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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咱们K市这儿票价那么贵……我就当去公共澡堂泡池子也算泡温泉了。”江释话说完，苏慕阳突然坐直，惊讶地说：“你去公共澡堂泡……啊？”
“你那么惊讶干什么……”江释突然想起苏慕阳有钱，公共澡堂这个地方他怎么着也不会想到要去……就不说话了。
差点忘了，他没必要去……
而苏慕阳听了，拉着江释，走到一家温泉馆挂了牌子，说：“知道你用钱这不能用那不能用的，不过也别去公共澡堂泡池子，他们那池子没多干净。”
“呃，我没那么挑。不都是泡？”江释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被苏慕阳带进温泉泡了起来。
第02章 追忆（2）
苏慕阳和江释进了温泉，互相看了一眼。江释说：“别笑我，我担心那个水太烫了。”
“我笑你干嘛，你慢慢进去，小心滑倒。”苏慕阳先一步踏进去，坐了下来。江释看他熟练的样子就知道他来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心里想着，以后工作了把苏慕阳那份请回来好了。
然后，坐到了苏慕阳的对面。
水温刚好，没过江释的肩膀的时候，他一下放松了。苏慕阳掀起头发，看着江释，笑着说：“比你那个澡堂池子也不赖吧。”
“你能不能不要再提了……澡堂池子也不差啊！那里还有好多人跟我聊天呢。虽然没有温泉馆那么好的环境……不过有人解闷嘛。”江释无奈地说着，苏慕阳沉默了一下，问：“……他们都跟你聊什么？”
“嗯——今天赚了多少钱、自己家孩子怎么样了。最重要的是遇到了一个养猫的爷爷，他跟我说了好多关于猫的事！”江释说到这个，眼睛都亮了起来。苏慕阳摇摇头，说：“唉，你干脆养一只吧。”
“等我有能力了我肯定会养的？不过现在还是先专心解决课业吧。”江释笑了笑，看了苏慕阳一眼，苏慕阳微微皱眉，说：“我很好，别用你那种关心的眼神盯着我。”
“你这样说搞得好像我父爱泛滥一样似的……”江释心虚地移开视线，苏慕阳就往江释这边过来，说：“不是吗？你说你没泡过温泉也是借口吧。”
“看破不说破，这是基本礼貌！”江释耸肩缩在了角落，说：“不过没泡过是实话，谢谢你今天带我过来。”
“……谢什么。”苏慕阳靠在一旁的石头上，说：“应该是我谢谢你，那么长时间的照顾我和沉香。”
两人对视着笑出声，放松了疲累。
但，他们都没有想到这是最后一面。
江释车祸出事那天，并没有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在他灵魂离体的时候，他虽然没有料到会有一辆车突然冲入人行道，但是也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毕竟，生死有命，他这一生已经过得蛮好的了。
后来，警方联系到和江释有亲属关系的陈姐。
陈姐是福利院的院长，特别照顾江释。而她第一时间知道了江释的消息，立刻就放下手里的事去医院找了江释。
陈姐感谢了医生的抢救，给他准备了送别礼。
在殡仪馆火化的前一天，陈姐接到了苏慕阳的电话。苏慕阳解释说自己是问了江释的辅导员知道陈姐的电话的，问江释怎么了，好几天没来上课。陈姐就告诉了苏慕阳这件事。
苏慕阳那时候在K市其他地方学习，不能很快赶到。听见消息的时候他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身边人的逝去，他懵地甚至都没有问陈姐其他的事。
而陈姐听苏慕阳没有说话，就安慰苏慕阳，希望他能好好生活。这时候苏慕阳立刻就清醒过来，问了位置。
他还是下定决心要去见江释一面，不论多远都要去。
不过赶去目的地的过程中，苏慕阳没有一刻冷静的时候。
他一遍遍想江释出事那天他在干什么，江释有没有给他打电话他没有接到；江释发了消息他没看到；江释……江释。
他突然哽咽。
他想起江释告诉他，他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福利院，没有关于亲生父母的记忆。不过一直在正确的引导下，觉得自己很幸运。
后来遇到了苏慕阳，自己交到了朋友，每天过得很开心，也很充实。
但当时苏慕阳没有多关心江释，现在也无法实现了。
苏慕阳到地方的那天天气特别好，他开始不喜欢这样晴朗的天气，但也想起：
以前江释老说多晒太阳有好处，而且临近傍晚的天空特别漂亮。苏慕阳和白沉香就时常被他拉去看晚霞，每次他都会偷偷离得很远。然后看着苏慕阳和白沉香窃喜。
苏慕阳早就知道江释的心思，可是现在他开始后悔自己知道了。
不知道的话……不知道的话又能怎么样呢。
苏慕阳匆忙奔向殡仪馆，看见陈姐的时候，晴朗的天空落下了雨滴。
陈姐撑起伞到苏慕阳的旁边去，苏慕阳就和陈姐聊着，陈姐声音沙哑地回复他说在让师傅给江释化妆，一会儿就好。
然后苏慕阳跟着陈姐去见了江释最后一面，呆愣地看着江释离开后，他才猛地蹲下来，暗自伤神。
他和陈姐处理完江释的后事，陈姐就把江释的手机给了苏慕阳。她说她留了很多关于江释的东西，苏慕阳看着好像和江释关系很好，就把这个给他留个念想。
等到苏慕阳回到城里修复好江释的手机，看见江释没有给他打出去的草稿的时候，他还是崩溃了。
江释说。
“我今天看见我们学校那只猫了诶！话说你今天要回来了吧，咱们带沉香去看晚霞呀！”
苏慕阳这时深刻地意识到：他唯一的朋友，真心待他、包容他的朋友，就这样不见了。
他难过，甚至比小时候父母远在他乡留他一个人在冷寂的家里还要难过伤心。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么难过，但是就是会想起江释的时候止不住情绪。
到后来，苏慕阳告诉白沉香江释的事情，说江释出了意外，要暂时推迟和她订婚了。
白沉香当时就质问苏慕阳，说：“我们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你现在就要因为江释和我分开吗？你不觉得你有点太过分了吗！明明这样爸爸就……”
苏慕阳听到这句话，兀自地递给白沉香一支录音笔，回答她：“我刚才没有要说和你分开，而且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和我订婚，沉香。否则你没必要那么着急到处放消息，不是吗？”
白沉香惊讶地看着苏慕阳，苏慕阳又说：“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也是知道的。谁造谣我有什么花边、谁怀疑你和我的关系，我都一一回复，并且也给了你想要的态度。”
“嗯……”白沉香被说得无言以对，苏慕阳就叹了口气：“白叔叔那边给你什么指示，我不知道。但江释对你也没有不好，甚至很多时候为你和我创造了很多独处的机会。他把你当妹妹看待，但你现在说只是因为他我就要和你分开……我就当你因为生气过头，说了这种话。我不怪你，但是我们确实没有再下去的必要了。”
“……”白沉香低着头，苏慕阳就拍拍她的肩，说：“你可以随便误会。我不想看见你因为利益才和我在一起，这对你我来说都是折磨。后续我会跟父母和白叔叔解释清楚的，好吗？”
苏慕阳说完，把白沉香送回家。路上，白沉香小声地问江释他是因为什么离开的，苏慕阳就告诉了白沉香，白沉香听了后，沉默着。
苏慕阳也不多去猜测白沉香是什么想法。
等到苏慕阳回了家。打电话给自己的父亲，说自己和沉香商量好了，不打算订婚了。
他父亲就说他会去处理，挂了电话。
苏慕阳手里握着江释的手机，摩挲着上面磕碰的痕迹，一想着江释被车磕碰的时候，苏慕阳就害怕。但他告诉自己，江释一定不会希望因为他这样的。
而之后的几年，苏慕阳一心埋在学业上，成功地从大学里毕业。他父亲把他带到公司里去熟悉业务，他就离开了K市。
不过每个月的晴天周，苏慕阳都会回去在江释碑前坐着，陪他看晚霞，和他聊天。
甚至因为看得太久，苏慕阳也开始觉得江释说的晚霞很漂亮。
于是他一次次用相机拍了下来，存进了抽屉。
带着对江释的思念一起。
第03章 未能共感的安睡
“嗯？醒了。”江释低头看着缓缓睁眼的苏慕阳，苏慕阳一看是江释，就翻身抱着江释，又闭上了眼睛。江释一阵别扭，伸手揉乱苏慕阳的头发，说：“干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不吃饭吗你！”
“唔！……你腿不麻么。”苏慕阳顶着被江释揉乱的头发，盯着江释。江释撇眉，说：“难道不是吗？你还不快点起来，小姜要踩着你的脸上来了。”
“……”苏慕阳又闭上眼睛，江释也不再废话，把他的头放到沙发上，蹲下去抱小姜去了。
“那你饿不饿，我给你弄吃的。”苏慕阳坐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江释看了他一眼，说：“你吃呗，我给你做了煲仔饭。还有些小菜。没凉。”
“你陪我吃饭吧。”苏慕阳朝江释摆手，江释扭头过去，说：“自己吃去吧，我可不想看饿了吃空气。”
“……抱歉。”苏慕阳拿起碗筷，吃上了江释的饭菜。
久违的味道。
苏慕阳想着，吃光了江释做的饭菜，把盘碟收拾好了之后，突然问江释：“你们来我家有几天了？”
“一周吧。”江释坐在沙发上，一旁的小姜窝在江释身边睡着了，他抚摸着小姜的背部，说：“在此之前，基本算是把整个Y市游了一遍。”
“嗯……”苏慕阳想着江释不用睡也不用吃东西，无聊了到处走也很在理。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江释能把Y市游一遍。
“真厉害。”苏慕阳笑了笑，说：“我都没办法游整个Y市，毕竟这个地方道路盘根错节的，面积也大。工作的时候也不一定走到新路上去。”
“这倒是，之前不是看见过Y市不是有很大的建设愿景吗……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真是厉害。不知道K市会不会也变成这种情况。”江释看了一眼苏慕阳，说：“等我有时间了，我就回K市看看。”
“……”苏慕阳用毛巾擦了一下手，有些苦涩地一笑，说：“行啊，回去看看吧。”
“那个，你可不可以帮我打听一下纯灵的事情？我想知道我是什么构造来着……”江释低下头，苏慕阳盯着他，看着通讯录里云叶的号码，摁了下去。
云叶那边接了电话，说：“慕哥。”
“嗯，我问你个事。”苏慕阳坐到江释旁边，问：“你上次说表哥是道士吧？能帮我问问纯灵的事情吗？”
“纯灵？那你可以问我啊。我知道。”那边的云叶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个笔记本，翻了翻，说：“这儿。纯灵是纯粹的灵魂体，而且精神力强大，不受到恶灵的攻击。不过普通纯灵会被阳符吸引，不能离开阳符覆盖的范围。想离开的话，需要人气的接触。”
“人气？”苏慕阳疑惑了一声，电话那头的云叶又翻了翻，说：“就是和人接触。纯灵这种纯粹的灵魂不需要度化，被阳符吸引也是因为他们的状态更接近阳间的灵魂浓度。人的气息是生命的一个平衡点，多沾染人气就能平衡阳符吸引纯灵的效果。这些是我翻译古文来的，应该可以理解清楚些。”
“很清楚，谢谢你，云叶。”苏慕阳说着，云叶就问了一句：“为什么对纯灵感兴趣了？我就问问。”
“有想知道的事情。”苏慕阳说完，云叶就犹豫地挂了电话。
江释看着他，说：“没想到云叶还懂这些……”
“你今晚……”苏慕阳把手机放下来，看了一眼江释旁边的小姜，说：“你家小姜，也跟着你一块儿到我房间睡。”
“嗯？你要我跟你睡一块儿对吧？好啊。”江释抱起小姜，就往苏慕阳的房间进去了。苏慕阳有些慌张地追上去，问：“你这个时间就困了吗？”
“呃……那不然我要做什么啊？饭也煮了、卫生好像也打扫了一些，我现在没有工作也不用加班啊？”江释疑惑地看着苏慕阳，苏慕阳微微低头。
明明不是还有和我聊天这个选项吗。
苏慕阳看江释躺下，心里难过。
他以为，再次见面，不论是以什么样的形式，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互诉衷肠。
江释还是那个江释，他会很照顾苏慕阳的感受，并且安慰他、帮他找到能够解决情绪问题的方法。
可是，苏慕阳没等到江释关心自己的亲近。
现在他面前的江释，一心在自己怎么离开他家和那只白猫小姜的身上。
他和它，是家人。
他和他，是朋友。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友情能不如一只猫了？
苏慕阳不解，但是他不能说什么。
江释回来了，他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他。帮他完成愿望。
哪怕这次再会，真的会成为最后一面。
他想到这儿，鼻子一酸，匆忙跑到浴室里面打开了喷头。温热的水流下，他被淋得十分狼狈。
能怎么样呢？
结果还是一样的。
江释背对着苏慕阳，看着熟睡的小姜。对方似乎也是累了，就沉入了梦中。
但不一会儿，苏慕阳翻身 像发现什么也触碰不到的时候。他刚要蜷缩起来，突然就被江释抱住了。
而得到了接触，苏慕阳才慢慢放松下来。江释拍了拍苏慕阳的背，身后的小姜凑过来枕着江释的脖子，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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