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辰接过:“你打算如何问?”
听刚才店小二的意思,不像是想同他们道的样子。
容念风想了想,颇为认真:“…威逼利诱。”
叶星辰:“……”
“我不干杀人放火之事。”
容念风道:“我又没说要干杀人放火之事,不是还有个利诱吗?”
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你确定?”叶星辰问。
容念风:。
“算了。”他叹了口气,趴在桌上一副蔫巴巴的样子。
说着,门外忽然传来沉闷的敲门声。
“嘭—”
“嘭嘭—”
这个时辰已是深夜,屋外不知何时起了白雾,摇曳的红灯笼在风中发出诡异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倒是和鬼市那家包子铺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风停了。
容念风微微握紧手中的剑:“谁?”
店小二的声音透过沉重的木门传进来,不知是刻意压低了声还是因为隔音的缘故,听起来很是让人不舒服:“客官,是我。”
叶星辰皱眉,起身将门拉开,他问:“阁下可是有何事?”
他往外看了眼,又收回视线。
店小二默了瞬,随即道:“两位可真是要去那思南邬?”
容念风见他欲言又止,道:“阁下但说无妨。”
“唉,”闻言,店小二叹了口气,“两位若是想知晓,只要往楼下坐上三两分钟,便都心里门清了。”
他留下句不清不楚的话后,又将门带上,离开了。
容念风正想说什么,叶星辰忽然伸手捂住他的嘴。
容念风:“唔,腻干顺么。”
叶星辰看了眼他,微微摇头。
见状,容念风也不动了。
又过了半刻钟,屋外突然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他顿时头皮一麻,直到那声音消失了,他起身,闭眼用了追踪诀,确认店小二彻底离开了,才道:“那店小二一直没离开过吗?”
只是奇了怪了,往日里他对别人的气味是相当很是敏感,那店小二在屋外待了怕有半刻钟,若不是叶星辰发觉……
叶星辰想了想:“嗯。”
他又说:“我们进来时外面可下了雨?”
容念风默了几息:“没吧。”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瞬。
“你可是发现了什么异样?”
叶星辰:“屋外有水痕。”
就刚才那店小二所站之处有滩水渍,看样子是未离开过。
容念风:“……”
“哪儿来的水?”
他绕到窗旁,推开,皱眉道:“没下雨。”
“当真是见了鬼了。”
想不出个所以然,叶星辰轻咳了下:“下去吗?”
这是那店小二提出的建议。
哦不,是不是“店小二”还有待商榷。
容念风想了想,没拒绝:“为何不下,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嘎吱——”
他拉开门,同叶星辰一道下去。
只是一路的水痕让他莫名头皮发麻。
客栈外的风又起了,隐约间,容念风还能听见红灯笼撞在一起,发出的闷响。
楼下,一众人忽然安静下来,齐齐仰头。
叶星辰拉了拉容念风的衣袖:“咳咳,夫人能帮我捡一下折扇吗?”
闻言,容念风当即知晓他是何意,僵着身子,借着叶星辰落下的阴影处,从乾坤袋里摸出把折扇来,旁若无人的笑着道:“夫君身子不太好,这种事都只能让我代劳。”
楼下的人低头,那店小二望了他们一眼,也垂首继续做自己的事。
容念风压低声音:“刚才那店小二是看了眼我们吗?”
“嗯,”叶星辰道,“不要低头,继续走。”
“哒,”
“哒哒,”
两人从楼梯上走下来,寻了处桌落座。
店小二肩上还搭着块白帕,“两位客官要来些什么?”
容念风看了眼他:“来盘花生米。”
“得嘞!花生米一盘!”
过了半晌,店小二抬眼,表情僵硬了瞬:“…不要了吗?”
容念风挠挠头,问叶星辰:“你要些什么吗?”
叶星辰:“不用。”
店小二:。
他脸色变了变,又瞥了眼两人,离开了。
他们旁边坐了好几人,很是热闹。
店小二将花生米放在桌上后,又回了前台,只是时不时地,会往两人方向看。
容念风也没管,任由他看了去。
只是这大堂内,到处都是水痕,还黏黏糊糊的,光是看着就没了食欲。
容念风没由来地觉得自己好似忘记了什么事。
他心想,他和叶星辰进来时竟没察觉到这客栈内的异样吗?
只是这样的想法出现了瞬,他望着叶星辰,用传音诀道:
【我好像忘记自己想到什么了】
但他很清楚的知道,刚才有一瞬间,他是摸到了些关键线索的。
叶星辰:【我也忘了】
是了,叶星辰有些龙傲天的毛病在身上,比如说洁癖。
若他们从一进来这客栈就是黏黏糊糊的,叶星辰的性格是不可能和他一道进来的。
他莫名心慌。
叶星辰沉声道:【从此刻起,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这样一说,容念风也知他是何意了。
一个人说一个人记下来,总比两个人都忘了的好。
他开始说自己觉得怪的地方。
【客栈外没下雨,但客栈内有水痕。我们刚从鬼市出来,有可能招惹了些鬼修出来】
只有鬼修这种阴寒之物才会落得一身水渍。
他还想说些什么,那店小二突然拿着壶酒上来,笑着道:“这酒是免费赠的,花生米下酒。”
客栈内昏黄的光映在店小二的脸上,他站在阴影里,平添了分可怖的味道。
容念风眼皮一跳,只好接过他手中的酒:“多谢。”
“可要为客官斟酒?”
这次是叶星辰出声,他摇头,手盖在容念风身前的酒杯上:“他不胜酒力,就不劳烦阁下了。”
店小二狠狠剜了他一眼,只好悻悻而归。
他道:“这花生米做得好吃,两位客官别浪费了才是。”
等他走远了,容念风拿筷子夹了颗,正想放入嘴中,身侧几人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他随即放下筷子,听他们讨论。
“思南邬那座鬼城,阴森得很,去了怕是只有死路一条罢。”
“那可不是,听闻好些仙人下凡不也是毫无头绪,最后落得个走火入魔的下场。”
“我还晓得他们城中人只敢日落出门,白日里城中空无一人。”
容念风听得有趣,上前打探:“敢问阁下为何把思南邬称为鬼城?”
那人见他搭腔,津津有味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思南邬白日里虽是空城,但周边的村子都能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时间久了,也就有了鬼城的名讳。”
他忽而压低声音,勾手朝两人示意。
容念风凑上前去,他继续说:“…听闻啊,”他顿了顿,笑出声,“他们还喜欢食人肉呢,尤其是像你们这般细皮嫩肉的。”
闻言,容念风身子一僵,脸色煞白,赶忙缩回去了。
几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唰—”
只见叶星辰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出鞘,悬在说话那人的脖颈间:“阁下还望自重。”
男人面色发青,不虞地看了眼叶星辰,随即笑出声,伸出手抵开他的剑:“严重了,开个玩笑。”
容念风一把扯住叶星辰:【别打草惊蛇】
叶星辰收回剑,继续坐下了。
男人轻哼一声,但倒是收敛几分,又道:“去思南邬只会是死路一条!”
像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容念风眯了眯眼:【有些不对劲】
这家客栈处处透露着古怪。
叶星辰没说话,他默了几息,问:【你还记得你和我说过什么吗?】
两人旁若无人,或者说是仗着用传音诀他们听不见。
容念风放轻了声音:【自然还记得,客栈…客栈…下雨?】
他顿了顿,两人再次沉默。
真真是细思极恐了。
叶星辰抿唇,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容念风手心发凉,他很害怕,强压如鼓的心跳,心道这客栈究竟是何物。
而且…而且他和叶星辰好像都忘了件很重要的事。
他和叶星辰说了心中的疑惑。
【感觉他们是在故意不让我们去思南邬】
叶星辰点头:【那倒是更让人好奇了】
容念风没放在心上,其实无论他们怎么说,思南邬他和叶星辰都是要去的,也许经此一遭,叶星辰的怪病也能痊愈。
他问:【你可有什么头绪?】
叶星辰微微摇头,不太确定地开口:【像是进入了什么能篡改记忆的空间】
容念风合眼,他的记忆力好,不多时,脑中就多了幅两人进入鬼市后的大致的轨迹。
倏地,他用传音道:【我们没有出去!】
身侧传来阴恻恻的笑声,客栈内,有风吹过,一众人的目光朝两人聚去。
店小二道:“被发现了呢。”
容念风:“!”
第48章 魔族圣子
他没有来得及反应, 冰凉的手就牵住了叶星辰。
只见乌泱泱的人潮中,客栈中的人缓慢站起身来,眼中淬着阴寒。
原本的幻象消失, 客栈露出原本的模样。
灶台烧得旺,里面还没燃尽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把灰扑扑的墙上映照得火红。
一排排的蒸笼屉中, 血淋淋的肉馅血水顺着往下,“嘀嗒”落在地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爷的!感情你们搁这儿一直偷听墙角呢?!”容念风面色一冷, 猛地扬手,身旁的
桌子被掀翻, 碗碟子里的花生落在地上, “咕噜咕噜”地滚落在两人脚旁,那俨然是人的眼珠子。
容念风:“……”
“呕—”他想到自己刚才差点把这东西送入嘴中,胃里顿时翻江倒海起来。
店小二见状,脸上阴恻恻的笑容倏地龟裂, 他的额角青筋暴起,咬牙怒吼:“你!!!不识货的东西!”
说罢, 他们褪下伪装,桌上本应是丰盛的菜肴统统换成了血淋的人腿, 还有瞪大着眼睛没闭上的人头,张着嘴, 眼中充满着惊恐。甚至有的断手残肢, 蠕动着,仿若要抓住最后一丝稻草。不少猪头人身的怪物嘴里叼着腿, 含糊地发出呼呼声。
“呼—”
“嘶——”
刺耳的尖啸声传入耳中,叶星辰刚换上的素衣猛地一变, 成了披在他身上的猪皮。
紧紧粘附在他的身上,两人头皮一麻,寒意顺着背爬到肩上。
容念风赶忙唤出神识中的寂无剑,挑开叶星辰身上的腌臜物。
猪皮落在地上,又变成个猪头人身的东西来。
寂无剑破开幻境,长剑出鞘往它们眉心去,许是寂无身上的邪性,竟是让它们微微愣神。
出去的门被堵上了,叶星辰抿唇,拉着容念风就往楼上跑。
缓过神来的它们尖叫着往楼梯口涌去,叶星辰强忍身上的不适,迅速在门上落了锁,然后用力抵住门。
他面色发白,对着容念风喊:“从窗跳下去!”
门外有动静响起,嗒嗒嗒的敲门声愈发猛烈。
容念风的手微微颤抖,额间早就布了层薄汗。
“嘎吱—”
他刚打开窗,门外,有手伸了进来,猪的嘶吼声传入耳中。
容念风转身,拉住叶星辰的手,从窗台跃了下去。
跳下去的那一刻,猪头人身的怪物涌进稍房。
“下去了,他们下去了。”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思南邬,不能去思南邬,该死!”
—
好在只是二层,摔不死。
容念风拉着叶星辰,从熙熙攘攘的人潮中穿过。
两人还没缓过来,心跳得快,只顾着往前拼命地跑着。
容念风本以为只要藏匿在人群中便好,哪知因叶星辰现在只是一身白色里衣,倒是更显眼了些。
嘈杂的街巷上,容念风拉着白衣少年,奔走着。
倏而,叶星辰勾住他的尾指,轻咳了下,若有所思道:“我们进鬼市时是不是还有百鬼夜行?”
他这样说,容念风也知他是何意了。
那店小二想来就是包子铺里那白色骷髅头,它当时嘴中还念念有词,看模样同那红色花轿中的白无常有些恩怨,若是能将它引过去,说不定能活下来。
“我知道她在哪儿。”容念风说完,逆着人群,朝另一个方向走。
—
白色的葬花撒下,红色花轿摇晃着。
“嗯?这味道好生熟悉。”曲青也不假寐了,颇有兴致地差罗刹鬼挑开珠帘。
罗刹鬼不敢不听,只是垂首问:“主人,您说的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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