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院门被快速地敲了几下,不像君子酬平时的作风。
玉霏拍了拍沈醉,显得机警。两人起身去开门,玉霏藏着暗器。血腥味却先一步窜进门。
熟悉的老头正架着君子酬,满头大汗,气都快不顺了,瞪着震惊的两人,训斥道:“看啥看,还不搭把手!”
玉霏和沈醉急忙回神把受伤的君子酬架进了屋内。
“我去打热水,拿药。”玉霏匆匆忙忙的,心里可着急。
怎么会这样呢?淹日教动手了?武林盟干什么吃的?他就说现在敌在暗我在明不好,他师兄非要自己当诱饵,哎呀。
“伤口不深,看你着急的。”老头喘着气,喝了口凉茶,看着玉霏跑来跑去。
沈醉在一边,看着玉霏干脆利落扒衣服上药,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老头看着那烛火拉扯着人影,咳了一声,“我叫曹长,达雪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离开前托我找回风筝,我等了许久啊。”
“她还交代了别的吧。”皱眉看着君子酬身上从肩膀往下的划痕,玉霏轻轻上药,问道。
“风筝上有信,可能是没送出去的信,也可能是回信,总之她是看不见了。”曹长叹了一声,目光都是沧桑的。
“这男娃娃是被淹日教的人所伤,淹日教教主喜欢达雪殿下。”
这就是玉霏不解的地方。
瘾毒是芊子前辈提供给淹日教的,迁安公主就是毒发后死的。
很明显淹日教教主想“留青山”啊,他毕竟喜欢达雪。但迁安公主想“玉碎”,这毒这么可能是淹日教下得呢,这不是前后矛盾?
还是达雪自己偷来了服下?可是她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
“皱眉容易老。”
玉霏正坐在床边上思索,君子酬醒了,抬手敷上了玉霏的眉心,淡淡道。
人早死了还怕老?不对,难道我的心声吵醒你了?
玉霏一惊,轻轻拉下了君子酬的手。
你好生休息,我们换间屋子聊。
君子酬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需要。
玉霏便看向了曹长,“那醒木呢?前辈知道那有什么意义?”
“要说醒木,一定先想到说书先生吧。江湖波澜浩大,都靠那一张嘴皮子传,又让一些愣头青向往。”沈醉抱臂靠着墙,隐没在烛光不曾照耀的角落里。
江湖从来没有说书人嘴里那么快意,恩仇倒是不少。刀光剑影后,他最终踽踽独行。
“可是淹日教把醒木抢了去?”玉霏又问。
曹长点了点头。
何必呢?淹日教主还对达雪念念不忘,竟然这样痴情?一块醒木都抢了去?
“我去扮卿雪。”玉霏最终道。
既然已经被人察觉,对方的目的只有一个,看到底他们棺材里盗出来的是真玉霏,还是这个卿雪是真玉霏,又或者……
但无论如何,玉霏的目标始终如一:找到自己的尸体。
“再等等。”君子酬的声音都轻轻的,没有力度,但完全劝住了玉霏。
好,听你的,等等。
他招了招手,示意沈醉和曹长离开房间去休息。
今夜的月格外羞涩得躲在厚重的云里,人间都黯淡了几分。
被一行人劫走的醒木,此时落在了司翳手里把玩。
“嘁,就这?”他似是不屑,又似不悦,看着底下一群饭桶。
“我们伤了君子酬。”
“哦,那孽种呢?”
底下人一抖,不敢回答了。自然是没找到。
“教主,只要跟着他们就没问题。君子酬受伤了,那孽种一定会现身的。”好像淹日教就不缺这种胆大的人。
“行了,滚吧。”司翳挥了挥手,醒木一下拍在了桌上。
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门口守了三天,如今沈醉可算出门去打听过去三十年的事情了,君子酬估摸着伤还没好,躲在树上的黑衣人别提多开心。
卿雪绑不到,先绑那个瘦弱公子哥和伤病再说。
他们翻墙过了院子,依旧躲在了树上,却蓦地看见了他们的任务目标——卿雪。
未戴面纱,貌似花美,眉目间流转着担忧,快凝成了一池春水,化作玉著掉落。
男人,居然也可以这样……柔情似水?四脸震惊。
曹长正坐在摇椅上晒太阳,晃晃悠悠的,似乎被阳光晒呆了。玉霏则慢慢靠近了院子中间的树。
躲在树上的头目看着任务目标的靠近,面上一喜,掐准时机,招了招手示意同伴,接着握刀飞身而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今天就给这总害他们被骂的孽种留个全尸。
第37章 下流
饭桶就是饭桶。熟悉的话语似乎刹那在耳边响彻。
浸毒的飞镖破空,穿过遮目落叶的同时,刺中了黑衣人心口右三分,不致命,也够呛。
他看着言笑晏晏的男人,瞪圆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曹长制服了一位,剩下两位,自然交给了寒十四。
沈醉不屑于学玉霏用毒,在眼花缭乱的招式里直接把人敲晕了,末了不屑一声:“比小爷我还蠢。”
嗯,具有可比性。
“走吧,四个信息库呢。”玉霏拍了拍手,满脸愉悦。
难怪淹日教要隐没江湖,是真得没脸见人啊。
沈醉一手一个,任劳任怨往柴房跑了两趟。
“什么叫害人害己,这就叫害人害已。芊子前辈被使唤做出的毒,反作用到他们自己人身上是什么感受?”
玉霏笑得颇有反派的味道。
“沈大侠,审问的事就交给你了,淹日教里应该不是人人都是硬骨头。”玉霏开口说到。
“知道了,你别说话了。”你说话就不像他了。沈醉挠了挠头,也对玉霏凶不起来,于是凶神恶煞得看向了被捆在柴房里的几人。
玉霏乖顺地点了点头,打算回房间去看君子酬。
路过庭院,飞镖迎面而来。
还有落网之鱼。
玉霏瞬间闪身躲开,目光一凝,回击了一枚飞镖。
可能没打中,但声势够了。
他打开了君子酬的房间门。
君子酬正在自己换药。墨发向一侧随意披散,他正垂睫看着伤痕,眼睫因疼痛而轻颤,皱眉咬了咬下唇。
伤痕划得不深,但是长,差点划到精瘦的腰。
玉霏一时之间都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霏儿,在门口扎根了?”
玉霏闻言,急忙摇了摇头进来。果然师兄还是他熟悉的师兄。
“我帮你。”
他伪成了自己的声音,手被君子酬猛地一握。君子酬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松了手,有气无力淡淡道:“我还以为你回来了。”
“会的。”玉霏则安慰道。
上完药,他在床头坐了一会儿。
以前都是师兄这样陪他的。他一走了之,岂不是太薄情。或许阎王爷也看不下去,让他回来了吧。
“问出什么了吗?”君子酬难得自己打破安静。
玉霏摇了摇头起身:“我去看看。”
柴房里,传来沈醉威胁的声音:“说不说,不说有办法治你们啊。你大爷我可是一直威名在外。”
竟然有人顶嘴道:“你怎么治我们?能有我们教主狠辣?”
“咔嚓”,沈醉扳断了一根树枝,笑得阴森森的,“给你们下媚药,涂辣椒,关一起,啧啧啧,哭爹喊娘都没用哟。”
玉霏:……这傻狗有些事倒是挺懂。
无语的不止门外他一个,里面传来抗议的声音:“你……你一个江湖第一的游侠,怎么手段如此下流!”
“下流?看在你们下流的份上,我才打算用更下流的方法制服你们。我想想还有什么啊……”沈醉又拿出了个小药瓶。
“诶,瘾毒,这东西可不错,你们到时候事前要不要尝一口,保证魂飞天外。”
四个人齐齐抖了抖。
“谁先说,先说先远走。”沈醉拍了拍手,继续诱惑道。
“我!”四口同声,接着都互看了一眼,竟然带着质问和忌恨。
“呸,一群龟孙,教主问话的时候P都不放一个,还得靠我,现在好了,挣着抢着要说。”头目不屑道。
沈醉笑了,“仁兄平日里受了很多委屈啊。来,就你先说吧。如果说得全后面没人补充得上,他们三个就,嘿嘿嘿。”
“老大,我们一条线上的啊。”其余三人立刻看向了头目,示意他留些余地。
头目没理他们,“你问吧。”
“你们为啥要抓玉霏,就是卿雪?”
“教主大人上次伸了个懒腰,带着笑说:有意思,去查,把这个孽种带回来。她莫不是生了对双胞胎?”
孽种?
门外的玉霏若有所思,看向了摇椅上晃悠的曹长,走近了。
“前辈,迁安公主离开时,是否怀有身孕,你可知是谁的孩子?”
曹长点了点头,“对,怀有身孕,是迁安公主的孩子。”
玉霏:……怕不是晒太阳晒傻了。
曹长似乎陷在了深沉的回忆里:“但达雪很不开心,或者说很厌恶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要不是她的随行一直劝她要保重身体,最好不要流产,她肯定会……”
“是随行翻译?一个女人。”玉霏问道。
曹长点了点头。
那就是皇宫里关着的疯婆,她说不定知道些内情。可是问出来,怕是悬。
第38章 伪善
“你们教主和迁安公主什么关系?”
“我们教主爱而不得,直接,直接……用了下流的手段。”头目的声音渐小。
难道玉霏是迁安公主和淹日教教主的孩子!不过是被迫的。
沈醉一脸震惊,眼球都快瞪出来了。
“诶,大,大侠,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们教主之前怎么不找他,现在才找他?”沈醉敛了表情,又一本正经问道。
“之前找不到啊,大海捞针。”头目一脸苦逼。
门外的玉霏点了点头。
确实,他被阿兰姐姐托付给师父师娘后,一直和师兄避世习武,后来又在师娘的邀请下进了皇宫,呆了两年。
之后病重辗转求医,怕是才引起注意,但又不好妄下论断。
哦,说不定还有当时自己被太多人暗恋的原因,不好下手。尤其是沈醉那个刺头。
不过,这竟是他的出身吗?
“那他是你们教主儿子,你们岂不是要叫他一声少主。”沈醉道。
四人皆是一愣。
这时候一个人开口插嘴了:“不,教主叫他孽种,可能认为他是达雪和先皇的儿子,不然不会吩咐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玉霏的脑海里闪过李澈的话:迁安公主被抓回来时,朕六岁,她是生过孩子了,但是孩子不知所踪。
他不可能是迁安公主和先帝的儿子。
他亲身父亲只能是……淹日教教主——司翳。
玉霏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沈醉恰好开门出来,摸了摸后脑勺,看着庭院那棵树,带着别扭:“你要去认岳父吗?”
玉霏猛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这不是认贼作父,他绝对不要……可是他的尸体,一定还在淹日教,他得回去。
玉霏咬了咬下唇,一脸纠结。
他伸手,难得那般小心和祈求,拉了拉沈醉的衣角,“大侠,我们四串个口供。”
“你真要?!”沈醉一惊。
“我……心上人的尸体还在里面,我必须要去。”玉霏差点哭了出来。娘的,还得马甲套原皮只身犯险。
沈醉郑重点了点头。
四个人围了一桌。
君子酬的眉一直皱着,不是因为受伤出不来力,而是因为玉霏的身世。
“达雪生了双胞胎。我唤卿雪,另一个是玉郎。玉郎死了,尸体在淹日教。
敛烟兄,那次献舞,你们意外发现我与玉霏神似,推测卿雪和玉郎是双胞胎,不打算让我走上玉霏的老路,保护我。
至于柳阙……就是个帮手,一个过客,已经离开了。”
玉霏说完了最后一个字,马甲,已经无情地扔掉了。
“柳……柳兄。”沈醉似乎触动了,拍了拍玉霏的肩膀,“我……甘拜下风。”
明明指引他们,一路千山万水的艰辛,最后却将自己彻底模糊,甚至以身试险,这是何等伟大的爱啊。
玉霏低头笑了,“别这样叫我了,我叫卿雪。”
沈醉重重点了点头。
“你们先回去吧,我和敛烟兄还有话说。”
门被关上,玉霏看向了君子酬。
“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你永远是我们的霏儿。”君子酬凝视着玉霏,道。
不论亲身父亲是哪只禽兽?
“师兄……”眼泪终究是藏不住了,凝成玉著滑落,玉霏竟直接跪了下来,声音哽咽,“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你的父母死于淹日教之手。我……我,嗯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你打我吧,反正不是我的身体。”
他们竹马之交,两小无猜,却不想,他是他仇人的儿子。怎么这么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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