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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诚心发问，傅光也痛快。他缓缓把龙尾展在他面前，拍出一连串温柔的气泡。有意无意的，手指划过脐下银色逆鳞，傅光细声道：
“盛春潮，你看我尾巴，好看吗？”
其时，正直旭日高升，海中水光潋滟的。他右手支着脑袋，侧身斜卧在珊瑚旁，散乱的长发与碧绿的海草缠缠绵绵，龙鳞在阳光的映照下更显耀眼。
盛春潮的心跳了跳，别开眼道：“还不错。”
“那你也给我看看你的尾巴。”
“不行。”
“……既然你看了我的，那我也得看你的！给我看看，是男人就痛快点……”
至少，傅光认为这算是礼尚往来，与挑逗无关，因为此刻他只想着要尽快完成任务。不过，盛春潮怎么想的，他就没考虑了。
情不自禁地，盛春潮的眸光又转回他的面容上。盯着那两半红唇开开合合，多少能让他想起刚才虾肉的嫩滑，不过更加柔软……
他的心又跳了又跳。
【叮——系统提示：攻略对象好感+15，剩余点数25】
蓦地，盛春潮抬起手，粗鲁地扯过傅光的尾巴。傅光受到惊吓，刚想吼他，盛春潮的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他的逆鳞，食指和中指飞速探入麟片下，用力地搅弄了几下。就听龙鳞哗啦哗啦响成一片。
下一刻，傅光已经抱着尾巴在礁石上打起滚儿来。
他连骂人都顾不上了，嘴里直喊着“疼疼疼疼……”
……
第33章 4藏人
他连骂人都顾不上了，嘴里喊着“疼疼疼疼……”
“疼？”
盛春潮感受着指尖的触感，也觉得奇怪。莫非他是……
他忙收回手，轻咳两声，道：“殿下小心为好！我们鲛人性恶，还凶猛嗜血，要是让我知道你惦记上了我的皮，我就先扒了你的！”
“不会，不会！”
过了好一会儿，傅光缓过劲儿来，立马骂骂咧咧站起身，对着盛春潮又打又踢，骂他是个白眼狼。可盛春潮就捂着脑袋，一边挨打，还不忘了嘲笑他是个小辣鸡，又菜又爱玩。
***
两人打打闹闹，吃掉虾守卫，已近晌午。他们站在海岭上，眺望着微青的城池许久，才下定决心往回走。刚开始走得很快，后面路上行人越来越多，傅光只能带着盛春潮躲躲藏藏，然后继续走。
就这样走了停，停了又走，绕回城门口已经两个时辰后了。路过一家成衣店时，傅光紧走几步，进去买了身像样的便装，出来让盛春潮换上。
得知傅光给自己买了新衣服，盛春潮刚开始还很感动，直愣愣地盯着他把裹着新衣服的海草打开，从里面抖落一件藕荷色的罗裙。
傅光拿着裙子往他身上比了比，兴奋地说：“快穿上。”
“这是什么？”盛春潮冷了脸，“拿远点！”
“都大祸临头了，还闹什么情绪？”傅光表情严肃，“没准现在城里的缉捕令都出来了。你穿女装比较方便。往后等你跟你叔父自由了，再穿回自己的衣服。”
“你也会救我叔父？”
“当然！”
听了傅光这句话，盛春潮才肯换上衣服。
虽说他身着女裙，却还是身长肩宽臀窄，行为举止也是个汉子模样。几个路过的老人一直盯着他瞧，小声讨论着：
“这样的闺女一看就不好生养。”
“对，命硬且脾气也不好。”
傅光再也忍不住，笑得捂住了眼睛。
盛春潮面色通红，顿时不乐意了。
直等走到没人的地方，他一把扯开了腰带，冷冷道：“什么馊主意！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这就回珊瑚园去，就算他们剥了我的皮……”
“别别别！我可舍不得……”
眼看到城门口了，傅光哪敢让他跑啊，使劲儿拖住他的手，又进商铺买了一件披风，还有一顶帷帽给他，白色轻纱罩住了盛春潮的容貌。如此一来，终于有点闺秀的感觉了。
***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城门，守卫果然没有多问。盛春潮心底踏实了些，索性跟着他回了家。
刚进大门，管家就迎上前，恭敬地说:“殿下回来啦？听说天还没亮您就出去了？”
“嗯，去城外剿鲨了。”
眼看进了王府，盛春潮许是太紧张了，低着头走，目光只顾寻着对方的鞋底，反而直直撞在了管家身上。
“哎呦——”管家回过身，惊讶道：“殿下，这位是……？”
傅光眼皮一抽，连忙把盛春潮拉到身后，帮他正了正帷帽，道：“这是我新认识的阿春姑娘。”
“好好。”
管家错过傅光的脑袋，向他身后望去，仔细留意了一下。这女孩身高腿长，身条也挺健硕，看着就没不好欺负的模样。而自己家殿下已到了适婚的年龄，似乎格外中意这类型的配偶。只是这姑娘吭也不吭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想到这里，他都有点心疼傅光了，想起殿下这两日连连对着男子搔首弄姿，找到一个能满足他的女汉子可真不容易。
看来，皇族的婚姻大事又要提上日程了。
迎着陌生的目光，盛春潮生怕对方认出自己是鲛人，紧张地别开了头。傅光却揽过他的腰轻轻地捏了捏，对管家道：“从今日起，阿春是我的客人，住我院子里。”
“好嘞！”管家笑着答应，刚要转身离开，又想起了什么事，凑过脑袋问：“敢问阿春姑娘是属于哪个族类？”
“她是……翻车鱼。”话音未落，傅光已经快步拉着盛春潮走开了。
留下管家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琢磨了半天：哦，原来这姑娘是翻车鱼？！怪不得体型这么庞大，反应这么迟缓……
进了院儿，傅光就听到哒哒哒的声音，看见萤萤又坐在窗口纺绡了。院中的石桌上放着茶杯和茶壶，心道莫非她一直在等我回来?
余光瞟到他，萤萤忙起身到院中相迎。她拿起茶壶，倒了杯茶，小心翼翼送过去，顺便偷眼打量傅光身边的姑娘。
“殿下，有贵客？”
傅光点点头，开玩笑道：“这是我未来媳妇儿，你看她的新裙子漂不漂亮？”
他边说边坏笑，惹得盛春潮偷偷伸出手，隔着衣服拧在他大腿上，立时疼得他眼前发黑，差点落下泪来。
萤萤都看在眼里。
她怯怯地笑了笑，道：“今儿从上午开始，我的右眼皮就一直跳，枝头还有蠃鱼喳喳的叫，我就想今天或许有贵客来。我刚做了些我家乡的甘露饮，您二位请用。”
傅光接过茶杯浅尝一口，边咂摸味道，边自言自语地说:“这口感真怪，怎么跟紫菜汤似的？”示意萤萤再倒一杯给客人。
萤萤立马又倒了一杯，递过去，并说：“姑娘请用。”
可盛春潮隐在白纱后久久没有动静，萤萤端着杯子，空等了片刻，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傅光也看出些不对劲了，用胳膊肘捅捅他，悄声道：“你给点面子。这是我昨天才收的小丫鬟，差点被榨成油，怪可怜的。哦，忘了告诉你，她也是鲛人……”
“她叫什么？”
“萤萤。”
终于听到这个名字了。白纱后的目光燃着了，猛地伸手抓住了她，带出的水流冲歪了头上的帷帽。吓得萤萤尖叫一声，扔掉了杯子，忙把身子缩在傅光身后。
“殿下救我！”
“喂！”傅光怔住，“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快松手！”
院子里静悄悄的，萤萤的求饶格外刺耳，听得盛春潮的心尖都在打颤。
“萤萤，”他兀自抓紧她，轻唤一声：“我们找了你好多好多年。”
萤萤怔了好一会儿，才敢慢慢地伸出手去撩他的帷帽。端详着白纱后的男人，源源不断的泪水就从眼眶中流出来，变成白里透粉的鲛珠滚落在石桌上。
“……哥？”
两人分开那天，鲛人城破。
盛春潮坐在窗前，把事情娓娓道来。
他说，他们鲛人一族来自南海的一片珊瑚林中。原本那里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家给人足，民风淳朴。直到有一日东海龙王突然到访，鲛皇率众臣夹道相迎，还特地为他献歌一曲，并呈上了鲛绡与美酒。
不想此后，龙王盯上了族中的珍宝。数次强迫鲛皇献宝。有天夜里，盛春潮跟家人睡到后半夜，就听到海沟里响起一阵人仰马嘶，城中乱成一片。
他忙披衣出门，瞧见城门已破，无数虾兵蟹将喊着“应天道，除恶鲛”，一股脑涌入城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龙王借口鲛人嗜血，性淫，俘虏了鲛皇。后面又抢掠珠宝，抓走了城中大多半鲛人。我叔父曾是工部尚书，如今却沦落到做个种植珊瑚的阶下囚……这还算运气好，不好的就……”
萤萤哭够了，早就靠在哥哥的肩头安心地睡去。只见她双腿上的皮肉逐渐融合在一起，化作一条美丽的银色鱼尾，星星点点，缀着杏色鱼鳞，宛若暮光中闪烁于海平面的鳞浪。
看着那条尾巴，傅光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萤萤说鲛人的皮，才是最好的鲛绡。
盛春潮轻轻地把她抱到床上，让她睡得舒服些。随后，他转身就跪，郑重道：“傅光，我为我之前的鲁莽道歉。多谢你让我兄妹重聚。”
叮的一声，【系统提示：攻略对象好感+25，剩余点数50。】
傅光一愣，忙把他扶了起来。
如果不是盛春潮和萤萤的亲身经历，傅光根本不可能想到“龙”——神话色彩如此浓重的祥瑞，能有如此暴行。突然之间，胸中热血沸腾。
他拉住盛春潮的手，“带好帷帽，你跟我来。”
“去哪？”
“你来就知道了。”
顺着一条黄水晶雕砌的台阶朝上走，这座堆满了金银财宝的洞窟便呈现在盛春潮的眼前。屋顶悬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照亮了墙根下的古董、玉器、还有脚边的金银玛瑙。
光里金影重重，看得人满眼生花。
傅光把刚才收集来的鲛珠，随手扔在了一个翡翠盘上，只听得大珠小珠落玉盘，叮叮当清脆悦耳。
环视半圈，盛春潮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屋中的石台，不由得悚然一惊。
几点鱼鳞的白光，从一个微敞的砗磲宝盒中透出来。这种光亮使得他感觉心头憋闷，每口喘息再轻、再细，都压得胸口疼。
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傅光已经走到宝盒前，不紧不慢地打开盒子，告诉他：如今这些鲛绡都是他的了，算是物归原主。
“思来想去，我留下这些东西有点不太合适。萤萤昨晚已经跟我讲述过这些东西的来历，我很难想象龙族会做下那些事情……”
“你不相信？”
“不，我只是觉得或许事发有因……”傅光犹豫了，不知道要怎样解释。
盛春潮突然望向他，目光中满含怨愤、悲痛……
第34章 5鱼尾
盛春潮突然望向他，目光中满含怨愤、悲痛。他拼命地压制着火气，可声音听起来仍像咬牙切齿：
“龙王的八太子，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父亲犯下的恶行？不过是揣着明白当糊涂罢了。你把我叫到这里，是想向我炫耀，还是要给我警告？”
这些话一股脑倒出来，他心下立时又有些后悔：傅光不仅帮助自己脱困，更是对妹妹有救命之恩，自己岂会不知？只是自己满腔亡国恨，无处排散，只能发泄在他身上。
傅光听他说完就急了，冲天比起三指，大声道：“我发誓！我对此事绝不知情！若有半分假话，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到“不得好死”四字时，盛春潮心中再一软，气稍微顺了。
“谁用的着你发誓？你没做过大奸大恶，伤天害理之事，也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
其实他也未必真的怨恨傅光。只是，两人如何和解得随着自己的节奏，不能太过儿戏。必须对自己的态度稍作坚持。
“我再问你一次，”他斜他一眼，故作冷淡，“你三番四次帮我，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傅光嘀咕：“有人帮你，你还不乐意？”
“回答我的问题！”
想了想，傅光没脸没皮地笑了，道：“就还是那事呗！”
“哪事？”
“尾巴。”他咽了一口唾沫，鼓足勇气说：“我打赌，你尾巴上肯定有红色的鳞片！”
盛春潮眼中闪过诧异，问：“你怎么会知道？”
“你看，我猜对了吧？
“嗯，有倒是有……”
“快点，给我摸摸！”
“求我！”
“你是不是男人？这么磨叽！快给我摸！”
“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
盛春潮垂眼端详他，目光中露出一种惯有的淡定和沉静，不带一分羞涩。
正当傅光以为他定要拒绝自己时，脚下的海水忽然飞速旋转起来，在盛春潮身下形成一个漩涡，将他托举到半空，幻化出一条红色的鱼尾。
那条巨大的、红比朱砂的鱼尾上，泛出一绺亮晶晶的光泽。
傅光怔怔地盯着对方，心中很快就做出了一番比较：哼，盛春潮的尾巴虽然又大又红，却没有自己的那般贵气，比他妹妹的更差远了。
暗自得意了一会儿，他忽然意识到，如今另一个问题变得棘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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