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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说我怎么懂？”别淑青声音很低，好似已经对他们失望透顶：“妈妈，我有眼睛，我看到的就是哥哥在受苦受累，人前光鲜亮丽，心底不知道有多孤独，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也因为家里的事情很久才能去见一面。”
“其他像他这个年纪的，这个条件的，早就找对象了。二叔家那别岁安，整天在大学里多逍遥自在，二叔人虽然混蛋，但对他儿子真没话讲，别岁安想怎么玩怎么玩，反观哥哥呢？你们就不能心疼心疼他吗？”
别妈妈愣了一下，用几秒钟消化她说的意思，有些紧张说：“你哥哥有喜欢的人了？淑青你认识吗，有没有照片，给妈妈看看好不好？”
别淑青猛地站起来，看了眼病床上依旧昏迷的父亲，伸手抹了把眼泪说：“你想看就自己去找，若不是你们早早把重担压在他身上，他至于话少成那样吗？”
话落，她不顾别妈妈的挽留，毅然出了门，在拐弯处撞到一个人，他抬头，是她哥。
别扬手上拿着刚从医生办公室拿出来的诊疗单，见她匆匆忙忙的，眼泪纵横，不免皱眉担忧：“怎么了？”
别淑青低着头摇头：“我没事。”
下一秒，她肩上多了只大手，极轻地揉了揉。
“别担心，我刚问了，爸妈情况都不严重，最快后天我们就能回家。”
“啪”地一声。
别淑青一滴清泪砸在地上，她不敢抬头看别扬，两滴泪还蕴在眼睛摇摇欲坠，她瘪着嘴，耸肩低着头点头，将情绪压下去后才说：“我去食堂订餐。”
“去吧。”
——
因为别扬叫人送去的药膏，丛隽声的膝盖这两天差不多已经好全。
但另一件事扰得他心烦。
刘老师告诉他，林家强烈要求见他一面，好好谈一下。
“老师不了解你不想和他们聊聊的真正原因，但这件事总得有个了断，现在高二已经过去三分之二，即将步入高三，到时太多事情会扰得你学不进去书，好不容易上来的成绩极有可能一落千丈。”
刘老师看着面前不说话的少年，叹了口气：“这样，老师陪在你旁边，实在不愿意的话，让你哥来也行。”
“不用了，老师。”丛隽声摇头，双手插在兜里捏紧，眼神坚定，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我会去和他们聊聊的。”
“那你……”刘老师拍了拍少年肩膀：“有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好，谢谢您。”
“好了，回去自习吧，我看你最近几次考试成绩都在稳定甚至有上升的趋势，继续保持，老师很看好你。”
“好！”
这天下课，丛隽声走了正门，意料之中的，林富方和张纤守在门口，看见丛隽声，他们眼睛亮了亮，赶紧迎上去。
“阿阳，你今天和我们回林家去吧，你哥哥也很想见见你！”
察觉少年眼底的冷漠，林富方有些拘谨，急匆匆解释：“是这样，爸爸给你想了个很不错的名字，叫林乐阳，你觉得怎么样？”
张纤想要去拉少年的手：“是啊阿阳，阳字和绵羊的羊同音，那山上的羊多恋家啊，我们都想你能快些和我们团聚！”
丛隽声没什么表情地躲开她的手，后退两步，漠然道：“我不可能和你们回去，既然当初决定把我送走现在就不要来找我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顿了顿，少年看着面前上了年纪的两人，咬牙狠心道：“你们这样，只会让我过得不安。”
张纤大受打击，语气哀求：“妈妈理解你怪我们，但是我们保证以后肯定对你很好很好，在家里你什么都不用做，高中毕业后想要结婚我们也会支持，财产的事情你放心，大哥和你我们都会公平对待绝不偏颇，你就和我们回去吧，林家还需要你们传宗接代啊！”
“不。”
听完话的丛隽声觉得实在荒谬，冷淡道：“不是还送走了一个吗，为什么非要来缠着我，别来打扰我的生活了行不行。”
林富方理直气壮甚至恨不能理解：“那是个女娃啊，阿阳，大师说过了，我们家就得留两个男子汉在家里镇宅，你要眼睁睁看着林家家破人亡才甘心吗？”
丛隽声咬紧了牙关，思想的鸿沟横亘在他与林家中间，林家死死坚持封建的传统，他亦不愿踏足那边半步。
林家不是对他愧疚，只是家里意外去了一个孩子，他们坚守着的理念缺了口，再生育的风险太大，不如现成的来得划算。
他终究是利益权衡之后的一个最优选择罢了。
“如果你们继续来骚扰我，我会选择报警。”
“你，你怎么能那么没良心呢阿阳，丛家到底把你教成了什么样啊！”张纤不可置信自己的孩子居然要报警抓自己，她难受得险些哭出来：“阿阳，我知道你在丛家过得不好，你和我们回去就能摆脱他们了，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行不行？”
和思想固化的人实在说不通，丛隽声感到疲惫，脑海突然一闪而过什么，他紧紧抓住，那一瞬间从小腹升起来一股颤栗，丛隽声眼里闪烁了一下。
他软了态度，缓缓道：“给我点时间，我会想想。”
张纤还想说什么，被林富方拉住了手臂：“好好好，阿阳，那你好好考虑一下，想好了告诉爸爸，我们带你去上户，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
丛隽声随意点头，踩上自行车快速往家里赶。
或许，他已经有办法摆脱林家。
不知道可不可行，但总得试试……
方才他说什么？他说，“大师说过了”。丛隽声心跳如擂鼓，坐在床边缓神，拿着手机在网上搜索关于算命先生的话题。
他想，他应该不择手段些。
摆脱了丛家却被林家找上，他从没想过原谅，不然就是对不起曾经的自己。
对于丛家，他更多以平常心对待，还完那一百万他就真的自由了。
第41章 可以是你的解惑者，但不能做你赶路人
他在溪安网上找了一个算命的先生，还算出名，了解少年的诉求后先生拒绝了他。
“人生自有命数，都是机缘巧合，命运交织罢了，往事如烟，命运如线，摆脱不得，切莫太过忧虑。”
丛隽声泄气地一捶床，思考片刻后，咬牙加价。
先生回他：“德训不可违背，恐折我之运也。”
丛隽声用尽所学解析这句话，面露失望，关了手机去看书，睡前，别扬打来视频，看见少年的第一句话便是：“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丛隽声摇摇头，烦躁的情绪因为别扬这个视频消散了些，想到自己的经历以及刚才算命先生说的话，他喃喃问:“哥，天命真的难改吗？”
我这辈子，是不是真的就这样了。
察觉他情绪低落，别扬柔声叫他：“阿声，抬眼看我。”
少年依言。
男人轻声说：“人该活得自私些才是，自私自利乃是常人，命这东西玄乎，你只有比它更莫测才可能出其不意地战胜，如何莫测？那就需要你坚守本心，我不对你做任何评价，你应该不被任何人影响地按自己的想法走下去，我可以是你迷茫时的解惑者，但绝不是指引你赶路的人，路怎么走，该由你自己决定才是。”
丛隽声呆呆看着他，双眼发亮，嘴唇微微张着，别扬盯着他嘴唇看了两秒，简短结束：“所以你应该自己去思考，你的目的是什么，达到目的前，你需要获得什么，需要舍弃什么。”
听完，丛隽声抿嘴，微微侧开脸：“哥，我可能需要你。”
“什么？”别扬愣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丛隽声不自在地将手放在脖子处，深吸了口气，看向屏幕：“哥，我需要你，你……愿意帮帮我吗？”
“当然。”
别扬良久才开口，让提着心的少年松了口气，嘴角不自觉地溢出浅浅的笑意，但想到要麻烦他哥又顿觉羞耻，紧急做了个简单却认真的保证：“你放心，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随叫随到”
“好。”别扬情绪上涌，心底软得不可思议，这才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丛隽声平静地说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
别扬点头：“你安心上学，这事我来，好不好？”
“嗯！”
丛隽声今晚是和别扬打着视频睡着的，别扬看着他许久，听见少年微弱的呼吸从屏幕内传出来，害怕少年手机没电关机导致明天起不来床，他不舍地挂断了视频。
“哥……你睡着了吗？”
别扬房间门被慢慢打开，门缝处探出一颗扎着丸子的小脑袋，小心翼翼开口。
别扬放下手机问她：“怎么还没睡？”
别淑清踩着拖鞋走进来趴在他床上，仰头看着别扬，软声说：“哥，你下次去看小老板是什么时候啊？”
“明天，怎么了？”
“我也想去溪安，你把我带着去吧。”她边说边观察别扬脸色，见他无动于衷，嘟着嘴撒娇：“我的保送通知下来了，以后都可以不用去学校，你去看小老板，我也能去陪陪外婆，而且我还可以给小老板辅导功课呢，一举多得嘛！”
“他学习用不到你。”
“切。”别淑青撇嘴：“我又不和你抢他，你就带我去嘛。”
她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别扬沉默片刻说：“陈特助应该还没睡，去找他给你补票。”
“耶！”
别淑青一下跳起来，上前拽着别扬的手摇晃：“哥你真好！”
别扬无奈，淡淡开口：“再不去他就睡了。”
“这就去这就去！！”
飞机在第二日下午降落在新贵市的机场，到市里还得开两小时的车才到溪安县，别淑青晕车体质，除了睡觉外什么都不好使，因此她一觉醒来人已经到了溪安。
别扬带她去程闻店里吃饭。
“谁啊这是，生面孔啊。”
别淑青看着不修边幅躺在沙发上的人，啧啧几声：“闻哥，我承认你留点胡茬更有魅力，但你能不能把你衣品稍微……稍微提那么一点点？”
她拇指和食指比了一段距离出来，表情复杂。
夹克搭配小脚紧身裤，她怎么看怎么碍眼：“实在不行你就穿睡衣睡裤嘛。”
程闻“嘿”了声：“小丫头还管起你哥来了。”
“那我不是担心你孤独终老嘛，你看你都二十八了，还是老光棍一个，我哥都有对象了。”
“管得宽。”程闻起身拍拍她头，带着两人去包厢吃饭，问别淑青：“今天不上课？你快升高三了吧，还跑这些来溜达。”
说到这个别淑青可就骄傲了，下巴微抬高，昂首挺胸的。
“我保送了！京大哟～”
程闻诧异看她一眼，肯定点头：“真给你爸妈长脸。”
“我明明是给我哥长脸！”别淑青哼了声，非常不满程闻的说辞。
吃完饭，别扬扔了把钥匙给程闻：“带她去湖畔佳苑那儿。”
程闻手里把玩着钥匙，抬眼看他：“你装修完了？”
“嗯。”
“行，我也去瞧瞧。”
很久之前别扬就在溪安看了房子，装修加整理卫生用了不少时间以至于现在才能入住。
别淑青后领被程闻揪起来：“走了小丫头，去看看你哥新房。”
“别抓我啊闻哥！什么新房啊，哥，你在溪安买房啦？”
程闻接下她的话，语气不明：“不买咋整呢？你嫂子可住着个破屋子，你哥能看得下去？”
话落，别淑青就被揪着走了，她这细胳膊细腿的，程闻拎着她跟拎个小鸡仔似的。
晚上。
丛隽声下晚自习回家却发现房间亮着灯，他心生警惕，在楼下找了个趁手的工具在手里掂量两下，捏紧了上楼。
丛隽声小心翼翼将钥匙插入锁孔，手腕缓慢转动，极轻地一道声音响起，他猛地将门推开，举起棍子：“你……”
少年声音戛然而止，高举着的手臂慢慢垂下：“哥……？”
别扬早就听到动静，放下手里的珠子，攒了许久的思念在亲眼见到当事人后不可控制地在心底疯狂滋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走过去抱了一下少年，看他愣怔的神情，眸底带着浅浅笑意。
丛隽声下意识抓紧男人衣衫，沉默半秒后闷着声音开口：“什么时候来的。”
两人走到床边坐下：“没多久，这次能留久些，明天搬去我那里？”
第42章 你是说你被扫黄队带走那件事？是我做的
丛隽声抬起头来：“你那里？”
“嗯，你去上学，我给你搬。”
丛隽声面红耳赤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还没消化完他这句话的意思，别扬手摸上他后背肩胛骨周围，语气不明：“我照顾你上学，给不给照顾？”
“什……么？”丛隽声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别扬耐心重复方才说的话，少年听后方才沉默，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才低低开口：“你在可怜我吗？”
下一秒，那只手伏上他后脑，半强迫地将少年头抬起来，安抚似地轻捏，近乎乞求：“我在求得你的可怜才对。”
男人在他面前从不摆任何架子，现在更是放低了态度，丛隽声受不了他哥这般姿态，想都没想便急急应好。
他看向一旁穿好的手链项链：“哥……你都给我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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