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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色的天空依稀可见繁星点点，晚上八点的机场人声鼎沸，曹晓乐背着自己的破洞黑色书包，里面装着水还有零食。
机场电子屏幕上显示牛铁柱坐的那班飞机已经到达，曹晓乐像座望夫石似的望呀望，就是没有瞧见男人魁梧的身影。
他有些着急，打了好几次语音电话后对面终于接了。
刚下飞机后手机的信号还不太好，牛铁柱的声音断断续续，他握紧手机仔细听，“啊？”了好几遍，终于听清楚了男人说的话。
“老婆，恁抬头看，瞅见俺了乜？”
曹晓乐踮起脚尖四处寻找，终于在一堆黑白灰中找到了穿着黑色巴黎世家的牛铁柱。
他兴奋地朝男人挥手，男人随着人流缓慢往外走，也笑着抬起手回应。
”我看见你啦。“曹晓乐笑起来温温柔柔，从书包中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零食。
男人饭量大，飞机餐肯定不够他塞牙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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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铁柱看着等待栏杆外的老婆，回忆起他俩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他对自己花钱买到的老婆并没有太多的期待，牛铁柱抠门的要死，连十五块钱一小时的停车费都不愿意出，愣头愣脑的开着车在停车场附近兜圈子。
说不紧张那都是骗人的，他早来了整整半个小时，在停车场外绕了整整四圈才接到人。
把自己挂在宇宙佳缘网上售卖的男孩子身形瘦削，他满脸惊恐地站在保安厅旁边，像只小刺猬般缩成一团，又害怕又迷茫。
“这次俺把车停在停车场了，恁不用站在保安亭旁边等俺，俺也不用开着车子在路上兜圈。”牛铁柱想到自己的黑历史后有些难堪，那个时候的自己怎么会这么恶劣，连点儿基本的待人礼貌都没有。
曹晓乐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尴尬的场景宛若昨日。
男孩子扬起嘴角，重提旧事：“牛老板，网图骗人了吗？我有没有货不对板？从面相上看还破财吗？”
牛铁柱在曹晓乐面前站定，老婆笑着朝他张开手臂，他身上穿着的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套衣服，背包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洞。
他仔仔细细绕着老婆看了一圈，老婆人还是瘦的，但脸颊上有了点儿软肉。
牛铁柱鼻尖酸涩，那个时候的曹晓乐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见自己的呢？
网上有那么多被金主打、被抛弃并二次卖出，甚至于被玩死的【宇宙佳缘网商品】，曹晓乐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却义无反顾地卖掉了自己，老婆退无可退，说不定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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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饱满，五官端正，眉清目秀，长着一张发财脸。”牛铁柱喉头滚动，他的心都揪在一起，像是钝器插进身体，痛得他根本控制不住眼泪。
如果自己能早点儿碰见老婆的话，该有多好。
老婆不用在黑心老板那里打工，不用卖掉用顺手的数位板，更不用卖掉自己。
他挂掉电话后一把将人扯进怀里，老天爷真该死，为什么要让老婆承受这么多苦难：“恁比图片上更好看，特别漂亮。”
曹晓乐听到男人夸他的话后仍然害羞，微微发红的脸撞进男人胸膛，他回抱住有些哽咽的牛铁柱，猛吸一口男人衣服上的柠檬味，熟悉的温暖气息让他一下子有了归属感，这是家的感觉。
“那……我是什么身份呢？”曹晓乐轻声问。
“恁是俺老婆，”牛铁柱大声回答，胸腔振动：“俺一辈子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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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二更~
第42章 番外一 牛老板与大学牲
1
江城铁柱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牛老板肯定是出门前没看黄历、没拜财神，他的红色凯迪拉克刚刚开进山城美术学院还没半分钟，就撞到了一名魂不守舍的大二学生。
细细条的学生像是游魂似的从凯迪拉克车头前飘过，牛老板的喇叭都快给按冒烟儿了，这学生愣是一点儿都没听见，直愣愣往车头上撞。
不对，根本没撞上，英明神武的牛老板提前踩下刹车，他坐在车上看得清楚，自己的车头与学生之间还有半公分距离呢，这人怎么就直接倒在地上了？
没撞到人人却在车头前倒下？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碰瓷！
手段低劣，行为恶毒，思想败坏，哪里有山城美术学院学生的样子！
2
“恁是不是聋子！”牛老板从驾驶座上冲下来，猛踹自己的车轮子一脚。
他真是要给气死了，今天出门一趟运气实在背，合同没谈下来不说，还遇到了碰瓷自己的小鬼。
他的手掌在车引擎盖上拍得“啪啪”作响，怒气冲天地瞪着还不声不响趴在地上的学生：“俺按没按喇叭！恁回答俺！”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不是，俺没撞到人啊，怎么这学生仔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入戏太深了吧。
3
牛铁柱突然有点慌，他环顾四周，看见摄像头后稍微放下心，随后打开手机录像，先描述了一下自己“被碰瓷”的场面，再蹲下身拍拍学生肩膀：“喂喂喂，恁碰瓷的技术太差了，咋还选在摄像头下面碰啊。”
要碰瓷也得选个没摄像头的马路啊。
学生一动不动。
卧槽，人不会嘎了吧。
牛老板吓得赶忙伸手探人鼻息，不对啊，还有呼吸啊。
4
牛老板哼哧哼哧把人抬上车，遭了心的，钱没赚几个，还得去医院帮人付钱。
怎么没见有人帮他付钱啊。
把人送到急诊，牛老板气鼓鼓垫付医药费，妈了逼的，自己就是个大冤种，江城散财童子。
病床上的人面色苍白，牛老板手上转着车钥匙，坐在床边也没啥事儿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滴个乖乖，这人长得有点东西。
不是，有点好看。
5
男孩子眉清目秀的，小小一张脸上呃，有鼻子有眼睛的。
牛老板抓耳挠腮也没想起几个形容词，总之看起来清爽柔美，像那……哦对，像那林黛玉似的，弱不禁风。
“医生，他这是咋了？”刚刚做完检查的医生拿着纸笔过来了，牛铁柱连忙站起来问。
“病人营养不良，刚刚是因为低血糖所以晕倒的。”医生推推脸上的眼镜，“而且很久没睡觉了，现在人睡着了。”
“他没被撞吧。”牛老板又问了句。
“没有，身上没有伤。给他打了葡萄糖和营养液，你是他家属还是……？”医生抬眼瞧牛老板。
“哎呦喂，恁是不晓得，这男娃在俺车前突然倒了下来，俺还以为他是碰瓷咧，没想到是真晕倒了。”牛老板一拍大腿，“俺怕他出啥子事儿，立刻把人送医院了。”
6
“原来是这样。还不知道他会睡多久，你是在他旁边坐着等他醒过来，还是有事先走？”医生问。
牛老板很想说自己有事先走一步，可他看着男生的样儿吐不出这句话，支支吾吾半天后道：“俺……俺等等他。医药费是俺垫付的，俺得找他要钱，对，找他要钱。”
“行，饿了的话医院楼下有食堂还有小饭馆，你也可以给他买点儿面包牛奶之类的东西，他醒来以后得吃。”医生说完就离开了，牛老板挠头，自己凭啥给他买牛奶还有小面包啊。
他又不是俺的亲人。
十五分钟以后，牛老板提着装着牛奶还有小面包的黑色塑料袋回到急诊，直呼自己脑子有包。
他妈的，俺真是个冤大头！
7
在床上躺了将近三个小时，男生终于醒了。
他是被牛老板吃酸辣粉的香味香醒的。
肚子咕咕直叫，男生虚弱地发出“饿~”的声音后，看见了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坐在病床前吸溜粉丝。
凶神恶煞的脸配上江湖大哥坐姿，曹晓乐再一次紧张地起来。
我的妈呀，高利贷的人都追到病床前了？
不是，我刚刚不是还在学校吗，为啥现在躺在病床上？
他们……他们不会要割掉我的器官抵债吧！
8
曹晓乐紧闭双眼，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恁醒了？”牛铁柱虽然人在嗦粉，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早就看见学生娃眼皮子动了。
他娘的还想继续装睡？
还钱！
曹晓乐假寐被人戳穿，他也演不下去了，只能哑着嗓子，微微抬起身说：“醒……醒了。”
牛铁柱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唰”一下从塑料凳子上站起来，大声表达自己的诉求：“还钱！”
曹晓乐一听到这两个响亮的大字，“哐”一下倒回床上，条件反射再次晕了过去。
9
我滴个乖乖，这小瘪三是咋了？牛老板愣在原地表情呆滞。
在医院还要碰瓷啊？
10
曹晓乐又晕了一个小时，再次醒来时壮汉在吃沙县的飘香拌面。
太香了，实在太香了。
曹晓乐喉咙里仿佛在拉风箱，“水……我想喝口水。”
牛老板瞥了一眼虚弱的男生，冷哼一声后把人扶起，给他拧开瓶怡宝：“舍得醒了？”
男生满脸通红，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继续睡，可是……好想尿啊。
膀胱快要爆炸了。
11
一口一个盼盼小面包，男生像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了，一口气吃掉了整袋的小面包。
牛铁柱冷眼看着，心头都在滴血，他妈的，又吃掉老子二十块钱。
12
曹晓乐吃完以后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他眼瞧着面前的壮汉，猜测他应该就是高利贷派来的打手，跟在自己身边要钱的那种。
曹晓乐破罐子破摔，他擦擦嘴后又喝了口水，随后用一脸英雄就义的表情说：“我没钱。”
男生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看起来像是欠债不还还要跟你走的落水小流浪狗。
牛老板：“……”
牛老板才不会怜香惜玉，他只想要捶死前面这个龟孙。
13
“还钱！”牛老板再次表达个人诉求。
曹晓乐看着壮汉的黑豆眼，他怕得要死，但还是握紧拳头苦笑着说：“钱是我爸欠的，和我没有关系。我已经把自己兼职还有奖学金赚来的两万块钱给你们了，这是我所有的积蓄。”
“……恁在说啥子？”牛老板听得云里雾里，脑袋里飞奔过一群草泥马。
小男生长得挺漂亮，怎么不说人话咧？
“我不知道我爸具体欠了你们多少，也不知道你们是想用我的眼睛还是肾脏抵债，我不在乎了。”曹晓乐嘴上说着不在乎，眼泪却在大颗大颗往下流，“能卖钱的你们都拿走吧，别动我的妈妈，求求你们。”
14
牛老板看着面前泪如雨下的男版林黛玉，一瞬间有些怜惜男生，甚至脑袋中竟然冒出“就别让他还钱了吧”的可怕念头。
下一秒牛老板又反应过来，这学生娃是把自己当成……放高利贷的了？
自己长得有这么凶神恶煞吗，慈善家牛老板在整个江城赫赫有名，哪里长得像个放高利贷的了？
荒谬！
滑稽！
可笑！
15
“恁欠了俺一百八十七块三毛，恁连这都还不起？”牛老板挺直腰板，看到男生哭得伤心，他的心也跟着痛了一下，“咳咳，恁倒在学校马路上了，是俺把恁送来的医院。”
他就差把“好心人”三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曹晓乐哭泣暂停，他噎了一下，不敢相信地问：“啥？你不是放高利贷的？”
“高利贷？俺是堂堂江城铁柱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老板牛铁柱！”牛铁柱从裤兜里面掏出自己名片，半炫耀半告知地喊：“恁瞧瞧！如假包换！”
隔壁病床换药护士出声提醒：“病人家属小点儿声啊，在医院里喊什么喊。”
牛铁柱：“……”
真他娘的丢脸。
曹晓乐：“……”
活该。
16
“对不起，我以为您是追债的人。”曹晓乐低头道歉，细瘦的脖颈暴露在牛铁柱的视线里，看的他春心荡漾、气血上涌，恨不得趴上去咬一口。
曹晓乐知道对方不是放贷的人后松了口气，他真诚地问：“我现在手上真的没有钱，但是我可以加您的微信，等我有钱了就会第一时间给您转钱，您看这样可以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他自己欠的钱，他一定会还。
转钱？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牛老板不想把人放走。
牛老板的心中闪过一万个鬼主意，他砸吧砸吧嘴，狡黠一笑：“不行，恁如果反悔逃跑咋办。”
“那您说怎么办，我听您的。”
“你是山城美术学院的学生？本地人？”牛老板摸摸下巴问。
曹晓乐点头。
17
既然是美术生，那就好办了：“俺的公司缺个logo，logo你晓得吧，公司名字旁边的装饰画儿，会画不？”
曹晓乐打过很多份兼职，他什么都会做一点儿，“会的，老板。”
“俺要在山城待大半年，恁帮俺画个公司logo，俺会再付给恁一笔钱。”牛铁柱想了想，“山城美术学院里头正在建的工地是老子拿下的，工地里头有移动板房，恁晓得在哪里伐？”
男生“嗯”了一声，工地就在他宿舍楼附近，每天早上七点就开始叮呤哐啷，吵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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