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被湖水反复的冲洗,早就已经不流血了,现在贴创口贴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司遥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道了一声谢。
回酒店后,司遥冲了个热水澡。白天拍戏的时候,泡了太久的冰水,想不着凉都难。头疼的感觉太折磨人,吃了药还是没办法入眠。
人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负面情绪就很难压抑,司遥想找云亓寻求安慰,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
跳冰湖没有让他崩溃,云亓的漠不关心让他崩溃了。刚开始司遥还能自我安慰,他们之间有时差,不能及时回复消息很正常。后来他又说服自己,云亓刚到国外,有很多事情需要忙,要学会体谅。
但是现在,司遥再也找不到理由,为云亓开脱了,他就算是总统,也不可能一天24小时都没有休息的时间。
“亓亓,你爸爸是个骗子,他不喜欢我了。”
司遥摸了摸布偶猫亓亓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如果他在外面真的有别的Omega,你是愿意跟他,还是跟我?”
亓亓钻进了被窝里,在司遥的身侧找了个安心的位置躺下。小东西软软的香香的,比那个充电的热水袋暖和,司遥的心都要萌化了。
“亓亓,我真的打算跟他共度一生的,可是他现在却不理我了。你说他做不到,为什么要答应我呢?我当初是不是不该放他出国?但想想我是抓不住他的。他只是年纪小,翅膀还没长开,等他羽翼丰满的那天,肯定会飞向更辽阔的天地。”
司遥无人倾诉,就抱着小猫,碎碎念了很久。原本藏在心底说不出口的话,一股脑儿全对猫说了。它是无言的伴侣,永远不会对第二个人拆穿他的自卑和懦弱。
“晚安,亓亓。”
自从拍完那场跳冰湖的戏后,司遥偏头痛的毛病就一直反反复复的。王康对这部电影的拍摄要求很高,每个镜头都要追求完美,取景的地方又非常冷,司遥坚持拍完后,大病了一场。
那是他们杀青,准备动身离开北方的前一天晚上,司遥因为发烧的原因,提前发情了,这是他分化以来,第一次发情。身体很难受,那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像团火一样,摧残着他的理智。
司遥渴望Alpha信息素的抚慰,又害怕那信息素的味道。他自制力再好,也不过是个凡人,没有哪个Omega在发情期的时候,能抵挡得了Alpha信息素的诱惑。
为了避免失控,被别的Alpha趁虚而入,他只能把自己反锁在酒店里,缩在被窝里,默默忍受情*的折磨。刚刚发育起来的腺体很痛,没有Alpha的陪伴,他很难熬过这几天。
“云亓,救救我,云亓……”
司遥不停呼喊着云亓的名字,但这名字并不是缓解他痛苦的解药。身体里的信息素肆意发散着,他终于忍不住冲进洗手间,在关掉室内空调的情况下,浇了自己一头冷水。
“哥,你怎么了,快把门打开。”
被关在门外的徐更,心急如焚。最后还是江晚秋去问前台拿了备用房卡,打开了客房的门。
“司遥。”
江晚秋一进门,就闻到了Omega信息素的味道,那股清淡的花香,让他皮肤上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他走到洗手间前犹豫了几秒后,转动了门把手,看到缩在角落里,浑身湿淋淋的司遥。
“天气这么冷,你这样会感冒的。”
司遥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别的什么也感觉不到了。然而他的身体却在颤抖,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
“出去。”
江晚秋走上前去,伸手碰了下司遥的额头,很烫,呼出来的气息也是烫的。他想扶司遥起来,而那人就像只受惊的兔子,瑟瑟发抖地躲在浴缸里。
“你很难受吗?我可以帮你。”
江晚秋的信息素让司遥难以抗拒,他想要去触碰对方那冰凉的手指,以缓解自己目前的痛楚。可当他伸出手的刹那,便如同触电般缩了回来,然后抱住胳膊,将脑袋埋在腿间。
“不需要,你快出去。”
“打个临时标记就不难受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不,我不要你的。”
被打了标记的Omega,会变得非常依赖那个咬标的Alpha。但司遥还没有被信息素冲昏头脑,他还记得江晚秋不是自己的Alpha。云亓有很严重的洁癖,被别人弄脏的东西,他再喜欢也会丢掉。
司遥不想被丢掉,他和其他Omega相比,除了干净,再也没有其他优势了。但渴望被抚慰的念头如野草般疯长着,司遥快要忍受不住的时候,一口咬上了自己的手臂。
他咬得很重,因为只有疼痛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哥,你别这样。”徐更扑过去按他的手,“你要是疼就咬我吧。”
“你们都出去。”
发情期的Omega和那些野兽没什么两样,司遥只穿了件白衬衫,扣子在挣扎中扯掉了两颗,衣服还被水打湿了,贴在身上,里面泛红的皮肤若隐若现。
这副模样,在Alpha眼里是最美丽勾人的,但在司遥看来就是烙在他灵魂上的耻辱,抵抗不了更摆脱不掉。平日里再如何清心寡欲,在这一刻都会露出Omega的本能。
太难看了,司遥对Omega的厌恶已到极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洗手台上的修眉刀,有一瞬间他真的很想就此了却残生。可当他低头看到手指上的戒指时,所有的伪装都被击碎,捂住脸哭了出来。
徐更慌了,“你别哭啊哥,哪里难受跟我说。”
那种难受实在难以启齿,司遥无法忍受自己的丑态,被人直勾勾地欣赏,终于崩溃地吼了出来,“我叫你们滚出去!没听到吗?”
然而江晚秋并没有纵容他的意思,走上前把司遥从浴缸里抱了出来,任凭怀里的人在挣扎中,甩了他一巴掌,也没有撒手。
“江晚秋,你放我下来。”
江晚秋黑着脸,“叫哥哥。”
这种情况下,司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约定,现在的他就是只炸毛的猫咪,谁动就挠谁。
“你不是我哥哥。”
“我是你哥哥。”江晚秋把司遥扔到床上,这人张牙舞爪的样子让他很心烦。他印象中的弟弟是个很乖巧的人,声音软软糯糯的,“你再不听话,我就强行标记了你。”
司遥很害怕,因为江晚秋不是云亓,不会事事迁就他。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江晚秋拿了条毛巾,想帮司遥擦头发,结果被人气狠狠地扔到地上,顿时感到很无奈。这人比大多Omega胆子大,你凶他比你更凶,丝毫没有Omega需要服从Alpha的觉悟。
第25章 永远的骄傲
“哥哥是不是霸总演多了?”
江晚秋还没见过这么难搞的Omega,软硬不吃,也不好真的去强行标记他,当即头都大了。
“好吧,我怕了你了,我走还不行吗?你先把衣服换了,我去医院给你开点退烧止疼的药。”
看来江晚秋刚才只是吓唬他而已,司遥瞬间像泄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软乎乎的。他看向江晚秋离去的背影,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江晚秋欣慰地笑了笑,“原来你不是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啊。”
司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几天的,每每忍受不了的时候,他就会拨打云亓的电话,从最开始的无人接听,到后来的已关机。悲伤会掩盖欲望,他抱着枕头哭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云亓。
在这期间,司遥没有吃过一顿饭,全靠打吊针续命。发情期过去后,人都消瘦了不少,本来就不算健壮的身体,显得更加单薄了。
“哥,我们还是回家吧。”徐更说道。
“你知道云亓在哪个学校读书吗?我想去找他。”
司遥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什么也没有问,就那样放云亓离开了。现在想为自己讨个说法,也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人。
徐更也是有段时间没和云亓联系了,不过他的律师还没有找上门,身体应该是没有大碍的,他得继续保守秘密。
“我也不知道,他没有和我说过。”
“那云朵姐呢,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她肯定知道云亓在哪。”
徐更摇头,“没有。”
“那云霁大哥的呢?”
徐更继续摇头,“也没有。”
司遥忍无可忍,再好的耐心也禁不住这样再三敷衍。他们俩可是发小,怎么可能不知道?但这小子就是死鸭子嘴硬,怎么逼问都不说,气得司遥猛地拍了下桌子,用了好大的力气,震得掌心发麻。
“耍我好玩吗?”
徐更吓得缩了缩脖子,“哥,我真的没骗你。”
司遥气极反笑,“呵呵,你们是一伙的吧?云亓要是有了新欢,大可不必这样藏着掖着,分手两个字很难开口吗?”
徐更是真的不知道,他俩的联系方式一向很保密,而且还会经常更换。司遥打骂他可以,但说云亓见异思迁可就不行了,他一个外人,都替云亓感到委屈。
“不是的,云亓就算不爱自己,也会爱你的。他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怎么能随便怀疑他?”
司遥深吸了口气,那团无处发泄的怒火,烧得他心窝子疼。他本来就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他俩现在分隔两地,云亓还这么多天杳无音讯,让司遥怎么能不多想。
“你这么了解他,那你倒是告诉我,这些天他到底做什么去了?”
“我……”徐更顿时语塞。
“不说拉倒。”
司遥和徐更多说一个字都觉得心累,扭头就自己收拾行李去了。徐更想帮忙,而他却赌气地将衣服扯回来。心情不好,做事就很容易毛躁,那些大牌衣服,被他当成抹布,胡乱塞进行李箱里。
“哥,你别生气啊,这么漂亮的脸蛋,长皱纹可就不好了。”
他可真会安慰人,司遥没有动手打人,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我今年十八,谢谢。”
“嗯嗯,哥今年十八,明年也十八,永远貌美如花。”
司遥不想搭理这人,他订了今天下午的机票,再磨蹭下去该赶不上飞机了。徐更临时有事需要去外地一趟,司遥也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是坐了三四小时的飞机,司遥竟累得腰酸背疼,想着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刚打开房门,他就呆愣在了门口。
“遥遥回来了?”
屋里的男人朝他笑了笑,司遥竟觉得眼前这人很陌生。当年他出国的时候,还一头华发,不过短短几年,却已经双鬓斑白。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个称呼如鲠在喉,毕竟这么多年,这男人只会按时往他卡里打钱而已,跟那些资助贫困孩子念书的慈善家没什么区别。司遥几乎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他们平时连通电话都很少打。
男人笑问:“怎么?连爸爸都不会喊了吗?”
司遥沉默良久,才开口回答说:“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就回来了,家里没人,你手机也打不通,是换号码了吗?”司磊的目光转向司遥的行李箱,还看到他背后还背了个猫包,于是问道:“你去哪里了?”
司遥这才想起来,还没有跟父亲提起过进娱乐圈的事情。之前的号码,因为和江晚秋的绯闻,被那些脑残粉扒了出来,每天各种短信和电话轰炸,索性就换了个号码。
“我去外地拍戏了。”
司磊笑出了眼角的皱纹,“我儿子出息了,都成大明星了。”
“还算不上明星,剧组里跑跑龙套罢了。”
很陌生的对话,儿子的疏远在司磊的预料之中。他承认这些年忙于事业,很少陪伴在儿子身边,他这个父亲当得很失职。
“饿了吧,我给你做点吃的。”
“不用麻烦了,我已经吃过了。”
司遥知道父亲在国内不会呆很久,因为他在国外还有自己的家庭,偶尔回来不过是出差路过,顺便回家看一眼,有时候没碰到面,就直接走掉了,还是保姆告诉他,父亲曾来过。
他生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人,他对任何人来说都无关紧要,父亲母亲如此,就连口口声声说会爱他一辈子的云亓亦是如此,他们都是骗子。
“你刚拍戏回来,肯定很累了吧?要不先去休息一会儿,晚饭我再喊你。”司磊很想讨好儿子,却笨拙地无从下手。
司遥确实身心俱疲,“你不回去陪老婆孩子吗?”
“爸爸这回不走了。”
这让司遥感到很意外,“你的事业和家庭呢?都不要了吗?”
很平淡的语气,在司磊的印象里,自从他离婚后,就没见司遥大哭大闹过。原来开朗活泼的孩子,变得喜形不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性格闷闷的,总是独来独往。
破碎的家庭,给他带来了莫大的伤害。
“这里才是我的家,这些年对你的关心太少,都是爸爸的错,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狼来了的故事,我小时候读过很多遍。”
“再相信爸爸最后一次,好吗?”
他们父子俩的隔阂仅仅源于没有陪伴,没必要搞得跟仇人一样。而且司遥早不是一觉醒来就哭着找爸爸的孩子了,他就算会再次离开,司遥也能做到心平气和地送他到机场。
“嗯,欢迎回家,爸爸。”
父亲把公司迁到了国内,而且已经和他的洋老婆签了离婚协议,看来是下定决心不走了。司遥的心里总算有了些许安慰,那扼住他咽喉的魔爪,突然大发慈悲,让他有了喘息的机会。
从今以后,司遥也是有家的人了。
“爸爸,对不起,我没能分化成Alpha,让你失望了。”
司磊拍了拍司遥的肩膀,“傻孩子,这不能怪你。”
司遥低下头,忽然有些鼻酸。他能忍受他人的冷眼相待,自以为已经够铁石心肠,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拨动他的心弦。直到云亓出现,他才知道自己多么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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