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一开始还想来劝架,眼看着他们要打起来了,直接抓住小二躲进厨房中不管了。
现场一片混乱。
谢叙扣住楚清问的手腕,把他强行拉到自己身后,沉声道:“我倒想知道你们问剑宗的人是不是别有居心,几次怀疑我。”
这话彻底挑起矛盾。
楚清问见情况不妙,赶紧对韩远生说:“韩远生,你知道我师弟不是那种人。至于你大师兄……抱歉,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抓出那幕后之人,为你师兄报仇。”
韩远生没说话,眼里没有半分相信。
楚清问不知道他怎么在关键时候犯迷糊,代入一下自己要是谢叙,被这么一个明显的陷阱不停冤枉,早就气得原地黑化了。
问剑宗弟子团团包围,准备动手,楚清问这时反而平复下来。
他声音不大,却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幕后之人就是要我们两败俱伤,要问剑宗和太一宗交恶。韩远生,你想看到这种局面吗?”
韩远生依旧没开口,直直地站在那里,神色不明。
“既然如此,你们就先过了我这关。”楚清问站在谢叙面前,拿出自己的佩剑。
但他忘记了这剑太重,一下没握住,剑尖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问剑宗弟子先是一愣,然后大肆嘲笑起来,各种难听的话语纷纷响起。
楚清问对“废物”两个字已然免疫。
他握紧剑柄,咬牙拿起长剑,借机对谢叙刷好感:“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们伤害我师弟分毫。”
问剑宗弟子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抽出各自的佩剑,只等韩远生一声令下,直接动手。
眼前的身影单薄瘦弱,带着些许的颤抖,却没有半分退缩之意。
谢叙目光阴翳暗沉,缓缓将楚清问拉到自己的身后,温声嘱咐:“站好。”
而后他收回自己的手,眼里毫无情绪波动地看向所有人,拿出自己的长剑,一字一句道:“我还没到师兄你护着我的时候。”
手腕被握过的地方在隐隐发热,像是火一样灼烧至内心,楚清问觉得一定是今天的风不太平静,才导致他如今心都跟着乱了起来。
“我不信你师弟是凶手,也不信他是完全清白的。在凶手没找到前,他就还有嫌疑。”内心挣扎许久也没得到结果的韩远生闭了闭眼,有些挫败道。
其他弟子闻言满脸惊讶。
“韩师兄,很明显他就说凶手。”
“就是,一开始的袭击肯定也是他们做的。”
“师兄,你不可被他们的几句话蒙骗了。”柳誓说,“这样的话,李璨师兄岂不是……”
“此事确实有疑。”韩远生摇头坚定道,“李璨师兄出事,我也很悲痛。但楚清问有句话说得不错,幕后凶手就是要看我们两败俱伤,所以我们不能再在这里互相怀疑,着了幕后真凶的道。”
“另外,谢叙的实力我确实清楚,若是和李璨师兄对上,他不一定能赢李璨师兄,哪怕用了灵器等东西,也不可能让李璨师兄经脉寸断。我觉得幕后真凶的修为应该在……”
他说到这里一顿,看向楚清问。
楚清问倒是没犹豫,把小说里提及的金丹修士说了出来:“修为定是在金丹初期之上。”
“金丹修士并不多,究竟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韩远生呢喃道,眼神逐渐冰冷,“此事必须告诉我爹。柳誓,你去通知我爹,这个罪魁祸首我一定会找出来给李璨师兄报仇。”
柳誓再不情愿也只能去通知问剑宗掌门。
楚清问觉得这件事兴许和之前的叛徒有关,用玉简告诉了白听。
其他弟子因韩远生的话不得不收起长剑,对两人仍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楚清问也收自己十分重的长剑,心里刚开始吐槽原身既然拿不动,怎么还选这个佩剑时,听到谢叙说:“刚刚谢谢师兄。”
他声音低沉磁性,极为好听。
楚清问抬头看到他眼眸清亮,不由得一怔,心里生出点异样情绪:“不用谢,这是师兄应该做的。”
两人的距离有点近,楚清问往后退去,离谢叙远了些。
没想到他这边退,谢叙那边逼近。
几次之后,楚清问没再做无用功,转移话题道:“今日之事小师弟怎么看?”
“那人说不定还在周围。”谢叙淡声开口,“如果不警惕,今天可能还会出现第二具尸体。”
楚清问觉得有道理,想去和韩远生讨论,他却有故意避开之意。
不知道他是怀疑谢叙所以才躲着还是如何,楚清问站在原地,忽然想到之前谢叙说出表达心意的话后,韩远生眼神就不对了。
难道是介意谢叙说的那句话?
正不解时,韩远生主动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楚清问,随后微微蹙眉:“谢叙真的喜欢你吗?”
这话让楚清问确定,他刚刚避着自己就是因为谢叙。
韩远生的眼神说好听点是不相信,说难听点是看不起。
楚清问也不在乎,只说:“我不知道。”
“他都对你表达心意了你还不知道?”韩远生语气有些控制不住的烦躁。
话中敌意太明显,楚清问不想察觉到都不行,微微摊手道:“我确实不知道,要不然你去问我师弟。”
他看不透谢叙,自然不知道谢叙对自己的表白到底有几分真,也不敢当真。
万一他当真了,多想在乎起来,到时候谢叙说是玩笑就非常尴尬了。
所以他只能催眠自己忽略,不要多想。
韩远生抿唇,察觉出自己失态,想道歉又抹不开面子,特别是想到先前在客栈外和楚清问发生的事,脸色更加不好。
片刻后,他走到谢叙身边,说了什么。
楚清问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只能看到谢叙冷漠的神情。
没多久,韩远生眼睛一下红了,委屈又带点哭腔道:“我真的连他都比不上吗?”
先是受伤,而后师兄被杀,才刚萌生出好感,谢叙就有喜欢的人了,韩远生情绪直接崩溃。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控制不住,固执地等着谢叙回答,不信自己真的比不上楚清问那个病秧子。
谢叙对他那样子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可比性。”
平静像是在陈述事实的一句话彻底把韩远生得罪,他吸吸鼻子,瞪了楚清问一眼,走到一边一副谁也不想搭理的样子。
楚清问原本还想着把从小说里看到的一点线索告诉韩远生,被他瞪了一眼后就知道说了也不会信。
线索太散了,凶手在东边,而东边十分大,什么都有。
楚清问只能回到谢叙身边。
“师兄跟他说了什么?他刚刚过来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师兄。”谢叙垂眸盯着他。
楚清问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心虚:“没什么,也是问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谢叙:“师兄觉得呢?”
“我觉得不是真的吧……”楚清问目光飘忽不定,试探地说。
谢叙脸色倏然冷了下来:“我若是真的喜欢呢?”
楚清问有种刀架脖子,怎么回答都是死的错觉,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你也说了……若是,所,所以肯定不是。”
谢叙沉默片刻,没有再争论这个问题,反而似笑非笑地凑近楚清问,在他耳边低声说:“没关系,日后师兄会知道的。”
第二十章
还没等楚清问反应过来,他就站直身体,转移了新话题:“师兄有什么线索吗?”
楚清问心脏刚被他的呼吸声搅动得七上八下,闻言撇开杂乱的心思,一指东边,说:“直觉告诉我,凶手在那个方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大,其他人扭头看来,皆是不以为意。
修仙之人靠直觉?脑子没问题吧。
楚清问不好说自己从小说里得到的线索,想到什么,反问谢叙:“小师弟可有线索?”
谢叙倒是没犹豫,压低声音道:“我觉得此事和寒山宗有关。”
到底是不是真和寒山宗有关,小说里没写。
作为南洲五大修仙宗门,寒山宗排最末,在小说里偶尔出现下,其中出现最多的是凌云宗。
楚清问也不敢确定是否是剧情更改了,凶手真和寒山宗有关。
毕竟小说里写过,寒山宗的长老和掌门都想翻身,但没那实力,之前的陈沣又会寒山宗的炼体之术。
如果问剑宗和太一宗打起来,凌云宗在从中作梗,寒山宗翻身也不是没有可能。
“师兄在想什么?”见他想事情想得出神,谢叙问。
楚清问回过神:“师弟的怀疑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跟寒山宗的人有关,修为又在金丹以上……就只有长老级别的人,我记得寒山宗好像有三个金丹长老。”
他忽然想到被杀害的李璨,上楼想去李璨的房间检查一下,却被守在门口的问剑宗弟子拦住了。
“韩师兄只说了你们不是凶手,可没说你们没嫌疑,要是进去后毁尸灭迹,到时候黑的也被你们说成白的了。”
问剑宗弟子说完还有些生气地去推楚清问,很快被扣住了手腕。
谢叙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森冷的目光让人忍不住瑟缩害怕。
问剑宗弟子讪讪地抽回自己的手,语气强硬道:“反正你们不能进去。”
楚清问:“当时你在现场吗?”
虽然不喜欢他们,但问剑宗弟子也想找出凶手,闻言没什么隐瞒,直接说:“在。我来的时候李璨师兄浑身是血,死不瞑目,那谢……杀人凶手极为猖狂,等我们想动手的时候才跑不见。”
“故意挑衅,就是为了让你们看清楚他是我小师弟的模样。”楚清问沉吟出声。
“我看就是有鬼,不然怎么就假扮成你小师弟的模样,不扮成你的?”问剑宗弟子却是一声冷笑,特别不赞同楚清问的话。
楚清问莞尔:“你之前也骂过我是废物吧?假扮一个废物多无趣,而且你们也不会相信。”
不过按照今日的情况看,他要是真被冤枉了,这些人说不定还真会认为他就是凶手。
问剑宗弟子听楚清问毫不避讳地说自己是废物,多少有些尴尬,嘀咕道:“你确实很废啊。”
楚清问没再说什么,站在门口看了里面一眼。
李璨确实很惨,七窍流血而死,手脚错位,身上好几个血洞,从他脸上震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生前应该是看到了凶手伪装成谢叙的模样。
这个房间原本是谢叙的,被李璨抢走了,有没有可能凶手原本要杀谢叙?
楚清问凑近谢叙,小声说:“那个凶手是不是知道你要住在这里,想杀你却误杀了李璨。”
耳边的呼吸其实没有离得很近,但总给人唇都要贴上来的错觉。
谢叙思绪被拉得极为缓慢,哑声说:“没有,这间房自始至终就是李璨的。”
楚清问站直身体,因为太疑惑,也没注意到谢叙不太对劲的表情:“那你当时是……”
他反应过来,睁大眼睛道:“你是故意的?”
说房间被李璨抢走,就是为了继续和他住一起。
“不算故意。”谢叙低声说,“当时确实没有其他房间了。”
楚清问不太信,目光没离谢叙,很快发现他耳根有些不易察觉的红,以为是错觉,想看仔细点时,谢叙望了过来。
一和他对视,楚清问就不自在,顿时收回目光,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韩远生和其他问剑宗弟子一直在楼下,不知道在商量什么,时不时能听见说话声。
房间桌上的茶已经凉了,楚清问提着茶壶走出房门,想去楼下找小二换壶热茶。
结果他刚下去,所有讨论声全部停止。
韩远生目光死死地黏在楚清问身上。
楚清问感觉到了,接过小二递来的热茶,转身问韩远生:“我们谈谈?”
不然老是被他用这种怪异的目光盯着也不是事。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韩远生淡淡地开口。
“就是,有什么好说的,现在他还有嫌疑,保不齐在打韩师兄什么主意呢。”其他弟子讽刺道。
不愿意谈,看自己的眼神又那么奇怪。
楚清问叹口气,只能选择忽略韩远生,返回楼上。
韩远生视线随着他上楼看不到了才收回,理理衣袖,抿紧了唇。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拒绝他的是谢叙,他看不顺眼的也应该是谢叙,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楚清问出现他都十分别扭。
韩远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听见周围的弟子在说楚清问坏话,呵斥道:“都别说了。”
*
回到房间后,楚清问把茶壶放在桌上,倒了两杯茶,递给谢叙一杯。
温热的茶水润过嗓子,一直以来的不适感终于消失,楚清问撑着下巴,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还好他跟着来了。
不然按照谢叙不愿多说的性子,铁定会被人一直冤枉误会。
想到这里,楚清问悄悄瞥了谢叙一眼,见他脸色还算正常,便问:“师弟碰到被人冤枉误会的事好像不喜欢解释?”
谢叙语气不怎么好:“没人相信,他们只会把我的话当成辩解。”
楚清问觉得也是,无论是今天发生的事,还是之前那件事,其他人听见谢叙的解释只会当他在撒谎。
“但是不解释,别人会更加默认是你做的,所以还是要解释的。”楚清问笑吟吟道,“别人不信你,我信。”
温和的声音让谢叙猛然握紧手中的茶盏,缓缓回头。
房间里烛火摇曳,淡淡的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眼前的男子脸色微白,唇角带着柔和的笑意,黑白分明的眼里盛满温柔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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