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人？”秦易难看地笑了一下，“谁要你做好人，你骗我骗得还不够吗？”他像是一头困兽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呼吸变得因为激动而变得粗重，最终他走到床边抓住了黎舒的肩膀，“我不要，凭什么什么都由你说了算？”
黎舒能感觉到秦易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正在发抖，他伸手按住秦易的胳膊：“你先冷静一点，我们……”
黎舒的话没能说完，他被秦易压着肩膀推到了床上。秦易的眼睛发红，他竭力克制着自己，但粗重的呼吸还是暴露了他心底的不平静：“我不同意。既然你做不出选择，那就由我们来选。”
黎舒困惑了一瞬间，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你们？”
小房间的门再一次被打开，黎舒顺着声音转过头，看见走进来的秦迩和跟在秦迩身后拄着单只拐杖的秦散。
秦散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的一边小腿上缠着白色的绷带，让他浑身都透着一种冷劲。
秦迩和躺在床上的黎舒对视了一会儿，视线转向秦易：“你还看不明白吗？他根本谁都不想负责。再信他的鬼话？连老头子都被他骗得团团转。”
黎舒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慢了一拍：“……你为什么在这里？”他的视线又移向秦散，黎舒忍了忍没有开口说话。
他根本搞不明白为什么秦迩会和秦散一起来这里，看他们的表现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惊讶，难道他们是合伙的吗？
黎舒忽然从心底升起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如果关住自己的人只有秦易，那还可以说得上是恼羞成怒后的反应，又或者说是不甘心的举止。但是如果想要关住他的人是三个人呢？他们想要做什么？
他推了一把秦易：“让我先起来。”
秦易看了他一会儿，撑着胳膊站到了床边。
黎舒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他看着自己面前的三个人，完全弄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他有些惶惑但还是强撑着稳住了心神。黎舒放在床上的手抓了抓身下的被单：“你们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秦易站在一边，他似乎已经从激动和克制不住的状态中恢复了，看上去又是原来从容又冷静的样子，“我给你钱，给你爱，但是你必须是我的，是我们的。再出去勾引别的男人，就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都只能待在床上。”
黎舒好半天才消化完秦易话里的意思，他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你疯了吗？不对，你们疯了吗？”他忽然想到秦易之前的反应，“你原来是打算怎么做的？”
靠墙站着的秦迩忽然轻轻笑了一下：“我和他打了一个赌，如果你只选择他，那么我和秦散就退出。但是如果你拒绝他，我们就合作。”他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胳膊，“看来还是我更了解你，舒舒。”
秦迩顿了一下：“如果我们能给你你想要的，待在我们身边不好吗？”
“我们可以爱你。”
第38章 三十八
61
爱这个字放在这间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身上黎舒有可能相信，但这不包括秦迩。他皱着眉头看向秦迩：“爱？你爱我？”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你爱我什么？因为你睡了我吗？还是因为我睡了你？”
秦迩面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下，他没有继续和黎舒谈论这个爱不爱的问题：“你同意吗？”
黎舒怎么可能同意，他从床上站了起来：“我不同意！”他向门口走去，“我要走了！”
秦散忽然伸手拉住了他：“舒舒。”
只这一下，黎舒就停住了脚步。
秦迩看见他的反应“啧”了一声，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反讽：“难怪你愿意为了秦散和我上床，所以你真正喜欢的人是他？”
黎舒扭过头瞪了秦迩一眼，秦迩不避不闪直直和他对视，直到黎舒自己忍不住收回了目光。黎舒不敢看秦散的脸，只好把视线放在秦散被秦恒踢伤的腿上：“秦散，放开我。”
秦散没有松手，他把拐杖扔在一边，像大狗狗一样抱住了黎舒：“舒舒，不要走。我好痛。”
黎舒下意识伸手抱住了秦散的背，他张了张嘴说不出重话了，他只好试图和秦散讲道理：“秦散，这样是不对的。”
秦散把头埋在黎舒的肩膀上打断了他，闷声闷气开口道：“那什么是对的呢？舒舒，我们是从错误的事情开始的，为什么到了现在反而要追求什么是正确的呢？”
这个问题把黎舒问倒了，他发现自己一时间居然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辩驳秦散：是啊，他们的开始是出轨和偷情，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能所有人都在一起呢？
黎舒想要说这样不对，但对于他来说究竟哪样才是正确的呢？
最终黎舒开了口：“……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毕竟在黎舒毫不犹豫放弃秦散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想到了秦散再也不可能喜欢自己了。
秦散慢慢摇了摇头：“不是的，舒舒。不是我不喜欢你，是你没有那么喜欢我……我喜欢你，不会因为你不喜欢我而改变的。”他说了一句在他这个年纪略显残忍的话，“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相爱才是两个人的事情。”
黎舒的心一下子软了，他见不得秦散这样低声下气的样子：因为比秦散大了太多，又或许因为自己在秦散这个年纪的时候太过不开心，他总是希望秦散能够在这个年纪变得幸福。
黎舒摸了摸秦散的头，他低声开口：“对不起，我很抱歉。”
秦散摇了摇头：“舒舒，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想你留下来。”他伸出手握住了黎舒的手，“舒舒，你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不是吗？”
黎舒动了动唇没有说话，他确实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他不可能再回去承受秦恒的怒火，也许他和秦恒曾经还存在一点可能性，现在也被秦易的行为打断了。
黎舒怔怔看了一会儿秦散，又把视线转向秦易：“留下来么？”他有一点动摇了，秦迩也许在黎舒看起来显得面目可憎，但至少有一点他说对了：黎舒需要钱，渴望被爱。
黎舒不知道秦迩究竟在想些什么，但至少这一刻他像是一个十足贴心的好人，英俊优雅的样子令人信服：“是啊，留下来，没有人会为此指责你的。”
第39章 三十九
62
最终黎舒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这个选项实在是太诱人了，他可以毫无负担地违背道德和伦理去做一个坏人，但没有人会因此而指责他。正相反的是，秦易、秦迩和秦散都欢迎他这样做。
秦易和秦散还担心黎舒是一时的妥协，害怕黎舒在想明白后离开，秦迩则一点都不担心这种事情的发生，他似乎笃定了黎舒一定会选择留下来，这种无由头的自信让黎舒莫名有些恼火。如果说他对着秦易和秦散时还能有好脸色，面对秦迩时他只会摆出一张冷冰冰的脸。
秦迩当然知道黎舒为什么会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毕竟没有人愿意被另一个人用解剖刀一样的视线看透内心。他有时候觉得黎舒是一个矛盾体：想要做坏事，但是被人当成好人时又会莫名地高兴；不相信爱情又渴望爱情，他对爱慕自己的人抱有一种没有理由的好感和怜惜。
秦迩把黎舒的这些特质一点点分析给黎舒听，黎舒的脸色变了变：“你懂什么？”他越想越气，一方面觉得秦迩说的是对的，一方面又该死地不甘心：凭什么啊？明明这个人之前还被自己耍得团团转，他有什么资格装出一副最了解自己的模样。
秦迩一看黎舒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种对黎舒态度的敏锐感来源于他的画家身份，也源自于被戏耍后对黎舒长时间的窥视和分析——他甚至专门画了一本黎舒性格的侧写。起初他想报复黎舒，后来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跌份：他技不如人所以才被人当成傻子玩弄了。秦迩喜欢矛盾，也喜欢挑战性，而这些东西黎舒身上都有。
一副美丽的躯壳里装了秦迩感兴趣的一切东西，这简直是艺术家的白日梦被带到了现实里，令人着迷又渴望。
秦迩伸出手指抵在黎舒的胸口上：“你看，你抗拒亲密关系。”秦迩笑了一下，“但是你又想要亲密关系。如果有一个人事无巨细地了解你又能够无条件地包容你……”
还没等秦迩说完黎舒就急急打断了他：“我没有！”
秦迩挑起一点眉毛妥协似的点了点头：“好，你没有。”
但这种妥协还不如不妥协，黎舒一瞬间觉得秦迩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他有些恼火：“你什么都不懂。”
秦迩收回了手：“既然我说的是错的，那正确的是什么呢？你觉得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没有人愿意在别人面前剖析自己，尤其是在知道自己不是好人的情况下。秦迩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让黎舒知道自己的缺点：“只有知道你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才能知道你真正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黎舒下意识反驳秦迩，“难道你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秦迩坐在沙发上向后仰了一点身子，他的坐姿看上去很放松：“我当然知道。”
黎舒看了他一眼，他没能战胜自己的好奇心：“你想要什么？”
秦迩轻轻笑了一下：“我以为你知道？”
黎舒怎么可能知道秦迩想要什么，他看见秦迩坐直了身体靠近了自己：“你知道的，不是吗？要不然我那一次也不会被你耍得团团转。”秦迩指的是黎舒勾引自己上床的那一次，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顿了一下，“还是你对自己的外貌这么自信，相信只要你一勾手我就会上当？”
秦迩观察了一下黎舒的神色，他的表情忽然变了：“真的是后者？”
黎舒尴尬地想要闭上眼睛，两个人之间忽然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秦迩打破了这种令人窒息又尴尬的安静：“这么想也没错，毕竟你足够漂亮。”
黎舒不想听这种仿佛是给人台阶的夸赞，他忍了忍：“你是不是想说我自恋？”他跟秦迩相处的经历实在是不愉快，以至于对着秦迩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在说我自恋之前倒不如问问自己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看。”
秦迩毫不在意地承认了这一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确实他在对黎舒没有性方面的兴趣时就已经不自觉地会盯着黎舒看，有时候只是身体上某个特别符合美学的部位，比如说手指、眼睛、下巴。
秦迩看了一眼黎舒气呼呼又说不出话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我现在也没有你的把柄了，做什么每次都把我当成敌人一样对待？”他拍了一下黎舒的肩膀，“有时候人能承认自己的缺陷不是一件坏事，更何况也没有人要求你去改变这些缺点，是不是？”
黎舒正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就听到秦迩继续开口道：“你不是想出门吗？”
比起最开始伪装出来的优雅和距离感，秦迩现在显得随意了许多，非要说的话，秦迩看上去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蔫坏。
黎舒疑惑又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我一个人出去？”
秦迩挑了一下眉毛，他好笑地开口：“不然呢？你如果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小朋友需要我陪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黎舒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几天秦易和秦散表面上不显，实际上像是看贼一样看住了自己，他只是奇怪秦迩居然放心让自己一个人出门。
第40章 四十
63
黎舒还是选择了一个人出门。
虽然他能理解秦易和秦散为什么要看住自己，但实际心中还是有些微妙的不愉快：两人的行为似乎时刻提醒自己是一个爱情中的背叛者——他不被信任。
现在秦迩给了他这种信任黎舒又觉得有些怪异，毕竟在他看来他和秦迩之间的关系根本算不上是爱情。黎舒看不透秦迩的态度，如果要认为秦迩爱自己，那多少有点自恋。可是秦迩如果不爱自己，为什么又要插进这段理不清剪还乱的关系中呢？
黎舒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喜欢太过复杂的问题，但秦迩对他的态度确实变成了一个让他有些抓耳挠腮的谜团。
在出门之后黎舒很快就感到了后悔：他碰到了秦恒。
当看到不远处的秦恒看向自己时，黎舒尚且能保持住表情，但看到跟在秦恒后面身材窈窕的女人时，黎舒的脸色才彻底变了。
是了，他差点忘了，秦恒在碰到自己之前喜欢的一直是女人。
实在是太难堪了，黎舒在那一瞬间才终于明白被人背叛是一种什么感觉，但他比秦恒更窝囊，黎舒的选择是转身就走。他活像是身后有人在追他，仅仅保持住了最后的冷静不让自己跑起来。随后他被追上来的秦恒抓住了手臂：“还想去哪里？”
黎舒躲闪着不敢看秦恒的脸色，被秦恒抓着手拉进了附近的咖啡馆里。
三个人坐在了一张桌子上，气氛僵持到了极点。黎舒的手指虚虚搭在咖啡杯的杯壁上，听见秦恒问自己：“这几天去哪里了？”
黎舒没能从秦恒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他的心情，他抬起头迅速看了一眼秦恒又低下了头，声音轻如蚊蝇：“没去哪里……”
秦恒沉默了一会儿，他拿起咖啡杯碰了一下嘴唇又放下，有那么一瞬间黎舒以为秦恒要把咖啡泼在自己身上，但实际上秦恒只是敲了敲杯壁：“舒舒，我不喜欢你骗我。”
黎舒的头放得更低了，他觉得难堪，又有一点委屈：被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当着另一个人的面训斥时总是会令人恨不得消失。
黎舒听见秦恒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秦恒站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到了他身边。秦恒捧起他的下巴，看到黎舒委屈得有些发红的眼睛。他盯着黎舒的脸看了一会儿，半晌才开口问黎舒：“你这回真的知道错了吗？”
黎舒咬着嘴巴不肯说话，秦恒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失望，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过头对着坐在两人对面的女人开口：“东西带了吗？”
这是一位外表三十岁左右的成熟女性，她的视线在黎舒的面上划过露出了一个职业化的优雅笑容：“正好带了。”她对着黎舒伸出手，“你好，黎先生，我叫乔菡，是秦先生的私人律师。”
12/13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