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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上烟火(GL百合)——常文钟

时间:2024-04-13 07:15:40  作者:常文钟
  “小白,小白?”她拍拍于漪白胳膊试图把人唤醒,“听得见我说话么?”
  抱着小酒壶埋脸在臂弯里睡觉的人毫无反应。
  谢随之正准备把那通体漆黑的小圆肚酒瓶抽出来,一位着褐衣青裳腰围围裙的中年妇人,过来拾个礼打断了谢随之的举动:“嗣爵您寿康。”
  “三娘。”谢随之回以稍微欠身,手捏着酒瓶没松开,吩咐道:“桌上饭菜装盒带走,再劳请帮我雇顶小轿来。”
  杂嚼铺老板三娘吩咐伙计来打包,转回头来遗憾道:“街上半个月前开始不让任何轿子进来,给您雇个背轿可妥?背轿背出桥街便处处可见雇代步啦。”
  背轿,如西南枢乾滇等州用背笼背人那般,汴京人力夫将竹篓改为坐凳,即背轿由背笼演变而来,上有政·策下有计策,朝廷再怎么颁布文书令,总也当不了百姓焦急脑汁想谋生法。
  谢随之摆摆手,没再说甚么,自己背着于漪白走进了摩肩接踵的长街人群。
  微粗而热的呼吸有规律打在侧颈上,熟悉又陌生,让人忍不住心生恍惚,谢随之慢行慢走,至离街口还有半盏茶路程时,打在侧颈上的呼吸渐渐变轻缓,谢随之把人往上颠了颠,柔声问:“难受么?”
  趴在谢随之肩头的人把脸转个方向,动了动被绕过腘窝而抓住的手【1】,嗓子干涩地低哼解释:“我没带够钱。”
  自上次在梁园和谢随之说话过那些话,直到现在,她还没改掉出门在外花钱没估计的毛病。
  二十年来,她出门会带钱,确然只管随心所欲花,够则正好,不够便让人去找哥哥或者谢随之,近四五年来她钱不够时只找谢随之,那是她为数不多可以让谢随之来找自己的机会。
  有些习惯刻在骨子里,想改掉不容易,想戒掉,更需经历挺大痛苦。
  路远无轻载,谢随之背着于漪白走出半条街,松开她两个手腕后累得步子不得不再放慢些,气息微喘:“你点的那些东西没吃几口,我让三娘打包给小孩了。”
  “你没别的要说?”片刻后,于漪白哑声问。
  谢随之也不说不清楚自己怎么想的,道:“阿照拿来的那些东西,我也都收到了。”
  “放我下来罢,天气太热,不要背了。”于漪白两手搭住谢随之肩膀,轻轻挣扎起来。
  谢随之绕过几名路人把于漪白放在路边一个馄饨摊旁,看于漪白两手捂住脸,她又问:“醉得难受?想吐么?”
  于漪白摆了下手继续捂住烧热中的脸,声音从手掌下漏出,听起来沉闷而断续:“不碍事,你先回罢,我自己走走,回头,对,回头我让我哥把饭钱还你,谢谢你跑这一趟。”
  街上人声鼎沸,六月夏夜暑热未消,谢随之额头上一层薄薄细汗,心里像漏了个大窟窿,数九寒天的西北风呼呼往里灌,一开口,尾音压着轻颤:“非要这样泾渭分明么?”
  “……”于漪白最怕被谢随之质问了,自己分明甚么都没做错过,偏偏最怕被谢随之质问。
  几口灼热之气沉沉吐出,于漪白恶向胆边生般,“嗤”地冷笑出声,讥诮道:“这不正是你导致的么?”
  “我……”谢随之低喃着后退一点点,在嘈杂不止的州桥夜市街上,在眼前仅有的一方僻静里,她脸上一片空白。
  欲言又止,却是选择再次低头道歉:“我怕你喜欢的,只是多年来养成的‘依赖习惯’,万一相处后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你还会继续和我正常往来么,小白?”
  按照自己的性格,于漪白想,若是发现处不来,自己定然是没脸皮再和谢随之再继续往来了,她忍不住笑,笑得无奈:“谢随之,你还真是了解我。”
  “可是,”她继续道:“你有否想过,万一我们合适呢?”
  “晚饭时我公仪轨一起用的。”她平静述说着。
  谢随之张了张嘴,有些发不出声音,嗫嚅片刻,只干涩吐出两个字音来:“我知。”
  于漪白不再捂脸,笑着把语调放轻快,道:“公仪轨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可没办法,我喜欢不起来,如同你不喜欢我,我也无法喜欢他,可今日舒照告诉我,你其实心里有我,这叫我很疑惑啊,谢随之,我很疑惑。”
  她迷蒙目光游走在长街人群上,喃喃自语道:“既你心里也有我,我正好也特别欢喜着你,你为何要对我一躲再躲?欲擒故纵么,好没意思的。”
  她失笑摇头摆了下手,踉跄着转身朝前走去:“我说过不再喜欢你了,一言既出,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哦。”
  谢随之怔忡片刻,三步并一步追将上来,倒是知道先一把把人拉住:“小白!”
  小白眼里花灯彩球正迷离,下意识转动手腕欲挣脱,须臾,小白缓缓低头看,平日最为克己守礼的谢嗣爵并未像往常拉她手腕,而是抓住了她的手。
  于漪白脸颊酡红,眼睛里映出来前方街道悬挂一层高的彩色灯笼,醉意朦胧推开谢随之:“吾乃于侯府之女,安敢阻我?还不速速退下!”
  谢随之倒是熟悉于漪白醉酒之后是何模样,只得伸胳膊护在她身后,护着她往前走。
  一件头疼事还不够,才走出没几步,迎面遇见伫田侯府那个侯弟公仪轨找了过来。
  “于娘子!”公仪轨顾不得周围拥挤,拨开几行人飞快来到面前。
  于漪白倒是认得眼前这位对人总是笑脸相迎的年轻男子,扑上来用力拍人家肩膀,嘴里颠三倒四:“好好读书,你要考上国文馆才行,考不进国文馆,你就更加追不上她啦!哎、诶?”
  于漪白只觉天旋地转中衣领骤然变紧,人就忽然被迫从原地后退了三步。
  衣领被从后面提溜着,她觉得自己好像东宫那窝小狗被柴睢捏住后脖颈的皮,于是她学小狗反应,两胳膊屈起至身前在把两手垂下,吐出舌头缩起脖,一动不动了。
  看罢,她很听话的。
  “于娘子,”温润如玉而气质翩然的公仪轨显然没见过于漪白如此模样,惊诧又好笑中关心道:“你还好罢?”
  红脸蛋,红舌头,两手举在身前一动不动,像没断奶的狗崽子。
  “我很听话的,”于娘子巧笑嫣然,酒意已然占据了这副皮囊,“哥哥让我站在雨花楼前等他们,我就乖乖等到天黑,我在等谢随之来接我……”
  谢随之想起了少年时的这件事,他们三人为偷溜出宫玩耍,设下计谋摆脱了“小尾巴”于漪白,阿照对他女弟说:“随之去给你找糖糕吃了,你在这里等她来接你,你乖乖听话不难乱跑哦。”
  于是她很乖,很听话,在雨花楼前等到太阳落下月亮升起,等到宫灯莹莹,等到饥肠辘辘。
  “谢随之没有来接我,”耳边响起成年于漪白的声音,和儿时一般总带欢乐笑意,只是更多了长大后知晓真相的遗憾,“可惜谢随之没有来,我没有等到她,我不想等了。”
  拽着后衣领的力道逐渐松小下去,于漪白在天旋地转中艰难转过头来,眼前是一团低调的缠枝纹柿柿如意花纹,顺衣裳往上瞅,她依稀看见张特别好看的脸。
  这张脸真好看啊,好看到让她一眼就生了真欢喜。
  “你真好看,”她在酒意中清醒而决绝地胡言乱语着,“只是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1】背醉酒的人:A醉酒,趴在B背上后两胳膊垂在B身前,B两手托B膝盖弯改为穿过A膝盖下去抓住A手腕,这样能保证A不从背上掉下去。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土中 43瓶;
 
51  ☪ 第五十一章
  ◎挖墙脚◎
  树倒猢狲散,童山长遭牢狱之灾,由他勉强维持的延寿坊公建女子学庠也很快走到散伙地步。
  离布教司规定下的散伙时间还有两个月,准确而言要抛去暑休,还有一个月时间,每日来上学的学生只剩下屋里那九人。
  今日下午,酷热依旧,蒲典教她们写文章,九个人坐两排,或埋头奋笔疾书,或咬笔安静思考,皆在认真书写,蒲典中途回差房倒水喝,看见李清赏和金阿婆在收拾故纸堆,她没说话,倒了凉茶安静离开。
  等个把时辰后,学生已下学,蒲典端着空水杯,胳膊下夹着薄薄几张答卷再回来。
  彼时西去的烈日已褪下燥热,差房原本纸张书籍遍地堆放的情况已不见,连那边三个书架亦变得空无一物,金阿婆不知去向,李清赏坐在空荡荡的书桌后发呆,面前还摊放着她平日教课所用的书。
  “在发甚么呆呢,”蒲典故意从她对面绕过去,像平常下课那般疲惫一声轻叹,坐到自己差位后,“金阿婆把那些废纸都卖了?”
  夕阳金光从门窗斜斜铺进屋里,将李清赏身下椅子腿拖出细长变形的影子,听到蒲典之言,她如梦方醒回过神来,道:“方才列鑫渺夫子来了,要学庠的公印,盖了转教书。”
  蒲典嗷了声,倍感意外道:“转任是要有转教书的,不过列鑫渺那人还挺有能耐,平时不哼不哈,谋生倒是挺有法子,比那溯动作还要快。”
  收拾干净的差房空旷得说话带回音,蒲典像是被甚么触发了话匣子,继续说笑道:“那溯平时泼辣不好惹,看着要人脉有人脉要关系有关系,真放到事上倒显得不如列鑫渺了,所以说这人呐,还真是干大事的不吭声,瞎嚷嚷的无所成。”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不爱说话更从不显摆的列鑫渺已找到下家任教,并且搞定了转任书,而最先提出离开这里,强调说有许多家学庠可供自己转任挑选的那溯,反而直到现在毫无消息。
  “还有一个月放八月暑休,只剩那九个丫头来上课,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李清赏偏头看过来,隔几张大书桌,直直看蒲典。
  其实她自己也清楚,拿这般问题问蒲典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蒲典仿若对斜对面的视线毫无察觉,兀自翻看收上来的九份学生文章,随口道:“我从乡下调回来已很不易,而今又能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呗,布教司不会不管。咱俩可是正儿八经通过考试考进这行,有朝廷颁发的文书傍身,学庠没了后,关于如何安排学庠里的公夫子,汴京布教司比咱俩更着急。”
  李清赏听出不对劲,挪了挪坐姿道:“是以,那夫子和列夫子,非是教门公人?”
  “你不知么,”蒲典哗啦翻过一张薄而透的答卷纸,掀眼皮看过来,有那么个瞬间,她语慢声低的样子让李清赏觉得有些熟悉,“不然你以为她俩为何哪样着急找下家。”
  有些事本来只童山长知,他亦从不曾向外泄露过,可惜蒲典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各种消息获取得轻而易举,那溯和列鑫渺的编外身份又岂能瞒得过太上梁王的暗卫长。
  紧接着,蒲典又闲聊问:“倒是一直没听你说过,你接下来是啥打算。”
  如今学庠空荡到不能再空,说话再无须提防隔墙有耳,李清赏沉默须臾,慢条斯理道:“还需看柴睢有何想法罢。”
  “……”电光火石间,二十载暗卫生涯之经验于千钧一发中拯救了这位暗卫长猝不及防受到挑战的神经,只觉那瞬间血液从四肢百骸骤然涌进心脏,险没给她原地挤爆。
  “柴睢是谁?”她淡定问了声,心里直呼要命,以前没发现,李清赏竟喜欢突然“亮剑”!
  暗卫长脸上每个细微表情都落在李夫子眼里,尽管蒲典反应快到可谓毫无破绽,李清赏仍旧如愿以偿从蒲夫子神经质般颤动了一下的指尖上寻找到答案。
  李清赏微微笑着,模样恬静而美好,口中话语听进蒲典耳朵却宛如恶鬼在得逞狂笑:“柴睢么,柴讷之,曾世仁那件事里你们打过交道,不记得了?”
  顶着“蒲典”假身份,潜伏在此执行任务的太上暗卫长盛春波,暗暗咬着后槽牙努力回给斜对面之人一个微笑,李娘子分明没说甚么过分话,那揶揄般的目光却让人感觉自己在她面前被扒了个精光。
  好气人喔!
  四目相对几息后,暗卫长决定不装了,摊牌呗,奉命摊牌不算任务失败:“李夫子委实聪敏。”
  李清赏却没有以为中的猜中之快意,反而更加惆怅几分:“原还想拉你一起搭伙弄个小小学堂,你承认这样爽快,反倒让我措手不及。”
  “啊?”盛春波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心虚的笑容里带上淡淡疑惑,“你不生气,还要找我搭伙?”
  正常人知自己每日相处的同务有潜伏身份时,至少不会如李夫子这般淡定罢。
  显然,相较于气愤亦或其他情绪,李清赏更多感到可惜,以及难以言说的期待:“生气做甚么,你以后,还会继续和我一起做事么?”
  盛春波分出点注意力到僻静的门窗外去,同时若无其事与人说话:“端要看上面如何安排我了,你想自己开学堂,可不是件容易事。”
  李清赏也敏锐察觉到,方才屋里说话时,外面似乎有人蹑手蹑脚靠近过来。
  再看“蒲典”有意无意往门外瞥了两下,李清赏端起没喝完的凉茶朝门口去,边道:“原本想着你在布教司认识有人,欲拉你合伙,不知你有没有这般想法,若是能一拍即合,那咱俩不就有事干了?”
  话音落下,半杯冷茶从门里往门外旁边泼出来。
  “哎呀!”一声惊呼在冷茶水下响起,须臾,在李清赏飞快与盛春波对视一眼后,那溯夫子现身门前,提着被打湿的下裙,脸色不能再黑:“李夫子,你泼我做甚么!”
  李清赏:“……”开口迟半步,要被人倒打一耙?
  “诶,那夫子!”空旷差房里响起盛春波看出殡不嫌热闹的声音,说话甚至抑扬顿挫,“何时回来的?回来怎不进屋,站门外做甚么!”
  那溯噎了噎,总不能说自己站门外在听墙根罢。
  柿子挑拣软的捏,她不搭理油嘴滑舌惯会狡辩的“蒲典”,神色不愉地盯向端着空茶杯站在门槛里面不吭声的李清赏,那模样显然是在等“软柿子”主动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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