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公主抿唇望着秦青鱼,一言不发。
秦青鱼却像是没看到昭阳公主眼底的阴翳,只慌着穿衣穿鞋,腰带系绳都没系好就匆忙推门出去,很快便跟着春秀离开了。
昭阳公主靠在床头等了许久,直到灯芯太长歪掉,穗絮进来剪灯芯,她突然撩被下床,一件件衣物穿好,连发饰都重新插好,叫上穗絮紫芙,一同去了后院。
后院角门虚掩着,只院子里点了盏灯笼,春秀一个人坐在廊下打呵欠,主屋一片漆黑。
穗絮刚要上前呵斥贪睡的丫鬟,昭阳公主拉住了她,缓缓摇了摇头,轻手轻脚绕过春秀,吱呀呀推开卧房的门。
第97章 公主与太后(21)
昭阳公主自己都觉得可笑, 她认识的秦青鱼步步为营算无遗策,绝对不是贪图美色的人,更不可能选在这种时候给她难堪, 可秦青鱼……就是这么做了。
秦青鱼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故意引她误会,实际两人并没有什么, 秦青鱼只是想借此试探她是否真的相信自己失忆;另一种则是两人真的有了肌肤之亲, 秦青鱼就是想逼她发怒,再以权势压她, 无权无势的她自然拿秦青鱼毫无办法,想压制秦青鱼, 就只能重回朝堂重掌权柄。
昭阳心里明白, 进了这个院子, 她就等于掉进了秦青鱼的陷阱。
可陷阱之所以称之为陷阱, 那是掉进去之后没有自救能力,如果可以自救,那陷阱就不能算是陷阱。
她原本不想理会秦青鱼, 随便秦青鱼怎么演,可心里隐隐又对秦青鱼有了恻隐之心, 就好像看着一个累死累活的3000米越野赛选手, 好不容易就要抵达终点,竭尽全力去冲刺, 却不知道自己将在最后一秒被人反超。
真惨。
秦青鱼都这么惨了, 她陪她演一演又能怎样?
何况,她要的是岁月静好, 哪怕是假象, 秦青鱼给她了,虽然只有短短半年, 可秦青鱼终归是给了。那秦青鱼想要的,她配合一下也算投桃报李。
昭阳公主进了内室,内室一片漆黑,昭阳接过紫芙手里的灯笼,示意紫芙与穗絮不要再跟了,自己挑着灯笼绕过了屏风。
灯笼的烛火明明灭灭,照到了垂落的床幔,床幔将床遮挡得严严实实,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只看到床边两双绣鞋。
昭阳攥紧了手里的灯笼挑,如果是第二种可能,自己真的不会发怒吗?
秦青鱼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真的有可能睡了朱绮罗。
真的有可能。
昭阳缓缓伸出手,撩开了那水蓝色的床幔。
秦青鱼背对着她躺着,怀里依稀抱着个人,没等昭阳看清楚那人,秦青鱼突然回身,一把攥住了昭阳的胳膊,灯笼甩飞在地上,灭了,昭阳被拽进床幔,按在床里侧?!
床里侧不是躺着女人吗?身下鼓鼓囊囊的显然不是人,是……堆成人形状的锦被?
所以是第一种,秦青鱼故意引她误会,想试探她是不是真的相信秦青鱼失忆?
昏暗中,秦青鱼低头吻了过来,灼热的气息带着些许笑意,半点没有刚醒的惺忪,像是一直在等她自投罗网。
秦青鱼边亲吻她边道:“绮罗,我的好绮罗,本将军可是等了你很久了,你怎么才来?”
昭阳:“…………”
怎么还演?
秦青鱼三下五除二解了昭阳的裙带,热情如火道:“绮罗,绮罗,本将军可想死你了,公主虽美,可妻不如妾,还是绮罗你最得我心。”
昭阳:“…………”
秦青鱼的头埋了下去,昭阳公主终于忍无可忍推住了秦青鱼的肩膀,捂住了秦青鱼蠢蠢欲动的嘴。
昭阳道:“闹够了没?”
秦青鱼抬起上身,似笑非笑的眼眸在昏暗中隐约驿动着星光,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昭阳公主的掌心。
秦青鱼道:“什么闹?我怎么听不懂呢?好绮罗,公主一个人在府上挺无聊的,你就陪她玩玩宅斗,免得她整日发呆,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原来闹这一出是觉得她太闲了?
这一刻的昭阳说是目瞪口呆都不为过,秦青鱼啊秦青鱼,你可真会给我“惊喜”!
昭阳道:“你脑袋让驴给踢了?”
秦青鱼扒开昭阳捂嘴的手,低头亲了亲昭阳道:“你敢说我这法子一点儿用也没有?这些天你当真一点儿也没想过朱绮罗?”
想……自然是想过的,而且日日都想,只不过想的是秦青鱼闹这一出到底什么目的。
秦青鱼又道:“是不是因为朱绮罗你都没时间无聊了?是不是好久不用的脑子也都活泛起来了?这十日,我看你在廊下发呆的时间都少了。”
昭阳道:“我真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秦青鱼道:“还能什么?都是你啊。”
昭阳紧绷了一路的情绪,这一刻彻底瓦解。
昭阳忍不住笑了,说不清是自嘲还是无语,也或者是别的难以言说的情绪,她甚至有些想落泪,眼前的秦青鱼和记忆里的秦青鱼真的很不一样,就像秦青鱼飞檐走壁逃出皇宫,她遍寻不着正怒不可遏,回到寝殿却发现秦青鱼已经折返回来还投怀送抱,那种大喜大悲大怒,难以描述。
昭阳心情复杂地捶了秦青鱼一下道:“起来,回去了,大半夜的闹什么?明日你不用早朝了?”
秦青鱼佯装起来,还拉了昭阳一把,昭阳刚起身,秦青鱼趁机拽着袖子扯掉了昭阳的衣裙,直接扔出了床幔。
昭阳下意识抱臂遮了下,无语道:“还闹?”
秦青鱼按着昭阳柔滑的肩膀,按回软枕,滚热的气息喷洒在昭阳耳畔,哑着磁性的嗓音,低声道:“好绮罗,就让我偷个香吧,我保证一定抬你做姨娘,不会亏待你的。”
昭阳道:“…………”
昭阳道:“秦青鱼,我警告你,你再不起来,我可真不客气了。”
秦青鱼低笑道:“我还真想知道,我的小绮罗怎么对我不客气?你就不客气给我看看吧?”
昭阳深吸一口气,她是真不明白秦青鱼是怎么做到脸不红气不喘演这样的戏中戏的?
昭阳道:“最后一次警……唔……”
秦青鱼吻得一点儿都不客气,像个偷香窃玉的小贼好不容易得了美人,自然是急不可耐。
昭阳也是有功夫在身的,她抬腿便顶秦青鱼的小腹,秦青鱼反应极快,两手按着昭阳的肩膀,整个人朝一旁滚躺,连带着把昭阳拽了起来,昭阳从躺着被迫改成了趴在秦青鱼身上。
昭阳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打,秦青鱼立刻攥住了昭阳的手腕,反剪着将她的胳膊扣在了腰后,抬头咬在了昭阳颈窝。
咬得不是很痛,可昭阳还是嘶了一声,骂了句:“狗东西!”
秦青鱼舔了舔咬过的齿痕,一本正经道:“你呢,乖乖从了我,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你若不从……那我就只能用强的了。”
虽然是演戏,可这话说的也太不要脸了。
昭阳实打实地觉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二话不说,抬腿就踢!
秦青鱼的反应似乎永远都比她快,根本轮不到踢中,秦青鱼已先一步躲开,昭阳趁机挣脱秦青鱼,撩开帷幔要走,却被秦青鱼揽腰捞了回来,昭阳回身再打,两人打在一处,在那床榻的方寸之间滚来缠去,动静挺大,咯吱咯吱,轰咚轰咚。
屋外守着的穗絮与紫芙面面相觑,一时间竟闹不清楚这到底是哪一出?公主不是进去抓奸的吗?怎么反倒……那啥起来了?难道是大被同眠三人行?
天呐,这怎么使得?!那可是尊贵无比的公主,怎能与人共侍一夫?还这种侍法?不行,绝对不行!她们都替公主委屈!
可两人都不敢进去,里面正那啥,她们进去岂不是让公主没脸,公主就算这些日子温和了许多,也绝对受不住这样没脸,她们进去非但拦不住,还少不得被公主责罚。
两人又急又气,可又没有办法,听着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她们有气没处撒,看着坐在台阶打瞌睡的小丫鬟春秀,上去就是一脚。
“还睡?!你个狐狸精的丫鬟小狐狸精!都是你大半夜的来勾我们驸马!真不要脸!”
小狐狸精春秀被踢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睡眼惺忪地一脸茫然,下意识说了句:“什么呀?里面没人。”
“没人?”穗絮愣了下,“怎么没人,你主子呢?就是那个朱绮罗。”
春秀猛然清醒过来,赶紧捂住嘴,穗絮两人围住她逼问了半天,春秀一个字也不肯再说,直到穗絮吓唬她说公主震怒,要杀了她,春秀才吓的开了口。
春秀瑟瑟发抖道:“没有什么朱绮罗,那都是编的。”
穗絮道:“编的?”
春秀道:“当日我告御状,差点被打死,多亏了驸马救我,我姐姐也是驸马帮忙找回来的,我姐姐不叫朱绮罗,叫谢春兰。”
穗絮与紫芙面面相觑,追问道:“那朱绮罗是怎么回事?”
春秀道:“朱绮罗是谁我不知道,是驸马叮嘱我演的这场戏,我身份卑微,也不敢问是何原因,只能按着驸马的意思做。”
穗絮与紫芙彻底惊呆了,又追问下去才知道,原来春秀的姐姐并不是冻死的朱绮红,春秀的姐姐春兰与几位小主受了嬷嬷折辱,伤重难行,宫中有最好的太医最好的药,秦青鱼特许她们治好再出宫,春秀就是在驸马府等姐姐的,顺便完成驸马的嘱托。
穗絮与紫芙在屋外震碎三观,秦青鱼在屋内终于压制住了昭阳,昏暗中看不清昭阳的模样,却能感受到香汗淋漓的皮肤蒸起的热度。
两人气喘吁吁,缠斗了这么许久,一团火在两人胸口越烧越旺。
秦青鱼气息凌乱道:“你若真不愿,我便放开你。”
昭阳道:“……”
秦青鱼道:“你若不说话,我便当你愿了。”
昭阳道:“……”
秦青鱼搂紧了昭阳,吻在昭阳湿热的唇瓣,哑声道:“我知你不信我,没关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让你信。”
“我爱你,袖玉。”
长夜漫漫,不容辜负。
那夜,秦青鱼没顾得睡觉,一早便起床上朝,昭阳在那偏院睡到日上三竿,秦青鱼都下朝回来了还没起。
秦青鱼直接来了偏院,坐在床边看着昭阳笑。
昭阳真翻了个白眼,挣扎着起来,真是太久没有活动,打了那么一大架,又折腾大半夜,浑身都是酸痛的。
秦青鱼取了衣裳帮昭阳披上,道:“我同公主商量过了,公主同意我抬你进门,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妾了。”
昭阳道:“你无不无聊?”
秦青鱼道:“只要你不无聊就好。”
自己跟自己宅斗,亏秦青鱼想得出来。
昭阳以为这就到头了,秦青鱼不会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却不料,没过两日,秦青鱼抱了条京巴犬回来,说是她的私生女,要认到她名下做嫡长女。
又过了几日,秦青鱼又抱了一窝鸭仔回来,说是小妾生的,让她不要厚此薄彼,要对她的庶子庶女一视同仁。
再过几日……秦青鱼在驸马府后院挖了个汤池,池边种满各色花草,泡在汤池赏花的同时还能放鸭,着实惬意。
等昭阳回过神的时候,她竟很久没有发呆了,那绣了一半的荷包依然还是一半。
这日,太妃生辰,昭阳难得随秦青鱼一道入宫,秦青鱼上朝去,她去后宫拜见太妃,走到半路,远远就见两个太监抬着个人匆匆往角门过去,那人盖着白布,看不出是谁。
宫里死人说常有的事,昭阳倒没有在意,尤其今日是太妃生辰,死人不吉,这些太监才急着赶紧把尸体送出去。
太监们见是昭阳过来,怕冲撞了公主,赶紧抬着尸首站到一旁,尸首放在了地上,这一往下放,带起来一丝风,风撩起来白布一角,昭阳不经意看了眼,顿了下。
那是……崔喜娘?
昭阳这才想起,当日崔喜娘本已经送出了宫,却又被孙志勋送了回来,当时秦青鱼正在边关生死不明,她就把这茬给忘了。
好端端的,崔喜娘怎么就死了?之前说是有嬷嬷磋磨了几位送来的女子,竟然有崔喜娘?怎么从来没听秦青鱼提起过?
昭阳眼眸微动,对那两个太监道:“今日是太妃生辰,惹不得晦气,这尸首打哪儿来先送回哪儿去。”
第98章 公主与太后(22)
后宫没有太后, 太妃便是长辈,太妃的生辰自然不能太过潦草,因而早朝很快便结束了, 午时要办寿宴,朝臣都是要到场的, 贺礼自然也少不了。
昭阳先去请了安, 并未带贺礼,贺礼先送去了凤栖宫, 皇亲的贺礼要在宴席上当众送出,太妃还要挨个赏赐, 这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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