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对黑泽莲的追求,是有针对性的,他的底盘很差,因为以前的做法太过糟糕,导致自己连个路人都不如。
但也因此,黑泽莲没对他抱什么期望。他只是把以前对黑泽莲做过的事,重新演绎一遍,让两者之间的位置对调,补偿黑泽莲曾经受伤的一面。
听上去依然是算计满满,但唯有一点是无法否定的,他是真的对黑泽莲动了心。
否则他都懒得去思考这些事。
“我想和他试试,如果他再坑我一次,我就会永远离开他。”
黑泽莲嘴里的坑他,不是安排他去做危险的事,也不是叫他为港口黑手党和横滨牺牲,这些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因为森鸥外是首领,而他是下属。
他能接受被安排,而不能接受被利用。
“福泽先生,我知道你的心意,但对你,我只能说抱歉了。”
黑泽莲朝福泽谕吉深深地鞠了一躬,他不是一个含蓄的人,想到什么便说了出来。
“在你家的那天,我很开心,我也曾希望成为你的下属,为你效命。”
——但那是不可能的。
并非是出于情感上的。
而是客观的、实际的考虑。
离开港口黑手党,加入武装侦探社,他会给侦探社带来很大的麻烦。而他留在港口Mafia,在紧要关头,说不定还能缓解港口Mafia和侦探社的矛盾,改善森鸥外和福泽谕吉的关系。
以及,如果他和福泽谕吉在一起,森鸥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隐患是无穷的,是伺机而动的。而他和森鸥外在一起,福泽谕吉只会祝福他,只要他好,便不会计较,更不会采取阴险报复的手段。
这是屑和良心的本质区别。
黑泽莲也思考过如果排除所有的外在因素,他会选择谁。
没有答案。因为没有如果。
“黑泽。”
过了很久,福泽谕吉才低低出声,叫的仍然是对方的姓,而不是名字。
……他太不主动了。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白晃晃的月光跌下来,将海面照得波光粼粼,在这样的氛围里,他的语气是最温柔的,远胜过千言万语。
然后他朝黑泽莲缓缓抬起手,摊开了掌心。
黑泽莲的视线落在上面。
这是一只宽厚、温和的手掌,在月光下看不到因为年龄和剑术修炼留下的印记,光线把一切都模糊了。
唯有手指按在上面,轻轻一抠的时候,能感受到包容的、体贴的温度。
第146章 很甜的一章
男过四十,老来俏。
森鸥外现在对这句话深有感触。他从晚宴离席回来后,迅速地冲了个澡,然后又往耳朵后面洒了一点香水。
是黑泽莲最喜欢的果味香水,这种味道其实更适合少女和孩子。
老男人适不适合用这一款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对方喜欢。
他想从黑泽莲的眼中看到惊艳。
……惊艳?
嗯。森鸥外裹着浴巾,在穿衣镜前很随意地摆了个姿势。
头发湿漉漉地散开着,发梢还在往下滴水,眼睛和嘴唇同样润泽,举手投足间有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性感。
虽然再往下看,肚皮有一点点松弛了,皮肤也不够紧致,年月让胶原蛋白加速流失,苍老还是爬上了他的身体。因为最近太忙了没有时间锻炼,但愿黑泽莲别在这块说出过分扎心的话。
门铃叮的一声响了。
很含蓄地只按了一下。
森鸥外都快脑补出黑泽莲站在门外欲言又止的模样了,是那种怕他乱来又有些渴望他对他有着进一步亲密的矛盾感。
他面带微笑地打开房门,外面站着的却是——
“让一让,鱼来了。”
乔装打扮成后厨帮厨的伏特加,穿着一身白色厨师服,毛巾盖在头上,特粗鲁地拉着一辆餐车走了进来。
“是你。”森鸥外的笑容凝滞在了脸上,他知道伏特加也在这里协同黑泽莲完成这次的任务,但是没想到来他房间送晚餐的会是伏特加而不是黑泽莲。
望月满是不想再和港口黑手党再有生意往来了吗?
吃死你吧港口Mafia的糟老头子——伏特加哼唧哼唧,没把这句心里话说出口,努力了几次之后,终于说出了一句还算客气的话:“你慢慢吃。”
他现在等同于庄园的卧底,不能因为过激行为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伏特加想吐槽的是,森鸥外这个糟老头子怎么这么骚,还喷香水?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受了风寒吗?为什么还洗了澡裹着浴巾?
这些事到底要不要汇报给琴酒大哥呢?
不报的话,万一以后被琴酒知道了,要揍他。
可是报了的话,琴酒若是不爱听这些,反问他是不是连森鸥外上几趟厕所都要汇报,那他也少不了一顿打。
到底是报还是不报?
“有劳了。”森鸥外虽然相当不满,却也没有说出过分的话。
一餐车的全鱼宴,被摆放得很整齐,但他却毫无胃口。
原本他就不爱吃鱼,这些都是黑泽莲喜欢的东西。
伏特加送完晚餐就离开了,门也没关,正当森鸥外准备打电话给黑泽莲兴师问罪时,又一个不速之客登门造访了。
“不用找哦。”安室透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黑泽在福泽先生那里呢。”
“!!!”
一瞬间,杀气充满了整间卧室。
森鸥外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
“诶诶,不用这样吧。是福泽先生主动找黑泽的。”安室透已经看出了这是段三角恋的关系,但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都是他想要合作的目标,所以任何一边他都不站,只能尽量去维系表面的平和,“他们应该有事要说吧。你要是觉得一个人无聊,我这不是来陪你喝酒了嘛。”
他手里的两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森鸥外对这个黑皮肤的年轻男孩没兴趣,“你最好离开,我现在心情不好。”
安室透不为所动,朝他扬了扬手里的那瓶红酒:“没准你跟我喝着喝着,听我说说话,心情就变好了,首领大人。
”
森鸥外今日白天穿的是一身白色的休闲衫、普通的黑色外裤,现在裹的是白色浴巾,安室透故意挑在这个场合点出他的身份,必然有事要说。
“等我五分钟,劳烦波本先生把酒先开了吧。”
他不可能在黑泽莲以外的人面前长时间只裹一条浴巾,进去浴室重新换了件浴衣才出来。
安室透已经按吩咐将酒都倒好了。
“鱼不要碰,只喝酒。”森鸥外提醒道。
“是要留给某人的吗?”安室透轻声笑笑,“首领大人对自己的下属真是体贴,连我都想跳槽了。”
森鸥外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端起其中一杯红酒,在手里晃了晃。
“黑泽现在可不是我的下属,他是你的同事,不是么?”
这是一个暗号,也是一个讯号,彼此在试探对方的真实想法。
安室透举杯:“森首领有听说过三刻构想吗?”.
“……”这不是废话吗?
三刻构想是森鸥外的恩师夏目漱石提出来并付诸实践的构想,一分为三的守护横滨。白天属于政府和异能特务科,黄昏属于福泽谕吉的侦探社,夜晚则属于他的港口黑手党。
森鸥外对此再熟悉不过了,但当这个构想从不相关的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看样子森首领是知道的。”安室透饮了一口红酒,“有人想要破坏三刻的平衡,让黄昏最先从横滨消失,然后再让黑夜蔓延至全日本。”
森鸥外的眼眸紧了紧,这里的黄昏,应该就是指武装侦探社。
而黑衣组织这次暗杀的目标也是侦探社的首领福泽谕吉。
安室透继续往下说:“而黑色取代黑色,是很容易的。”
港口黑手党和黑衣组织都算不上什么干净的组织,但前者有异能开业许可证,后者是跨国犯罪组织,有数不清的科研机构,因此都合法存在着,只是真实目的不与外人说。
黑色知道黑色有很多种,但外人只知道黑色就是黑色。如果黑衣组织要剿灭港口黑手党,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呢?
“波本君,你,”森鸥外顿了一下,换了个委婉的问法,“和莲酱会反目成仇吗?”
他说的是“莲酱”,而不是“黑泽”,已经又把黑泽莲勾回了港口Mafia的阵营里。
他想要知道波本的真实身份。
“我和黑泽君很聊得来,可舍不得反目成仇。”
“……这样啊。”
森鸥外心想,三刻构想的计划,除了他和福泽谕吉,安室透只可能是从政府那里知道的了。
又衍生为了两种可能性。
一种是黑衣组织有人渗透到了政府里,知道了这个让横滨平衡的机制,再告诉了安室透。
但看安室透的样子,不像是乐意破坏这种机制,否则又怎么会煞费苦心过来找他?没准黑泽莲就是被他故意支走的。
想到这里,森鸥外就觉得有些牙疼。
更多的可能性是,安室透自己就是政府那边的人,隶属于哪一部分,暂不清楚。也不必问,问了也不会说。
“要是横滨最终只剩下了黑色,那整个日本大概也……”安室透放下酒杯,用略带嘲讽的语气缓缓说道,“又不是格陵兰岛,可千万别出现极夜现象。”
森鸥外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那倒不会。”
*
黑泽莲与福泽谕吉分开时,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
商量到最后,他依然没想好怎么圆满完成任务的对策。福泽谕吉不同意将他砍成重伤,说什么也不同意。
那他也不可能带走福泽谕吉的
脑袋啊。
然后还得硬着头皮去森鸥外那里“报道”。
厨房里已经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了,黑泽莲没高兴拿,就拎了两罐啤酒和一盘裙带菜,忐忑不安地按响了门铃。
——这才发现门没锁。
“林太郎。”心里有愧,嘴巴先甜,还没见到人影,就先甜甜地叫了一声。
森鸥外坐在沙发上,右手撑着下巴,醉眼朦胧地看着朝他走过来的人。
那人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酒精让皮肤表面的温度也升高了,但森鸥外知道自己没有喝醉,他是装的。
他不吭声,想听听黑泽莲的解释。
“我刚才和福泽先生在一起。”
好家伙,虽然是实话,但怎么就这么刺耳呢。
“一个小时都是和福泽先生在一起。”
好了,不用强调时长了,你觉得很了不起是吗?
“我告诉福泽先生,我们交往了。”
森鸥外的眼眸倏然睁大,一个毫无预兆的吻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福泽先生表达了对我们的祝福。以及,我和他探讨了一下关于黑衣组织此次的计划,虽然还没有得出解决的办法,但我会努力的。”
黑泽莲心里有些忐忑,他不知道森鸥外这副死狗一样的表情,到底有没有喝醉?有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因为离得近,他闻到了森鸥外身上混着酒味的香水味。
是他最喜欢的那一款。
“抱歉啊,去了这么久,只不过有些事我必须得先处理了。”黑泽莲拍拍森鸥外的额头,“现在过来陪你了。”
“莲酱。”
森鸥外的眼睛眨了眨。昏暗的光线下,他长长翘翘的睫毛垂下两道浅浅的阴影。
他看着面前坦诚的青年。
……真傻。连单独相处的时长都告诉了他,无非是怕他生气。
从他说告诉福泽谕吉他们交往那句话开始,他就一点也不生气了。
“像我这样的老男人很容易就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年轻男孩。但要你对我这样的老男人心动,实在是为难你。”
黑泽莲急忙解释:“你也不老的,世界卫生组织的定义,四十四周岁以下的人都是青年。你现在才四十三,还是青年。”
森鸥外跟着低声重复:“我是青年。”
“对,你和我一样,都是青年。”黑泽莲把手放在森鸥外的手上,温柔地说道,“我这个人也不好,脾气不好,性格不好——”
森鸥外吻了吻他的嘴唇:“我喜欢。”
黑泽莲勾住他的脖子,用脸去蹭了蹭他的下巴:“我还有一堆毛病,矫情又做作。”
森鸥外嗤笑了一声。
“谁敢说你不好,我一定拧断他的脖子。”
黑泽莲来了兴趣:“芥川君就经常说我不好,说我是港口Mafia之耻,你拧不拧?”
森鸥外毫不犹豫:“马上就扣他工资。”
“喂喂,公报私仇不太好吧。”
“无所谓,反正我是个屑老板。”
听到这句自我调侃,黑泽莲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柔软的手指插.进了森鸥外潮湿的头发里,细细地把玩、抚摸。
像是在给某种大型的猫科动物顺毛。
“还要做吗?我听说男性在酒醉的状态下无法起立,要不今天就盖被子纯聊天呗?”
话音刚落,森鸥外就将腿贴到了他的身上,让两人之间变得更加亲密。
“你休想。”
黑泽莲感受到了森鸥外身体的变化,“噫”了一声:“原来你是装醉啊,真是狡猾。”
森鸥外搂紧了他,手指滑过他的后颈,“今晚,我们莲酱估计要从哥哥叫到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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