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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路脑袋有些晕晕沉沉，但刚才孙卓尧对楚易说的话，他也算是听全了。
虽然不知道孙卓尧为什么会想救他，但许子路还是在陷入昏迷前，很轻很轻的又说了声：
＂谢谢。＂
第5章 五.伤疤
出差结束回到国内，孙卓尧头一回独自在他给许子路安排的公寓里过了一夜。
这一夜，他梦到当年在京云会所带走许子路的情境。
许子路被他带走不久便昏了过去，在车上孙卓尧才看到他带着一身伤，赤裸的胸腹还有玻璃渣，送到医院急救室费了一番功夫清理，才将那些已经陷入皮肤的碎渣全数清除。
等待许子路醒转的期间，孙卓尧让助理温安联系他的家人过来接他，得到的回应竟是他们许家没有这个人。
大概是看孙卓尧脸上带着疑惑，温安明确的向他表示，躺在病床上的确实是许子路，顺道稍稍提了几句许家目前的情况，认为许家人现在对许子路不理不睬，或许是因为他同母异父的哥哥将许家搞垮，因而迁怒于他。
许子路醒来看见正准备离开病房的孙卓尧，並未忘记是这个人把他丛楚易手中带走。
＂孙总……＂
虚弱的叫唤让孙卓尧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着一脸苍白的许子路，直接明暸的问他：
＂你的家人不打算接你回去，你有什么打算？＂
听到孙卓尧的问话，许子路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只是默默的低下头。
回不去许家，许子路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看到许子路默然的反应，孙卓尧大概也明白了。
＂温安，明天帮许少办出院后，先暂时让他住进青林别庄那套房子。＂
助人为善这种事向来不是孙卓尧的作风，今晚他却为许子路破例了两次。
抬眸打量许子路片刻，孙卓尧承认许子路长的很好看，但和他历来的床伴和情人比起来，许子路的样貌还是普通了些。
不过不管如何，许子路许家少爷的身份还是摆在那儿，纵使今天许家人不认他，只要他孙卓尧想要对方掏家底酬谢，也不担心许家不会给。
暂时安置许子路这个小孩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如振落叶的事，不过对许子路来说，这便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只是孙卓尧没有想到，这个人情才隔了不到几日，便让他的情人给帮忙讨要回来了。
出院后的许子路独自在青林别庄住了一周。
这一周内他接到学校的退学通知，退学的理由如何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老师让他回学校收拾个人物品，许子路也直接让校方把东西都丢了，他不会再回学校取。
不打算回学校，就要想办法养活自己。
以他现在的条件，许子路很清楚自己没得挑。
＂奶茶店的兼职，应该可以。＂
看了一圈，许子路找了附近几家奶茶店，打算出门去店里面试。
才刚打开门，许子路便发现家门口站了个比他还高半个头的年轻男子。许子路一眼便认出年轻男子是这几年发展势头稳健的流量偶像齐昕存。
齐昕存一见到许子路，二话不说便冷脸往他脸上搧了一巴掌，反手又挥了一次，许子路被打这两巴掌，脸颊瞬间充血，红了一大片。
＂要不是我发现卓尧哥的助理往你这边送东西，我被绿了满头都不晓得。＂
虽然把插足者打了后心里痛快，但用力过猛让齐昕存现在自己的手也热辣辣的痛。
＂你是说孙卓尧吗？我和他没有关系。＂
被搧了两巴掌的许子路虽然有些错愕，但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他误会自己是被孙卓尧金屋藏娇才住在这里，因此语气平静淡淡地解释。
＂没关系？没关系温助理会每天让人往你这里送饭？没关系卓尧哥会跟我提分手？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自己长什么样？长的就是一脸欠操的下贱样，才会勾引别人的男人。＂
齐昕存对许子路说出卑劣诋毁的话，许子路并未在意，因为比这还难听的话，他从小听到大。
看到许子路满脸写着不在乎的模样，齐昕存更气了，伸出手又要往许子路脸上招呼过去，下一秒却被从电梯缓缓走来的人给制止了。
＂你在做什么？＂孙卓尧冷冷的问。
孙卓尧今日正好在附近开会，结束便顺路过来瞧一眼。来的路上孙卓尧还在想着要从许子路这里讨要什么人情，没想到一出电梯便听到方才齐昕存羞辱许子路的那些话。
＂卓尧哥，你是不是因为他才要和我分手？我不分手！我们都在一起一年了！＂
齐昕存上前去拉住孙卓尧的手臂，却让他一把推开。
孙卓尧抬眼冷漠的盯着齐昕存问：
＂你怎么会来这里？＂
被孙卓尧冷漠的眼神看的心虚又心痛的齐昕存抬眸迎视着他，不讳言自己就是跟踪温安的车找来的。
＂已经一个月了，我找你一个月，你都不肯见我，我才会到公司附近等你，碰巧看见温安总是单独出门，你一定是因为有新人了才会不要我。＂
齐昕存说的委屈，边说还边瞪了一旁的许子路。
孙卓尧听后冷哼一声。问道：
＂我和你分手，难道不是因为你和刘导对剧本对到床上去了吗？＂
被孙卓尧一问，齐昕存瞬间哑口无言。原来，孙卓尧已经知道了。
＂我、卓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刘导他灌醉我……＂齐昕存还在狡辩。
＂第一次是他灌醉你，那之后的同进同出呢？＂孙卓尧疾言厉色地问。＂齐昕存，交往前我说过，我会给你最好的资源，前提是对我忠诚。如今你背着我对别人张开腿，我孙卓尧没兴趣和别人共用情人，太脏。＂
听到孙卓尧说出『太脏』两个字，不只是齐昕存脸色惨白，一旁的许子路身子也晃了下，默默低头盯着自己脚尖看。
许子路想起，母亲何玉诗也曾经在看见他身上被炮友留下的痕迹时，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许子路，你好脏，好噁心。】
他以为自己已经能无动于衷，没想到想起当时母亲鄙夷的眼神和鞭叱的话语，还是会觉得心底难受。
被孙卓尧嫌脏，齐昕存抬头眼眶泛泪的指着许子路，质问他：
＂那你呢？背着我养小三，你不脏？＂
孙卓尧眼神瞥向许子路，看不见他现在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孙卓尧走到许子路面前，双手捧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说：
＂我本来没打算养着他，但你既然这么认为，那我便如你所愿，就当是分手礼物了。＂
孙卓尧俯首看着许子路，言简意赅的问：
＂许子路，要我包养你吗？＂
包养？
回望了孙卓尧片刻，许子路发现他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被孙卓尧包养吗？
那是不是表示他从此就有了一个回去的地方，也有一个会照顾他的人，只要他足够听话，始终乖巧，那就不会被抛弃。
＂好。＂没有多想，许子路点头同意。
齐昕存听得快气疯了，却没想到更让他崩溃在后头。
得到许子路的答复，孙卓尧便直接低下头，含住许子路因受伤而起皮干燥的唇瓣，让齐昕存看到自己的态度。
只要是他孙卓尧想要的，没有不能得到手的；不要的，随时可以如垃圾一样抛弃。
第6章 六.删除
梦境清晰的可笑，孙卓尧发现，自己就是这场梦里最可笑的那一个。
被丢弃的那个人竟然是他自己。
许子路传了那样的讯息后便人间蒸发。
孙卓尧让温安派人调查，查到许子路在海边待了一夜，之后坐上动车，下车的地方却不是票面上的车站，他们只能沿线查看每一站的监控，才能确定许子路在哪里下车。
应该今天就会有消息，孙卓尧想。
他起床走到浴室里洗漱，原本成对的牙刷，现在只剩他的。
家里其他东西也都收拾过了，收拾的像是许子路不曾在这里待了七年一样。
七年的东西，许子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一件一件将它们丢弃的？这孙卓尧完全不知道。
就连去年许子路生日前，孙卓尧找人为他打造的摄影暗房，里面的东西也让许子路全部拆了，空荡荡的房内，只剩苍白无力的四堵墙。
这些都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事，孙卓尧直至看到这些，才发觉一件他忽略的事。
也许，许子路一直在做，随时离开这里的准备。
什么时候开始的？
孙卓尧想，或许是四年前他刚开始在各种宴会，有意无意被安排和相亲对象见面的时候。
又或者是三年前，他醉后与当时的绯闻对象过了一夜，对方自以为是找上许子路耀武扬威的时候。
抑或是，七年来他从不曾真正去理解过许子路伤痛的时候。
这些都是他亲手，给予许子路离开这里的理由。
今天早上孙卓尧有个晨会，他让温安推迟到下午，先送他到许子路之前工作的咖啡厅。
＂不知道，不晓得，不要再问了。＂
早上过了离峰时间，李明明好不容易歇了一会儿，又被孙卓尧追着问这几日一直有陌生人来询问的问题，心情整个恶劣到极点。
＂许子路真的没有和妳联络？＂
孙卓尧盯着面色不善的李明明问。
＂大哥，真的没有。要是他联络我，我还得先打他一顿再告诉你下落。＂李明明捶了捶自己的腿。＂本来人力就不足，他说要回老家就这么潇洒地走了，我太难了真的。＂
李明明觑了眼前的始作俑者一眼，心里清楚就是两人闹掰了许子路才着急着走。不过像孙卓尧这样的人物居然能纡尊降贵的亲自来问，看来两人之间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许子路，你小子溜那么快做啥？李明明心中暗暗唸叨。
＂这是我名片，如果他联络你了，请一定跟我说。＂孙卓尧将自己的名片放在柜台上，看着李明明收下，转身准备离开。
看着孙卓尧的背影，李明明犹豫片刻，叫住了他。
＂那个，等一下。＂
李明明走进员工休息室，把许子路放在休息室里的东西拿给孙卓尧。
＂这是小许一直放在休息室里的物品，老板说他辞职不干了，让我把他东西清理掉，可我看这些年这东西他一直都带在身上，我就先帮他收着，想着见到他再给。＂
＂谢谢。＂孙卓尧接过装了许子路物品的袋子。＂我先離開了。＂
孙卓尧提着这个袋子，走过行人穿越道，不到三百米就到了公司门口。
回头看着咖啡厅的招牌，孙卓尧想，短短不到三百米的距离，他却用了几年的时间才靠近。
或許，是他一开始就把许子路推的太远。
孙卓尧剛走入自己的辦公室，還未坐定，門外便传来一记敲门声，在他允許之后，等在外头的温安才推门入内，手上还捧了一个纸箱。
＂老板，这是刚刚执秘给我的，她说您出差隔日，有个计程车师傅专车送来公司，说是有人请他跑腿，指名要将东西转交给您。＂温安将纸箱放在孙卓尧面前。
纸箱上没有留下任何信息，甚至箱子连封都没封，只是简单的阖上，孙卓尧眉头微微蹙起，打开纸箱，发现里头是一架看着眼熟的相机。他将相机取出来，确定了这架相机，是他几年前，送给许子路的礼物。
这些年其实孙卓尧也送过许子路不少礼物，但他印象很深刻，当许子路收到相机时，他高兴的有些反常。
设定好相机后，许子路拍下的第一张照片，就是孙卓尧松开领带，敞开衬衫衣领，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模样。
那张照片孙卓尧跟许子路要了几次，他只说没拍好，删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孙卓尧将相机开机，想看看那张照片到底还在不在。
他生疏的切换操作界面，打开照片储存夹，看到了许子路那张独自站在海边，背对着晨光微笑的照片。
照片上的许子路很好看，孙卓尧发现他从未见许子路这样笑过。
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了一样。
往前查看储存夹，除了这一张，没有留下其他照片。
所以许子路没有骗他，照片真的都删了，删的干干净净，像是也将孙卓尧从记忆里，全部抹除。
这让孙卓尧确确实实的感受到，许子路真的走了。
他掌心发冷，握了握拳，将相机重新塞回纸箱里，冷冷吩咐温安把相机丢了。
既然许子路把过去丢得如此彻底，他再把人找回来似乎也没有任何意义。
那就，让他走吧。
温安将纸箱重新盖起，抬眸若有所思的看了孙卓尧一眼，默默捧着纸箱退出他的办公室。
连相机都丢了，许子路大概也不会再回来取他的私人物品，孙卓尧提起他从李明明手里带回的袋子，丢进了垃圾桶。
袋口敞开，纸袋里毛绒绒的小物件露了出来。
孙卓尧不经意一瞥，身体微微一震，伸手又将纸袋从垃圾桶里捞出来，下一秒将袋里的东西倒到桌上，里头是一个做工粗糙的盗版泰迪熊挂件。
七年来，为数不多的几次出门就餐，都是在许子路生日前后。
其中一次车子在市区路口与人发生擦撞，等候交警处理时，许子路看到路边的夹娃娃机，兴致勃勃的让孙卓尧给他弄一个。
孙卓尧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但想着许子路生日就快到了，既然他喜欢，又能短暂打发等待的时间，那便帮他夹一个试试。
还真丑。
孙卓尧记得自己当时还吐槽过盗版泰迪的长相。
＂这么丑的东西，怎么还天天带着？＂
想起李明明说的话，孙卓尧捏起泰迪的头，盯着它看了半天，然后发现，这盗版泰迪背后还有一条被拉链夹住的可笑背带。
孙卓尧将拉链拉开，打算把背带全部塞进去，却在打开拉链时发现里面还藏着另一样东西。
他伸出手指将藏在盗版泰迪身体里的东西取出来。
＂这是……＂孙卓尧紧盯着手上那张不算平整的照片，静默了不知多久，才哑着声低喃，＂不是骗我说，照片删了吗？＂
第7章 七.后天
白色小货车俐落的在山路左拐右弯，林悍咬着烟，熟练的单手扶方向盘，边往口袋里捞打火机。
摸了半天摸不着，这才想起刚刚卸货时掏口袋，好像掉出了什么东西。
＂小许，有火机吗？＂林悍问出口的当下便知道自己大概是傻了，一个不抽烟的人，身上怎么可能会带那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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