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女孩挽着史谦手臂:“这是谁呀?”
“他呀?”史谦傲睨自若:“没骨气却爱逞强的穷鬼一个咯。”
女孩听完呵呵笑,高傲看了眼少年。
史谦今早就被勒令回溪安这个小县城,本来就烦躁,这时候遇到的丛隽声简直是他活生生的出气筒。
上次在警局丛隽声选择了私了,史谦还以为他多有骨气,还不是个见钱眼开的穷鬼。
他爸走了没人敢管他,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在这小小的溪安县他不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第32章 合法的手段更有出气的快感
丛隽声将自行车扶起来放到一旁,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忍了又忍才没有像初中那样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打架。
“故意找茬?”
丛隽声冷冷看着史谦:“警局没待够?”
“切。”史谦笑得狂妄,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脑子是不是不好使啊丛隽声,忘记上次在警局的事情了?还以为你要和我死磕到底呢,听到警察说赔偿你不也欣然答应了私了吗,你穷疯了吧那两千块钱都要。”
说完,他对着少年竖了个中指,揽着女孩的腰进了酒店。
少年盯着两人进去,掏出手机报了警。
“你好,众峰酒店有未成年嫖娼。”
他确实忌惮史谦那个泼妇一样的母亲,忌惮他市里当官的父亲,但他不是软柿子。
合法的手段更能让他有出气的快感。
——
大年期间别说找房子了,酒店都没开几家,丛隽声骑着自行车跑了又跑,最终找了个便宜些的酒店将就一晚。
酒店甚至不太正规,连身份证都没要。
他没敢在里面洗澡,刷了会儿题后草草洗漱就上了床,连晚饭都没吃。
第二天丛隽声是被饿醒的,打开手机一看才早上六点半,他点开外卖,谁知全是暂停营业,无奈,只得找酒店要了盒泡面,边吃边刷手机。
八点左右微信来了消息,是刘老师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
丛隽声急忙发了消息过去:老师,新年快乐。
刘老师:是丛隽声吧?你也新年快乐。
刘老师: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声:没有,就想和您说声新年快乐。
刘老师:放假也要专心看书,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你哥哥很关心你,期末没有进步没关系,我很期待你的开学考。
老师不愧是老师,两句话不离学习。
但这段话丛隽声看得感动。
声:我会的,谢谢您。
他没有和刘老师多说,九点就退房离开,踩着自行车回家。
今天是丛业雄看店,丛永奕坐在一旁写作业,见他回来,甩开笔激动地跑出来抱住他。
小男生眼睛发亮,双手紧紧揪住少年衣服,指尖甚至在微微颤抖,着急地想要表达什么。
“怎么?”丛隽声拉着丛永奕的手半蹲着和他平视。
“哼。”
柜台里坐着抽烟的丛业雄冷哼一声,语气忿忿:“还不是你那亲爹亲妈,找不着你想要把永奕拽上车威胁我们!”
少年心头仿佛被敲了一棍,五脏六腑都有些难受起来。
他上下检查丛永奕:“受伤没有?”
丛永奕摇头,拉着他走到柜台前,捡起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在这空隙,丛业雄看他一眼:“昨天报了警他们才肯走,保不准什么时候又来了!”
丛隽声没理他,低头看丛永奕递给他的纸。
纸上是小男生稚嫩的字:哥哥,你别走。
他心脏仿佛被揪住,纸张在他手里变了形,好半晌都没说话,更不敢和丛永奕亮晶晶的眼睛对视。
他给不了这个承诺,甚至已经在看租房信息。
丛永奕拉着他衣服摇了摇。
少年侧开脸不看他,像往日那般拍了拍小男生的头:“我上楼放东西。”
说完,逃也似地往楼梯方向大步走去。
丛业雄不知道丛永奕写了什么,但或许能猜到,见他傻乎乎地呆在原地不动,将人拉过来靠在自己身上。
“怎么了永奕?别难过,哥哥肯定不会离开你,他给我们保证过的。”
丛永奕仰头看他,丛业雄将烟头按熄,保证道:“真的,不信你到时候看,哥哥一辈子都会在你身边,除非你不喜欢他了。”
小男生疯狂摇头。
他不会不喜欢哥哥!
可他只是不会讲话,他已经能学会看事了。
哥哥在家里根本不快乐,所以刚刚才不回答他。
楼上。
丛隽声将口袋放在桌子上,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捂着脸捏了捏自己眉心。
他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还可怜那个被所有人都爱着的人。
他懊恼自己没处发的烂好心!
因为和别扬说好了今天要去他那儿,他在家没待多久就出了门,到酒店后,照例开始刷题。
初六,丛隽声想要继续去酒店,下午些再去陈净家里,但别扬突然打来电话,称家里有急事,现在已经往高速路方向走了。
丛隽声愣了一下:“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别扬说好,语气沉重,丛隽声想他家里的事情应该很严重。
在家待到下午三点,丛隽声出门,陈净发了定位过来,他搜到陈净家楼下有开着的超市,踩上自行车出发。
买水果和牛奶,坐电梯,上楼,按门铃。
门被打开,陈净笑盈盈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阿声!我就知道是你,进来进来……”他退到一旁,接过少年手上的牛奶,直接拉着有些局促的少年走到客厅:“不用换鞋,我爸今晚本来就要拖地的,你先坐这儿,我给你拿零食。”
陈爸爸从厨房端着一盘糖醋排骨出来,听到陈净说的话破口大骂:“臭小子,你爸就是劳碌命是吧!”
陈净不甘心回怼:“这话你和我妈说去!”
两父子虽然吵架,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俩人在开玩笑,丛隽声坐在沙发上,眼底闪过艳羡。
陈妈妈微笑着将一杯水放在少年面前:“阿声你别管他们,两个疯子,喝杯水先,咱们马上就吃饭!”
“谢谢阿姨。”丛隽声拿起水杯喝了口,起身想要帮忙:“叔叔,我帮您拿吧。”
陈爸爸想到自家儿子的叮嘱:人来了你们别太把他当客人啊,阿声要做事就让他做,只要不是拖地洗衣服擦玻璃这种活都行,不然他坐在那儿肯定浑身不安,适当做点事才能真的让他觉得我们接纳他。
“那麻烦你了。”陈爸爸将碗递给少年:“小伙子真不错,拿到餐桌上就行,厨房还有一个菜。”
丛隽声点头:“好。”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陈净一家人都率直真诚,有什么说什么,丛隽声被带动,甚至和他们碰了两杯。
“阿声,你当我是好朋友了吧?”陈净举起酒杯,眼睛亮堂堂的:“我有时候是幼稚了点,我知道,我找你玩也不是可怜你,我就是被你人格魅力吸引你知道吧,人长得帅,话少,等我大学了和我那些室友说有你这么个朋友那得多有面子啊,这杯酒,你得和我干了!”
丛隽声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笑了:“嗯,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好朋友了。”
顿了一下,他再次认真开口:“唯一的,最好的。”
他很少这么直白地表达对某件事物或某个人的喜欢,但只要他说了,绝对是将东西和人都记在了心里。
第33章 二十岁之前拿出一百万就放你自由
饭后他坚持回家,是陈爸爸开车送他回去的,到家已经晚上十点,好在家里没人,他已经懒得和周群他们掰扯任何事。
转眼假期过了一大半,丛隽声第二次将珠子送到加工厂,因为上次带了足够的量,这次他直接换了四百多块钱。
拿着新的材料回家,他雀跃地想,这个假期存一千块没问题。
他前几天在外面看了一个房子,在老街区那边,离学校两公里左右,二楼,地面铺有瓷砖,木门,没有墙纸但很干净,没有独卫和厨房,就是一件方方正正的屋子,一张桌子和一个劣质布衣柜。
一个月五百,若是按年租的话一年四千五,年租很划算,但他拿不出那么多钱,讲价也没有成功,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地方,硬着头皮按月租下了。
这次新拿的珠子,他直接拿到了租房里放着。
放好回家后,他提出了要搬出去住的想法,周群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丛隽声,你翅膀硬了想要飞了是吗?当初是怎么答应我和你爸的,你说过要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
“不冲突。”丛隽声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我会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但不是指我要继续留在这里受你们白眼,每天明里暗里地阴阳,动辄破口大骂我是白眼狼。”
他平静说出这几句话来,说完自己都松了口气,总算将这些话说了出来。
周群僵在原地,指着他的手指气得颤抖:“我对你不够好?丛隽声你有没有良心,我哪儿饿着你冷着你了,啊?你早就不想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吧,知道不是我们亲生的时候估计你都是高兴的!现在不想装了?所以要搬走?”
她喊得声音沙哑,不是因为寒心,而是在生气,害怕。
掌控了十几年的人现在不听话了,她害怕以后丛隽声不给他们养老,她舍不得丛永奕吃一丁点儿苦头。
“我并没有这么想。”丛隽声将衣服塞到一个大口袋里,他没有行李箱,索性东西不多,大一些的袋子两三个就能装完,说完这句话,他关上衣柜门,看着周群:“我会给你们金钱上的补偿。”
“金钱?”周群气笑了,仿佛在嘲笑少年的不自量力:“你现在就是个成绩不好的学生,哪儿来的钱?”
丛隽声捏紧了手里的衣服:“我毕业后,会把所有的钱还给你们。”
就算是借,我也会还给你们。
“行啊。”周群嗤笑一声:“林家来要人我让他们拿出一百万,你想要离开丛家可以,二十岁前拿一百万出来我就放你走,不然我要让溪安县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好。”少年平静的视线落在她狰狞的脸上,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你说的,只要我二十岁之前拿出一百万,我就和丛家再没有任何关系。”
周群没想到他居然还要录音,气得浑身发抖:“是,我周群说的,只要你拿出来了,你和我们没任何关系,以后是生是死都别来找我们,若是拿不出来,你就得回来给我和你爸养老送终,给永奕做牛做马一辈子!”
话落,少年按下暂停收起手机,一句话不多说,毫不犹豫地提着东西离开。
他回到出租屋,将提前买好的床单被套铺好,整理了卫生和衣服,简单洗脸刷牙后躺在床上。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就安静下来,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当时和周群犟,现在却有些害怕,他还有几个月满十八,离二十岁不到两年半的时间。
他真的能拿一百万出来吗?
少年侧身躺着,将便宜买来的被子卷在身上取暖,闭着眼想如果拿不出来怎么办。
到时候像只破败的丧家犬一样回去?
不。
丛隽声将自己裹成一团,暗暗发誓,他永远不要再回去。
第二天他去买了一张大的折叠桌子放在床脚,平时写作业或是串珠子都能用,另外张桌子放着简单的厨房调味品,早在几天前丛隽声就网购了一个二三十的宿舍小锅,今天到了,他回来时在楼下蔬菜店顺便拿了快递。
布置好一切,少年打开手机,很想联系别扬。
上次的聊天是几天前,别扬家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自从初六那天离开,他们就极少联系。
别扬告诉他有事一定要说,他会很晚回复,但一定不会已读不回。
少年将他的叮嘱记在心里。
声:我已经搬出来了,等你下次来溪安,我带你来。
这次依旧没有立刻得到回复,他习以为常放了手机,煮了碗面吃后一边背单词一边串珠子。
不大的出租房内只有少年低低的读书声以及珠子碰撞的脆响。
上京。
连轴转了快半个月的男人疲惫捏着眉心,眼底青黑,下巴已经长出一小截胡茬。
“先生,董事会又走了两个人。”
“这次是谁?”男人习以为常开口。
“杨董和周董。”
别扬脸上看不出喜怒,哑声吩咐:“放出消息,别立刚已经脱离别家,别氏不会再给永泰集团提供任何资源,永不和永泰合作。从别氏离开的高层人员若是将公司机密泄露,我方会追究其法律责任,开口之前,先让自己掂量掂量。”
“是。”秘书应下,步履匆忙出去了。
别扬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他起身换了件衣服,将自己打理了一下,下楼开车回家。
自从从溪安回来,给老爷子办完丧来到公司,这是他第一次回家。
那日他突然接到别淑青电话,老爷子突发脑梗抢救无效身亡,他赶回来没见到最后一面,没时间休息,在第一时间封锁消息稳住公司,还得抽时间照顾别淑青,别扬忙得几天几夜没合眼。
爷爷去世,别淑青眼睛都哭肿了,她爸妈从阿根廷飞法国中转回国的飞机,飞机却意外失联,别淑青埋在别扬怀里绝望大哭。
别扬的二叔别立刚趁机算计别氏,策反了好几个别氏高层人员,葬礼结束后别扬分身不暇,将别淑青安顿好就住在了公司。
快半个月了,法国那边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别扬一颗心始终提着,心事重重打开门,屋子里昏暗一片,他上楼小心开了别淑青的门,女孩将自己整个人捂在被子里。
他担心人憋着,轻步上前拉开被子,借着走廊的灯光却见她一抽一抽的。
“怎么了?”别扬轻声问。
别淑青睫毛挂着泪,扭头看见是他,下一秒直接扑进别扬怀里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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