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自己的考量,希望南哥能够成全。”
林思南叹了口气,“我答应你,只要云亓不主动问,我就不会说。”
司遥的眼神淡漠,神情麻木。那茫然的目光中,透出一种机械和迟钝,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似的,显得失魂落魄。
他咬着嘴唇,沉默了许久,终于直面身心深处的恐惧,将那句话说了出来,“他大概还有多少时间?”
林思南犹豫了片刻,说出了实情,“可能几个月,也有可能几年。”
司遥的心脏,仿佛被只无形的魔爪狠狠捏住,连呼吸都伴随着痛苦。
第41章 你明白吗
常春藤小区的公寓里,宋玉成按照在青平时那样,给云亓配了药。云亓很配合地让他打了针,却怎么也不肯吃止痛药。他曾在云朵的医疗团队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对拉斐尔血液病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不吃止痛药的后果是什么。
“云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不吃止痛药,你会活活疼死的。”
云亓的脸色白中泛青,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牙关紧咬,双唇毫无血色,身体在簌簌发抖。“再继续吃这药,我就彻底变成一个废人了。”
宋玉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把药直接灌进云亓的嘴里,“不吃药,你能受得住这疼痛吗?你现在是个病人,得遵医嘱。”
云亓的态度很坚决,任宋玉成软磨硬泡,也无济于事,“我可以,只要能重新站起来,我可以忍受疼痛。以前就是这么过来的,现在也可以。”
云亓下定了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宋玉成拿他没办法,只能把情况如实汇报给云朵,让她来应对这个任性的病人。
就在这时,司遥回来了,他推开门,看到宋玉成正坐在云亓的床边,手里拿着毛巾,在帮他擦拭身体。
云亓的上衣被解开,露出苍白的胸膛,任由宋玉成从脖颈到腰腹来回擦拭。他的脸颊泛红,胸口因为剧烈的喘息起伏着。孤A寡B共处一室,举止还这样暧昧,很难让司遥不多想,沉寂的敌意再次死灰复燃。
“宋医生,你在做什么?”司遥捏紧了拳头,眼神里盈满了愤怒。
宋玉成抬起头,看到司遥的表情,感到有些尴尬,他试图解释:“云亓发烧了,需要擦拭身体来降温。”
司遥对云亓的关心胜过吃飞醋,他连忙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云亓的体温,果然很烫,“怎么就突然发烧了?”
宋玉成不敢再继续,要不然未来姐夫就得变情敌咯,于是将毛巾递给了司遥,“刚打了针,会有点副作用,药效过去就没事了,你不用太担心。”
司遥刚想帮云亓擦拭,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人,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司遥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心口上,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心脏跳动的频率。
“云亓?”
“上来陪我睡会儿。”云亓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身体很烫,我先帮你擦擦。”
云亓是发了烧,但身体却在瑟瑟发抖,盖着被子都抵挡不住的寒冷,“我很冷,你快上来帮我暖暖。”
“好吧。”
司遥脱掉外套,小心翼翼地爬上床,靠在云亓的身边,感受着他发烫的体温。宋玉成管不了他们,无奈地退出卧室,把门给带上。
云亓头晕得厉害,连撑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实在是没有精力再来安慰司遥。又怕他一个人生闷气,只好把人圈在自己的身侧。
司遥握住云亓的手,渐渐睡了过去。房间里挂了捕梦网,噩梦还是悄然而至,梦境里充斥着绝望与无助。
他梦到云亓的嘴里溢出一股股的血沫,晕染了胸前的衣裳,周身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他慌乱地去擦拭,却笨手笨脚地越擦越多,整张脸都沾上了血迹。而后他的耳朵也开始流血,将整张床单都染成了刺眼的猩红色。
“阿遥,我好痛,让我走吧。”
梦里的云亓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司遥心痛到无以复加,那句求他别走的话卡在喉咙口,说不出来。他紧紧握住云亓的手,泪如雨下,渐渐感觉到云亓的手,软绵绵的,失去了力气。
“云亓!云亓!”
司遥被手机铃声惊醒,睁开眼看到云亓眨巴着那双瑞凤眼,盯着他看。他的气色好了很多,与梦里见到的天壤之别。
“做噩梦了?还不停叫我的名字,怎么?梦里我出轨了?”
司遥没敢将自己梦到的说给云亓听,“瞎说什么。”
云亓伸手去够司遥放在床头柜上的外套,将口袋里的手机摸了出来,“你回个电话吧,手机铃声都响了好几回了。”
司遥按了按眉心,梦里发生的事情让他惊魂未定。深深喘息了片刻后,接过手机看了下通话记录,有三个未接电话,是他爸爸打过来的。他回拨了过去,铃声响了三秒,迅速接通。
司磊:“遥遥你在忙吗?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司遥:“睡了个午觉,没听到,爸,你打电话过来有事吗?”
司磊:“没事就不能给我儿子打电话了?不过还真的有件事,我和你刘阿姨打算结婚了,有空回家吃个饭吧。”
这是司磊的第三段婚姻,司遥并不看好,因为爸爸的结婚对象是个很强势的女人,司遥每次见到她都敬而远之,但爸爸对她很迷恋,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知道了,我会抽时间回去的。”
司磊:“遥遥,爸爸希望你早日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司遥扭头看了眼坐在身旁的云亓,“我已经有对象了。”
司磊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真的吗?那太好了,到时候带他一起回来,让爸爸替你把把关。”
三年前劈腿的渣男,回来还坐着轮椅,也不知爸爸看到云亓,心里是什么感想。司遥想着正好这次回去,就跟他解释清楚。
云亓:“干嘛苦着一张脸,你爸说你了?”
司遥:“我爸快要三婚了,让我赶紧回家筹备婚礼。”
三婚?云亓听到这两个字,惊掉了下巴。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那样花心的老爸,居然能生出司遥这样纯情的儿子来。而且他的妈妈更过分,换男朋友跟换化妆品似的,司遥在那种父母的耳濡目染下,还能对他一心一意,真是难得。
“你爸三婚,你妈四五六七八婚了,你就不考虑换个男朋友尝尝鲜?”
“不换。”司遥赌气一般在云亓的锁骨上,咬了一口,“你想都不要想。”
云亓将手伸到司遥的衣服里,捏了捏他的腰。他的腰很敏感,稍微一捏,他就软绵绵地趴在自己的怀里,“你就不怕自己看错了人?就不怕我像那时候一样,突然变了心?阿遥,孤注一掷是赌徒行为,很容易输得一败涂地。”
司遥不是赌徒,他们的爱自始至终都是双向奔赴。横插在他们中间的,从来就没有所谓的第三者,而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他们无力应对。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要不要换个地方坐?你把我的腿给压麻了。”
云亓突然嘶了一声,司遥吓得赶紧挪了挪屁股,双腿瘫痪应该不会有麻木的感觉。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惊又喜道:“你的腿有知觉了?”
“是啊,再休养两天,我们就可以去旅行了。”云亓倾身过去,在司遥的嘴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高兴吗?”
司遥勾起嘴角,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来:“高兴。”
然而云亓复健的过程并不容易,很多年没有下地走动,双腿感觉不像是自己的,肌肉严重萎缩,自由行走难于登天。但即便如此,也得咬牙坚持,那些疼痛不能白挨。
他将自己的心愿,列成了一个清单。用于康复训练的时间少之又少,他必须在短时间内尝试独立行走,否则就得压缩完成心愿的时间。
起初,云亓只能依靠双拐来支撑自己的身体,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重新站起来。期间,宋玉成一直劝他服用止痛药,都被他毅然决然地拒绝了。他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狠不下心来的结果只会功亏一篑。
司遥看到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很是心疼,“不用着急,慢慢来。”
云亓也想慢慢来,但前几天,宋玉成偷偷给他做了个体检,身体各项指标都不太正常,这就意味着他的时间不多了。
“没关系,我吃得消。你爸爸不是要结婚了吗?我总不能坐着轮椅去参加他的婚礼吧?”
司遥搬了张椅子,强制他坐下来休息,然后帮他按了按在微微发颤的小腿,“你腿都抖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逞强?”
云亓的心情降至了冰点,这种感觉好似努力填完了答卷,最后还是得了零分,让他渐渐对自己产生怀疑:“我这些年就是靠逞强活到现在,每天战战兢兢的。绷着一根弦,总是担心哪天弦突然断了,你明白吗?”
这是云亓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用这种近乎愤怒的口吻,对司遥说话。云亓是人,是人就会有崩溃的时候。
司遥被他吼得呆愣在原地,空荡荡的训练室里落针可闻,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相顾无言了很久,司遥才开口说:“我明白。”
停止训练后,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沉重到难以移动。云亓愤懑地将拐杖摔在地上,“你明白什么了?”
这举动将司遥吓得一激灵,他没有气冲冲地和云亓吵架,而是继续耐心地说道:“明白你迫切想要重新站起来的心情,但是过度训练,并不利于康复。”
云亓呼了口气,焦躁的情绪稳定下来后,是深深的自责,“有很多事情,想要立马去做,所以才会这样心急。对不起,我不该吼你。”
第42章 什么时候结婚
经过半个月的不懈努力,云亓已经开始不借助拐杖,也能平稳地行走。他将司遥抱起来,原地转了一圈,“阿遥,你好轻啊,养了这么久,怎么都养不胖,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减肥了?”
司遥怕摔下来,紧紧搂住云亓的脖子。他的情绪又开始低落了,总是吃不好睡不着,经常会半夜偷偷爬起来吃药,人自然而然就消瘦了很多。
“你快放我下来,就不怕闪着腰。”
云亓不听,非要那样抱着他,“你真当我是纸糊的吗?”
司遥眉头轻挑,“难道不是吗?”
“我看你是欠收拾了。”云亓抱着司遥倒在了身后的大床上,整个人重重地压在他身上,拉开领子,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咬完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上面的牙印,“错了没?服了软我今晚就放过你。”
云亓的吻很烫,从被咬的地方烧到全身。虽然不想承认,但司遥确确实实被他的信息素给俘获了,全身融化成了一滩水,沉溺于他炽热的亲吻里。身体瘫软得不像话,嘴巴却还很硬,“云公子身娇体弱,还不让人说了。”
云亓朝司遥的耳郭吹了口热气,“大明星对我有误解啊,能不能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我一定好好表现。”
司遥感觉到仿佛有股电流,在他的体内流窜,被云亓触摸过的地方又麻又痒。对于恋人的要求,他向来是百依百顺的。
“记得带套儿,你上次就没带。”
云亓的嘴角撇了下来,隔着一层膜,总觉得不尽兴,便委屈巴巴地趴在司遥的身上撒娇,“不带行不行?你怕我有传染病吗?”
听到“病”这个字眼,司遥登时感到一阵窒息。恋人间亲密接触,本该是件幸福快乐的事情,但云亓的病情,让他一刻也不能忘,那仿佛是危险来临时的警钟,时时刻刻在他的心里敲响。
如果云亓的病能够传染给他就好了,这样他们就能一起死了。
“我没有嫌弃你,只是觉得事后清理比较麻烦。”司遥双手捧住云亓的脑袋,吻上了他的嘴唇,“那就不带吧,我也馋你的身子很久了。”
这话比任何催情的东西都管用,云亓脑子里突然断了根弦,温柔和理智在这时候通通见了鬼,他有些粗鲁地扯开司遥的睡衣,纽扣崩落在了床上的每个角落。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疯狂地想与身下的人融为一体。
……
在欲火中烧时,火上浇油的代价相当惨烈,司遥感觉到身体哪哪都疼。他们的第一次,云亓受双腿不能动弹的影响,战斗力被暂时封印,让司遥误以为他不过如此。现在封印解除了,他整个人就像匹脱缰的野马,奔腾不息。
云亓很守信用地履行了约定,解锁了很多姿势,司遥直呼吃不消,非要偃旗息鼓,等来日再战,但云亓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最后,司遥的嗓子哑了,“不要了,我不行了。”
云亓十分记仇地咬了咬司遥的喉结,“还敢说我身娇体弱不?”
吃了教训的司遥,哪敢作死再唱反调,“不敢,你太厉害了,我甘拜下风。”
“这还差不多。”云亓将司遥从黏糊糊的床单上捞起来,来了个公主抱,能下地走动后,男友力飙升,“我抱你去洗个澡。”
司遥像个没骨头的人,任由云亓搓圆捏扁。他躺在浴缸里,抬头看向帮自己洗澡的人,或许是待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的缘故,云亓面色红润,嘴唇也是很健康的颜色,不像平时那样苍白得没有血色,让他恍惚间觉得,拉斐尔血液病并没有那么可怕。
“云亓,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云亓拿着浴球的手突然顿住,司遥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他思绪万千。他认为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已经给足司遥安全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这样问。
“干嘛突然问这个?是不是又受刺激了?”
水的温度偏高,司遥的皮肤透着点红。眨了下眼睛,水珠从睫毛上滚落。他的眼角也是红的,看起来就像哭过一般。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不要我了。”
云亓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只说了一句,“梦境都是相反的。”
体力透支得厉害,洗完澡,刚沾了枕头,司遥就睡了过去。可到了半夜他又会被噩梦惊醒,这种情况已经连续近半个月。醒来时,耳朵里嗡嗡作响,好似恶魔在耳畔低语,给他灌输消极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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