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兰同大师兄两人练习入门心法、剑法时,遇见好些成了精的小玩意儿。
他舒缓了眉宇,正要收剑,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带走。”
黑暗中,响起一个稚嫩的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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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府,谢阳曜坐在桌前,拿着一块羊脂玉雕刻。从昨晚起,零零散散雕了这块羊脂玉一个时辰,现下已然雕出大致模样,只差精修细节。
谢春来走入厅堂,在谢阳曜对面坐了下来。他探头看了看谢阳曜手中的羊脂玉,道:“堂哥,你雕了个……”
谢阳曜头也不抬,道:“老虎。”
谢春来噗地笑出声,“你不说我以为是怪物。”
谢阳曜将小刀往桌面一插,小刀刺穿桌子,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谢春来,“再说一遍,是什么。”
谢春来:“……”
谢春来道:“看这老虎多么生动可爱!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老虎!”
谢阳曜睨他一眼,拔/出小刀,继续雕刻自己的老虎。
谢春来环顾四周,道:“堂哥,沈公子……”他来此是想问昨夜好心办坏事,沈泽兰得知堂哥同他套路自己,现下是不是生他们气?同堂哥决裂了。
谢阳曜抿着嘴角,笑道:“我同泽兰复合了。”
谢春来闻言,诧异无比。他顿了会,啧啧称奇,道:“堂哥,你怎么同沈公子复合的?”
“这便不同你说了。”谢阳曜道,“过些日子你应该换个称呼称呼泽兰。”
谢春来笑道:“我知道,应当叫泽兰堂哥。对了,堂哥,你给谁雕老虎?沈公子?”
谢阳曜道:“不是,给我儿子雕老虎。”
谢春来早闻沈泽兰有了身孕,只是不知是男是女,闻言,不吃惊,但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侄子还在肚子里,给雕什么老虎。难不成提早准备?
浮云仙山多得是各种玉玩意,还用亲自雕?莫非是亲自雕,更显心意?堂哥他彻彻底底开窍了?
显然,这是他想多了。
谢阳曜解释道:“儿子四个多点月了,可以胎教了。我往玉老虎里录了家训、诗经等,泽兰拿着玉老虎,便可以给儿子做胎教。”
谢春来:“……哦,原来是这样。”说到此处,他想起舞娘送给他的血淋淋的死胎,心中一阵发毛,道,“舞娘的事,还没调查清楚?”
谢阳曜道:“别急,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你准备准备,明日同我去修复镇魔阵。”
“得,知道了。”谢春来往椅背上一靠,扬起头,朝后看。
视线内忽然飘起一张传音符。
这张传音符是给谢阳曜的,方才浮现出来,便传出慌张的声音。
“少主,沈公子出事了。”
谢阳曜手中小刀一顿,刀尖划过玉面,落到拿着羊脂玉的食指侧面。皮肤刺破,鲜血流出,谢阳曜却为加理会,放下小刀,抬起眼帘,眸色阴沉,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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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兰在一间完全封闭的黑暗房间醒来。
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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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兰在一间完全封闭的黑暗房间醒来。
他全身动弹不得,地面应是返潮了,冰冷的水汽润湿衣服,促使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蔓延出刺骨的寒气。
沈泽兰骨头隐隐约约有些痛,他已经很久没有受到寒冷的困扰了。
当然,这并不是最让他觉得难受的地方,最让他觉得难受的地方是这间完全封闭的黑暗房间。
他的呼吸开始沉重起来,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膛,一下比一下急促,一下比一下强烈。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忘我守一,六根大定……”①
默念心经,沈泽兰心定了几分,他尝试运灵掐出火焰,体内灵气却被什么法术凝住了,无法运转。
沈泽兰目光微沉,咬紧后槽牙。
无法运转灵力不光意味着他无法掐出火焰,也意味着他无法挣开使他全身上下动弹不得的束缚。
时至如今,他仍不知束缚住他的是什么东西,或许是捆仙绳一类的东西,又或许是符纸、术法。
沈泽兰抬起眼帘,看向前方。
看了会,气沉丹田,提高声音,道:“我知道你是谁。”
无人回应。
沈泽兰道:“同我玩这样的把戏有意思吗?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罢。”
依然无人回应。
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地方。
心决再也无法控制住此刻的恐惧,他的呼吸越发沉重,像挂上千斤坠,一下子沉到底,变得微弱。而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颤抖,但因束缚,无法颤抖,难受得像是坠入虚空,失去了一切感知。
这样不多时,他觉得肚子有些疼,恐怕是情绪波动过大,动了胎气。
沈泽兰全身冒冷汗,晶莹的汗水滑过额头,一部分继续往下落,一部分则挂在眉毛与睫毛之上。
“咔哒!”左前方射入一道明晃晃的光,有人进入房间。沈泽兰视线都被挂着汗水的睫毛遮挡了,看不清是谁进入了房间。
“啪嗒——”这声是放椅子的声音,有人坐到了他的面前。
“我且问你,我哥怎么死的?”说话这人的声音带着嘶哑,显然是个少年,一个处于变声期的少年。
沈泽兰听清了这句话,但他的思绪太乱,实在无法理解对方的话。
对方见他不答,恼火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沈泽兰,我问你,是不是谢阳曜杀了我哥!我哥是谢清平!”
谢清平?沈泽兰心道:好熟悉的名字。他混乱的思绪总算清明了一点,理解了对方的话,同时明白自己为何遭此一劫。
他抬起眼帘,看向少年。
房间里面没有灯火,唯一的光亮来源于敞开的房门。
借着这点光亮,他看清了少年的模样。
俊秀,明亮,有一头微卷的头发,头发两侧扎了小辫,小辫同其它头发一并束起,整个人极为精神。
“说话!”少年怒道。
恐惧带来的各种反应还未褪去,除此之外,肚子也疼得厉害,沈泽兰说不出话来。
他睫毛颤动,挂于上面的冷汗抖落在少年手背。
少年瞳孔一缩,此刻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他掐了一道火焰,借光朝沈泽兰看去。这一看,他才发现沈泽兰脸色苍白,冷汗岑岑。
少年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拍拍沈泽兰脸颊,道:“你怎么了?说话。”
沈泽兰只是看着他。
少年站起身,连忙冲后面的随从道:“松开他!赶紧松开他!”
随从道:“小少爷,他应是装的,不能松开,松开便要出事。”
“出事?出事?你眼睛瞎了?”少爷怒踹随从几脚,“再不松开,那才会出事!”
随从不敢反驳,忙掐出一个术法。
术法结束,沈泽兰身体随即能够动弹了,随着身体能够动弹了,控制不住地颤抖也蔓延至全身,他把自己抱了起来,仍然无济于事。
少年紧张地舔唇,道:“他不会有什么致命的疾病吧?”
随从瞧着这一幕,方才所想尽数消散,犹犹豫豫道:“应当……应当没有吧?”
少年道:“万一死了怎么办?”
随从道:“死了与小少爷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请他过来问个事情,又没打,又没骂,谁知道他就变成这样了!”说罢,话锋一转,接着道,”少爷,要不然咱们赶紧送他回去吧。倘若真死了,阳曜少主发怒,迁怒于你,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少年道:“我怕他谢阳曜不成!”
随从连忙打嘴,道:“属下说错了。”
少年冷哼一声。
随从收手,凑到少年跟前,殷勤道:“小少爷,消消火,消消火。属下说真话,咱们还是赶紧送回去吧,出事了,谢阳曜找上家主和尊主,咱们不好交代。”
少年道:“谢阳曜便只会找父亲与尊主。”他
说完这句话,瞥沈泽兰一眼,“送回去吧,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随从道:“欸!”他走到沈泽兰身旁,抬手便想封锁沈泽兰被他们绑架的记忆,然后将其收入能够装纳活人的雪莲灯内。
记忆方才封至一半,少年脸色一变,他一把拽过随从便走。
随从道:“小少爷!小少爷!”
“闭嘴!”
两人走出房间的刹那间,房门又关上了。黑暗瞬间袭来,沈泽兰摸索着想要掐出火焰,然而束缚解除了,体内灵力依然无法运转。
该死!
沈泽兰双手撑地,站了起来,他忍着疼痛,朝房门摸索去。
“哐啷!”房门被撞开,一片明晃晃的亮光中,浮出几道黑影,最前那道黑影倾了过来。
沈泽兰怒从心来,还要玩什么把戏。
一股不知从何爆发出来的力量,忽而席卷整个房间,最前方那道黑影被这股力量直接撞了出去。
“少主!”
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沈泽兰顺势看去,还未看清前方景象,像是被抽空了所有能量,骤然失去意识,直直倒了下去。未及地面,便被一个略带风流之气的青年接住。
此青年正是谢春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沈泽兰,长长吐了口气。“还好,接得及时。”
“泽兰如何?”
谢阳曜被身边随从扶了起来,他蹙着眉头,剧烈咳嗽,边咳边吐血。方才从房内冲出的那道力量,强大得过分,直直将他撞了出去。
他的内脏与肋骨均被那道力量所伤,恐怕得疗养半个月才能好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沈泽兰如何了。
谢春来道:“似乎……”
话未说完,四壁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谢阳曜眉间闪过一丝暴躁之气,低骂一声,道:“先出去。”
谢春来抱起沈泽兰就走。
一行人方才离开这处偏僻的阁楼,四壁破碎,房顶坍塌,阁楼顷刻间成了堆废墟。
“哪来的这股可怕的力量。”谢春来掐诀扇开扑来的飞尘。
谢阳曜拨开搀扶他的随从,走向谢春来。
谢春来回神,道:“沈公子状态不太好,似乎受了很大惊吓。”
“现下我看到了。”谢阳曜道,他伸手去抱沈泽兰。
“我来吧,堂哥,你受伤了。”
谢阳曜道:“无事,我来。”
谢阳曜性格执拗,要做什么,非要去做,谁也劝不住。谢春来未多说什么,由着对方来。
眼见对方把人抱稳了,他这才松手。
“堂哥,我去叫李大夫……嗯?哪来的血?”话说到一半,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左手有血。血还未凝固,颜色鲜艳,轻轻一擦,便漫到所擦之物上。
谢阳曜瞧见这一幕,目光沉了下去,道:“赶紧去叫李大夫。”
谢春来方才意识到血从何而来,他擦去血液,急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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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兰恢复意识时,发觉自己又来到一个封闭的漆黑房间。他稳住心神,尝试运转灵力,熟悉的寒气却从丹田漫至全身。
他的每一寸血肉都被寒气碾压得疼痛。
怎么回事?
沈泽兰审视自身,方才发觉自己身着一身粗制衣服,骨龄小于当前认知骨龄,目前在十七岁,修为也低于当前认知修为,目前仍在炼气期。
这……怎么回事?怎么像是回到被那杂种囚禁在黑屋的时间点。
难道自己并没有逃出去?难道所有的一切,谢阳曜,百眼鬼,孩子,唐铖等,统统是幻觉?他被关久了,出现幻觉了?
沈泽兰坐在地面,久久未动,他摸向自己手臂,疙疙瘩瘩的刀疤。应当是没有出去,否则这些刀疤应该消失了。
沈泽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有那么一瞬间,连怨恨也怨恨不动了,陷在一片腥臭的沼泽地。他抱住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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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房门开了。
熟悉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来者身着黑袍,脸上戴着一张可笑的猪头面具。
沈泽兰的手被对方抬了起来,对方的手是冷是暖,他并没有感觉,以他的体质,感觉不到温度。
他只感觉衣袖被撩起,手臂被割了一刀,寒气发作时,这一刀割来,他根本感觉不到多少疼痛,毕竟已经被寒气折磨麻木了,平常寒气不发作时,割来却很疼,不过习惯就好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谁叫自己打不过对方,离不开此地。
父母亲友大概还以为他在治病。
沈泽兰数着对方的刀数,待对方割完,抬起没有受伤的手一摸,被割手臂坎坷不平,血液粘稠浓重。真他娘恶心。他冷冷看向对方,对方捏开他的嘴,往他嘴里丢了几枚丹药。
“死了便不好了。”对方的声音很是阴柔。
沈泽兰冷笑一声。
“对我不满意?”对方问。
沈泽兰没有说话,对方拽住他的衣领,便是一顿毒打,“你十五便来了,吃我这么多灵丹妙药,我拿些肉,做点我想做的事,不是应当的?你还不满!再敢如此,便砍了你的四肢,做成人彘。”
沈泽兰道:“砍!杂种!傻逼!”
“你在骂谁?”
“我在骂你!听不清,聋子?要不我再说一遍?”沈泽兰冷笑连连。
忽而,他发现这道声音并非来自猪头人。这道声音极为磁性,带着男人的阳刚之气,似乎在哪里听过。
沈泽兰头疼欲裂,眼前景象骤然破裂,他下意识闭上眼,头疼缓解了许多,待头疼彻底缓解时,眼皮不知为何变得极其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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