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着一头凌乱的短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们继续,那边担心你们打起来,叫我过来劝一下架。”
沈觉歪了歪头,“你来劝架?”
高层脑子是进了水吗?他和闻朝关系不好是整个基地都知道的事,叶戴雪和闻朝却也没好到那里去。
沈觉进异控局的时候晚,是末世之后才加入的,对于之前的事并不知道太多,可还是隐隐听见一些传闻。
叶戴雪和闻朝是在研究院就结下的梁子,具体原因因为时间太过久远,知道的人少无法考究,但他听说好像和一个实验有关。
不管怎么样,让叶戴雪来劝架,高层也不怕今天闻朝走不出玄台。
叶戴雪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站在他旁边的闻朝面无表情的拆了他的台:“沈部长,叶队长,我找你们来,是想请你们帮忙抓一个人。”
叶戴雪眯了眯眼,“闻朝,你这毫不废话,直入主题的性格是一点都没变啊。”
闻朝:“没必要的事为什么要做。”
叶戴雪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帮忙抓一个人?什么人要闻朝亲自请他们抓?
沈觉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淡声道:“闻科长找错人了吧?我自认我们的关系见面不动手就已经很好了,而且抓人也不归我管,这你应该上报任务区。”
“放眼整个基地,这件事只有你们两个人能做。”闻朝平静道:“也只有你们两个人可能做得到。”
一旁打哈欠的叶戴雪眼神一凌,“你不会又想打白泽的主意了吧?”
一个S级外加一个无限接近s级的出面,也只是可能抓得到,除了白泽,叶戴雪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能有谁了。
闻朝垂了下眸说:“不是白泽。”
沈觉问:“那是谁?”
闻朝说:“西面,原本S级污染物物华的污染区里,出现一个新的……应该算异能者,名曰神眷。”
这个名字落在沈觉耳畔时,莫名带起了一片凄声哀嚎,他仿佛嗅到了浓稠的血腥味,看见了被染红了的黄昏。
叶戴雪还没来得及嘲讽,就被沈觉瞬间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闻朝,你又做了什么?”
他几乎下意识怀疑是闻朝的搞的鬼了。
“叶戴雪,任何进入实验的人都是经过签署协议以及本人同意的。”闻朝一字一顿地说:“这种背后搞小动作,我向来不屑于做。”
叶戴雪垂着的手紧了紧,半响后长舒一口气,“是啊,闻科长最擅长的不也就是让别人拒绝不了你的要求吗?”
闻朝抿了一下嘴,没说话。
默了一会,沈觉缓过了神,问道:“物华对于自己的污染区掌控度前所未有的高,能出什么事?”
“掌控度高不意味着不会出事。”闻朝沉声说:“这些天他频繁见一个异能者,并且我们的人探查到他在秘密召集其它高等级污染物。”
不管是要做什么,集结其它污染物这件事就足以让基地高层警惕起来了。
沈觉:“所以你是想让我们去抓住这名异能者,看看他们在密谋什么?”
潜入s级污染物领地抓一个人的确不简单,但也不至于说他们两人都不一定能做的,而且:“这件事,其实你更应该去找承影。”
先不说他和物华的关系,承影的天赋本身就更适合做这种潜伏刺杀的行动。
闻朝摇了摇头,却没解释,只是说:“承影不行。”
沈觉虽然因为顾絮的事不太喜欢闻朝,但他也知道,闻朝不是那种做无用功或者故意为难人的性格。
他说不行,肯定是经过多次推算对比后的结果。
叶戴雪显然也知道,皱了皱眉问:“你要抓的那个人情况呢?总不能就一个代号吧?”
闻朝看着他没说话。
叶戴雪都惊了,“真什么都没有?连等级天赋都不知道?”
闻朝继续看着他没说话。
叶戴雪脸都麻了,总感觉这次任务有些不靠谱。
良久后沈觉问:“什么时候出发?”
闻朝:“越快越好。”
沈觉突然低笑了声,他想从他们来玄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此行必去。
叶戴雪显然也是认命了,他伸了个懒腰,突然偏头说:“没想到沈部长还信这些。”
沈觉顺着他的视线,看见指尖攥着的金纸,因为太过于用力,纸面还起来褶皱。
“这玄台来都来了,不入乡随俗一下,总感觉不对劲。”叶戴雪笑着说:“沈部长,分一点给我折个纸鹤。”
沈觉伸手把金纸递过去,叶戴雪捻起一张,他自己折还不过瘾,非让沈觉闻朝跟着折,“有我的天赋在,你们还不心想事成?”
两人不会,叶戴雪还不厌其烦的教了好几遍。
等纸鹤挂在树上时,沈觉阖上眼,听着山风带着铃声蜿蜒而下。
他碰了下身侧的白玫瑰,突然想,如果叶戴雪说的是真的,那就希望一切尽如人意吧。
——
物华的污染区和其它污染物不同,格外的和谐,有些走投无路的人类甚至会进入其区域内,寻求庇护。
物华也是来者不拒,毕竟大部分人都知道,一旦进入他的污染区,基本就是把自己交给物华了。
甚至连潜伏在物华污染区的人都不太敢久留,基本都是几个星期换一次,确保神志不被操控,保持清醒。
这次考虑到其任务地点特殊性,沈觉和潜伏在污染区的人交流了下,直接带着叶戴雪奔赴任务目标的住处。
“你的天赋能瞒得过物华吗?”沈觉低声问。
叶戴雪怔了下,不确定的说:“应该吧?”
他的天赋厉害是厉害,不然也不会让一对上他的人就头疼,但同时也特别玄学,玄学到他自己都不清楚概率,和使用天赋的结果。
算了,发现就发现吧,沈觉想,大不了抓住了人就杀出去。
物华的污染区算是比较接近人类生活状态的,但还是可以看见明显的不同,比如飘来飘去只剩下一个头露出来的半透明魂体,房间表面曲折的触手,以及各种形象怪异的污染物。
最后他们停在了一栋老式的四合院前,叶戴雪环顾了一圈四周:”是这吗?”
沈觉没说话,握着新亭直接将挂在门上的铁锁给劈了,径直带着叶戴雪闯了进去。
庭院里空无一人,沈觉快步走到了正堂,门是开着的,还没近沈觉就察觉到一股子熟悉的气息。
借着月光沈觉看清楚了屋内的人,脸侧斜带着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延伸的绸带松松垮垮的缠绕在伸出的双角之上,对上视线的时,能清楚看见他眸底重瞳。
是白泽。
沈觉微不可闻的蹙了下眉,他和白泽打过不少次交道,所以才清楚知道,这位可是实实在在的疯子。
白泽歪了歪头,绸带顺着他的动作摇摇晃晃的坠在一边。
他笑道:“沈觉,你怎么才来啊?”
缱绻的语气听起来让人不得不多想,而叶戴雪现在只想骂人,不是他相信沈觉的为人,他可太知道白泽的脾气了。
正堂角落传来微弱的呼吸声,沈觉后知后觉的嗅见了淡淡的血腥味儿,他偏头,看见几个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人。
异能者五感极好,以至于现在堂内灯光昏暗不明,沈觉依旧看清楚了他们血肉模糊的皮肤,已经还在轻微抽搐的身体。
浓稠的血液顺着身体蜿蜒至庭院,沈觉不动声色的退开了些。
那些人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两人出现,挣扎着想要爬向他们,脸上清晰可见的血管随着呼吸轻微颤抖,浑浊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沈觉,喉咙里还模糊的发出“嗬嗬——”声,似乎在向他们求救。
白泽听见声音转眸看了眼,收回视线后漫不经心道:“我等你等了好久,太无聊了,所以只能找他们解闷儿。”
“可是他们似乎不太想,但我实在太无聊了,也就由不得他们想不想了。”
——
第78章
正堂里一片寂静, 原本挣扎着想朝沈觉爬过来的人,听到这句话瞳孔瞬间放大,恐惧的看着白泽。
稍微近一点的人脸部抽搐了几下, 用撕哑模糊的声音问:“你就不怕?”
声音很轻,在座的人却听的一清二楚。
白泽扣了扣桌面, 轻脆的声音在正堂回荡, 让人冷不丁从心底泛起寒意。
他说:“怕什么?物华吗?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些闲心管你们这些他随便就能创造出来的玩意儿?”
那人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凄厉喊道:“你做了什么?!”
白泽挑了下眉, 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应该问他要做什么。”
他不耐烦的时候脾气格外差,没再给那人说话的机会,话音才刚落, 那人浑身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叶戴雪低骂了句,身体紧绷,手似不经意搭在腰间。
白泽似察觉到了,往叶戴雪的方向瞟了一眼, 又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视线:“话说回来, 自从顾絮去了那地儿, 倒是很久没见过你出异控局了。”
说完后他又补了句说:“瞧我这记性, 我都忘了现在改叫启明基地了, 叫了几十年,突然改口我都还不习惯。”
“你不会怪我吧?”
叶戴雪又想骂人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白泽喜欢逗人的性子还是没有变。
他说话时总是带着随口一提的漫不经心, 但却又像是故意勾着别人去问去探究一样。
但如果真的顺了他的意, 旁边躺在地上的人估计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纵使有满腹的疑惑, 他又强住不开口。
倒是沈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良久后“嗯”了一声。
这一声把对面的白泽都”嗯”懵了一瞬间,他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忍住掩面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有迷惑性,仿佛不是那个喜怒无常杀伐无数的污染物白泽,只是一个温温和和,长得漂亮些的普通人。
笑完了,他才不紧不慢地说:“沈觉,我有时候觉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所以才对于我说的话这般不在意,后来我又想,你应当是不知道的,你只是对我薄情而已。”
沈觉似是不解地说:“白泽,你认识我才多久?你又凭什么站在这,说着这些自认为了解我的话?”
白泽愣了一瞬,似没反应过来,沈觉会突然这样说。
沈觉本以为和白泽打过不少交道,已经能做到了对他的话视若无睹,可在听到这些……这些自以为对他很了解的话时,还是没忍住。
他说:“我不管你是道听途说,还是从天赋里看来的,这些都和我本人没有任何关系,是你个人的主观臆想。”
“竟然是臆想,就好好放在脑子里,别拿出来恶心人。”
白泽看了眼沈觉扣着刀柄的手,有风自庭院穿堂而过,他眯了眯眼说:“沈觉,我这个人素来就是这个性子,你不喜欢,我便偏要说。”
“你这个人说是冷心冷情,却又偏生对那些本应该和你无关紧要的事断不尽。”
白泽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落在沈觉脸上,重瞳在月色下散发出诡异的寒光:“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你若是想断个干净,就应该什么都不过问,但你看看你现在?”
“启明基地行动部部长,我记得这是之前顾絮的位置吧?这可不是个闲散的位置,一天要批的文件,要过问的事可不少吧?可你还是接了下来。”
“异控局那群,安稳的日子过习惯了,连身上所剩不多的锐气都磨没了,平时应付起来应该很麻烦吧?”白泽顿了下,眼神突然放空似在回想,几秒钟后接着说:“我估计,他们应该不止一次提出想要躲去那号称最后防线的地下内城了吧?”
说到这时候白泽轻轻嗤笑了声,摇了摇头说:“真的是……太过于天真了。”
听到这叶戴雪蹙了下眉,张了张嘴却半响没说出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赋原因,他在某些时候或者遇见什么事时有一种诡异的直觉。
就像现在,他就算再不愿意承认,也从心底上泛出来一个声音告诉他,白泽说的是对的。
白泽抿了一下嘴,将话又扯了回来,“如果你真的不在意,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神眷”,是闻朝告诉你的吧?”
“他有告诉你过,这个人代表着什么吗?”
神眷,乍一听名字沈觉还以为他是预知天赋的,可白泽这单独拎出来说的模样,又不太像那么简单:“没有,那又如何?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跟名字所示一样,与我有什么关系?”
沈觉扣了扣刀柄说:“我不信这玩意儿。”
白泽没作声,看了他良久才懒散地伸手随意抬了下面具:“不管相不相信,你还是来了。”
“沈觉,你总是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到底是不想,还是不敢?”
这两个词儿乍一听大差不离,但稍微往深想一想,就能察觉到不同。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拥有献祭天赋的白泽力压了一众污染物和异能者,哪怕他毫不在意组织,性子古怪不讲情面,得罪过的人或物数不胜数,却依旧有很多污染物甚至异能者愿意捧着他。
就因为他的天赋,是只要自身付得起代价,就能使用然后天赋的献祭。
可纵是强如白泽,也有不解的事,比如说警示录上没书完的故事,与听天时看不到的未来,直到——
他遇见了沈觉。
沈觉默不作声地听了半响,静了一会,见白泽没说话,他才说:“白泽,你未免管的太多了。”
白泽轻“唔”了声,又说:“大抵是我实在太无聊了吧。”
他无聊,沈觉却没有耐心和他在这扯下去了,“所以原本在这里的人呢?”
白泽笑道:“我也算阴差阳错进来的,正好见你要来,就坐在这等着你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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