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玉容抱住孩子的身体蓦地一僵。确实, 之前是她想岔了,自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尧清越现在还是幼儿,什么都不懂。不如等她情窦初开时,再去找她?
花玉容一想到将有十几年见不到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迟疑半晌,犹犹豫豫地将小孩放下来,握住她的肩膀问:“除了我,你想跟着谁?”
纪月鸣的龌龊心思自不必提,花絮晚的威胁力也不容小觑。这两人一丘之貉,让尧清越去谁那里,她都不放心。
如此,不如让小孩自己选。
尧清越奇怪瞅她一眼,不明白对方明明舍不得,为什么非得将抚养权让出去。
让她来选,肯定是跟着主角最好。尧清越揪住花玉容一片衣角,那衣料滑滑的,捏在手里十分柔软,她期期艾艾道:“我不能跟着你吗?”
花玉容望着孩子圆圆的杏眸里一片孺慕之色,忍痛抓住对方的小手,沉声道:“不能。”
尧清越失望地扁扁嘴。
豆豆和纪凌雪两人,你挤我,我挤你,满含期待望着她。
不过这次她们不敢再揪尧清越的胳膊,深怕弄疼她。
尧清越撇撇嘴,看向两个大人。纪月鸣神色一丝不苟,手指垂在身侧,手心里却紧张地直冒汗。
花絮晚面无表情,偏开目光,像是毫不在意尧清越会选谁。
尧清越伸出手,指着纪月鸣:“那我跟着师姐好了!”
尘埃落地,纪月鸣骤然松了口气,扬起笑脸。花絮晚冷哼一声,偷偷看小孩一眼。
花玉容忍住心中酸意,摸摸小孩的头发,柔声道:“你在逐月宗,若住的不习惯,就通知我。”
说罢,她解开自己腰间一块玉佩,悬在尧清越的腰间。
尧清越点点头,摸摸那块玉,青碧的玉佩,触手温润,是花玉容常带的那块。
既然决定去逐月宗,花玉容便开始替尧清越整理行礼。
吃的用的玩的,整整装满了一整个乾坤袋。花玉容不舍的摸摸小孩的脑袋,柔声道:“你要记得乖乖吃饭,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
尧清越点头,花玉容又抓着孩子,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话。尧清越逐渐麻木,神游天外。
花玉容长叹一声,无奈道:“罢了,走吧。你不用怕,我马上就来见你。”
尧清越被纪月鸣抱在怀里,御剑飞行时,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回响花玉容刚才对她说的那句话。
她说得马上来见她,是什么意思?
抱着忐忑的情绪,尧清越开始在逐月宗的生活。她年龄正好可以参加弟子选拔,被正式计入羽仙尊者名下。
说起这名羽仙尊者,还曾经是她娘亲的师尊呢。
她实在对她娘太过好奇,被羽仙尊者抱入怀中,忍不住道:“师尊,我娘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羽仙尊者挑了挑眉,含笑道:“你为何这么问?”
尧清越忍不住将之前的经历告诉羽仙尊者。不想羽仙尊者听完,竟然抱着她哈哈大笑起来,完全失去世外高人的风范。
尧清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她时,对方白袍曳地,飘飘欲仙,绝世出尘的模样。
尧清越脸红,羞恼道:“师尊别笑了!”
羽仙尊者乐不可支,点点她小小的鼻头,正色道:“你娘是谁,为师可不知道。为师只知道一点。本尊的爱弟,从始至终,只有你尧清越一人而已。”
尧清越迷茫,这是什么意思?
脑海里浮现出花玉容对她欲言又止,心痛而惊愕的神情。还有那些大人或讥讽,或好笑的古怪神色。
尧清越心里咯噔一下,登时在羽仙尊者怀里站直了。
不是吧。她上辈子,竟然是花玉容的道侣?
不对。尧清越马上摇头。她十分确定,自己上辈子只是一个普通的社畜,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所以她们所有人,找的应该都是原主才对。
原来那些宠爱,都不是对着她的。尧清越心里泛起酸涩,挣扎着从羽仙尊者怀里跳出来。
以前她不知情,所以能一边迷惑,一边心安理得得享受她们的宠爱。如今她终于明白原因,再无法安安心心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尧清越不知道自己说出实情,会迎来什么后果。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其实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我不是她。”
羽仙尊者顿了顿,挑了一笑眉毛,拍拍小孩的脑袋:“别瞎想。为师不会认错自己的徒弟。”
尧清越紧紧抿起嘴唇:“你们为何这么确定,我就是她的转世?”
羽仙尊者定定看她,小孩一瞬不瞬与她对视,半晌无奈道:“罢了,与我进来。”
尧清越在一间空旷的房间内,看到星星点点的莲花灯盏。灯盏漂浮在空中,仿佛萤火虫似的游荡。金色的灯盏里,闪耀着蓝紫色的火焰。
羽仙尊者抬手,招来一朵莲花灯盏,示意尧清越去看。
尧清越下意识伸手触碰,手指摸到蓝紫色的火焰,却没有被灼烧的感觉,反而像是溶入热水里,暖洋洋的。
羽仙尊者道:“这是你的魂灯。”她顿了顿,“你的魂灯,本该灭了。但三年前,却重新燃了起来。”
“每盏魂灯,只有主人自己能碰触。”羽仙尊者含笑看着她,“现在,你还怀疑自己不是本尊的徒弟吗?”
尧清越摇摇头,心里还是十分迷茫。若这魂灯真能辨真伪,那她上辈子的经历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不是魂穿,她是重生?
如果她们口中的那个她,就是她本人。那她岂不是早就有老婆了?
她还年轻,她才不想要老婆呢!而且,她还以为花玉容是她娘呢,她以后要怎么跟她相处呀!
尧清越鸵鸟心态发作,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一日,尧清越做完早课,躺在高高的枝丫上盖着书晒太阳。
羽仙尊者虽然宠她,但一点也没顾及尧清越的年龄,对她要求十分严格。还说什么得趁着她年纪小,打好基础云云。
尧清越好不容完成任何,躺在树上休息。还没躺一刻钟,就听耳边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一堆不到十岁的小孩聚集在她躺着的这棵树下,正大声密谋要害人。
“你们那个机关到底做好没有?你们确定她能入套吗?”
“李师兄,你放心,那个坑有三米深,我和桃枝足足挖了一天呢。”
“对对!上面还用树叶做了掩盖。保证那臭丫头摔断腿!”
被唤作李师兄的小孩生得浓眉大眼,闻言不由瞪了对方一眼:“谁要她摔断腿了!我只要给她一点小教训而已!”
尧清越不胜其烦,拿下盖在脸上的书,从树上直起身子,望向大树下的几个小孩。
她认识最大的那个孩子,叫李武,是逐月宗某个长老的侄儿。因为有长老做靠山,又因为李武本身实力不俗,在十岁以下小孩的交际圈里,颇有威名。
尧清越勉强来说,也算关系户,但她不耐烦和这些小孩周旋,所以一直以来都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反正也无聊,不如去瞧瞧热闹?
尧清越眼珠子转了转,见这群小孩要走,忙不迭抱住树干滑下来。
她轻手轻脚跟在众人身后,等人停在某处林子里,便手脚并用,爬到某棵大树的枝丫上藏起来。
她趴在树枝上,遥遥望着开阔的空地。看到三三两两几个小孩,正围着一个白衣的漂亮小女孩。
小女孩巴掌大的小脸,眸若秋水,眼睫又卷又长,扑闪扑闪的,生得十分惹人怜爱。
尧清越心里一动,不其然想起一个人。但那个人,现在应该在魔界才对。而且对方也不会这么无聊,故意扮成个小女孩混入逐月宗。
李武害羞地望着她,色厉内荏道:“我再问一遍,你到底要不要跟我玩?”
花玉容原本面无表情,突然察觉到什么,嘴角微微扬起,又很快抿成一条直线。
她垂下眼睫,作出瑟缩模样:“我……”我了半天,都没同意要不要和这小男孩玩。
她愿意让尧清越去逐月宗,却不甘心离开她身边。所以左思右想,想到这么一个主意。
她将自己变成小女孩,接近尧清越。
李武的狗腿子推花玉容一把,催促道:“你是结巴不成!快说!”
花玉容差点动手,好险反应过来。装作步子趔趄,顺着小男孩的力道,倒在地上。
第94章
尧清越于茂密的树丛中, 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还没出声, 就听远远传来一道清脆的小女孩的嗓音:“李武!你们又在欺负人!”
尧清越一转头,赫然又是一张熟面孔。
小女孩穿着逐月宗低阶弟子的服侍,身量纤细,大概六七岁,听说是从小世界来的弟子,为人热心肠, 最爱打抱不平,所以格外看不上李武这等仗着家世,横行无忌的弟子。
“尚笑笑,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李武抱胸,冷哼一声。
尚笑笑双手叉腰, 怒瞪李武:“我就看不惯你们欺负人!”
李武道:“怎么,你待怎样?去告诉戒律堂长老, 或者宗主,让宗主惩戒我?”他耸了耸肩,“可你要怎么说?说我的朋友将其他弟子推倒了?”
尚笑笑登时涨红脸, 的确, 李武虽然爱欺负人, 惹得大家不喜,但天怒人怨的事,他好像还真没干过。
这些小孩子的小打小闹,师兄师姐们都不一定会管, 更别提宗主长老了。
尚笑笑咬牙, 瞥了一眼被推倒在地的小女孩,小女孩身形瘦弱, 脆弱不堪,此刻正拿一双楚楚可怜的黑眸,朝这边看。
尚笑笑暗想,如果她不管,就没人会管了。
她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今日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欺负任何人!”
“你?”李武和他的狗腿们笑做一团,以尚笑笑引气入体的修为,想和他动手,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你就动手呀!”
“你以为我不敢!”
尧清越坐在树枝上,百无聊赖听着几个小孩互相放狠话,就是不动手。无聊得快要睡着了。
她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引得树下的小孩都看了过来。
“谁在上面!”李武惊疑不定,看向自己的狗腿子。狗腿子拿出弹弓,朝茂密的树叶中射出一颗小石子。
小石子咻地一声,朝着尧清越的面门射来。
尧清越还没正式修炼,身上没修为,眼见石头就要砸在她脸上,登时哎呀一声,从树上跌下去。
树上突然掉下来一个胖小孩,众孩子都猝不及防,呆呆仰头望着,唯有花玉容动作迅速跟过去。
只听砰地一声,小孩重重落下,却没预想到的剧痛。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只摸到满手柔软轻滑的布料,还有特属于小孩子的柔嫩肌肤。
被她压着的人闷哼一声,一双湿漉漉的凤眸怯生生望着她:“师、师姐……你能不能先起来?”
逐月宗以辈分论师姐妹,而不是以年龄。尧清越明显先入门,所以这个小姑娘叫她师姐,应该是认识她的。
尧清越愣愣哦了一声,意识到自己还压着对方,手忙脚乱从她身上爬起来。
她扶起地上的小女孩时,还纳闷地想着,她怎么记得对方刚才倒的位置不是这里,难道她记错了?
另外一头,李武和尚笑笑等人,俱都反应过来。
李武抱胸嘲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小疤脸,躲在这里偷听。”
尧清越不觉摸摸自己脸上的疤痕,其实这疤痕已经很淡了,离得远了,都不一定看得清楚。
她心里虽不在意,嘴里却反唇相讥:“李武,你以为你自己生得很好看吗?”
李武怒道:“你想说我难看?”
尧清越摊摊手:“相由心生,你这么喜欢作恶,怎么可能好看。”
李武登时怒气上头:“说白了,你就想为这两人出头罢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他虽然不喜欢尧清越,但一个尧清越的分量,可比得上十个尚笑笑。对方来头很大,是他惹不起的那种。
他师傅曾经千叮咛万嘱托,让他不要惹她,于是李武越发看尧清越不顺眼。
尧清越撇撇嘴:“反正我不管,我就说你打我。你看我师尊会不会管吧!”
李武闻言,登时脸色一白。整个逐月宗,谁不知道羽仙尊者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羽仙尊者不必亲自教训他,只要轻飘飘地跟他师傅,或者他父母提一句他性子顽劣,得严加管束,那他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李武憋屈道:“你得意什么?你给我等着!我迟早有一天要收拾你!”
小男孩放完狠话,灰溜溜地跑走了。
尧清越没想到李武胆子这么小,不禁无语地抓了抓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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