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里这么久就是为了此刻,余天晴勾了勾嘴角,趁对方不注意吻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后马上溜进浴室。
落晓雨思虑再三还是把消息发了出去,颇有种大学和不熟的同学聊天的既视感:“梁老师不好意思啦,我周末要去参加一个客户的婚礼,这是我们店的第一个大单,很重要,所以我去不了你家了,你们要玩的开心哦!”
对面很快就回复“好”,让她不那么紧张了,只是有些小愧疚,无伤大雅——落晓雨是这么觉得的。
周六这天梁泽宇起了个大早去菜市场买菜。
“老师,我姐周末不去你家了。”
“梁老师,我周末去不了了,我妈突然让我回老家一趟,实在抱歉。不过我弟去应该也是一样的,毕竟上次他才是帮你最多的。下次我请你来我家吃,我亲自下厨!”
谢烟姐弟俩的消息一前一后发来,刚回复完又想起了昨晚落晓雨的消息,梁泽宇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被讨厌了,明明当时说的那么好听,满心期待着要聚餐,如今又闹这出。
有什么关系?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被人嫌弃,被人甩开,被人耍,你不是都应该麻木了吗?不要以为别人对你表露出的一点好就期待着人家能给你更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梁泽宇看着手里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沉甸甸菜沉思。
太贱了梁泽宇,你跪在别人面前讨好的样子太贱了。
梁泽宇顺手把菜扔给了菜市场门口的流浪汉,对方扔下沾着泥点的烟头,如临天赐般向他跪拜着。
刚走开两步梁泽宇的手机屏幕又亮了,是谢鑫发来的消息:“老师你要不要我帮忙,要的话我早点去。”
刚刚的消息一股脑地来,梁泽宇下意识觉得他们都不来了,所以发了脾气。回头想把菜拿回来时发现那个流浪汉已经走远了,他只好回去再重新买菜,只不过肯定比不上他买的第一批了。
梁泽宇笑出了声,气笑的。
“老板今天又不在啊。”白茶吃着小零食随口问道。
“老板不见人影不是正常?杜莹不在才是……杜莹今天好像也不在,听说是她的朋友今天结婚,她去做伴娘。”老蔡主打一个万事都有回应。
“伴娘啊,我结婚也要请杜莹做伴娘,让老板做司仪。”白茶思考了一会,坚定地说出这让老蔡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的话。
“你又在幻想和哪个帅哥结婚了?”老蔡扶了扶眼镜坐好,假装不很在意地问道。
白茶一下起了劲,放下零食袋认真说道:“还是上次和你说的那个,电梯门口碰到的那个帅哥。我今天又碰到他了,你说我们俩是不是有什么缘分呐?我是不是该争取一下他啊?”
老蔡摆摆手,随意敷衍:“我不知道。”
白茶并不在意这突然间的冷落,拿起零食袋继续幻想着下次的美好邂逅。
她们俩刚开始谈论的对象此时在金华大酒店大厅相遇,尴尬地面面相觑。
“你怎么在这?”季晓看杜莹穿着那天一起买的伴娘服发出疑问。
“做伴娘啊!我下来拿东西。你怎么在这?”杜莹见季晓穿的正式,不是之前那千篇一律的白色西装,发出同样的疑问。
两人在人来人往的大厅内沉默对视,各自心里都有了猜测。
“你朋友叫什么?”季晓盯着杜莹的眼睛地问。
“祝平安。”杜莹小心翼翼试探性地回答。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周围的人自动绕开他们进出。俩人看了眼四周,不约而同地朝电梯的方向走。电梯门关上的那刻,她们打开了话闸。
“不是,你做伴娘都不问新郎是谁的吗?”季晓率先开口。
“我又不是做伴郎,我问那个干嘛?”杜莹觉得莫名其妙他,没好气地反问。
“新娘不是你以前好朋友吗?”
杜莹听了季晓这话愣是憋不出一句话回怼。从她知道要给祝平安做伴娘的那刻开始,她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让她总是喘不上气。一个人的时候也总是想起小时候和祝平安相处的片段,还有她莫名其妙失踪那天的蝉鸣。
那时候杜莹几乎要被她那醉鬼老爹逼疯,在学校谨言慎行,像蝼蚁一般度过那难熬的日子。每天发奋读书,下课就去亲戚的店里打工,没有几个朋友。因为她不想让老师同学知道她家里的糟糕情况,这太丢人了。
连回家的路杜莹挑的都是没什么人的小路,泥泞并且昏暗。祝平安是突然出现在杜莹回家路上的,大方地向杜莹问路,没有一点迷路的恐慌。问完路后一路跟着杜莹走,喋喋不休地讲着她刚来这几天的经历,夸赞杜莹的英勇,快到家时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她前两天才搬到杜莹家对面那条街,阵仗大得连杜莹家的死酒鬼都被吵醒了,骂骂咧咧地让杜莹去“提醒”这家人,杜莹当然记得她。当时她一下楼就和门口的祝平安对视上了,对方大幅度地挥手,给了杜莹一个灿烂的微笑,手里拿着糖招呼她过去。
杜莹愣了一下,趁对方和身边的人聊天的空隙赶忙逃上楼,一进门就是男人的责骂:“这点事都做不好,你吃这么大干嘛用的?我自己去。”
不知道为什么,杜莹此刻就是不想让男人下楼闹,不仅仅是怕难收拾烂摊子,更多是怕让刚刚那人看见她家这烂样子。
于是她从鞋柜下掏出了三百块钱,男人眼尖,立马就抢过去:“行啊,还好我我把你从那个臭婊子手里抢回来了,不然我都没钱买酒喝。听说买身子有个酒吧小费给的挺多……”
“你敢把我卖了你就走着瞧。”杜莹今天心情好,懒得骂他,等她到了年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男人低骂着用力地关门,在门口还骂骂咧咧:“反了你了,看我下次不打死你。”
“来啊!邻居都看着呢,我死了看谁给你赚钱!”杜莹在屋内喊。
她们的家在一个老旧小区,家家户户离得近,隔音也差的很,她们的动静很快就能吸引来邻居大叔的咒骂。这是杜莹这段时间摸索出来的:对方拳头硬,自己就要命硬,要嗓子硬,要脾气硬。结果就是起了不小的作用,怂包男人只敢嘴上骂,打在她身上的酒瓶也少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里外的咒骂声消停一阵后,杜莹家的门被敲响了,敲得小心翼翼,绝对不是那个死酒鬼,倒像是门口站着个小女生。
“你好,有人在家吗?我是对面新搬来的,有点东西想送给您。”一个陌生的声音突兀地在杜莹空荡的家里回荡,杜莹惊慌失措,没有立马开门,只听外面的人自语:“我记得她就是往这走了啊?”
杜莹想了一会儿还是开了门,一开门就见外面的人松了一口似的将一袋糖果塞进她手里:“吓死我了,这么久没人开门,还以为我走错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祝平安,想和你做朋友,以后请多多指教。”
思绪回到现在,季晓已经在电梯门外等杜莹下电梯了。
杜莹回过神下了电梯,注视着季晓说道:“你也知道是以前了,我承认我之前对她有点歹念,但人家现在结婚了我难不成还去抢婚?我只是想来……做个了结……”杜莹看着季晓的眼睛,总觉得自己这样说是在博她的同情,又补充道:“那个什么文不也是你的前男友吗,你就没点感悟?”
歹念?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季晓仔细的大脑迅速解析这段话。
“没有。”季晓答的果断,杜莹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她转移话题:“我要去会堂,你要去哪?”
杜莹以为是提到让季晓不开心地过去了,所以她才会突然表情变得严肃,但实际上是季晓见杜莹情绪低落,并不打算继续谈这个话题。
“你们俩怎么这么别扭?”祝平安的身影出现在两人身后的拐角处。
杜莹被吓了一跳,连忙拉着祝平安的手就往化妆间跑,季晓根本插不上一句话,她的眼里只有这两人紧紧牵着的手。两人消失在拐角时,季晓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象着这只手牵着那个人时的样子,嘴角泄露出笑意。
什么时候你也能这样牵我的手跑啊?季晓被自己这想法惊到,思索一番后又觉得自己的震惊实在是没什么必要。
喜欢她的一颦一笑,喜欢和她拌嘴逗她玩,说话太过分惹她生气的时候会绞尽脑汁地哄她,她难过的时候会想抱抱她,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想的是她的安慰,她和祝平安牵手的时候会想把她们拉开。
因为她确定了一件事,自己就是喜欢杜莹。
至于杜莹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杜莹以前能接受祝平安,现在就一定能接受她季晓。
第40章 希望万事顺意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对你很好的老板?我的天这身衣服真是累死我了。”祝平安一进门就找最近的椅子坐下,气喘吁吁地问杜莹,还不忘吐槽一下厚重的婚纱。
杜莹倒是没有坐着休息,只是站在一边喘着粗气回答:“是,她叫季晓。”
祝平安恢复后起身拿了瓶水递给杜莹,对方接过后继续说:“你拽我走做什么?还可以介绍你们俩认识呢!”
“你真的想让我认识她吗?拽你走是为你好,为你俩好。”
“又说这些听不懂的话,你总是这样。”杜莹还打算继续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接着就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是尤文,两人紧盯着进来的人,把对方看的有些不自在。
“怎么是你?”尤文看着杜莹的脸发出疑惑,视线一转,注意到杜莹身上的那件衣服,回想起之前祝平安特地和他说已经有了伴娘的人选这件事,心里已经大致有了答案。
“我也没想到我们俩会再见面。”杜莹无奈地回答。
祝平安听了两人的对话先是愣了一下,没再做过多的表情,而是一如既往地笑着:“你们认识啊,那好办了。”她转头对杜莹说,“离婚礼开始还有一会儿呢,你先去隔壁房间歇会儿吧,一大早就来了,而且肯定一晚上没睡,休息好了才能做好我交代你的事。”
杜莹惊讶且疑惑,惊讶的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祝平安还是能这么准确地猜到她的那点心思;疑惑的是祝平安早上交代她的事,她不知道对方要求她这么做的动机。杜莹心里还是不安。
祝平安拉过杜莹的手紧紧握了一下,意思是让她安心。杜莹认命,出门时还不忘带上门,尽管这扇门富丽且厚重。
祝平安安静地注视着杜莹关上这扇令她不适的门,像这场可笑婚姻一样,因为两个老头子随意的几句口头承诺,两个陌生的年轻人就要被她们永远捆绑在一起。
祝平安回想着自己目前为止被支配的人生,用力地叹着气。
当初她的确是被杜莹她父亲的行为吓到了,回家和父母倾诉后就生了场大病,那之后很快就再次举家搬迁了,她的父母也不再让她去找杜莹。就这样在父母极端的控制欲下,她又去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又要编织一个新的交际网。
祝平安早上在见到后两人聊了很多,没告诉杜莹的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为什么想交这个朋友。
她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祝平安和杜莹第一次注视时这样想。
紧接着她的父母很快也注意到了对面的杜莹,她站在建筑的阴影里,一直注视着这里,看不清神情却仍让人不适。
“不要跟她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孩子。”祝平安的母亲搂着她小声道。
有了母亲这句话,祝平安笑了,眉眼弯弯,嘴角的弧度她演过无数遍,是她父母最喜欢的顺从的样子。随即祝平安下定了决心:那救她了。
父母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就越要做,偷偷地做。她到现在也还是这样的叛逆,反正她在别人眼里装的这么乖,怎么也怪不到她头上。
那时的她也没想到会和杜莹有这么多的羁绊,会在被命令在家不允许见杜莹的时候那么气愤无力。
”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不是你说找我有事吗?好不容易拜托我妈她们几个监视,我要出去走走透透气,这破地方也就你们这些人待的下去。”尤文也对这宽阔的化妆间感到窒息,并且他一直觉得眼前人是和他母亲一伙的。
祝平安从包里拿出几张像合同一样的东西递向尤文:“你看看。”
“什么东西那么多字,看的我头疼——不想看。”尤文瞄了一眼那几张纸就收回视线,甚至都懒得伸手接。
祝平安当然知道对方不会马上接,只是为表尊重给他看看,但她并未收回手,而是拿出一支笔不紧不慢地说:“一年后的离婚协议书。都是我的过错,我得了心理疾病和你过不下去了。你母亲应该威胁过你不让你离婚吧,但要真过不下去了,我以死相逼,她也没法强迫我们。”
尤文听见开头几个字就已经打起了精神:“你也不想这辈子和我就这么耗下去是不是?太好了,我答应,拿来给我签!”他几乎是从祝平安手里抢过合同和笔的,仿佛刚刚清高的那个人不是他。
“你都不问问我有什么要求?”祝平安冷笑道。
“反正你会说的,而且你也希望我快点签完不是吗?”尤文潇洒地签了字盖上合同递给眼前人。
祝平安把合同塞进她那黑色的大皮包里,这个包的大容量和实惠价格是她非常满意的点。
“字写的不错,有点刮目相看了。”祝平安下意识拍了拍黑色大皮包
“真的吗,就因为字?……我不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尤文后面这句补充在祝平安看来无关紧要,这人实在是太好懂了,像个小孩一样,字被夸了就开心地翘尾巴。
“我就一个要求:从现在开始,到合同失效的那天,任何时候我出了事,你都要来找我。”
“你要整什么幺蛾子?”尤文意识到这句话并不简单。
“反正你已经签了,照着我说的做就好,出去吧。”祝平安不想和这人多说,他咋咋呼呼的,只让她觉得聒噪。
尤文下意识听话地朝门口走去,在开那扇门费了点劲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不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还就不走了。“
与他的幼稚比起来,还是祝平安的沉稳在这场对话中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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