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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皇帝被迫内卷(穿越重生)——贺端阳

时间:2024-04-14 07:10:57  作者:贺端阳
  “我都要忘了还没用晚膳了,”齐子元也不客气,挨着齐让坐了下来,而后就看见空了的酒盏,又看了看齐让的脸,难以置信道,“皇兄喝酒了?”
  明明是得了江维桢的应允,被齐子元这样地问,齐让莫名其妙地有几分心虚,掩着唇轻咳了一声:“维桢。”
  “嗯?”江维桢还没回神,就迎上了齐子元看过来的目光,只好点了点头,“只喝一盏,于身体无害。”
  “那就好!”江维桢开了口,齐子元便放下心来,看着齐让认真道,“这才几个月,皇兄就能尝酒了,用不了多久,皇兄就能痊愈了!”
  齐让看着他的样子,眉眼也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等我痊愈了,陛下在生辰宴上欠下的酒也该归还了。”
  想起之前生辰宴上自己为了阻拦齐让喝酒差点醉死过去,齐子元莫名有些感慨。
  明明也没过去很久,再面对这人的时候,却再没了当初的畏惧。
  “别说当时欠下的酒,”他笑着开了口,语气真诚,“陪皇兄不醉不归都行。”
 
 
第三十六章 
  夜色渐深,整个行宫也跟着沉寂下来。
  大抵是在在温热的池水里泡了太久,勾起了一整日的颠簸劳顿,才吃完晚膳没多久,齐子元就打起了呵欠,一双清澈的眼底也隐隐地泛起了水光,却还十分努力地偏着头去听江维桢讲北关的风土人情。
  意识已经涣散却又强打精神的样子和饭吃了一半就靠在江维桢身上昏睡过去的许戎如出一辙。
  “时候不早了,”齐让放下手里的汤盅,打断了喋喋不休的江维桢,“陛下也该回去休息了。”
  “哦……好,”反应过来齐让在说什么后,齐子元掩着唇又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那皇兄,明早行宫门口见。”
  “嗯,”看着他困恹恹的样子,齐让扬了扬唇,不自觉地笑了一声,“好。”
  “那我走啦!”齐子元放下心来,又朝着江维桢挥了挥手,才摇摇晃晃地起身。
  “明早行宫门口见,”目送齐子元带着陈敬出了门,江维桢转过头看向齐让,“去干什么?”
  “去观云亭,”齐让回道,“看日出。”
  “看日出?”江维桢意外地挑了挑眉,“难得你能有这种兴致。”
  “不是正好应了你的希望……这么久了,我也该离开皇城,好好地看看大梁的河山,”大抵是被说话声所惊扰,蜷在江维桢怀里的许戎不安地动了动,齐让循着动静看过去,声音放轻了几分,冲着江维桢抬了抬下颌,“咱们也回去吧?”
  “好,”江维桢单手抱着许戎,另一只手递了披风给齐让,低低道,“别着凉了,明早看不了日出。”
  “知道。”
  齐让接了披风,抬眼看了看灰蒙蒙的夜空,心底竟隐隐地生起了些许期待。
  时隔数月再住进行宫,换了身份,换了寝殿,也睡得还算安稳——或许因为也换了心境。
  许是因为太过放松,竟然难得做起了梦。
  一会是皇城门外,还未继位的新帝面上挂着得体却虚伪的笑容,在他身后文武群臣浩浩荡荡,对着马车上的自己齐齐开口:“恭迎太上皇回宫”;一会到了除夕夜,同样一张脸,双眼却更加明亮的少年半趴在书案上,声音很轻却又十分认真地说:“希望皇兄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前世今生,来回往复。
  在梦境里沉浸了太久,被叩门声吵醒的时候,齐让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目光在有些陌生的寝殿里转了一圈,直到看到床榻另一边卷着被子睡得正香的许戎才慢慢地找回了意识。
  同样被吵醒的江维桢趿拉着鞋子匆匆去开门,片刻后又回到内殿,看见床榻上已经醒了的齐让压低了声音道:“天还没亮,你再睡会……反正今天也看不了日出了。”
  齐让替许戎掖了掖被子,借着窗外投进来的昏暗光线看向江维桢:“怎么了?”
  “说是新帝病了,浑身上下烫得厉害,人也迷迷糊糊的,”江维桢一边穿衣服,一边轻声回道,“这次随行没带御医,那位陈总管实在没办法,才想着请我过去帮着看看。”
  “病了?”齐让微顿,回手替许戎掖了掖被子,“我和你一起过去。”
  天还未亮,阴沉沉的乌云遮蔽了刚露出地平线的朝阳,淅沥沥的春雨落在青石砖上,发出阵阵轻响。
  “这种天气也看不了日出,”齐让微抬纸伞,目光穿过雨帘打量着还沉睡着的行宫,“倒是省了遗憾。”
  “日出而已,太阳天天都要升,今天看不见还有明天呢,”江维桢一边走一边接话,“就是这小皇帝昨天还活蹦乱跳的,怎么说病就病了,昨晚泡汤池的时候着凉了?”
  “也许,”齐让点头,思绪微转,不知想到什么,“也可能是前段时间过于劳累。”
  “过于劳累……也是,又要上早朝,又要批奏本,还要上郑太傅的课,一日都闲不得,”江维桢想了想,语气有些感慨,“新帝登基之后真有点让我刮目相看,别的不说,光坚持每日一朝……大梁开国以来,除了太祖也就只有你了。”
  “他确实勤勉,”油纸伞单薄,有雨水溅到伞下,沾湿了衣摆,齐让垂眸看着,声音不自觉地飘忽起来,“我有时候会想,要不是他不……”
  “要不是?”迟迟没等到下文的江维桢扭过头,“他……小皇帝怎么了,不什么?”
  “没什么,”齐让回过神,迎着对方探寻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走快些把,新帝病着呢。”
  江维桢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再追问下去。
  主殿内一片灯火通明,随行的所有内侍都被叫进了殿中,迎面就是一片忙碌。
  进了内殿瞧见床榻上烧得昏昏沉沉的齐子元,江维桢忍不住困惑起来——都烫成这样,还用厚被子严严实实地裹着,外面这么多人到底在忙些什么。
  “这布巾都干了,劳烦陈总管换一条过来。”
  江维桢说完,在床榻边坐下,拿开覆在齐子元前额的湿布巾,又掀去盖在他身上的厚被子,才拉过那条滚烫的手臂摸起脉来。
  陈敬拿了新的湿布巾过来,看见他神情专注面色凝重一时不敢上前,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了不动声色站在床尾的齐让。
  “给我吧,”齐让伸手接过湿布巾,“有维桢在,不用担心。”
  “是,”陈敬应了声,犹豫了一下又小声开了口,“陛下实在烧得厉害,不得已才这个时辰去请江公子,扰了太上皇休息,还望太上皇恕罪。”
  “无妨。”
  齐让淡淡应了一声,便收回了视线,陈敬瞧着他的样子,也不敢再打扰,躬着身子退到几步之外。
  过了好一会,江维桢才终于诊好了脉,先接过齐让手里的湿布巾,又吩咐人替齐子元擦拭身子更换中衣,而后才来到早已备好纸笔的书案前,开始写方子。
  床榻前立时被忙碌的内侍围住,齐让看了一眼,回身来到书案前,一边研墨一边开口:“如何?”
  “脉象浮紧,风邪入体,”江维桢写完手里的药名,朝着床榻看了一眼,声音低了几分,夹杂了一点笑意,“你说这仁明殿的人是不是都跟那小皇帝一样没心没肺,就不怕我在这方子里动什么手脚,要了他的命?”
  久在皇城里伺候的,最是谨小慎微,却连陈敬都没丝毫的不安,唯一的解释大概也只有——他们的主人平日里对永安殿和齐让表现出了十足的信任。
  “想要他的命又何必等到现在,”齐让研墨的手微顿,轻轻笑了一声,“怎么,见惯了这皇城里见不得人的勾结,突然不习惯了?”
  “要是以前,还真怀疑是不是这小皇帝故意做戏,陷害我下毒害他,”江维桢耸了耸肩,“几次三番地接触下来,倒是不担心了。”
  “是这样,”齐让笑了笑,伸手在江维桢的方子上轻轻敲了敲,“不过还是要谨慎一点,待会抓药、煎药你也亲自盯着,中间别过旁人的手。”
  “知道,”江维桢点头,“没有你未必就没别人,总不能在这行宫里再吃一次亏。”
  方子写完,江维桢又仔细检查过,才拿了方子亲自去抓药,忙忙碌碌的内侍也跟着退了下去,只留了陈敬在内殿里伺候。
  “太上皇。”稍稍松了口气,陈敬终于想起给齐让奉了茶。
  “嗯,”齐让接了茶,目光回转,看了眼才擦了身换了中衣面上的潮红稍稍褪去了一点的齐子元,“陛下这幅样子不宜再奔波,让人送信回皇城,暂且休朝几日,紧要的朝务依旧由中书省代为处理,其余的等陛下好了再说。”
  朝务的事儿陈敬不敢置喙,但齐子元烧成这样,再神的药也不能一日就恢复,确实是该留在行宫休养几日,便应了声:“是。”
  而后便躬身退了下去。
  殿内只剩下齐让自己,借着昏黄的烛光,不自觉地就将视线转到了床榻上。
  大抵是实在难受,齐子元睡得并不安稳,整个蜷成了一团,无意识地呢喃了一连串听不清楚的话后,突然低低地啜泣起来。
  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少年突然变得格外可怜。
  齐让低低地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茶盏在床榻边坐了下来,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齐子元的手臂,低低唤道:“陛下,陛下,”
  “谁?”
  齐子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涣散的视线慢慢汇聚,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齐让?”
  许多年没被人叫过名字的齐让怔了怔,还没开口回应,床上的人喃喃重复了一遍后,好像终于找回了意识,又改了口,“皇兄。”
  “……是我,”齐让伸手摸了摸齐子元还微烫的前额,“维桢去煎药了,喝过就会好了。”
  “好,”齐子元的脑子还不怎么清明,下意识应了一声,目光茫然的在齐让脸上停留了一会,好半天才终于想起自己要说的话,声音沙哑地开了口,“皇兄,我想喝水。”
 
 
第三十七章 
  齐子元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他终于又回到了只生活了几个月的大学校园。
  已是春回大地,新学期的学校一片生机,天真稚嫩的大学生们在教室和寝室间奔波往返,虽然也有课业的压力,自在和惬意一如往昔。
  齐子元开心地在校园里穿梭,却发现不管走到哪里,不管他怎么大声呼喊,亲近的室友、熟悉的同学、又或是严厉的老教授,没有一个人看得见他的影子,也没有一个人能听得见他的声音。
  一切恍若如故,但天大地大,再没人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齐让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声音很轻,带着未经掩饰的担忧和关切,穿过层层迷雾,温和却坚定地将他从痛苦的梦魇中唤醒过来。
  大概是烧了太久,齐子元虽然勉强醒了,浑身上下都难受的厉害,脑袋昏昏沉沉,额角也隐隐作痛,不得不由着齐让将自己扶坐起来,又借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
  微凉的液体顺着喉管缓缓向下,干涩的唇舌舒服了不少,混沌的意识也清明了一点,齐子元这才抬眼朝四周看去。
  殿内只点了几盏红烛,四下里昏暗一片,内侍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内殿里好像只有齐让和自己。
  “皇兄,”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厉害,齐子元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了下去,“天还没亮吗?”
  “亮了,”齐让将水盏放回小桌上,回转视线看向床榻上还一脸懵然的人,“外面下了雨,今天看不了日出。”
  “下雨了吗?”齐子元转过头,朝窗子的方向看了一眼,隐隐约约似乎真的能听见雨声,不由喃喃道,“还真是有点可惜。”
  看不见日出自然是遗憾的,但齐子元也清楚就算是没下雨,莫名其妙烧成这样的自己也没办法爬到那个观云亭上去,所以只是随意地感慨一下,却不知道配上这幅病恹恹的样子,加上脸上未干的泪痕,显得格外的委屈。
  齐让瞧在眼里,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从怀里摸出锦帕递了过去。
  “怎么了?”
  齐子元朝那方熟悉的锦帕看了一眼,觉得这个场景也莫名有点熟悉,抬手在脸上摸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睡梦中哭了满脸的泪。
  当着齐让的面哭也不是第一次了,齐子元倒也没觉得多丢人,伸手将那锦帕接了过来,轻轻开口:“谢谢皇兄。”
  “不用在意,”齐让摇了摇头,看着齐子元慢吞吞地擦干泪痕,神情也更轻松了点,才又开了口,“我让陈敬派人送信回皇城,近几天暂且休朝,要紧的朝务自有中书省负责,陛下好生休息,不用担心。”
  “嗯,”齐子元头还晕沉沉的,也没尽职尽责到床都下不了了也要赶回去处理朝务的地步,点了点头,“有劳皇兄。”
  “要不要再喝点水?”瞧见他蔫巴巴的样子,连一向亮晶晶的眼睛都黯淡了许多,齐让沉默了一瞬,又开了口,“或者想吃什么东西,我让他们送过来?”
  “不要了,我不饿的,”齐子元胡乱地揉了揉额角,迎上齐让的目光,后知后觉道,“陈敬什么时候去请的江公子,是不是打扰了皇兄休息?”
  “没打扰,”齐让拉过旁边的薄被,盖在齐子元身上,“那就再睡一会,药煎好了我叫你。”
  “好。”
  虽然应下了,齐子元却并没多少睡意,闭起眼睛倒觉得天旋地转,只好又睁开了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床顶发愣。
  齐让起身给自己倒了茶,回转视线瞧见他这幅样子,轻轻摇了摇头,坐回床榻边看着他:“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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