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渺对鹿秋举了下杯,又趁人不备把酒倒到桌下,凤无鸣正看着对面,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鹿秋却是看到了,对她露出个浅浅的笑来。
一只动物对自己笑是件有些超现实的事,也幸好对方的动作够轻柔,才多少冲淡了这种怪诞感,江渺盯着看了会,也没看出它是男的女的,只是心里又莫名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也不知道它睡觉的时候,能不能侧着睡,毕竟那对鹿角太大了,都能晾被子了。
正胡思乱想着,凤无鸣就端着酒杯走了下来,帮她斟了一杯酒,要对她对饮一杯,江渺哪里敢喝她的酒,推辞了几下,说已经有些醉了,但凤无鸣似乎是看出她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翻脸,仍旧死皮赖脸地说着劝酒的话。
江渺给柳颖儿使眼色,但这种情况,对方也不敢说什么。
眼看凤无鸣的酒杯就要怼到她脸上来了,江渺的眉越皱越深,但她又跑不掉,凤无鸣有意无意地用胳膊圈着她,把她能逃走的空隙堵了个干净。
正在她决定直接翻脸的时候,一只手从她眼前把杯子拿了过去。
凤无鸣回头去看,只见鹿秋捏着杯子道:“不要为难江姑娘了。”
一出声,竟然是个女人,听年纪就在二十岁上下,很温柔,还朝江渺笑。
江渺来不及和她笑,趁着凤无鸣愣神的功夫,直接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侧门跑了出去,刚才的遭遇让她无比恶心——这个宴会就是个巨大的局,拿捏的就是她这种性格软弱的女孩子。
她一直以为凤无鸣至少会用一些计谋,但没想到这么没品。正因为不是阴谋,所以柳颖儿都拿她没办法。
她本以为自己多少是有些反抗的能力的,可哪能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要是凌谷在这里,根本不会管你是谁,直接就把酒泼对方脸上了。
但她又不是凌谷,做不到那种事。
这么一想,她惊觉已经和凌谷分开很久了,不是没想过用传音符联系,但是她身上并没有那种能联通两界的高级传音符。
凌谷现在,在做什么呢?
等她治好了病,会不会来找自己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在花园里瞎逛,这大殿的后面是处枝繁叶茂的园子,清凉的夜风吹过来,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也不知道自己今后该怎么办。
要是凤无鸣用强的怎么办?
她回头看了看,凤无鸣倒是没追过来,但是迟早会来的。
在此之前,她不如想想该怎么逃的问题。
她看了看周围的高墙,扒着墙壁往上爬了一截,但她并不擅长攀爬,爬了几次也没爬多高,倒把衣服蹭了不少的白灰,她低头去拍,就听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回头看去,竟然是那个鹿秋。
江渺愣了一会,就听对方道:“你没事吧?”
江渺道:“没事啊,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不喜欢与人交际,宴会里待着憋闷,就出来走走。”鹿秋腼腆地笑了笑:“你刚才是在爬墙吗?”
“没有,我锻炼身体。”江渺不知她的底细,自然不会跟她说实话,于是换了话题:“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我这会肯定……”
她不好直说,总觉得对方那双鹿眼干干净净的,不适合听这种话。
不想对方倒不介意:“不必言谢,我刚才看到你偷偷倒酒,便猜到你不胜酒力,我没有别的长处,只是酒量不错,举手之劳罢了。”
话刚说完,她就眼前一晕,脑中响起咚咚地心跳声。
江渺扶了一把,问:“你怎么了?”
鹿秋想说话说不出,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发烫,喉咙发紧,忍不住就要去蹭别人的身体,江渺身上有种诱人的香味,闻起来真是心旷神怡,她凑近闻了闻,像是奶香一般。
江渺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有点发烧,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这附近也没别的地方,她带着鹿秋到了后面的一处偏殿,安顿人躺下后,她摸了摸对方的脉搏,发现体内有股极热的能量,正冲击着对方的丹田,如果非要说的话,有些像中了媚药的症状,但她的理论只适用于人,鹿血本来就是纯阳之物,也或许这本就是对方自带的。
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用药。
正踌躇着,鹿秋突然反手将她拉到床上,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第36章
江渺猝不及防, 一时都忘了要反抗。
大概这在对方看来是她默许的标志,直接两眼一闭,便亲了上来。
江渺眼睁睁看着一张兽脸朝她靠近, 心中的荒诞感升到了顶峰,这鹿脸也没什么表情, 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但那对角的压迫力极大,仿佛泰山压顶, 她忙错开脑袋,右腿本能一抬, 这一踢正中对方的下腹。
下腹柔软最是脆弱, 没有防备中了这么一下, 想必是疼极了,鹿秋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江渺从她身侧滑了出去,顺势抓着手一个反剪,随手一摸,用旁边帷幔的绸带给她把手绑了起来。
鹿秋背着手趴在床上, 动作也停了。
半天没有反应,江渺有点疑惑, 垂下头去看,只见她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在流泪。
她的眼睛本来就很漂亮, 是浑圆的鹿眼,又这么湿漉漉地, 看起来更加可怜。
江渺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别扭了一阵, 问:“你哭什么?我都没哭呢。”
鹿秋还是一抽一抽的,不说话。
“你别哭了,万一等会来个人,我岂不是说不清了?”江渺蹲下身与她对视,谁知她还不愿意了,把头转到墙那边去,不给看。
……
江渺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按理说,她应该厉声问责,或者转头就走的,但她总觉得就这么走了日后更说不清,想了想,也许是刚才自己踢的那一脚伤到内脏了,便抬手去摸对方的脉,这么一摸,发现刚才那股燥热的涌流已经没了,但是也没内伤,什么问题都没有,不知道对方哭的是什么。
“反正我没什么事,就不追究了,你别哭了,我这就走。”江渺边说边把那绸带打开,决定趁早离开这个奇怪的氛围。
鹿秋任由她解完带子,突然像是反应过来,扯住她手哭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江渺倒是猜出了几分:“你是不是喝了我的那杯酒?”
鹿秋想了想,点头。
“那就对了,酒里有药。”
鹿秋呆愣半晌:“什么?”
“没懂?”江渺看她懵懂的模样,试探道:“媚药知道吗,会让人发情的。”
鹿秋还是摇头,忽而又羞涩道:“我,我还没有到可以发情的年纪……”
江渺觉得自己三观受到了冲击,不是,鹿可以发情的年纪到底是几岁啊?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妙龄少女,难道满不是这样,还是个一无所知的小姑娘?
本来江渺心里隐隐还有股火气,听到这里也散尽了,这事怪不得鹿秋,全是凤无鸣那个色胚的错,人家还这么小,就邀请来这种肮脏的酒会,这是遇到了自己,要是遇到奇形怪状的男人们,岂不是被骑了又骑?
这下,她也不好走了,只能坐下来多说几句,好安抚一下孩子幼小的心灵。
“你多大了?”
“七十五岁。”
“什么?这么……这个年纪还没成年吗?”
“我们妖族一百岁才成年。”
“那你还这么小,怎么就当家主了?”
“父亲去世了,我是这一代的独女……”
“你以前从来没参加过这种宴会吗?”
“没有……我这是第一次……”
“那就难怪了,你要小心凤无鸣,那个人很坏很坏,下流无耻。”
“……你不是她的侍妾吗?”
“不是,当然不是,我是她请来的客人,只不过被限制了自由而已。”
“所以你刚才爬墙就是想逃走吗?”
“……你还挺聪明。”
“没有啦……那个,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我受累问问,刚才我要是没打你,你打算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你好香,想闻闻,想贴贴……”
鹿秋不懂,却也知道这是逾矩的,说着又垂下头去,有些难为情了。
江渺摸了把脸,道:“没事,以后反正记住,只要是别人给的东西,别吃就好了。”
鹿秋点点头,突然道:“江渺……你是叫江渺吗?”
“对。”
“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姐姐吗?”
江渺没有应,只道:“我没后台没能力的,你认我当姐也没用啊。”
“不,我就是觉得……”鹿秋腼腆道:“我从小就没有母亲,又没有兄弟姐妹,父亲只顾着喝酒,没人教导我,告诉我遇到事该怎么办,刚才我做了那样的事,你却愿意原谅我,还讲道理给我,我想,你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以后有什么事,也好有个商量的人……”
说着她忙强调道:“当然,我不是白白麻烦你,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一定尽量满足!”
她说得这么恳切,江渺倒不好拒绝了。
半晌道:“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啊,你可别对我有太大期待。”
鹿秋忙道:“没关系的,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我也很感激你的,你……你需不需要灵石?需不需要符咒?还有……”
她边说,边掏出很多东西给江渺。
江渺忙道:“行了行了,我不要,你别见个人就给人家塞东西,啥样的家底能经得起你这么挥霍?”
“我不是见个人就这样的。”鹿秋捧着东西道:“我平时很少说话,很内向,没有朋友,就算想给也不知道给谁……”
江渺看她可怜巴巴,从里面随便挑了个东西拿了,道:“那就这个,行吧。”
鹿秋这才眉开眼笑,又拿了几件塞给她。
江渺把东西放了,又看看天边的月亮,道:“时候不早了,估计宴会也要散了,你回去吧,有飞舟吗?”
“许伯在外面等我。”
“行,走吧。”
“那你呢?”
“我肯定走不了啊,只能回寝宫。”
两人正要道别,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砰地一声,宫门被人从外面踢开,月色下印出一个人急得通红的脸。
却是凤无鸣。
江渺有意无意地把鹿秋挡在身后,道:“你要干什么?”
凤无鸣并不说话,一步一步逼近了,看清她护着鹿秋的模样,立刻如同五雷轰顶:“你们睡了?”
刚才她的酒本是要给江渺的,但是被江渺跑了,她就蹿腾着鹿秋喝了下去,反正她邀请鹿秋来,就是为了拿下对方,然后顺势把对方身后的势力也拉过来,为己所用。
这酒发挥效力需要时间,她也没必要盯着看,就接着去跟别人喝酒,等喝完了一圈回来,才发现鹿秋竟然不见了。
人不见了不要紧,就怕这事给捅出去了,鹿秋虽然不足为惧,但她身后是百妖的势力,家主当家不过半月,就被人下了药侮辱了,这是何等地奇耻,说实话,百妖把她的春鸾宫给踏平都不奇怪。
她又不敢声张,只能一个人偷偷地找。
找了半天她才找到这里,谁知一开门,倒有人捷足先登,要是这个人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她忍着没吃的大餐江渺。
她心态一下就崩了。
江渺也佩服她任何事都能联系到色/情上的这种天分,本想如实告知,但转念一想,这倒是个脱出春鸾宫的大好机会,于是道:“那又如何?”
鹿秋有些吃惊地看她,被她按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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