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遮面,清冷疏离,似雪一般不染浮尘。
宗门中人都称他为落雪尊者,但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口中不染浮尘的落雪尊者会做饭,且味道非常好。也不会想到落雪尊者的弟子嗜甜如命。
“师尊,我练的如何?”宋安年练完剑小跑到沈轻寒旁边,脸上写满了求夸奖。
沈轻寒捏捏他的脸颊,“不错,就是这把剑不太给力。待你生辰为师赠你一把剑可好?”
“师尊送我什么都是极好的。”
沈轻寒将糕点推到他眼前,闻言道:“就你嘴甜会说话。”
宋安年笑容灿烂,将糕点递给沈轻寒,“师尊也吃。”
沈轻寒本想拒绝,但看着对方的眼睛就有些不忍。糕点是他做的,他自然清楚里面放了多少糖。接过糕点咬了一口,甜!齁甜!
许是小孩子就喜欢吃甜,宋安年吃着并未露出一点异样的表情。
这些糕点样式虽多但都小巧,宋安年将桌上的糕点扫荡一空,沈轻寒手里的杏花糕却还剩一半。
“师尊不喜欢吗?”
沈轻寒将剩的半块杏花糕搁在桌上,答道:“嗯,太甜。你也不能吃这么甜了,牙会疼。”
“哦,知道了。”
看他那毫不在意的样子沈轻寒不由失笑。
第3章 见故友
夜半,沈轻寒坐在榻上,窗外的月色透过窗撒在他身上,手里暗淡的玉珏在月光下显出色泽。
命珏,命修的法器。
沈轻寒将命珏掷出,命珏成七瓣,在底下聚成星盘。
他笑了,只是眼中毫无温度。
逃不过,躲不开,该离还是该留?
命珏被收起,星盘碎成光点消失。他闭了闭眼:或许我算错了呢?换个人算呢?
次日,落雪峰的雪好像更大了些,人站在雪中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
沈轻寒敲响了宋安年的房门。
“师尊?”
“安年为师要去金玉城,你可要去?”
金玉城,位于中州是中州最大的一座城。中州事务虽由天玄宗管辖。但二十三城城主却不全是天玄之人,这金玉城就是其一。
听到师尊要带自已出去,宋安年自然高兴,“去,听说金玉城可有钱呢。”
沈轻寒淡笑着:“那便走吧。”
离开时,沈轻寒给院落设了结界,随着结界落下,里面的积雪化成了水。再过两天院子里怕是要春色满园。
出了落雪峰遇见了南宫澈,南宫澈算是宋安年的朋友,听宋安年要随自已师尊出去便死缠烂打也要去。
天玄宗是不准弟子私自下山,因此宋安年虽脸色不好但也没拒绝南宫澈。
比起中州其他城池,金玉城离天玄宗不算远,三人到时夜幕将至。
街上灯火通明,他们随着沈轻寒来到一面湖边,湖中心有一座阁楼,阁楼红柱绿瓦,琉璃灯环绕。美的仿佛不是人间之物。
玉桥自岸边连接着阁楼,进入阁楼入眼便是那暖玉雕刻的平台,台上舞姬翩翩起舞一颦一笑都如精心设计美的勾人心魄。
“沈公子,这边请。”楼里的小斯带着他们进了三楼雅间。
三楼视野刚好,不会如四五楼那般太远看不清,也不会像一二楼一样人多嘈杂影响心情。
只是自已身边这个小孩怕是不喜欢这里 。
宋安年自进来后就一直揪着沈轻寒的衣角,他不喜欢这里。以往师尊也不会带他来这种地方,这次怎么……
沈轻寒摸摸他的头,道:“我是来见一位故人。”
“故人?”宋安年抬头望着他,抿唇道:“是师尊的朋友吗?他为什么会选在这样的地方?”
这里太吵了,而且还有好多人不怀好意的盯着师尊。他想和师尊两个人去吃饭,都怪南宫澈!
宋安年瞪了一眼正在房间里到处打量的人。
南宫澈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这里简直是“豪”无人性,瞧瞧这墙上挂的,瞧瞧这桌上摆的,在瞧瞧这香炉里点的;这些东西那个不是价值千金。
转了一圈,南宫澈坐在红木椅上感叹道:“这醉汸居可真有钱啊!。”
沈轻寒笑道:“醉汸居这么有钱可不止是靠这些,它的主人是命修纵使你有千万灵石也难求一卦。”
宋安年闻言疑惑道:“命修?”
仙域以实力为尊,命修虽是众人都讨好的对象,但若遇上修为高的人闹事……
看出宋安年心中所想,沈轻寒道:“她虽是命修但修为可不低,要闹事的人也要掂量掂量。”
“师尊认得他?”话音落地,门被敲响,小斯端着菜品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女子。
这女子样貌清冷温婉,身着青衫,头戴玉簪,额头留有几缕碎发,手持一把画骨扇。她与师尊相视一笑,而后宋安年就听到自已师尊说:“自然,我今日出来就是为了与她一见。幽若近来可好。”
纳兰幽若坐在椅子上,浅笑道:“幽若自是安好。这两位小公子是?”
沈轻寒介绍道:“这位是天玄宗轻云尊者的徒弟,这位是我徒弟。”
话落他又向两个孩子道:“这是醉汸居的主人纳兰姑娘,也是金玉城的城主。”
宋安年面色不变,恭敬的称呼道:“纳兰城主。”
纳兰幽若意味不明的看了沈轻寒一眼。
饭后,纳兰幽若旁边的侍女笑着递过来两枚玉牌,“二位小公子,日后来醉汸居将这个拿出即可。”
两人没有收,而是齐刷刷的看向沈轻寒。
沈轻寒轻笑,“纳兰姑娘好意收下吧。”
二人接过玉牌,玉牌很精致,前面注入二人的灵气即使旁人拿走也无法使用,背面则雕刻着一株兰花。
“二位公子请随我走一趟。”
两人不明所以,宋安年看向自已师尊,见师尊点头才跟着出去。
出了雅间,那侍女轻声解释道:“小公子,我家主人要同沈仙师单独说几句话,我先带你们去玩好不好?”
宋安年回望房间一眼,道:“不用了谢谢,我在这等我师尊就好。”
雅间内,纳兰幽若看向沈轻寒问道:“没有闭关?”
“天地灵气在体内运转不开,闭关反而没有收获。”
“哦?”纳兰幽若看向他诧异道:“你体内的灵力还有运转不开的时候?”
沈轻寒笑道:“闲暇之余算了一卦,命中有劫,心气不稳运转不开也属正常。”
“情劫?”
沈轻寒摇头,叹息道:“算不出来。”
纳兰幽若眯眼瞧他,“与那孩子有关?是他会害了你还是你会害了他?”
“瞒不过幽若这双眼睛。卦中‘我’带煞,专克这孩子。再算就什么都算不出来了。我这番来找幽若便是想请你帮我算一卦。”
纳兰容若看他眼神锐利,道:“无事不起卦,你当年还用这句话劝过我。你能为自已起卦便是你已经有所感知了。今天这一卦当真要我算?”
沈轻寒沉默了,事到自已身上时,人总是看不清。
他笑了笑:“倒是幽若提点我了。想来明年三月三一过我就该闭关了,我闭关期间还望幽若能替我照看一下安年。”
“我自当竭尽全力。”
沈轻寒出来就看见一直望着雅间的宋安年,他问道:“怎么不随那个姐姐出去玩?”
“不想去,我在这里等师尊就好。”
沈轻寒摸摸他的头,向纳兰幽若告辞后带着两个小孩出了醉汸居。
天色已晚,但街上的灯火没有一盏熄灭。沈轻寒带着两个孩子在街道上闲逛,南宫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在街道上东瞧瞧西看看,对什么都感兴趣。
“糖葫芦!糖葫芦!尊者糖葫芦!”南宫澈扯着沈轻寒衣袖,指着不远处卖糖葫芦的人。
宋安年他牵着沈轻寒的手,乖乖的走在一旁,他买了两只糖葫芦一只南宫澈吃着一只递给了宋安年,“怎么不开心吗?”
宋安年接过糖葫芦仰头看他,“师尊刚才和那个姐姐聊什么了。”
姐姐?沈轻寒笑道,“怎么因为这个不开心?”
宋安年抿着唇不说话。
沈轻寒捏了下他的脸颊,“明年你生辰一过我便要闭关了,我拜托那个姐姐照看你一下。”
“闭关?”宋安年问道:“会很长时间吗?”
“十年,百年,皆有可能。”
宋安年不说话了,他低着头静悄悄的。
“好了,不难怪为师一出关就来找安年好不好。”
宋安年点头,“那师尊可不许骗我。”
“嗯,不骗你。”
回到宗门后宋安年修炼更加卖力了,常常不是在修炼就是在修炼的路上。
这一年很快就到了底。
十二月的天出奇的冷,天玄宗一片银装素裹,唯有落雪峰的院落春意盎然。宋安年在院中练剑。
沈轻寒靠坐在摇椅上,散漫的想着:还有三月就是徒儿的生辰了,答应了为他铸造一把剑,记得北海海底有一块寒铁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没有被人挖走?
第4章 铸剑
宋安年停了下来,他看着躺在摇椅上的人,那人似乎在想些什么并没注意到自已在看他。
旁边桌上的糕点小巧精致,只要他走过去那人就会将自已亲手做的糕点推到他面前,糕点很甜他嘴里说着下次不会放那么多糖但糕点的味道从未变过。
自已不是没人要的了,他有师尊了。
宗门里也就只有南宫澈会和他说话,会和自已练剑。
他小的时候就被那些所谓的师兄师姐暗暗嘲讽,起初他不懂,到后来才知道因为他拒绝了轻云尊者。
他们接触不到的人被一个小屁孩给拒绝了。
在南宫澈没入门前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因为羡慕因为嫉妒。
天玄宗不管哪座峰的弟子都是如此,他们不会为难他,更不会打他,只是被孤立久了他也会生出一些孤寂。在那些过去的日月里只有手腕上的镯子陪着他。
他曾问过轻云尊者,这镯子是不是他父母留给他的,但结果却让他失望了。轻云尊者说这只是一个他素未谋面的散修赠他的满月礼,让他好好珍惜,毕竟法器非凡品。
自那之后,他对父母就没什么感觉了,反而对那位散修无比好奇,一个素未谋面之人为何要送他如此贵重的礼物?这种好奇时间久了,竟成了他心中唯一的寄托。
“练完剑傻站着做什么?”
“师尊!”宋安年走了过去。
沈轻寒将糕点推到他面前,“甜死你算了。”
“怎么会!”
沈轻寒笑着摇摇头。
师尊…师尊你永远不会知道,你说镯子是你所赠时我就认定了你是我师尊。我有我师尊所赠的镯子,怎么会是没人要的呢?
来年二月,寒气还未过。沈轻寒告知宋安年自已要去北海一趟。
自已的小徒儿嘴上虽没说什么,但眼神却委屈巴巴的。
沈轻寒揉了揉他的头,“乖乖练剑,为师会早些回来的。”自已的徒儿不知不觉都到自已肩膀处了,怎么还像八九岁似的向自已撒娇。
北海,他上次来这里还是在百年前。似乎是追着一条寒蛟过来,而后发现了那还未成型的寒铁,百年过去了那块寒铁吸收了北海附近的灵气,也应能铸造一把不错仙剑了。
沈轻寒掐了个避水诀,踏入海水里,北海的水极冷,一般仙者即使掐了避水诀还是会被冷气侵蚀。但对沈轻寒来说却没丝毫影响,海底的寒铁吸收了周围的灵气比沈轻寒百年前看到的更甚。
寒铁周围有松动的痕迹,应是有人发现却没有能力带走。沈轻寒轻笑,倒是便宜了那小子了。
将寒铁收入空间,便离开了此地。找寻铸剑的材料花了沈轻寒不少时间,都找齐后雪都化了一半了。
铸剑引来了天雷,对着他所在的地方一顿乱劈。
经过雷劫洗礼,上面杂质全无。剑直立在院中,通体银色,剑柄上镶嵌着一颗绯色的精石。
沈轻寒将剑握在手中,随机施展剑法。剑如影,人若风,看不清章法,但凌厉的剑气划破长空,寒光乍现,眼前的山脉便开了裂。
沈轻寒缓缓落在地上,旁边的杏花结了花骨朵,等一场小雨就要绽放了,沈轻寒却惋惜道:“三月三怕是免不了一场大雪。”他抚摸着剑,“你缺个主人,也缺个名字。不过快到三月三了。”
三月初三那天果然下了雪,雪很大,压弯了开满杏花枝丫的。
落雪峰的院落里,宋安年穿着一身红色衣袍,外面披着白色的披风。
宋安年其实并不喜爱红色,但他听说大人给孩子过生辰都喜欢给孩子穿红色的衣服,显得喜庆又衬的孩子可爱。于是他就满柜子找红色的衣袍,倒也被他找到了一身。
院里起风了,披风上的毛领簇拥着宋安年,瘙痒感不断传来,宋安年低头将毛领拨开,抬头便撞进一双眼睛中。
沈轻寒笑吟吟的看着他,宋安年盯着他的脸发愣。
沈轻寒轻轻在他脸上捏了捏,“看愣了,嗯?”
宋安年回神,初见沈轻寒时他并没有像此时一般,那时沈轻寒就像糊了一层纱,面容虽俊美却模糊的让人看不真切,如今薄雾散去露出真容,那具有极强冲击力的面容直接看呆了宋安年。
沈轻寒头发半挽着,白色的衣衫外罩紫色薄纱整个人都有些漫不经心的,他笑着,没了薄雾的遮挡,那个笑温和如朝阳, “为师来晚了,安年想要什么补偿?”
“师尊来就好。”
做人不能太贪心,有得必有失,他只要师尊,不要补偿。
“这么乖?我离开一段时间你倒是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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