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柳作为娱乐圈的十八线小编剧,大大小小的明星她见过不少,不得不承认,池柘是非常适合的。
何绁找他来演好像并不奇怪,毕竟那家伙就喜欢用些非科班的。
“这我还真没有听他说过。”
陈瞿西没待多久后便起身离开。
待到人走后,井柳的这根烟也烧到了尾部,低骂了一声,她后知后觉,陈瞿西刚刚是来套她话的。
节目组提供的音响和话筒,在烧烤架临时搭建起一个小舞台,白色的聚光灯刺眼无比。
陈瞿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闷了一口他们自家酿的蒙古酒,当地的酒烈而辣,身体由内而外的热了起来。
这家的男主人正手握着话筒,站在最前面,而他的家人在旁用胡笳伴奏。
音响里传出的声音是口腔共鸣,唱出的声音清明透亮,是蒙古这边特有的呼麦唱法。
呼麦是用真假两个声带共同发出声音,一种闭气技巧。
一曲终了,全是欢呼声。
“小西不也是蒙古的,会吗?”
“对啊,之前听你说还玩乐队呢,那应该挺强。”
“来一个呗。”
几人起哄,西北的寒风凛冽,篝火摇曳生姿,火星噼里啪啦,这样的夜晚就该欢声笑语载歌载舞,什么烦恼都记不起。
“成。”陈瞿西不扭捏,上了台,他大学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呼麦,能够熟练掌握曲调的只有一首。
他用腔体内的气量产生共鸣,强化还有集中泛音带有金属的音色渐渐发出……
陈瞿西也不知道他到底呼的怎么样,结束之后,一伙人很给面子地叫好。
“牛牛牛。”
“音响能放伴奏吗?我也来一个。”
小台子瞬间变成了一个露天的ktv,
一群人轮遍后只有池柘没唱过,矛头骤然指向他。
池柘无所谓,只道:“我不用伴奏。”他没上台,就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过话筒,呼了口气便开始了。
“夜阑人静处 响起了
一阕幽幽的saxophone… ”
池柘是清唱,没有伴奏,但他的音调很准,这首粤语歌太经典,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几乎都知道这首歌。
陈瞿西侧目,池柘垂眸,没去看前面的镜头。
他的睫毛在眼尾扫下一片阴影,没有多余神情,鼻梁下的红唇一张一合。
柔且魅。
这两个字不应该出现在男人身上的,但陈瞿西一时间找不到更准确的形容,
他听出池柘的粤语更要偏香港腔,并不是常年呆在广东的粤语腔调,两者有着细微的差别。
“哼唱这幽幽的saxophone
它可以 柔柔将 真爱为你送
若是情未动 始终相信…”
此时池柘突然扭过头,陈瞿西撞进他的眼底,歌曲已经到了末尾,已经知道他下一句会是什么。
“我俩与春天有个约会。”
陈瞿西牵扯嘴角,他下意识跟着池柘后一句歌词轻声唱了出来,
“I have a date with spring.”
“砰”。“砰”。
一下、一下。
是凛冽北风吹进麦里的电流,
是那时在这片荒原上的心跳。
第14章 共度一夜
就是一首歌罢了。
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掀起一丝涟漪,很快又回归平静,不见一丝波澜。
其实就两句歌词,时间很短,没有人注意到在那短暂的几秒里池柘扭头望了他一眼。
陈瞿西觉得是自己的目光太过专注,让池柘好奇地看过来。
只有站在摄像后的李辉眉头越皱越紧,至于后面抱臂何绁没忍住,哼笑出了声。
李辉回头瞪了他一眼,发现无用,只能叹了口气。
爱怎么着怎么着吧。这是自打这档节目开拍以后,李辉脑内出现最多的想法。
内蒙室外晚上的天气还是负摄氏度,取暖不是靠篝火就是靠烈酒,陈瞿西离火堆远,索性给自己装酒的杯子又满上了不少。将话筒还回去的池柘又恢复成之前那副嘴脸,在大部分时间宛如看不见陈瞿西这个人,只是偶尔会拿起陈瞿西面前的那壶酒倒进自己杯中。
喝得既慢但又多。
今天晚上不管是嘉宾还是节目组的其他工作人员,明显都喝多了,将近一大部分人眼神迷离,脚步虚浮。
好在之前提前联系好了司机,还剩下几个人滴酒未沾,不然他们一波人真还回不去。
他们住的小酒店马路对面有一家大排档烧烤店,夜里十一点多,在这条萧瑟的街道上,现在没有关门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烧烤店里走出一群人,浩浩荡荡直穿马路,视前方路口的斑马线为无物,好像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节目组这边满是酒气,而对方身上的酒气要比这边更足。
看样子显然是刚从对面的店喝完一波。一群人来者不善,先是拍了拍他们的车,又摸上他们的摄像机,像是在打量一个新奇玩意儿。
“这是在拍电视呢?”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三三两两将车上的拍摄设备往下搬,不了解的人下意识会以为他们这一大伙人是在拍电视剧。
“这就是女演员吗?哟,也不见得就比电视上漂亮啊?”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那人五大三粗,身材高壮,面脸通红,就直勾勾地朝着她们笑。
几个女嘉宾因为走在一起,又是先下的车,走在前面要乍眼一点。
“也就那样,哈哈哈哈哈哈。要不然今晚跟哥玩玩?哥还没玩过女明星呢。”
“是啊,跟了咱哥你也不亏。”
这种不入流的黄色笑话每个人听了心中都生厌恶。
他们说着就要上手,但沈卉往后退了一步躲了过去。
“玩不了是吗?切,不都是张开腿被玩的吗?”
“不是听说为了拍戏老男人的床都照上不误。”
“你们把嘴放干净点。”郁访旋不是个怕事的主,她站在最前面,觉得这群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陈瞿西皱眉,他原先就在后面,回来的时候在车上眯了会,下车后他被冷风吹得稍微清醒些,然后场面就变成现在这样。
“就不干净怎么了?不比你干净?”男人根本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沈卉扯着郁访旋的衣袖,想让她少说几句,这群人看着就不好惹。
“啧,你们这群社会渣宰,败类。”郁访旋不欲与这群无赖多争论,但是口头上下意识还想占上风,“没人比你这群不是人的玩意儿更脏。”
“妈的,臭娘们儿骂谁呢?”
他身后的那群小弟里有人手中还拿着酒瓶,前头那男人直接将酒瓶夺了过来,啤酒稀里哗啦往下流,他扬起瓶子。
陈瞿西身体迅速反应过来,挡在了郁访旋的身前。
“啪嗒”。
格外清脆的一声响。
众人惊呼。
接着是玻璃碎片掉落在地上。
陈瞿西将郁访旋拽到身后,有热腾腾的液体从他脑门往下流。
刚刚那酒瓶砸在他的脑袋上。
“你…血,他……”郁访旋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没事,你走远点。”陈瞿西低声道。
“操,谁让你们走了?!”男人粹了一口吐沫,手中握的瓶柄摔到地上。
他伸手想将陈瞿西身后的郁访旋拽过来。
“啪!”这是要比刚刚那一声还要响。
突生骤变,陈瞿西先看到池柘手里的东西。是固定摄像机的三角架,并没有打开,所以看着像一个比较粗的铁棍,池柘刚刚是直接将这铁棍朝他脸抡过去的。
领头的男的被砸懵了,他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仰,还是被身后的小弟扶了一把,可想而知池柘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卧槽,你大爷的,特么的你小子完蛋了。”
“特么干死他!”
“我今天让你没命从这走。”
池柘“呵”了一声,挑衅意味十足。
那群小弟都朝着池柘冲过去。
陈瞿西先把郁访旋往后推了一把,接着踹向背后突袭池柘的男人一脚。
他们就两人明显落起下风。
节目组这边也按捺不住,本就是对方先挑的事,血气方刚的年纪,要是再不出头,那身为男人那的那点血性彻底就丢了,他们抡起拳头往前冲。
场面彻底陷入混乱。
对方小二十来人,按人数看的话肯定是节目组这边多一些,但是战斗力的话肯定还是那边强。
“妈的,一群小杂种!”
“骂谁杂种?”池柘的声音。
陈瞿西看到池柘往那半躺在地上男人的肚子连踹几脚,往死里踹的那种。
打架经验丰富的陈瞿西自然能看出池柘是打红了眼,在这么打下去肯定是会出人命的,
“骂的就是你,狗娘养的杂种。”
被揍成那样还在嘴硬也算是个有骨气的。
池柘没说话只是扬起右手。
陈瞿西微眯双眼,他手上的是刚刚那男的砸自己头剩下的酒瓶半截,不知道池柘是从哪里摸来的。
他真的会捅下去!
陈瞿西望着这一幕,有种强烈的预感池柘下一秒就会往下捅。
好像为了呼应他的想法,池柘蓄力往下。
靠!
陈瞿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来的力气,冲到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腰,将他往后拽,但是池柘将酒瓶握得很紧,手背爆出青筋。
“冷静!池柘,会出人命的!”
一个不适宜的念头在陈瞿西的脑中冒出。
池柘的腰是真细啊。
刚露出一个苗头,陈瞿西的后背就被重重一击,“嘶”,他倒吸一口凉气。
池柘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缓,“还抱着我?当活靶子?”
陈瞿西疼的说不出话来,难不成他想当靶子的?
不过见池柘是平复过来了,陈瞿西松开了手,但是下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错了,池柘反手挥起手臂,离他们最近的那个男人半张脸血光乍溅。
好像是刚刚袭击自己的那个人。
饶是陈瞿西打架斗殴的经验再丰富,这一刻他也是真觉得,池柘是真的狠。
最终结束这场混乱的是由远而近的警笛声。
锡林浩特市的市公安局夜里过了零点依旧灯火通明,因为一起性质恶劣的斗殴事件。
两边人马加起来有四十多人,还有前来治疗包扎的医生,警局似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光录完全体涉事人员的笔录就到了后半夜。
三月十五日,凌晨,三点四十五。
春光迸溅节目组全体工作人员以及全体嘉宾,在锡林浩特市公安局共度一夜。
“陈瞿西,你,睡着了吗?
第15章 命途多舛
陈瞿西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微微转动。
池柘为了确认他到底有没有睡着,先是倾过身子,在是凑近陈瞿西的那张脸。
鼻息喷在他脸上,痒的想让人忍不住去挠,接着冰凉的指甲划过他的脸颊,陈瞿西的睫毛颤动,池柘的食指在挑动他的睫毛尖。
陈瞿西装不下去了,睁开眼:“你搞什么?”
“看你有没有睡着。”
“就算睡着也被你弄醒了吧?”
陈瞿西现在看人有点困难,池柘的脸离得很近,五官放大,他的视野里只有池柘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他有点不自在,抬手抵住他的肩,让他坐回去。
“我睡不着。”池柘同他道。
陈瞿西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否则他不介意再和池柘打一架。
混战中,不知道哪个狗崽子一拳塞到他的眼眶,当时没什么事,但在到警局不久后,他右眼周围就红肿起来。
与其费力地睁开眼什么都看不到,还不如将眼睛重新闭上。
池柘脸上也好不到哪去,脸上干涸的血迹,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额头被划出几道口子,脸颊脖子也是。
“你刚刚真的睡着了?”
“没有。”陈瞿西没好气道。
“我没在这样的地方睡过觉。”池柘似乎是有点委屈。
“你觉得我就睡过?你今天那一酒瓶子扎下去睡的就不是这了。”
派出所的二楼走廊仅有的几个长椅上坐着的是那几个女嘉宾以及节目组的几个女性工作人员。
其他人一律背靠墙,席地而坐。
陈瞿西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睡着,所以说话的时候尽量压低音量,头往池柘那稍靠了点。
他和池柘在走廊最尽头的拐角,离厕所近,不时能闻到一股古怪的气味。所以这块小区域里只有他二人。
和他们打起来的那伙人是当地的二流子,其中带头的算是个小地头蛇,不是初犯,现在还被关在审讯室里。
但因为这起斗殴事件参与的人员较多,而且两边好像对私下调解这件事都不满意,以及还需要各种程序。
总之,今夜里派出所没办法放人。好在,是没有出现人员重伤的情况。
所有人伤情最严重的也就是缝了几针,不幸中的万幸。
陈瞿西坐在地上,后背倚靠墙面,双腿随意地伸在前方,他脖子有些酸,下意识将往后一抵。
他“嘶”了口气。
“怎么了?”池柘问道。
“头……”
陈瞿西忘记自己头上有伤,头往墙上一撞,疼的说不出话。录笔录前有医生给他包扎了伤口,这次伤口不是特别的深,不需要缝针。
“我感觉我好像跟这档节目犯冲。”陈瞿西现在不敢有大动作,规规矩矩地坐好,现在动一下扯得全身都疼,“可能有点八字不合,不是有点,应该是特别。池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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