们的父亲母亲是怎么死的!你们的伯父是怎么被枪毙的!”
一声闷雷,雨像是从云中逃窜出来,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秦臻红着眼眶,水滴挂在脸上,张嘴怒吼:“我是高级alpha,是长子!我本来就有资格继承,是爷爷偏袒秦厌!”
“偏袒?!”秦爷爷恨铁不成钢地站起身。
指着秦臻,嘶吼道:“你母亲怕你们争家产,保护高级alpha不会被顶级alpha彻底压制,让我将她一辈子的心血,星舟全盘托付于你,无论是你的母亲,还是我让你远离秦氏,都是在保护你!”
许是从未想过这些,秦臻彻底哑了声。
秦爷爷叹了口气,坐回椅子,“我永远记得那年阴雨,你们的父母躺在太平间,你们的伯父锁在监狱,我是多么绝望的心情,后悔我有两个alpha儿子!”
随后,老人许是有些疲惫,懊恼的顶着额头,狠心道:“报警吧。”
全场鸦雀无声,只剩淅沥雨声。
站在窗边抱着菊花的楚相言,心也跟着秦厌一同紧缩。
原来秦厌和自己一样,都是没有父母的孤儿,都是天生腺体就有问题的人。
可秦厌有很幸福,他有一个爱护自己的家庭。
秦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雨越下越大,楚相言抱着花,撑着伞跑到秦厌身边。
“你怎么过来了?”秦厌下意识用宽厚的肩背挡住了地上的。
秦厌抹掉楚相言眼角的雨水,“吓到了没?”
楚相言点头,但很快又摇头。
说没吓到是骗人,可他不害怕,也许是内心深处,对许河落入如今的处境,并不惊讶。
是他活该。
秦爷爷望向这位新晋孙媳妇,冷声问道:“许河你是父亲?”
“是。”
“你父亲被折磨得没了人样,一滴眼泪都不掉?一点都不心疼?”
也许骨子里的劣根性,楚相言竟然还勾着唇笑起来,“他从来不值得。”
他也该抛弃许河一次,让他尝尝毫无希望是多么绝望。
“原以为你是个软柿子,今天看来,”秦爷爷目光重新锁在秦厌身上,“你选的妻子很合适。”
秦爷爷带着秦臻与秦厌夫夫走进墓园,宴彬本身想跟上,却被宴妄拦下了。
“我自打伯父伯母去世,每年都会陪着阿厌哥来扫墓,你凭什么拦着我!”宴彬不服,想要硬闯。
宴妄壮入牛腿的手臂,一胳膊就环过宴彬,揽过他往车旁走,宴彬就像是还没长翅膀的小鸟,挂在树枝上挣扎,丝毫无法如此粗壮的树干。
白菊被扔得满地都是,最后被塞进后座时,宴彬手上只剩光秃秃的枝干,他看着秃毛的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是不是想扔死我!你他妈从小就欺负我,天天欺负我!”宴彬哭得梨花带雨,站在车门旁的壮士微怔片刻。
可瞬间,他就发现了宴彬要跑的意图,单手钳住他的脚腕,让他直接脸朝地摔在了满是泥土的地上。
“草泥马草泥马!宴妄你他妈就是神经病!”宴彬口无遮拦地骂着他的亲哥哥。
宴彬哭腔越来越浓:“你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就只靠暴力制服我!我讨厌你!你不配当我哥!”
宴妄眉心微蹙,伏在门框,盯着躲在角落里爆哭的omega,“能制服你,不用动脑子。”
“啊!”宴彬怒吼!
车门被宴妄锁上,隔绝了吵闹的声音,从窗外看过去,宴彬正双手拍在玻璃上,气急败坏地张嘴,口中喊出的肯定都是不干不净的话。
宴妄带上手套,处理起外面的现场,等待将许河和鸿叔移交警方。
墓园里。
秦臻与秦厌并排跪在墓碑前,楚相言跪在秦厌身后侧。
秦厌父母的墓地并不奢华,但用材绝对讲究,墓碑上挂着两张小小的黑白照,楚相言瞄了一眼,秦厌长得像妈妈,秦臻长得像爸爸,他们又互相容貌相似。
血缘遗传真的很神奇。
跪了许久,雨水浸湿了裤子,警察如约涌入墓园,将秦臻围住。
“您疑似有绑架虐待他人的嫌疑,请您配合我们回局调查。”
第75章 感情更是如此
银晃晃的手镯铐在手上,被警察簇拥着的秦臻,难以置信地望向身后的秦爷爷。
被押解上警车时,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恐惧和吃惊,可唯独没有悔恨。
警笛声远去,沉寂野蛮地再次笼罩。
“你们跪在这里,好好看看他们!”秦爷爷的失望,伴着空中闷雷响彻天际。
雨还在下,碑前只剩二人,阴云压在头顶,空气闷绝般窒息,一丝风都没有,鼻尖只能嗅到晦涩的泥土腥臭。
秦厌缓缓抬头,凝着尘封记忆中的那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上一世噩梦的过往如青烟般悬浮在眼前。
曾经他也以为楚相言不会离开自己,可最终还是会如雾般消散,那台病房监控器里的画面,成为盘蜒心头的湍急河流,无法泅渡,日夜不停的奔流着悔恨与绝望。
他向身侧望去,发现楚相言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楚相言出尘的清雅的容貌,在雨中稍显狼狈,四目相对时,唇角还挂着一丝暖笑。
这一笑,荡到了秦厌的灵魂上,异样的欣喜感就此涌来,是那么强留,足以占据他的全部神经,产生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楚相言还活着。
他要楚相言这辈子一定要幸福的活着。
从墓地回到涛海,天都黑了,雨却还在下。
一路上秦厌都没说话,楚相言也保持沉默,他能感受到秦厌的伤心,也能感受到他对秦臻被抓的顾虑。
他也明白,秦臻并不服气,秦爷爷年纪大了,如果不在这段时间彻底压制秦臻,这种莽夫迟早有一天会为了继承秦家,做出今天更过分的事。
霍阿姨帮楚相言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秦厌就径直上了楼,她望着他的背影叹气,小声道:“秦先生这次太糊涂了,挑着老爷夫人的忌日来陷害您。”
“alpha对权力与利益的追求,从来无关感情,”楚相言随声附和,“甚至是亲情。”
想到秦厌整天紧蹙的眉心,他跟着心疼,却可惜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霍阿姨拉上他的手,“小秦先生对您不同。”
楚相言眨了眨疲惫的眼睛,“在没有利益争夺时,也许他对我的这份感情,是不同。”
秦厌给予他,面对世界的力量与自信,他也能在许河面前无条件的相信秦厌,可从骨子带出来的自卑,却无法说服自己,没有挥动这份力量的勇气。
霍阿姨回身去厨房,盛了碗刚熬出锅的姜汤,还在托盘上放了几颗奶糖,“小秦先生提过您不爱喝姜汤,所以让我特意备上奶糖。”
楚相言缓缓垂头,一口气喝了姜汤,再拆开奶糖放在口中。
甜味遮掩住了辛辣,顺着感官传遍五脏六腑。
辛辣过后的糖,更甜。
“如果小秦先生不说,我永远不会知道您不爱喝姜汤,”霍阿姨端回托盘,轻声道:“所以任何事都要先沟通才能下定论,感情更是如此。”
这段话挑破了他心底莫名的恐慌。
他对秦厌了解得太少,只浮于表面,浮于常理,永远都用自己的刻板印象,批判秦厌对自己的感情,自怨自艾。
“夫人,”霍阿姨安抚地轻拍着他的肩膀,“我从见过小秦先生对谁如此上心过,而且您是小秦先生的合法妻子,与曾经在小秦先生身边的任何人都不同。”
妻子,楚相言第一次体会到这个词的重量。
他该试着走出曾经的阴影,做到真的相信秦厌,支持秦厌。
“您再帮我盛碗姜汤。”
听到这话,霍阿姨笑意盈盈地答应,“您等着。”
书房没开灯,门被人推开一条缝隙。
暖黄的灯光顺着缝隙洒进来,楚相言背着光走进来,像是给地狱带来光明与色彩的天使。
楚相言抬手拨动开关,暖光彻底充斥书房,在秦厌的世界里渲染光芒。
秦厌失神的穿过尼古丁烟雾,看向他生命中的神迹,灵魂早早沦陷。
“喝点姜汤暖暖身?”
秦厌凝看着他迟迟不肯挪开目光。
楚相言把碗端到他面前,甜甜一笑,“喝了给你吃糖。”
秦厌从不吃糖,楚相言的除外。
他沉默着喝光了姜汤,望向楚相言,等着老婆给的糖。
楚相言单手接过碗,顺势俯身,另一手轻揽着男人硬朗顺畅的下颚线,仰起他的脸,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上那道薄唇。
秦厌怎么都没想到,糖会如此滑进口中。
浓郁的奶香味在口腔中扩散,其中还混着淡淡的花香,突兀却比糖还要甜。
楚相言直起身,倚在书桌旁,问道:“甜吗?”
话落,秦厌隐忍不住,伸手猛地拽回人,重新吻上那双柔软甜腻的唇瓣,凶猛、放肆。
楚相言的一切,
令人痴醉,令人上瘾。
他再也不要离开楚相言,不要离开这朵摇曳生姿的白山茶。
第76章 我都以身相许了
“今天吓到你了。”
楚相言缱绻在男人怀中,听着柔如天边云朵的声音,心里满满的踏实。
纤细的手指卷着领带尾,“你知道今天的事?”
“是。”秦厌不想瞒他,“许河是我抓走的,原本是要送到东南亚的,不过秦臻和虞德都在找他。”
“所以,你是故意把许河放给秦臻的?”
秦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许河只有在秦臻手上,能活下去。”
“不是,”楚相言眼皮都没抬,专注地玩着手中领带,“你根本不在乎许河的生死,你在乎的是许河只有在秦臻手上,你才能给虞德和秦臻教训。”
“谁告诉你的?”秦厌沉声问道。
楚相言终于将目光从领带上挪开,抬头睨着人,“我很聪明。”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清楚秦厌不会放过许河和虞德,宴妄的出现,更证实了他的猜想,不过最终会把秦臻牵扯进来,是他没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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