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问把灵石放在他的手中替换:“那我用灵石换你的银子。”
除了灵石带来的冰凉感外,还有指尖触碰过的感觉。
谢叙低头望着放在掌心的灵石片刻,将其收起,见楚清问身影单薄地站在人群中买梅子,眼底复杂情绪:“师兄当真爱吃梅子。”
楚清问没听清这句话,扭头看谢叙不像是说了话的样子,以为听错了,接过店家给的两份梅子,递给谢叙一份,莞尔道:“我们一人一半。”
谢叙伸手接过。
楚清问拿出一个梅子。
他的手很细长白嫩,和黑色的梅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不自觉将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直勾勾地盯着楚清问将梅子放入唇中,脸上出现满足的神色,谢叙也下意识跟着吃下一个。
酸意顺着舌尖遍布口腔,他的表情微微变了一剎。
“好像比你给我的那种酸一些。”楚清问打量着他的脸色,“好吃吗?”
谢叙点点头,把手中的梅子放入储物袋中。
楚清问脸颊时不时动动,像是丝毫感觉不到酸一样,让谢叙忽然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食堂那天有酸糕,其实不是很酸,就一点点的酸意,但楚清问刚尝就被酸得吐了出来,脸色很难看。
南序见状,尝了后笑眯眯地问楚清问是不是吃不得一点酸。
当时的谢叙才入宗门,他主动把不酸的糕点递给楚清问,得到的却是一个冰冷嫌恶的眼神。
最后他只得把东西拿回来,坐在角落一个人默默地吃着。
之后楚清问笑着回答南序,说自己不太喜欢吃这酸糕,虽然回答得含糊,却可以从当时的表情看出他应当是吃不了任何酸的东西。
如今的一颗梅子比之前的糕点酸了千倍,他却面不改色。
果然变了,或者是说,又变回来了。
谢叙低着头,浓黑的长睫轻垂,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楚清问只是随便一看,目光直接凝聚在他的长睫上,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睫毛精。
作为小说中的重量级反派,作者花费了许多精力创造,所以谢叙十分好看。
他不说话时,脸上神色淡淡,浑身却透着满满的压迫感。
但一说话,就打破了所有,给人一种贵公子的感觉。
注意到楚清问长久的注视,谢叙缓缓抬头。
那双眼睛太深不见底,楚清问觉得他现在看自己的目光和之前很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踌躇半天才问出一句:“太酸了吗?”
谢叙喉结上下滚动,眸色晦暗地说出一句话:“嗯,很酸。”
虽然能感知到他话中的异样情绪,楚清问却没多想,以为是被酸的。
他走到另一家摊子前,尝了一下那家的梅子后买下来递给谢叙:“这家的好一些,只有一点酸。”
少年接过道谢,并没有吃,只是神情越发诡异。
楚清问觉得他好像在透过自己看别人,浑身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他们什么时候到?”
“不是今日就是明日,我们要在这里住一夜。”谢叙说,把梅子收起,带楚清问去找客栈。
大部分客栈都满了,去的最后一家只剩一间上房,谢叙望向楚清问,无声地征求意见。
楚清问点点头:“凑合一晚上,没什么。”
谢叙付了银子,拿着钥匙走上楼。
房间很干净整洁,但没多大,床也很小,两个人睡会有些勉强,估计得身体挨着身体。
楚清问目光轻扫过床,转而落在旁边的椅子上,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凑合一夜也是可以的。
谢叙把床铺好,低声道:“今夜师兄睡床。”
坐在椅子上的楚清问闻言道:“那你呢?”
谢叙:“我站着坐着凑合就可,师兄身体不比我身体硬朗。”
楚清问顿时站起身:“不行,那会很累,一起睡吧。”
这句话脱口而出,没时间多想,说完了才觉得很奇怪,怕谢叙误会什么,他又补上一句:“床还是可以睡下两人的。”
听出他话中的坚持,谢叙没再说什么。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最后一抹白光被吞噬,窗户外亮起了各式各样的灯。
楚清问盯着外面的美食,有点心动。
他记得谢叙已经进入辟谷期,不用吃东西,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叫谢叙一起,只是起身道:“我出去逛一逛。”
刚到门口,身后就有脚步声响起,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谢叙。
他不说话,楚清问也没问,两人就在这沉默中达成某种共识,一前一后出了门。
街道上热闹繁华,各种叫卖声、杂耍声混为一团。
楚清问甚至看到了类似于现代的套圈游戏,十分感兴趣,想买的时候想起自己没钱,扭头问身边的谢叙:“师弟,你的灵石是在哪里换的银子?”
“宗门。”谢叙说,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递给楚清问。
那么多的银子略给人一种玩个够的感觉。
楚清问只拿了其中一块,把手里的灵石给谢叙后用银子买了十个铁圈。
铁圈很轻,也正因如此,想套中东西很困难。
楚清问尝试一次没有成功,递给谢叙五个,随后微微撸起袖子,开始认真找角度套。
其实地上没什么稀罕东西,他看了一圈都找不到想要的,最后决定套后排的一个小人雕像。
只不过手中的圈没了也未套中。
楚清问直接放弃,觉得自己实在没这方面的天赋时,谢叙把圈还给他:“我不玩,师兄继续玩。”
楚清问不好意思再玩下去,摇头拒绝,很快被一边正在喷火吞剑的人吸引了注意,并没看到身后的谢叙一下就套中了那个小人雕像。
等他想拉着谢叙一起去看吞剑,视线里出现之前那个没套中的小人雕像,不由得道:“你套中了?”
谢叙微微颔首,脸上没过多表情,把手中剩下的圈还给了老板。
楚清问盯着那雕像仔细看了会儿,忽然没忍住笑了一声:“你现在这个样子和它挺像。”
都一样面无表情的。
谢叙没看出来哪里像,把东西递给楚清问。
楚清问连忙摆手:“你套中的你拿着就行,不过我想知道你用灵力了吗?”
谢叙:“没有必要。”
也是,楚清问觉得玩个游戏都用灵力的话太小题大做了,而且就算用了灵力也不一定能套中。
他夸了谢叙一句,而后指着前面的吞剑之人:“一直很好奇这个,我们去看看。”
快速走过去后没见谢叙跟上来,楚清问偏头,对他招手示意。
一旁的人开始表演喷火,橘色的火光下,穿着青白色衣衫的男子因唇角温和的笑意,将眉目间所有病弱淡化,那张白净的脸是从未见过的生动好看。
就像是一颗石子掉入平静的湖中般,让人心中不断泛起涟漪。
谢叙抿唇,小心翼翼地把雕像放进储物袋,缓缓走过去。
楚清问只在现代的电视里看过吞剑,现实从没亲眼看过,见一把长剑真的被完整吞下后,忍不住惊叹起来:“太神奇了。”
一想到自己穿到小说中,还可以修仙,更是神奇。
楚清问看得太认真,并未注意到身侧站着的少年目光自始至终都在他身上。
浓郁的馄饨香味飘来,瞬间勾起人的饿意,肚子开始咕咕叫,楚清问忍不住问谢叙:“师弟,一起去吃馄饨吗?”
没得到回答,他有些疑惑转头,却猝不及防地撞入少年暗沉深邃的双眸中。
身旁过人千百,而留在那带着淡淡笑意眼底的只他一人。
楚清问有些恍神。
兴许是离喷火的人太近,温度过于炙热,让人躁动,他听见了自己如鼓般失控的心跳声。
第十六章
手臂被路过的人碰了一下,楚清问瞬间清醒。
他仓皇收回目光,低头整理着衣袖转移注意力,随后挺直身体,飞快往卖馄饨的小摊走去。
四周声音嘈杂纷乱,但还是能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是谢叙跟了过来。
楚清问拍拍自己的脸,庆幸今晚的风比较凉,很快就将脸颊吹得冰冷无比,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滚烫。
他停在卖馄饨的摊位上,要了两碗馄饨后坐在木桌前。
谢叙坐在对面,两人谁也没说话,氛围极为诡异。
楚清问刻意避免和谢叙对上目光,比起来他的别扭不自在,谢叙依旧直直地盯着他,像是怎么也看不够般。
端着馄饨的摊主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把馄饨放下,笑道:“我们家馄饨可好吃了,两位快尝尝。”
馄饨汤的味道飘散在空中,光闻着就十分鲜美,楚清问尝了一口更是被惊到,想也没想地说:“很好吃,师弟快尝尝。”
谢叙低低地应了一声。
周围其他地方都是各种叫卖声,只有他们这一小块地方极为安静。
吃完馄饨后,谢叙先一步给了钱。
楚清问想把灵石给他抵消饭钱时,他已经离开了。
想到之前那多少有些暧昧的对视,楚清问把所有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快速跟上谢叙。
两个人回了客栈。
楚清问让小二打了水洗漱,谢叙全程站在窗户前望着外面。
一张小床,睡里面还是外面?
楚清问站在床边还未纠结出结果,就听谢叙说:“我出去转转,师兄先睡。”
楚清问一怔,一句“这么晚了你去哪里”还没来得及出口,谢叙直接从窗户跳下。
房间里静下来,楚清问发现自己身体一直处于绷直状态,谢叙离开后才微微松懈下来。
这么紧张?怎么搞得他好像喜欢谢叙一样。
楚清问震惊了会儿自己的想法,瞬间摇摇头,掀开被子躺在床上。
他本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眼睛一闭直接睡着了。
窗外月光皎洁,热闹的街道中,谢叙独自回到最初套圈的地方,拿出那个雕像小人。
他想起楚清问说的话:“你现在这个样子和它很像。”
像吗?
谢叙抿唇想改变一下自己的表情,无果后收起小人,走到吞剑的那里,站了良久。
直到深夜,街道都空了,他才像是确定什么一样,返回客栈中。
床上的人闭着眼,透过窗外的光可以看到他熟睡的模样。
谢叙坐在椅子上,手轻轻撑着侧脸,目光贪婪地望着楚清问。
见他身体抖了下,开始往被子里缩,谢叙关闭窗户,走过去想将被子盖好,发现被子很薄,下去又问小二要了一床被子盖在楚清问身上。
做完一切后,谢叙直起身体,目光扫过唇瓣,落到脖子上,只觉得那脖子脆弱到似乎只要伸手就能掐断。
他闭上眼,忽略心里的躁动,重新坐回椅子上。
第二天早晨,楚清问睁开眼睛,看到端坐在不远处,正盯着这边的少年不禁一怔。
因为刚醒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迷糊:“师弟你就这么坐了一夜吗?”
谢叙抿唇,哑声道:“没有,睡了。”
楚清问注意到身上的两床被子,刚想道谢,谢叙忽然走出门。
能感觉到他像是在闹什么别扭一样,不太想理人,楚清问决定今日少和他说话,离他远一些。
抱着这个想法,下楼吃早饭的时候,楚清问特意坐在了另一桌。
他本来想说吃完饭,出去看看问剑宗的弟子来没来。
余光瞥见谢叙黑沉着脸,迟疑片刻,还是关切出声:“小师弟昨夜是不是没睡好,要不要再去休息一会?”
谢叙没有说话。
楚清问点了小笼包,吃东西时偷看他了两眼,见他脸色有所缓和,忍不住在心里说:阴晴不定这一点,倒是和小说里一样。
吃完饭后,两人出客栈等待问剑宗弟子,结果天黑了都没等到。
正当楚清问觉得不对,想出小镇探查情况,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是韩远生。
他似乎受伤了,身体晃悠不稳,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需要身边的人扶着走。
楚清问才刚过去,韩远生身旁的人猛地抽出长剑,指着楚清问。
寒光逼得楚清问不敢上前,步伐一滞,停在原地。
“你们要是对我问剑宗的人有任何不满,大可以说,没必要派人在路上搞偷袭。”韩远生盯着楚清问,满脸我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这种人的表情。
偷袭?
想到小说里写谢叙在这里被冤枉,楚清问不禁看向谢叙。
他昨天夜里出去过,虽然不知道去了哪里,但不可能做出偷袭之事。
短暂的沉默让拿着长剑的男子更是一声冷笑,长剑逼近几分。
楚清问皱起眉头:“在这里等候的只有我和小师弟,没有其他人。昨日到达后,我和小师弟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就是你们太一宗的弟子。先是好声说来接我们,之后就对我们下手。我问剑宗十几名弟子没反应过来,全部受伤。”男子愤怒地说完,长剑再次逼近,直接碰到了楚清问的脖子,“我现在就替受伤的师弟们报仇,杀了你们。”
刺痛感从脖颈处传来,楚清问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见韩远生和男子都愣住了,伸手一摸脖子,摸到了殷红的血。
谢叙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长剑轻轻一碰就出血,那男子也没想到会这样,憋了半天,才气急败坏地说出一句话:“你这人怎么如此娇弱,不过轻碰一下,竟然就流血了。”
“我师兄只是太激动了。”韩远生脸上满是苦涩,低声说,“楚师……楚道友,我替我师兄给你赔不是。那个人穿着你们太一宗的衣衫,也有你们太一宗的宗门玉简,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
“就一个人?”楚清问按住脖子上的伤口,询问出声。
韩远生点点头,神色有些迟疑。
楚清问沉默片刻,说:“你们应该也察觉出了不对,太一宗历年来只会在这里等人,并不会出去迎接,至于太一宗弟子和玉简……只要有心人准备一番,就可以做到。而且,那个人的实力绝对在我们之上,不然不可能伤害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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