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更喜欢的是填饱肚子。”桃花眸溢满欢喜:“还有,哥哥可唤我清尘;哥哥还不知道罢,我最擅长的不是这些,而是赚银子。”
凤眸微挑,谢家那般底蕴,怎会允许这人钻营生意之道,只怕是在说笑。
并未将他这句话当真,看了看周围,陆寒尘忍不住建议:“你若是喜欢品尝美食,前面有一家饕餮楼,闻名京都,不若咱们去那里。”
九千岁实在是厌烦了街上的人来人往。
“哥哥这便不懂了罢。”若真比起美食的精细程度,那必然是宫里的御厨更胜一筹;督主府里的厨子便是陆寒尘从宫里挑来的御厨,厨艺怎么可能差。
谢令月贪图的不过是街市上的热闹,还有民间小吃的惊喜;这种时刻,当然是与心上人一起融于烟尘中,谁想坐在酒楼包间里讲究那些礼数,没意思。
更没有他想要体会的那种情侣间约会的气氛好吧。
就这么一路吃吃停停,遇到新奇东西,也会让身后的侍琴与侍棋买上带回府里,等着以后赏玩;陆寒尘心里不耐,面上还是平淡,还真陪着他走了一路。
不知不觉到了河边,人群更拥挤,都是年轻男女买了花灯在河边许愿放灯,放完灯的就站在岸边树下笑谈。
牵起陆寒尘的手,谢令月笑道:“哥哥,我们也去放河灯,我要许愿与哥哥的生生世世。”
望着走到河边去挑选花灯的人,陆寒尘愣在原地,凤眸怔怔;与自己的生生世世么,狼崽子真是这般想的?
可他···残缺之人,也能妄想生生世世么···
眨眼间,桃花眸盛满月辉与喜悦的狼崽子就到了跟前,牵起他的手,直奔河边。
“哥哥想什么呢,快,我特意与老板要了笔,写上咱们的愿望;咱们不只在河里放灯,还要往天上放一盏;让天上的神仙们也看到咱们的愿望,护佑我们的生生世世。”
陆寒尘心中冷笑,天上神仙护佑?
若是天上真有神仙,怎的听不到他曾经一次次的祈求,怎会冷眼旁观他坠入深渊。
如今的九千岁只信自己。
还有···眸光微凝,脚步已迈出,很快又顿住;察觉他神色不对,谢令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唇角微抿。
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怎么哪里都能碰到所谓的主角,煞风景。
同穿着月白常服的李昭辰与白清涟两人也发现了陆寒尘,李昭辰惊喜而笑,迈步过来,白清涟捧着一盏灯不情不愿跟着。
“我以为看错了,竟真的是寒尘。”打过招呼的李昭辰又疑惑起来:“寒尘不是向来不喜这等场合,怎的今日也在这里,还···”站在河边,难道你也是来放河灯的。
凤眸转向身边人,淡淡道:“夫人喜欢,我便陪着一起。”
李昭辰眼中讶异,尴尬笑笑:“是我粗心,竟未认出瑾安。”上下打量一番又道:“一看便是瑾安的主意,寒尘你也纵着她。”
就差说谢令月身为郡主,穿成这个样子,哪有半点贵女模样;竟还好意思拉着陆寒尘这般,九千岁是何等身份。
谢令月暗暗撇嘴:屁事真多。
大概是那日在督主府谢令月扇白清涟巴掌太狠,这人只看了他一眼就缩在李昭辰身后,如果不是谢令月眼神好,还真没人发现他眼中闪过的恨意。
懒得看主角的无能怨怒,谢令月给身边人递上毛笔,眉眼弯弯:“夫君帮我在花灯上写下祈愿。”
本来他是准备自己写一盏,再让陆寒尘写一盏;可如今两个主角都在旁边看着,谢令月不能露出破绽,只好求助身边人。
若是此时不满足狼崽子的要求,陆寒尘不敢想他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言或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冲旁边两人微微颔首,接过毛笔,站在天枢捧着的花灯前。
“写什么?”
桃花眸闪过一丝笑意:“夫君便写···揽月映同尘,携手成钟情。”
陆寒尘的名中有一个尘字,谢令月字清尘,也含了一个尘字;他从异世刚穿越而来,就对这人一眼钟情,想要做照亮他的那点月华。
可不就是揽月映同尘!
不用谢令月言说,陆寒尘显然也想到了两人名字中的两个尘字,还有谢令月的月字;心间微颤,转头凝眸,花灯前的笔尖微顿。
一时间,周围所有俱成虚无,只余对影成双,眸光纠缠···
第27章
两人手中的花灯放完,谢令月不欲与主角二人同行,准备找个借口回府。
哪知白清涟一改方才的瑟缩,提议说再往前不远的朱雀大街正中有灯山,极为难得壮观,央李昭辰与他同去;正好李昭辰也想借机与陆寒尘说几句话,难得今日他们都穿了便服,同行也不会引人注意。
便极力邀约陆寒尘夫妻同行,道难得的机会,请督主指点他几句政务;还调笑陆寒尘正是新婚燕尔,可是半刻都舍不得夫人。
谢令月心中冷笑,这人是用上了激将法?
他都这般说了,陆寒尘如今显然还未对李昭辰歇了心思,可不得跟上证明一下他与夫人只是做样子么。
倒是会挑时机。
果不其然,陆寒尘没有一丝犹豫,也不曾想起问谢令月的意见,举步跟上李昭辰的步伐。
于是,场面变的莫名;陆寒尘与李昭辰并肩走在前面,不时交谈几句,白清涟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嫌,或是为了给李昭辰创造机会,主动落后一步,与谢令月走在一处。
不过是一点小事,谢令月并未计较;且他深知自己与陆寒尘才相处多久,根本比不过这人早形成的惯性,此时的陆寒尘下意识的心之所向还是李昭辰;大庭广众之下,便不与他纠缠,继续左右寻找自己感兴趣的玩意儿。
偏白清涟忽然有了胆子,靠近他道:“郡主怕是还不知道罢,督主最重视之人其实是蜀王殿下;你看,蜀王殿下只要说一声,督主便忘了你这个夫人。”
难为你还女扮男装邀督主与你同游,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又有何用。
谢令月哼笑:“白公子想说明什么呢,是在与我炫耀你大度,为了心上人的大业,甘愿为他创造与恋慕者相处的机会?”
“你!”白清涟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斥道:“郡主知道的倒是不少,那你可想过日后?”
这是老虎还未称霸王,跟班便先狐假虎威了?
谢令月还真不是被吓大的,就这也能叫主角,也不知这样的脑子是如何成为主角的。
“嗯,那本郡主便等着白公子期许的日后。”
谢令月的态度越是平淡,白清涟就越是沉不住气,更想看这人的气急败坏与惶恐不安。
“郡主莫不是真以为你那点甜言蜜语就真能打动陆寒尘罢,不过是碍于陛下的圣意他还不好对你如何,日后···可就未必了。”
谢令月讶异:“白公子说的好像你与我夫君很熟似的,难不成白公子爬上蜀王的床榻,其实是想借他当跳板,你真正心悦之人是我夫君?”
似模似样摇头叹息:“那白公子怕是打错了主意,你相貌不及我与夫君的一半,哪来的自信。”
犹如吞下了苍蝇,白清涟面上青红变换,眸中又是气恼又是嫌恶,还有快速闪过的杀意。
手下败将远离,谢令月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些;并不关注前面的人,如闲庭信步左顾右盼。
骤然间人流接踵,喧嚣声更大,光芒也更加耀眼,原来竟不知不觉间到了白清涟说的那灯山处。
只见中间是一座观音坐莲的巨大花灯,周围都是一些神仙人物与吉祥寓意的稍小一些的花灯围拢,就连街道之上也是从两边铺子里连起来的花绳,上面也挂了不少花灯与彩带。
街上人流如织,盛装欢颜,恍若真置身在繁华盛境。
谢令月被这样的盛景震撼,只觉平生所学词藻太过贫瘠,难以形容此等盛世繁华。
出神间就听到侍琴上前问:“郡主可是有吩咐?”
摇了摇头,转首寻人,就看到不远处白清涟已与那二人站在一处,正拉着蜀王的袖口不知在说什么;而蜀王则无奈拍开他,继续与陆寒尘说话。
大抵是感知到了谢令月的目光,陆寒尘也转头看过来;凤眸有一瞬的茫然与慌乱,显然是才想起自己身边本该跟着一个人的。
薄唇微张,转瞬紧抿,便要迈步过来,却被蜀王又叫住。
凤眸忽然紧缩,谢令月同时察觉危机,与侍琴迅疾后退;人群发出惊叫,原是他站立的地方灯山不知何故坍塌。
坍塌的灯山瞬间起火,借着夜风,火势逐渐蔓延至整座灯山,人群四散躲避奔逃,伴有呼喊声、哭泣声与惨叫声。
谢令月就看到陆寒尘已经迈出的脚步停下,转而去拉开牵着白清涟的李昭辰远离火势;混乱中,白清涟身周不知何时出现几个蒙面刺客。
显然,陆寒尘是想护着李昭辰避开危险,摆脱混乱的人群;他的手中已有一把夺过来的短匕,正挥舞着护在李昭辰身前边战边退。
“郡主小心!”侍琴与侍棋的呼声同时传来。
谢令月的身边也出现几个蒙着面的人,刀光剑影间都是死招;侍琴与侍棋亦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加入战圈。
一切只是眨眼之间,谢令月也顾不得周围人奔逃时的踩踏惨叫,袖子里滑出一把短匕,转瞬收割了身前两个刺客的性命。
天枢几个也护在陆寒尘周围,他们那边的战圈越来越大,不仅刺客增多,还有李昭辰与白清涟带着的护卫,场面更加混乱。
又解决了几个刺客,看看侍琴与侍棋可以应付这边,谢令月赶到陆寒尘身边,与他背对背迎敌。
“刺客目标是白清涟,哥哥你带着蜀王先退出这里。”若是蜀王真的被伤到,就在现场的陆寒尘不知会被怎样弹劾,便是他心里亦会自责,谢令月分得清轻重。
“不必,你也不能出事!”陆寒尘声音冷厉。
天枢已放出信号,嘴里还喊着这些刺客身手不凡,主子务必小心,杀人的动作越发狠辣。
不过片刻功夫,远处传来凌乱跑步声,想来是看到信号的锦衣卫与禁军逐渐赶来,谢令月微微松了口气;恰在此时,又有冷箭从两边屋顶上不时射下,幸而侍琴与侍棋解决了那边的刺客赶来,挥剑拦下奔着谢令月面门而来的一根箭羽。
玉衡与天璇护着李昭辰逐渐退出战圈,白清涟却被箭羽射中左腿,腹部也中了一剑,哭喊着“殿下救我!”
也不知是不是主角之间的牵绊,本来快要退出战圈的李昭辰竟不管不顾折回身扶他,玉衡当即低咒一声扑过去。
本在谢令月背后的陆寒尘眼见蜀王涉险,飞身而上,护在他身前;一根箭羽迅疾而来,没入没有防备后方的谢令月后背。
“主子!”
迟来一步的谢七与谢十一戴着面具,见主子受伤,嗓子都破了音;顾不得周围,两人搀起谢令月飞身而退,侍琴与侍棋也急步追上。
惊变就在眨眼间,中箭的谢令月一开始并未感知到疼痛,若不是箭羽的冲力,他根本不知自己背上中箭;而后不可置信转头看向那人,脑海中空茫一片,周围所有皆模糊成空白···
天枢红了眼:“督主,夫人中箭!”
惊慌转头,陆寒尘只看到两个面具遮面的青年已搀扶着人退远,那人背上的箭翎是那么的刺眼。
拔腿就要追上去,却被李昭辰拉住:“寒尘!”
踉跄一步,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凤眸泛红:“不必再留活口!”
挥刀的动作更是狠辣暴戾。
这边谢令月已然回神,强忍着疼痛保持清明:“谢七,带我去附近的陪嫁宅子;谢十一召其他人过来守着宅子,任何人不得靠近我的寝屋,也不要惊动爹娘;侍琴去督主府把谢峰找来,除了他,任何人不得进入我的寝屋。”
侍琴担心督主问起,谢令月咬牙道:“如今···我不信他。”
“谢七,我走不了,你抱着我速速赶到。”
说话间,谢十一与侍琴已离开,谢七抱起面如金纸的主子,侍棋紧跟着,眨眼间便隐入周围的巷道中······
而这边,有了锦衣卫与禁军的加入,那些刺客眼见再讨不到好,飞快遁走,只余地上十几具尸首与一片狼籍。
白清涟已陷入昏迷,李昭辰焦急抱着他就要走,边走边还斥责禁军巡视不利;大抵还想问责陆寒尘几句,可是想想他一直护在自己身边,终是没说出口,只请他查清刺客来历。
然后带着人匆匆离开。
陆寒尘苍白的面上有几点血迹,愣怔站在那里,凤眸茫然盯着谢令月离开的方向,怔怔出神。
给众人都安排好扫尾后事的命令后,天枢不放心上前拱手:“督主可是担心夫人,这里属下都已安排妥当,您先回府看看夫人伤势。”
“天枢···夫人是因我受伤···”暗哑的声音里添了茫然与不知所措。
不用主子再说,天枢一直守在主子身周,当然看得分明;若不是主子担心蜀王,情急之下未示警便离开,夫人的后背不会完全没有防备,更不会中箭。
这都是什么事儿。
夫人是担心主子,才会解决了自己那边的刺客过来护着主子,还挡在主子身后为他截下冷箭;可是主子呢,因为担心蜀王而导致夫人受伤,蜀王却又是因为着急白清涟而不分轻重。
还不知夫人伤势如何,看样子很严重,主子该如何面对夫人。
不对,看主子现在的神色,便是轻伤,恐怕也无法面对夫人。
天枢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家主子,只能安排好所有事,让主子能尽快回府去看夫人。
“对,夫人定是先回了府,我现在便回去,天枢你快去宫里把最好的太医和太医令带回府里,多带几个。”
顿了顿,声音里的慌乱少了几分:“便说是本督受了伤,莫要提及夫人。”
吩咐完,便大步往马车停靠的地方走,步履再无平日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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