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晏庭卓疑惑地问道。
只见老村长脸皱的跟苦瓜似的,说道:“去年咱们种的那土豆是亩产五十石,怎么这玉米少了这么多呢?才亩产十石。是不是我等种的方法不对?”
晏庭卓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天气、水、肥、病虫害都会影响产量。但是,老头这明显是飘了啊。
他斜眼看向老村长。
老村长无辜地问:“你怎么这样看着我老头子?我说错什么了吗?”
晏庭卓不紧不慢地问:“陈爷爷,您还记不记得,上个月麦收,小麦的亩产是多少斤?”
老村长一愣,脸上的表情犹如一盆凉水浇下来。
“是、是哦!麦子才三石啊。”他喃喃地道。
“是我老头太贪心了,太贪心了,神仙勿怪,勿怪。”他喃喃念叨着什么,脸上重新变得喜悦:“十石!哈哈哈哈哈!那就是丰收!”
在他身后,大家都笑了起来。
玉米已经收了,就没有不吃的道理。
又到了晏庭卓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新鲜的玉米在开水里煮熟,就是最鲜甜的味道。
扔进灶膛里烧出来,又是另外一种风味。
剥成玉米粒,混着鸡丁能炒成一道菜。
然而最让大家赞不绝口的还是那道黄金玉米烙。
“师傅,您怎么想的,加糖做,太好吃了!”方大郎满脸惊艳。
可能是糖比较珍贵,大家不约而同对甜味都抵抗不了,连唐子帧都忍不住多吃了两块。
从小基本没缺过吃的的玉山都说:“如果开个店,你这个菜能当个招牌菜!”
开店?晏庭卓的心思有些活络了,他打算想想。
方大郎激动地手都要抖起来了。
玉山接着说:“你到时候一定要做红烧肉,当招牌菜!”
他对上次那一顿念念不忘。
送走这些人,晏庭卓长舒一口气。
坐下来才感觉全身酸痛,最近一个月都太累了,连他这样的身板都有些吃不消。
阿井包了剩下的家务,让晏庭卓坐在凳子上好好泡脚解乏。
文先生年纪大受不住困,已经先回唐子帧的新家休息去了。
唐子帧和阿井嘀嘀咕咕在厨房说了一会儿话,等他俩出来时,晏庭卓已经打起了呼噜。
阿井提议道:“大哥这么累,别喊他了,我们把他抬到床上去吧?”
入夏之后,晏庭卓把之前那座竹床搬出来放到堂屋了,说睡起来凉快。此刻距离两人不过几步之遥。
唐子帧皱着眉头道:“搬不动吧?”
阿井有些跃跃欲试:“我抬脚,你抬上身,试试吧!”
唐子帧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但是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如何下手。
他和阿井都是身量不足的少年,晏庭卓是成年男子的体型。
他试着伸手从晏庭卓腋下穿过,阿井还悄声喊了号子:“一、二、三,起!”
“你们俩在干什么?”
晏庭卓在睡梦中感觉自己腾空而起,一下子醒了。
然后发现两个小孩一前一后像是抬死人一样抬着自己,忍不住出了声。
唐子帧正聚精会神地往后退,没发现他醒,一下子被这声音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瞬间痛呼出声。
阿井也被吓了一跳,但是他第一反应是抱紧了晏庭卓的双腿,还往上使了使劲。
这下晏庭卓就倒了霉了,头重脚轻地一头砸到唐子帧身上,还不小心砸翻了屁股底下的洗脚盆。
大晚上,晏家响起了几声惨叫。把不远处的方家人都吓了一跳。
方大郎匆忙披了衣服往晏家跑,一进门发现屋子里的气氛和景象都十分诡异。
“师傅,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打架了?”
晏庭卓黑着脸说道:“没事,摔了一下。”
方大郎迟疑地看了一下三人的样子,问道:“你们……都摔了?”
“嗯,都摔了。”
方大郎见他们确实没什么事,一头雾水地回了家。
晏庭卓龇牙咧嘴地捂着屁股道:“你们叫我起来就行了,怎么想起来——”
阿井惭愧地低下了头。
唐子帧还坐在地上没有起来。
晏庭卓看他的表情,觉得他可能被自己砸懵了,脸上带着茫然的苍白,甚至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他心一软,伸手拉唐子帧。
不料后者突然像是回过神来了,捂着某个部位迅速爬了起来,苍白着脸说道:“我,我,我先回去了。”说完一瘸一拐地往家走去。
晏庭卓看他捂的位置,心里一慌:不会给人家砸出什么毛病吧!真有问题就是他的罪过了!
他赶紧看向唯一没受伤的阿井:“阿井去看看别出什么事了。”
阿井也醒过来劲,跳起来就追了过去。
只见唐子帧已经换了姿势,一手捂前面,一手捂屁股,走得慢吞吞。
阿井赶紧跟了上去扶住他,紧张地问道:“是不是砸出什么毛病了?要不我帮你看看?不然,不然就叫个大夫?”
唐子帧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养猪大户
第二天一早,晏庭卓感受到了什么是“尾巴疼”。最郁闷的是昨天他不仅摔到了尾椎骨,连腰也摔到了。
阿井只得跑到镇上把老大夫又请了过来。
出外诊的钱要多一些,晏家又一向大方,老大夫跑一趟也没什么不乐意的。
他先给晏庭卓看了腰,留了几帖膏药,又被阿井偷偷拽去唐家,给唐子帧看了看某部位。
唐子帧又是尴尬又是好奇地窝在被子里,听老大夫数落,最后在老大夫的老生常谈里败下阵来。
阿井送走了老大夫,到医馆里抓了药,回来悄悄问:“没什么事吧?”
唐子帧支支吾吾说:“没事。说是老毛病了,给开了之前那种调理身体的药。”
阿井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没事?大哥头那么重,砸下来怎么可能没事!”
唐子帧使劲把他推了出去。
阿井摸了摸脑袋,往晏家走去。
他像个小蜜蜂一样,一会儿在这边熬药,一会儿到那边按摩,忙得不可开交。
他累的直叹气,两边跑真累人啊。为什么他们俩不能住到一起呢?这样自己照顾着不就方便多了吗?
……
走到晏家门口,见门口站了两个人。
阿井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叶六叔,叶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叶永福憨憨地说:“你大哥在家不?上次我们有了点误会,想着来解释一下。”
阿井热情地道:“在家的,你们进来吧!”
叶老六不肯动,往里面望了望,问:“听说唐秀才也回村里了?”
阿井笑着道:“是啊,他在自己家呢。你们是找我大哥,还是找唐秀才?”
晏庭卓从里面慢吞吞地走了出来,说道:“进来说吧。阿井,你先去八郎那边,有事我叫你。”
阿井也无所谓自己被支走,麻溜地去了。
晏庭卓看向两个人,直接问道:“上次话还没说完。你说十几年前叶家丢过一个孩子,是在哪里丢的?”
叶老六眼圈一红道:“在长武县。十九年前,我带着孩子走亲戚时丢的。我儿那时候也才十三四岁,跟如今的唐秀才差不多大。”
晏庭卓不置可否。他问道:“那你们找唐秀才,是想证明什么?”
叶老六抹了抹眼睛,说话间已经带了些鼻音:“我……主要是想有个念想。要是,要是他真是我们家的孩子,那我就知道我那个走失的孩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有没有受苦……”
“那如果不是呢?”
“怎么可能不是!”叶老六低吼道,“我自从见到他,越看越像,越看越像,俩人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可能不是!”
“六叔!”叶永福拉了一下他。
“如果不是,我们也……也不会再打扰。”叶老六痛苦地说道。
叶永福接口道:“唐秀才是我家的恩人,我们不会对恩人不利的。您是恩人的表兄,二位能一起到村里落脚,想必也是感情深厚。我们懂得分寸,不敢贸然打扰,就是想请您做个说客,缓缓地跟恩人提一提,看看恩人是什么想法,再做打算。”
叶家叔侄不知道他是唐子帧的假表哥,他自己心中却有数,更何况唐家许多事他根本不知情。唐子帧是个有想法的人,这事还得他自己做主。
于是对二人说道:“这事情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只得回去。
晏庭卓转身去了唐家。唐子帧看到他,满脸的不自在。但听到这个事之后,那点不自在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淡淡地说道:“造房子的时候,我已经猜到了。”
他去年得知真相时曾回唐家和白家打探过消息,询问过许多旧仆,后来才有了宝桐村之行。只是当时打探的消息可能有误,他以为叶家没人了,加上一些说不上来的心思,他没有寻找叶家的后人。
不过即便是有人,当初那种情况,他也不会去投靠。晏庭卓尚且知根知底,叶家人谁知道是人是鬼?
既然他心里有数,晏庭卓也不多说什么,略坐了坐就回去了。
比起唐子帧的身世,他更关心自己地里的庄稼。
玉米已经收完,接下来土豆也该收了,下个月还要收芝麻,芝麻收完还有红薯和大豆,地里的活干都干不完,哪里有空想旁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重活一世,他惜命,并不想带病干活。
这个情况,只能去找相熟的人帮忙,于是,他又把主意打到了玉山身上。
玉山接到他的消息,马不停蹄地张罗了几个人过来。
晏庭卓是他名义上的师叔,但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情同兄弟。
他一进来就笑话晏庭卓:“这么大人了还能摔到尾巴骨!”
晏庭卓翻了个白眼。
玉仲扑过来:“呜呜呜师叔,读书太难了啊啊啊啊!”
晏庭卓一本正经地说道:“哪里难了?”
玉仲扑向阿井:“阿井哥哥,读书太难了呜呜呜!”
阿井摸了摸他的脑袋,深沉地叹了口气。
所有跟来的人都哈哈大笑。
玉山笑道:“行了,不啰嗦了。开始干活吧!”
阿井自告奋勇地道:“我带你们去地里。”
一堆人呼啦啦地走了。
晏庭卓问:“不耽误你们的正事吧?”
玉山摆摆手:“我们种的豆子还没熟呢,这几个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过来帮帮忙,你家地少,干这活快得很。”
说完他搓搓手道:“上次吃完那个红烧肉,我是念念不忘。”
晏庭卓一瞪眼睛:“我都这样了,你还让我给你做红烧肉?”
玉山讨好地端了杯茶过来:“你动动嘴,让你徒弟做,给我这群小子们尝个新鲜!”
晏庭卓想了想,为难道:“不一定买得到猪肉啊。”
玉山得意地说道:“我自带了!”
晏庭卓也有些馋,便答应了。
他刚张口喝了口茶,又听玉山说:“我想养猪。”
“噗~!”一口茶喷了玉山一身。
“养什么?”
“猪。”
晏庭卓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就因为想吃五花肉?不至于吧!
玉山一本正经地道:“我从前只觉得猪肉腥臊,不爱吃。上次你做的那叫一个好吃!有了你的手艺,我还怕什么肉不好吃?”
晏庭卓摆摆手道:“不是我手艺好,是上次买到好肉了。猪肉腥臊是因为没有阉割,从小阉割的猪长大了肉就是香的。”
玉山默默地夹紧了腿,随后又坚强地说道:“不管怎么弄,反正好吃就行。我上次回去找人打听过了,说猪吃豆粕能长肉。这东西我那边多的是啊!这生意合该是我来做!”
他越想越觉得合适。骟猪么,总有人会的。实在找不到人,到时候让兄弟们在猪仔身上多练练,总能练出一个两个的……吧。
谈笑间,一个新的未来养猪大户在大安王朝的某个村落里悄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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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郎站在方家的厨房里,心情十分紧张。
他要当着师傅的面掌勺了。
关键是,那道菜他只学过一次,此刻拼命在脑子里回忆步骤。
而晏庭卓的态度是:反正猪肉怎么做都香,你发挥不好也没事,放心大胆地做!不会了就张嘴问。
他教徒弟做菜只图一个家常。做菜么,靠嘴怎么行,还是得多练练。
靠着晏庭卓动嘴,方大郎动手,来帮忙的小伙子们中午就吃上了被玉山吹上天的红烧肉!
“玉山师兄,你是真的一点都没吹牛,太好吃了!”
“师叔太大方了,放了这么多糖!”
“这是咱家的酱油吗?怎么做出这个味儿的,绝了!”
这群小伙子效率还是很高的,两天的功夫,地里所有的土豆挖完,送进地窖。
干完活走的时候,小伙子们纷纷求玉山:“师兄,你养猪场什么时候能开啊?我去给你养猪!”
玉山则像警告负心汉一样警告晏庭卓:“我养猪场是为了你开的,你可不能辜负我啊!”
……
活全部干完后,晏庭卓送走了小伙子们,又送走了唐子帧三人,家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他蓦然间觉得有些孤单,忽然有种留守老人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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