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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扬闭了闭眼，拉过少年手腕：“我带你去酒店。”
“不用，这个也很快，就是洗的时候有点冷，忍过冬天就好了。”说完，他好似反应过来什么，喉咙窒了一瞬，语气僵硬：“你，觉得我这样丢脸吗……”
第36章 那么大还粘哥哥？
别扬看向少年，他脸色瞬间煞白，嘴唇没一点血色，平时那双眼睛望着他始终都是闪亮的，现在却慢慢落寞下来。
别扬停下步子面对着他，柔声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这里很不方便，所有东西都摆在一间屋子里，若是再小些可能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你，不喜欢的话，可以去酒店，等我以后换了大房子，我再带你去。”
少年声音颤抖，却透着坚定。
“我没有那么想。”别扬忍住拥抱他的冲动，嗓音温柔低哑，在安静的屋子里慢慢响起：“我是心疼你。”
丛隽声猛地看向他，呼吸都加重了。
居然有人会说心疼他。
他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敢相信，原来他也能被人心疼的吗？
搬出来半个多月，他每天都吃挂面，偶尔有兴致会煮粥，试着煮过一次饭，硬得根本咬不动，每天在出租屋里串珠子写作业，他只觉得轻松，没觉得日子难过。
现在别扬说心疼他，他才反应过来。
自己的日子确实过得不好。
床的质量极差，是木工房里六十一张的木床，床褥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多少人睡过。外面一有太阳他就会拿出去晒，屋子里一眼望去干净整洁，那是因为他东西少。
洗澡做饭都非常不便，楼下厕所是公用的，又臭又脏，地面的瓷砖全是泥，他每次进去之前都要拿水全部冲一遍。
可是这都是他自己选择的，他从来没有怪过任何人。
但别扬不一样，别扬给他的全是最好的，他却只能带给他极差的体验。
少年嘴唇嚅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别扬叹了口气，顺着他：“不去酒店，我等你以后买大房子了来接我。”
“不……”丛隽声自卑地撇开眼：“你去住酒店吧。”
他舍不得他哥在这儿受苦。
别扬扬眉：“你要赶我？”
“不是。”
少年慌神，冷静一秒后试着给他分析现状：“这儿只有一张床，质量也不好，晚上起夜还要下楼去……”
“在你心里我金贵得很？”别扬失笑。
丛隽声肯定点头。
男人哑然，走到椅子上坐下，翻看少年写得差不多的试题。
丛隽声挪到桌子边：“哥……”
少年声音少见的软，别扬喉结滚动了两下，伸手捏了捏他脸颊：“你睡下我就走。”
真在这儿留宿，他保证不了不出事。
烧满了水，少年提着保温瓶和桶下楼，照例在厕所接水将瓷砖地面冲干净他才提着东西进去，快速冲了个澡洗了头后上楼，带着一身冷气进屋。
平时洗完澡回来他会跑到被子里捂着，身上回暖后才极不情愿地起来洗衣服，而今天……
少年窝在男人怀里压根不敢动。
他整个人都被别扬抱住，想念许久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刚洗完澡的眼睛清亮，毛巾裹着头发不轻不重地被人揉着。
少年红了脸，却舍不得从男人身上下去。
“为什么搬出来？”
这个问题他还没问过。
丛隽声和他对视，说：“我本来就是丛家抱来的，在那里过得不开心就搬出来了，以后会还他们钱。”
他三两句话就概括了假期发生的所有事情，没觉得难过。
别扬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再往前一点儿甚至能吻到少年鼻尖。
他动作更加轻柔，“嗯”了声当做回应了。
丛隽声拿不住他这声嗯是什么意思，只能乖乖坐在别扬怀里。
睡前别扬果然离开了，没让他下楼送，他躺在床上盯着黑黢黢的天花板，黑暗里只有少年的眼睛是亮的。
半晌，丛隽声侧着身子蜷成一团，悄悄在自己身上闻了闻。
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属于他的淡香钻入鼻腔，他脸颊发热，闭着眼不敢再想任何事情。
第二天下楼他就看见马路对面的男人，想到自己昨晚变态一样的行为，羞耻心顿然升起，却还是一步步走过去。
男人送他到校门口，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校外人员进不去。”丛隽声说。
别扬揉揉他头顶，没看他：“我和刘老师约好了。”
他呆愣地走到教室，一节课下来什么也听不进去，下课铃一响就跑去办公室。
刘老师见他风尘仆仆的，淡定喝了口水：“那么大还粘哥哥？”
丛隽声抓了把头发，不置可否，左右看看没看到熟悉的人，有些失落：“老师，我哥他，走了吗？”
“嗯，刚走，回教室去好好听课。”
“哦。”
丛隽声手从门框滑下来，落寞地转身离开办公室。
回到教室，手机在兜里振动两下，他摸出来，是别扬给他的信息。
“中午到程闻这里吃饭。”
丛隽声眼睛亮了亮：“你也在吗？”
“嗯，在等你。”
在等你。
少年收了手机，手撑着头拿笔写着什么，最后一笔落下，看见自己写的字，他在心里偷笑了一下。
——
“前段日子不好过吧？”
餐厅后的办公室里，程闻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
别扬喝了口茶：“还好。”
程闻嗤笑一声：“还好？当我没看新闻？家里乱成那样就你一个人撑着，你现在坐在我面前我都有点怕。”
别扬抬眼看他，不觉好笑：“怕什么？”
“怕你啊。”程闻眯着眼上下打量面前的男人，不到二十岁接触公司事务，二十五岁拿下别氏，同龄人都在飙车泡妞世界旅行，他整天除了公司就是公司，哦不对……现在应该改改了。
整天除了公司就是小男生。
明明比自己还要小几岁，做起事情来愣是比他还沉稳靠谱。
能在上京受到业界人的尊捧，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份荣耀。
这底下到底盘根错节了多少条虎视眈眈的毒蛇他根本不敢想象，因此才选择离开上京，跑到溪安这个小地方来过悠闲日子。
“呼～”程闻吐了口烟，将眼镜摘下放到一旁，撑着身子坐起来：“还没问，你爸妈有消息了没？”
“没什么大问题，现在在法国那边静养，淑青陪着。”
“那就行，你爸妈既然没事那我就没顾虑了……说真的，你就非得守着别氏吗？你没出生的时候吧是你爷守着，等你出生长大了就换你了，我觉着你就是蠢，没学着你爸一点儿，你不是喜欢一中那小男生吗？带着他到处玩不好吗，现在这样来回跑，上京离这里可不近，人家还年轻着，你还有几年好过的？别看你现在也才二十五，这五年多你身体早消耗不少了。”
第37章 他心乱如麻
“这是责任。”
“责任？”程闻听笑了，因为老爱抽烟嗓子都是哑的：“少tm和我讲责任，你看程家那堆破事我管吗？我爹妈谁不是在和我谈责任，现在我就是程家人嘴里谨戒后辈的反例，白眼狼。”
“责任是什么？得是你爹妈真为你劳累了吧，你从小就待在老爷子身边，长大点了别淑青那丫头出生了，一断奶就把人丢给你，我看你就是个劳碌命，你爹回来看个十几年公司怎么了？老爷子还不是守了别氏一辈子，最后一面除了别淑青那丫头在身边见着了还有谁在？”
“你想想，丛隽声那小孩现在最多不过十八，听说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讲到这个我就来气，小孩是真犟，死活不告诉我位置，才成年出来租什么房？我拿脚趾头都能猜到是家里出了事吧，估计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
“他本身估计就有点儿问题，太缺爱太孤僻，也就你说的话他听些，话说你到底怎么调教的？那小孩是真不咋搭理我……你现在搞垮了身子，拿什么去管他？”
别扬眼神沉下来，默然一瞬，朝他伸手，语气不明道：“给我支烟。”
“哟，你不是不抽烟？”
程闻邪笑一声，啧啧啧地将烟扔过去。
别扬抽出一支咬在嘴里，没点燃。
中午放学，丛隽声坐的公交过来，程闻看见他哼笑几声：“什么意思啊弟弟，上次那顿饭白请了？一点不亲近我啊，给你送饭还连着拒绝。”
丛隽声抿了抿嘴：“没有钱，吃不起。”
“我又不要你钱，当你闻哥格局就芝麻大？”
“不想白吃你的。”
程闻看向别扬，他眼神像是能说话：看吧看吧，就是犟。
饭间，程闻将菜移到少年面前：“你可多吃点吧，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壮得能一手打十个，看你这瘦叽叽的样子，估计一个都难。”
“我不瘦，还差几斤就一百二了。”
“你多高？”
“一七八。”
“瘦猴！”
程闻哼笑着点评。
丛隽声：“……”
他不再说话，埋着头大口吃饭。
饭后三人在办公室休息，丛隽声摸摸吃撑的肚子：“哥，明天开学考。”
程闻看见他动作，哦哟一声：“阿声有了？有了生下来，你哥会负责的。”
少年羞红了脖子，不理他，眼巴巴看着别扬，别扬嘴角带笑：“加油。”
开学考丛隽声不敢抱太大期望，他害怕像上学期期末一样毫无进步。
但考试他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认真，每一科都是打铃后才交的卷。
考完第三天成绩出，一中分A、B两种班，十班在B，成绩在六个文科班里排第三。
“大家这次考得一般，我看了下除了地理这门平均分上了第二，其它几科都保持在第三，开学第一次测试，参考性不大，我更期待的是你们的月考，考差的同学不要气馁，考好了的也不要骄傲，平常心对待。”
刘老师说着顺手将成绩递给第一排的同学：“来，贴到墙上，下课后大家自己看一下。”
课后，丛隽声走到门口，他眼力好，站在讲台上也能看清，并没有和大家挤做一团。
丛隽声，班排名20，校排名185，语文86，数学90，英语77，文综199，总分452。
他松了口气，将成绩记在心里，回到座位悄悄拿出手机发给别扬。
尽管老师说过不做参考，他排名上升的原因有很大可能也是因为许多同学都没有收心或是假期懈怠。
但他的努力有了实质性的回报，他忍不住想和他哥分享。
“阿声！你考了452！”
陈净从人群突围朝着他奔过来，大嗓门这么一喊，班里一半人都听见了。
“哇！真的诶！”
“我看看我看看……”
陈净手撑在丛隽声桌上，灼灼盯着他：“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偷上补习班了？”
“自学。”少年扬起了嘴角。
他私心不想说出别扬。
“我擦——我收回上学期说不相信你的话——”他做了个胶带封口对动作，蹦哒着又跑了。
————
丛隽声在出租屋里添了新的牙刷牙杯，拖鞋，洗脸巾和床褥。
之前的床褥有些发黄，他自己睡没关系，但别扬过来，他连坐都不想让他坐在上面。
晚上别扬要走时，少年拉住了男人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哥，我买了新的被褥……”
别扬看他不语。
丛隽声深吸了口气，继续说：“还有新的洗漱用品……你能不能，睡这儿？就一晚，明天起来不舒服的话，我给你按摩……”
“为什么想要我睡这儿？”
“因为——”
因为什么？
丛隽声哑然片刻，不顾已经开始发热的耳朵，硬着头皮扯了个牵强的理由：“……我一个人睡觉怕，而且，现在很晚了，不安全……”
说完他已经不敢再看别扬，垂着头状若无事捣鼓珠子。
直到关灯休息，丛隽声都有不真实感。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哥要抱着他睡，他的本意只是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
但很暖和，是他搬出来后睡得最好的一次，开始他因为别扭在男人怀里翻来翻去睡不舒坦，头上被不轻不重拍了一下后他老实了，慢慢地睡了过去。
少年额头抵在别扬胸口，微弱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他身上，借着对面那户人家未熄的灯光，别扬盯着他茂密的睫毛看了几秒，目光移到少年的嘴唇。
良久，他闭上了眼，不敢再多想。
他险些心乱如麻。
丛隽声最近过得很好，开学后，他只去换了一次珠子，换了两百多块，拿着之前存的现金，他到银行开了一张新卡，将钱全部存到里面，除了平时必要的花销，其余所有钱他都转到这张卡里。
零零散散加起来，已经有四千多了。
离一百万还有一大截。
最近的变故发生在他出校门。
一男一女从旁边冲过来，女人一下抱住他，嘴里神叨叨念着什么，丛隽声没听清，他蹙眉想要将人推开，女人先一步放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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