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陆寒尘接话,便吻住他的薄唇,很快车厢内便有难耐喘·息与呻·吟响起···
马车周围的龙甲卫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却也能从车厢晃动察觉异样,没有目光交接,几十人自觉控马撤离数步远的距离;这边的动静很快便引起队伍前头谢一的注意,转头看一眼便继续与大宣的领兵将军说话。
不出谢令月所料,三日后,队伍距离镇北关还有十余日路程的时候,护送雍帝一行人的大宣队伍中出现了江越的身影;不过那人显然也是个精通易容的,大宣跟来的人竟是没有一个人认出他,也不曾怀疑队伍中早有人被换。
果然这些权贵世家都有些不为人知的底蕴与手段。
江越混进队伍中的第一日,在驿馆用晚膳时便与谢令月有意看过来的视线相交,他便知谢令月认出了自己,当即微微颔首,并未被别人看出异常;夜深人静时,避开值守之人,也有谢令月早授意龙甲卫不必管,江越才到了谢令月与陆寒尘歇息的房中,自然少不了一番叙话。
待到这人离开后,陆寒尘上下打量自己的狼崽子,眼里都是叹服;他是该说这狼崽子智多近妖呢,还是说他如此年纪便将人心都算计的透彻。
陆寒尘摇头,三年多前他们刚成婚后不久,他便发现了谢令月琢磨人心的本事不可小觑,所以才在心中叫他狼崽子;如今看来,这人分明是两者皆备,大抵还真是谢令月自己说的那般,他就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方才江越其实是存了试探之意,大概是不到最后一步,他还是不想自己动手杀杨崇武;因而在叙话间不着痕迹提起,谢令月如今改变不少,若是以前,杨崇武存了羞辱陆寒尘的心思,谢令月早对那人出手,至少给他个此生不会忘记的教训···谁知,如今的雍帝却是按下此事不提,到底是身份不同了。
谢令月便顺势点头,一本正经叹息,他能顺利将心爱之人接回雍朝便是满足;当日在太和殿那般给了大宣君臣下马威,还当场羞辱了杨崇武,已是为爱人讨回了公道;便是为了两国邦交,雍帝也不便再为难杨崇武,否则受苦的只有两国边境百姓···
他说的如此坦荡,甚至还反问江越一句,想必他这个定国大将军也知晓两国交恶的后果罢;江越还能说什么,最后也只能坦然告知他的计划,也等于提前告知谢令月,杨崇武要在镇北关之外设下伏击。
用江越自己的话说,他知道杨崇武根本就不是谢令月与龙甲卫的对手,此时告诉这个消息也无妨;不管是为了两国邦交,还是谢令月对镇北军的在意,他都不会下死手;可江越担心杨崇武的野心勃勃,只能防患于未然,趁此机会取了杨崇武的性命。
谢令月回答的亦坦荡,江越的计划乃是大宣内政之事,他这个雍帝不便干涉;只要不给雍朝扣上杀了镇北大将军的帽子,雍帝陛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江越当即表态,他不会当场要了杨崇武的性命,只是给以重创,待人回到镇北关后才会毙命。
如此,两人算是达成了一致;离开之时,江越不免慨叹一句,他与谢令月的交情···经过大宣太和殿一事,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而谢令月神态坦然,是大宣君臣意欲取陆寒尘的性命在先,如此还不算,竟还欲将人踩入万劫不复的泥潭···
而江越明明答应谢令月在前,因私心存了袖手旁观之意也是真的;大抵在江越看来只要保下陆寒尘的性命便不算是违背承诺,谢令月当然不满意,却也不会追究江越;他也知江越身后还有英国公府与大长公主府,不可能真的豁出去一切完成承诺。
最后谢令月道,他不会与崔砚说起在大宣之事,更不会阻拦与防备江越来雍朝陪伴崔砚;谢令月很有自信,江越出入雍朝,根本接触不到雍朝真正的机密;且他还相信江越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只不过,两人日后的交情也不宜再深,君子之交便很好。
话都让谢令月说了,江越面上涌起一丝愧色,对着两人道一声歉意,其余解释之言再未多说,痛快出了房间;也许在他看来,能与谢令月保持君子之交,已是谢令月与陆寒尘大度,再勉强未免是他贪心不足。
而谢令月没有因此阻拦他进入雍朝陪伴崔砚,对江越来说,又欠下谢令月人情,相信他也不会对雍朝生出恶意。
陆寒尘忍了又忍,还是问起:“因为我,阿月与江越这个知己好友终究是生分了,你真的不悔?”
将人抱起上了床榻,躺好后谢令月才轻笑:“我分得清孰轻孰重,在我这里,最先要疼的是哥哥,其他人都靠后;怎的,哥哥难不成还因为莫须有之事吃味?”
轻轻捶了下这人的胸口,陆寒尘不再多说;曾经那般介意的人,不仅没得到狼崽子的半分回应,如今还淡了交情··
被狼崽子视若珍宝的人是他陆寒尘,还有甚么可计较的。
第212章
十日后晚间到了镇北关,在杨崇武的盛情邀约下,谢令月一行人入住镇北将军府。
这座府邸的第一任主人便是谢令月的祖父,中山王谢达昌, 第二任主人便是谢栋,也是谢令月的嫡亲三叔;若是没有谢家的变故,这里的第三任主人应该是谢令月的堂兄谢令宸···如今却成了杨崇武在镇北关的府邸。
不管杨崇武是出于给谢令月添堵的心思,还是他真心相邀,谢令月都没想过拒绝,他也想在其中找寻谢家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晚间设宴时,除了护送队伍的几个将领,并未看到江越的身影,想来他已经潜伏在城中,等着与谢令月和龙甲卫一同离开。
在镇北将军府逗留两日,谢令月便道政务繁忙,次日便启程回雍都;原本他潜入大宣时对雍朝文武百官的借口是西巡,随着他亮明身份,又到了镇北关,想来再有几日雍都便该得到消息,自然是趁早带着龙甲卫赶赴西域。
且那边传来的消息,与沙俄帝国的战争已开始,正适合龙甲卫去一展所长。
而杨崇武也自认万事俱备,装模作样提出送雍帝与荣嘉郡王至镇北关外,毕竟荣嘉郡王是为了两国邦交远离古国;谢令月当然不会拒绝,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想看到杨崇武惨败后不可置信的模样。
至于这人的最终结局,谢令月相信江越对这人的杀心是真,他容不下一个野心勃勃的杨崇武取代李氏皇族。
谢令月更相信杨崇武会亲自参与到这场伏击中,随着杨家的崛起,这人还没有被人羞辱过;便是宣帝下令不准真的伤到谢令月与陆寒尘,杨崇武也会阳奉阴违,因为他的性格与经历决定了他的莽撞,否则当日也不会在太和殿对陆寒尘落井下石。
出了镇北关三十多里,杨崇武停下队伍,拱手道只能送到此处,祝雍帝陛下与荣嘉郡王一路平安顺遂;谢令月当然客气颔首,亦祝镇北大将军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只剩谢令月与陆寒尘,还有一千龙甲卫,一行人又赶路几十里,到了必经之路的山谷处;谢一当先勒马,转回到马车前低声问了几句后,而后在马上摆手;眨眼间,多半龙甲卫便快速分往山谷两边行动,马匹也被他们随手放出迅疾奔远。
随着龙甲卫这边的动静,两侧山上也传来动静;显然,是埋伏在上面的人已经猜测到龙甲卫不会再进山谷,主动出击;已经穿上甲胄快马加鞭赶来,也埋伏在山上等待的杨崇武看清下面的动静,忍不住骂出一声脏话,就知道谢令月不好对付。
留了少部分人继续埋伏在山上,杨崇武带着几千人往山下冲去,当先跟着他的就是从京都调来的一千火铳营将士;随着他们的动作,火铳拉响的声音也传来,喊杀声更是震天。
不过几息,半山腰处便传来更大的动静,山石齐飞,就连地面都随之震颤;马车里的谢令月知道,这是龙甲卫扔出去的手雷,轻拍怀中人。
陆寒尘面上并无惧意,反倒有些疑惑:“这···是那日炸掉偏殿的武器?竟有如此威力?”
“是昭昭研究出来的手雷,因工艺与材料所限,造出来的不多,此次来大宣我便都带了。”谢令月并无隐瞒:“我离开雍都一月,想必后来造出的正送往西境战场。”
“阿月不用出去迎战?”陆寒尘再问,他还有些跃跃欲试,怎奈被狼崽子困在怀中,显然这人不想他出去犯险。
谢令月低头看他:“有龙甲卫足够,我们都不必出去;哥哥放心,待到了雍都,督察司的事有的你忙;当务之急,便是调养好你的身子,难道哥哥没发现么,你如今的体力与三年前相比···”
这人果然···陆寒尘都不知该说他不着调,还是该说他太过信任龙甲卫的能耐;想来是后者,实在是好奇,抬手掀开车帘向外看去,想一睹龙甲卫的威势,顺势散一散脸上的热意,嘴里也不消停转移话题。
“果然你与江越算得准,杨崇武还真在此处设伏,他便没有想到阿月也能猜到他设伏么。”
懒洋洋靠近车窗,下巴搁在爱人肩上,谢令月轻嗤:“杨崇武不是没想到,而是他不相信上万镇北军打不赢一千龙甲卫,且他还从京都调来一千火铳营,这人是对自己太有信心。”
“你便真的忍心看着龙甲卫与镇北军将士交手?”凤眸满是疑惑,陆寒尘太清楚谢家人对镇北军的情意;三年前他与狼崽子分离,诱因便是这人要赶赴镇北关,还不是为了挽救镇北军将士?
怎的今日刀兵相见,却不见这人动容。
谢令月叹息,他当然不忍心;然而有一句话说的对,时移势易···三年前谢家人还是大宣子民,他亦是;那时漠北进犯,他这个谢家人有责任保护北境百姓,更有责任减少镇北军的损伤,尤其是那些忠心于谢家的旧部,因而才有他的义无反顾。
可如今他统一了漠北,建立了雍朝,雍朝百姓才是他这个帝王最先要操心的子民;谢家人如今已不是大宣子民,镇北军···自然也不该谢家人继续操心;两国交战时,难道还能因为曾对镇北军的感情而令雍朝军队不战而退么。
谢令月向来分得清自己的立场,更能最快适应。
反倒是陆寒尘愣怔了片刻,而后才低低叹息:“阿月分得清你如今的身份地位,可···爹娘与三叔呢,他们若是知晓你今日与镇北军对战···”也不知谢家的长辈们会不会因此责怪狼崽子。
“哥哥要知晓,袍泽之情···抵不过家国大义,如今雍朝才是谢家的根与家国!”谢令月很果断:“爹娘与三叔会有一时的难过,但他们更清楚咱们与镇北军孰轻孰重;人的立场不同,都会面临不同选择,他们会适应的。”
“且哥哥想想,难道镇北军不知今日伏击的是谢家人么?”谢令月再道:“他们知道,然军令难违。”
既然镇北军也知晓实情,还必须听从指挥前来伏击,那就是谢家人的对立面;谢家长辈更希望的是谢令月安然回来,而不是因为所谓的袍泽之情便不顾自家孩子的性命。
陆寒尘点头,确实如此;不忍再看外面的厮杀,凤眸回转看向身边人;难怪狼崽子能这般快速建立雍朝,杀伐决断的帝王之心,在谢令月身上尽显。
也难怪当初谢楝会将谢家半数资财与人脉给到谢令月手中,陆寒尘此时猜测,恐怕当时谢楝已察觉到谢家只有谢令月能力挽狂澜;若是谢楝或是谢栋,他们心中对大宣情意太深,还真做不到谢令月这般果断。
两人说话的中间,不是没有冲下山的镇北军试图靠近他们所在的马车,杨崇武甚至下令半数火铳营的人往马车前冲杀,他自己更是一马当先,可见这人多么迫切想要了谢令月与陆寒尘的性命。
然而谢令月所在的马车根本就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更不说还有守护在马车周围的上百龙甲卫,根本没人能靠近。
论武器,大宣的火铳根本比不过龙甲卫手中的火铳威力;论作战能力,龙甲卫擅长更多种杀人方法,竟是将马车保护的滴水不漏,大宣的火铳射程根本达不到;最关键的,在谢令月有意训练下,龙甲卫不只能单兵作战,集体意识更强;有战友忙于杀人疏于防备,自然有身边的龙甲卫为他抵挡。
而陆寒尘也注意到了这点,转头便道:“难怪阿月如此信任龙甲卫,他们的作战方法与大宣的将士完全不同,这···都是阿月训练出来的么。”
谢令月颔首,不好告诉他这是前世时几种部队结合的训练方法,只说是自己在三年征战时领悟出来的法子;陆寒尘更是叹服,只觉得自己的狼崽子果然是惊世之才,可以称得上经天纬地之能耐。
又过了约有半个时辰,便听到镇北军中有人高呼“大将军被火铳击中···”,更加纷乱的脚步声与马蹄声传来,还有不少人的惊呼声与各种声音夹杂;而后,脚步声与马蹄声渐行渐远,镇北军开始逃窜撤退。
谢一靠近马车,禀明杨崇武被方向不明的火铳击中腰腹,并不是龙甲卫出手,现已被副将抬到马上逃走,请示可还要追击;醇厚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不必追,也不必查探是何人所伤,原地整修队伍,点清龙甲卫损伤报上来,用过晚膳后再启程。”
等到他得令后离开,车厢内两人对视,谢令月点头;果然被江越得手了,这人也够能隐藏,更能挑准时机;想来杨崇武死也想不到,伤到他的火铳是从己方射过来。
又等到谢一来回禀已清空周围,确认没有埋伏后,谢令月先出了马车,而后伸手接住陆寒尘;两人最先看清的便是随处可见的尸首,血腥气更是迎面而来,整个山脚都是肃杀之气。
高空中更有闻着味道而来,盘旋却不敢落下的秃鹫···
第213章
留了多半龙甲卫清理战场后,谢令月与陆寒尘的马车与两百龙甲卫先行转道前往西境。
一开始走这条道,就是谢令月与江越都算到了杨崇武的伏击地点,为了引君入瓮而故意为之;如今两人的目的都达到,谢令月当然转道前往西境,与沙俄帝国的对战,他比谢栋这个兵马大元帅更熟悉,因为之前的两处城池就是谢令月从沙俄帝国手中夺过来的。
半旬后,就在谢令月一行人即将抵达西境战场时,谢一禀报了镇北关传来的消息;杨崇武伤势加重不治身亡,而江越也早在前几日便回到京都,出现在朝堂之上,京中不少人早见过了他的身影。
大抵再有几日,大宣朝堂也能收到镇北大将军病死的消息,届时,最头疼的当属宣帝;他私下与杨崇武商定在镇北关外伏击雍帝的事不能宣之于口,便不能解释没有战事的情况下镇北大将军如何重伤,恐怕只能说他是暴病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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