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麦再有几个月就要大学毕业了,寒假后开始实习,这次回南城只有三天假期,年初四就得回北京继续上班。
“可不是么?”姥姥赵婉玲笑眯眯地说,“我们麦子是真给大家争气。”
两个人絮絮叨叨就着这个话题夸了他快有半个小时,余麦被夸得有点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端起一屉包好的饺子送去厨房。
“你问啊,早就叫你问了,你这个当爸的不是有经验吗?”厨房里,刘湘和余海生背对着门摘菜,刘湘用胳膊肘捣捣老公。
“什么叫我有经验,我能有多少经验,我不就你一个?”余海生都笑了,“你想知道自己去问呗,再说了,他要想说你不问他自己也会说的,我们麦子的眼光,你还担心人家女孩子条件不好啊?”
眼看着孩子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刘湘又开始操心起了他的人生大事,“我不是担心那个,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他——”
回头瞄见放下饺子就想溜的余麦,她扬声道,“麦子,过来帮妈妈把这个豆芽摘了!”
“……来了,”余麦走过去,余海生回头冲他抛了个鼓励的眼神,擦擦手朝客厅走,“我帮忙包饺子去!”
余麦站在水池边一根一根慢条斯理地摘豆芽,刘湘余光看着儿子,半晌后开口,“麦子,你在学校里,有没有玩得好的女同学啊?”
余麦摘菜的动作一顿,低下头小声说,“没有。”
看见他脸都红了,刘湘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了笑,“妈妈就是问问,你要是有处得好的女,女孩子,哪天找个机会,带回家给爸爸妈妈看看?”
这话被回来拿面粉的余海生听见,简直想当场给他老婆跪下,“你妈妈就是好奇问问,没别的意思,别紧张,你们这才多大啊,先慢慢处不着急啊!”
刘湘赶紧说,“对对对,主要还得是你们处得好,你们要是开心爸爸妈妈肯定没意见的。”
余麦,“……真没有。”
“还害羞呢,”刘湘一脸好笑地和余海生对视一眼,等他出去了,她走到水池边洗着手说,”不过有一件事,妈妈一定要提醒你啊,你呢是男孩子,不可以随便欺负人家女孩子的,知道吗?”
余麦愣愣地看过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欺负?”
刘湘反倒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的,用力甩了甩手上的水,“哎呀,你别觉得妈妈老古板啊,就是结婚前,你们要是那个的话,一定要想清楚,知道吗?”
余麦,“……”
“都说了没有了!!”余麦恨不得扒开窗户跳下去。
刘湘看着儿子满脸通红的样子笑得乐不可支,“明白就行了反应那么大干什么?好了不逗你了,去去去,出去看电视,摘个豆芽动作那么慢!”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万事如意!”
电视上放着春晚,餐桌上一圈杯子丁零当啷地碰了碰。
“恭喜发财恭喜发财!”余海生帮余麦倒了点酒,小酌一口后和他碰了下杯,看着儿子感慨道,“一眨眼都已经要工作了,爸爸祝你以后前途无量!”
余麦每次一喝多就断片,都不知道喝醉后自己会干什么,今天周围都是长辈,他不敢喝多,就稍稍抿了一小口,“谢谢爸爸。”
余海生噫了一声,“二十三岁了,以后出来工作不会喝酒怎么行?快点,把这杯干了!”
余麦,“……”
“你别理他,让他自己喝,”刘湘把余麦面前的杯子拿开,“教什么不好教孩子喝酒!”
“就是,”江翠不赞同道,“而且麦子这不还要准备考研吗,怎么就工作了?”
“真不出国了啊?”赵婉玲有点惋惜地问,“我看现在好多人都送孩子出国留学,我老太太是不太懂这个,但肯定还是有道理的。”
“他不愿意能怎么办?”刘湘一想到这个还怨念呢,稍稍瞪了眼余麦,“怎么样?现在开始办手续,大不了我们再等一年。”
“再等一年直接就在国内读算了。”余海生还是这个想法,“余麦你说呢?”
余麦又是这样,每次一提考研和留学的事就支支吾吾的,刘湘已经气过劲了,叹了口气说,“算了,那你就考清北的研究生吧,研究生肯定还是要上的,现在本科生到处都是,已经没什么竞争力了。”
对于这点其他人都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余海生眯着小酒,“边工作边准备吧,积攒点经验也是好事。”
拖到现在也只能这么着了,刘湘哼了一声,给两位老人分别夹了点菜。
“麦子在学习上从来不用长辈操心,他肯定能考上研究生的。”江翠笑着说。
“——新年快乐。”
外面烟火璀璨,余麦抱着手机站在客厅窗边,笑眯眯地看着米歇尔,“恭喜发财。”
米歇尔笑了一下,“谢谢。”
举着手机给他看了会儿烟火,余麦把额头靠在窗上,小声叫他,“米歇尔。”
米歇尔在更衣室里,刚结束训练,他脱下衣服准备去洗个澡,余麦看着他,突然说,“我好想你啊。”
米歇尔拿毛巾的动作一顿,低头抓起架在柜子里的手机,“怎么了?”
余麦轻轻摇了摇头,米歇尔的眉毛拧得更紧了,正要开口再问什么,视频里突然出现刘湘的声音,“谁啊麦子?”
“和谁打视频呢?”刘湘笑容意味深长地走过来,一副很想看一眼的样子。
米歇尔赶紧穿上T恤,礼貌地叫了声阿姨。
“哦,是米歇尔啊。”刘湘还替失望的,凑过去和他打招呼,“新年快乐啊!”
“阿姨新年快乐!”米歇尔站姿无比端正地说。
刘湘看看他身后,“你这是,你今天大年夜都没回家啊?”
“刚训练结束,马上回去。”米歇尔说。
“对对对,你们有时差的,看我这个脑子,”刘湘朝余麦笑了笑,转身边走边说,“那你们聊,我做了酒酿丸子,麦子你一会儿过来吃啊。”
余麦哦了一声,笑着对米歇尔说,“没什么,就是想你了,你赶紧去洗澡吧,叔叔阿姨在等你,我先挂了。”
“等等,”米歇尔叫住他。
余麦看着他,米歇尔把手机凑近,轻轻吻了下屏幕,“我也想你,哥哥。”
余麦的眼眶慢慢红了,抓着手机背过身,在没有人看得见的角落,用同样的方式偷偷亲了他一下。
初三这天,余麦正在家收拾行李准备回北京,忽然就接到了白籁的电话。
“新年快乐!”余麦开心地接起来,“恭喜发财,万事如意!”
“你还真是熟练啊!”白籁在电话里懒洋洋地吐槽道,“拿了多少红包了小朋友?”
“几百块钱吧。”余麦笑嘻嘻地说。
“这么多啊,那你现在出来吧,请我和费朝吃饭!”白籁说。
费朝在那头笑了一下,余麦抱着手机嗯嗯两声,“去哪里?”
白籁哼笑,“「朝」啊,不然呢?”
「朝」都关门一年了,余麦没想到还能再走进这个小院子。
白籁应该早就到了,院子里的添水滴滴答答,几张老头椅和以前一模一样,店里亮着灯,他走进去,看到费朝穿着一身黑色料理服,透过厨房的玻璃朝自己笑了笑。
“我都好久没看你穿这身了!”余麦笑着走过去,趴在柜台上左右张望,“你们是不是打扫过了,好干净啊!”
他眼睛一亮,“是要重新开业了吗?”
白籁从仓库那边出来,靠在墙上抱着手臂,“为了招待你,专门打扫了一遍,怎么样,感动吗?”
“感动死了!”余麦笑着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带来的礼物,“送给你们!”
“大过年还有礼物收啊,这是什么?”白籁有些意外地接过来看了看,走进厨房,当着费朝的面拆开,“围巾啊?”
“这是哈达,我上个学期不是去了趟内蒙吗,这是当地人表示祝福时送的礼物。”余麦站在厨房门口说。
白籁听了把哈达戴在费朝脖子上绕了几圈,小心翼翼系好,又给自己戴上,走过去用力抱了他一下,“谢了。”
说是余麦请客,晚饭全是费朝准备的,他的手艺真是没得说,一顿日料吃得余麦陶醉不已,吃完饭,三个人坐在安静的院子里,一人手里捧着杯抹茶消食,余麦幸福得悄悄打了两个饱嗝。
“好怀念啊,”他躺在老头椅上,笑眯眯地看着院墙围起来的一片星空。
白籁看着他,拿起靠在墙上的两块滑板站起来,“走,麦子,玩滑板去。”
“已经这么晚了。”余麦惊讶地放下杯子。
“这不正好?那么大的空地都是咱们的!”白籁勾住他的脖子说,费朝也放下杯子起身,“走吧。”
广场上果然没什么人,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都撤了,偶尔有散步的小情侣和附近遛狗的住户经过。
咕噜噜——
余麦做完一个KF,回头看着白籁踩着滑板朝自己滑过来,突然笑了一下。
白籁把滑板立起来,一把抓在手里停下,抬头问,“笑什么?”
“我想起你第一次来找我,就在金石镇的那个商业广场上。”余麦笑着说。
白籁恍惚了一下,好像也被那久远的回忆勾起了什么,紧接着他笑着点点头,“那你是真不行,这都多少年了,技术还是比我差那么多!”
余麦,“……”
两个人并排在空荡荡的广场上滑来滑去,白籁突然想挑战一下FS。
他踩着滑板气吞山河地说,“看好了啊,我就示范一遍!”
余麦,“加油!”
费朝拿出手机拍摄,白籁冲他抛了个媚眼,踩着滑板一个起跳飞跃过他坐着的长椅。
滑板在脚下转了180度,落地后白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几秒突然呲了呲牙,扶着腰哀嚎,“救命,我腰好像闪了一下!”
“…………”
“——还疼吗?”费朝揉着他的腰问。
白籁趴在长椅上,仗着余麦没开窍,嘴上没个把门的,“没事儿,还动得了。”
费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本来你就不用动。”
白籁,“……”
余麦果然没听懂,在旁边专心剥巧克力,剥完塞进他俩嘴里,又给自己弄了一颗,“你们还没休息够吗?「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营业啊?”
费朝低头揉着白籁的腰,过了一会儿白籁抬头对他说,“已经盘出去了,今天是最后一天,这不叫你过来吃了顿饭么?”
余麦慢慢坐直了,“为什么啊?”
白籁看着他,好像想努力看上去潇洒一点,可惜最后没成功,他扯扯嘴角,“我俩准备走了,去日本。”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
第75章
白籁和费朝飞日本的机票就订在下个月二十三号,为了给他们送行,余麦周五那天特地跟公司请了半天假。
坐动车回到南城后直奔机场,一看到站在值机口的两个人,余麦的鼻子忍不住就开始发酸。
“你可别哭啊!”白籁一副快被吓死了的样子,往后倒退一步,举着护照叮嘱他,“我可是去日本赚大钱的,白手起家富一代,以后银座那儿少说也得有我名下十家餐厅,是好事,听见没!”
余麦红着眼睛大声说,“你在南城市中心开十家餐厅赚得比在银座多!”
“……”白籁用护照拍了拍他的小脑瓜,“还挺懂行啊你,走了,值机去!”
他俩要离开去日本的消息,余麦消化了快一个月还没消化完,排队值机的时候闷闷不乐地拉着费朝,不停问东问西。
“房子找好了吗?”他问。
费朝点点头,“找好了,我在日本的朋友帮忙,就在银座附近。”
余麦一脸担忧,“那里治安好不好啊?日本的黑||帮不都在那里吗?”
费朝歪过脑袋,心想我在日本住了那么多年怎么都不知道还有这件事?他疑惑不解,“有吗?”
余麦,“漫画里都是这么演的啊。”
费朝,“……”
问了一大圈问题余麦才想起来,左右看看周围,“白籁,你出国爸妈怎么不来送送你?”
白籁把行李丢到传送带上,嘶了一声,“果然超重了!”
“他们啊,”他笑了笑,掏出银行卡乖乖交钱,“忙着呢!”
余麦,“……”
余麦陪他们办理好值机手续,费朝看了眼时间,三个人拿着机票去出关口。
余麦上次来这里是送米歇尔,这次来是送白籁和费朝,一到地方,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有点控制不住了,怕又被白籁嫌弃,于是找了个借口躲去洗手间缓缓。
费朝双手揣兜靠在墙上,看着他难过的背影叹了口气,一旁白籁捏了捏他的脸,“你可别又想不告而别啊,那小子说不定下个月直接提着刀杀到东京去找你。”
费朝笑了笑,看着他开玩笑道,“现在脸皮厚了,不会了。”
白籁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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