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珏点头:“明白了。”
可一想到那两人如今在京外悠闲得很,她又有些羡慕,“有时候觉得表妹和她夫人那样相处,或许会更好。”
至少能被众人接受她们的女子身份,也不会对她们指指点点,关于婚姻的一系列琐事也找不上她们。
比如现在,清河表妹留下书信,便能带着夫人一同出京游玩,不用理会这些恼人的事。
而她还得矜矜业业处理政事,清韵也要操持着后宫,时不时接见求见的命妇们,打理着一些还未成亲的宗亲们的后院琐事……
“你在想什么?”孟清韵一把扣住了楼珏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而后那双丹凤眼轻轻挑高,“觉得无法与我同清河堂姐她们那般,光明正大地以女子之身相守?又或者是觉得将我禁锢在四四方方的皇宫里,很对不起我?”
楼珏没说话,只是那样的神态显露了她就是如此想的心思。
孟清韵拧眉,想了想后,目光落在那张被挤压得变形的嘴唇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她平静地说道:“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活法。有人爱自由,向往山川河流。但我不同,我倒是觉得将权力握在手中,才能更称心如意。”
“所以你不要以为我在宫里待着,处理琐事很劳累。这种手握大权的滋味,是真的很美妙。”
说到这里,她轻轻一笑,颇为蛊惑:“而且,和你在一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觉得劳累。”
楼珏:“……”
怎么感觉自己被挑衅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已经将面前的女人打横抱起,往偏殿大步走去。
“好,好,好!原来我从来没让你累过,那看来今日……”余音缥缈,剩下的话语听不大真切了,随之散在了凉风里。
……
女子官职设立得差不多了,科举的时间也定下来了,同男子科举一般,分院试、乡试和会试,只是目前女官职位较少,所以选拔的人也不多。当然女子能科举的消息一放出去,每个地方报名参加院试的女子也只有几名而已。
看着各地呈上来的奏折,细数了人数后,楼珏虽然感到欣喜,但身上的担子又沉重了些,毕竟这件事终究还是道阻且长啊……
女子科举一出,虽然地方上还有人固执地认为这不合常理,但仍然有一些女子学堂涌出,稀稀拉拉的女子也开始进入学堂学习往常男子才能学到的知识,不再只是出嫁生子一条路可走了。
……
明年开始院试,太清书院里念了许久书的学子们摩拳擦掌,都表示想明年下场试试。
孟溪梧和颜吟漪拎着大包小包的厚礼去看望吴大嫂和乐乐时,便问了乐乐的意见。
毕竟这丫头跟着颜吟漪学了几个月,又在书院里念了一年多的书,她又一向钻研刻苦,所学的知识大约是够考过院试的。
不过如今已经稳重了一些的吴知乐摇了摇头,表示明年她暂时还不下场,“……一来我年岁还小,不急于一时,二来很多学识我囫囵吞枣,理解得还不够透彻,也许能考过院试,但我的目标不仅仅是如此。”
见此,一旁的吴大嫂眼含热泪,又欣喜又自豪。
而孟溪梧和颜吟漪也颇为赞同,拍了拍吴知乐的小脑袋,毫不掩饰地夸赞道:“乐乐长大了,懂得权衡利弊了。这很好,以后也要保持哦。”
到底还是小孩子,被人一夸,小妮儿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知道啦!”
……
随着各地院试时间确定,楼珏本打算将这件事交给孟溪梧来把控。但孟溪梧连忙摆手,直呼不可。
楼珏黑了脸:“你又想撂挑子?”
孟溪梧嘿嘿一笑:“等过了年,我要和漪漪回一趟昌平,所以我没时间啊。”
这件事她已经和颜吟漪商议了许久,毕竟漪漪的父亲埋在昌平,而她们回京后,已经有一年多没回去在他坟前上一炷香了。
好歹也是成了亲的,怎么也得亲自去一趟昌平,讲这件事告知于颜大人吧。
大殿里空旷安静,只听得永和帝沉重的气息,而后她重重冷哼,“去去去,赶紧去,别在我面前碍眼了。”
孟溪梧两手一摊,耸了耸肩,飞快行礼告退,“那妹妹我就先回家咯~”
楼珏看不得她这副悠闲自得又碍眼的模样,再次冷哼一声,握紧了手中的狼毫,一笔一划地在厚厚的奏折上写下批注。
……
临近年节,京中张灯结彩,挂满了喜庆的红绸福字,各处洋溢着过年的欢喜。
冰天雪地里,不再是白茫茫一片,艳丽的色彩十分夺目。
缩在烧着地龙的暖和屋子里,孟溪梧手指黑棋子,敛眉思索着,下一步应下在何处。
然而下一瞬,对面少女的白子落下后,她瞳孔微动,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棋盘。
“不下了!不下了!”见是必输的局,她索性丢开了棋子,愤愤不平地看着面前的人,“你太厉害了,我还是在你手下走不了几步。”
颜吟漪轻笑出声,也放下了刚拿起的白子,缓缓倚靠在了软枕上,毫不走心地宽慰道:“别灰心,你的进步还是很大的。”
孟溪梧轻声哼唧,命人撤下了棋盘。拿起呈上的贡橘剥开来,递了一半给颜吟漪,“不学了,反正怎么也赢不了你。”
咽下香甜的橘子,颜吟漪倒了一盏清茶搁在了孟溪梧的面前。
“别生气嘛,虽然你下棋不怎么样,但你还是有很多比我好的地方。比如骑马、写奏折、打雪仗,还有……”
随着她的话轻声说出口,对面的女人不自觉翘起了尾巴,眉眼稍稍舒展开来。在听到她顿住时,有些好奇地探过身子,竖起了耳朵,“还有什么?”
颜吟漪浅笑嫣然,眸中碎光点点,不知不觉间就能让人溺毙其中。
“比如……”
她弯了弯腰,凑到女人耳旁,婉转低柔地吐出了撩拨的话语。
孟溪梧:“……”
浑身一颤的她发觉耳尖滚烫,眼里时怎么也藏不住的笑意。
少女如此直白,她哪里还肯放过她,一把抓住了少女搭在案桌上的手腕,抚过寸寸白嫩的肌肤,她微微侧头,便含住了少女绵软的唇。
“所以……你喜欢吗?”她轻松地撬开了少女的牙关,柔软的舌尖探入,在湿热的唇齿里来回游走,挑动着少女最为脆弱的地方。
她们已经亲密了很多次,所以她熟悉颜吟漪每一寸肌肤,知晓哪里才能让她浑身颤栗。
“当然……喜欢……”颜吟漪抱住女人的后颈,一开口就气息不稳,尾音还不自觉地上扬,娇媚得好似深海的海妖,迷惑着来人的神智,将其拖入更深的海底。
一小方案桌本规规矩矩地被放置在软榻中间,可此刻它上面的杯盏都被拿开,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毯子,少女洁白的玉臂搭在上面,拽着被包裹住的桌角,青筋冒起,显得分外用力且克制。
如云般的乌发散落,在案桌上来回飘扬,发梢擦过毯子上皮毛,滴滴汗珠顺势掉下,在柔软的毛毯里渐渐浸湿了一小团水渍。
乌云密布,天色暗沉,大约又要下大雪了。
守在门外的杜若无奈望天,默默驱散了周围来往的奴仆,将这一方小天地留给了那对卿卿我我的小妻妻。
……
新年来临,宫里宴席不断,过了正月十五,热闹了许久的京城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选了个天气甚好的日子,孟溪梧携着颜吟漪一同进了宫,辞别了帝后,便坐上马车,领着一众府兵,踏上了去昌平府的官道。
年前时,文竹就已经命人在昌平购买了一座四进的院子,日日都有人打扫,所以她们一去昌平,便不用住在客栈或是驿馆,在那儿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路上走走停停,游山玩水,赏夜景,看日出,足足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进入昌平的地界。
这个时节已不大寒冷了,褪去身上的披风,两人换上单薄的衣裙,用过了午膳,便兴致高昂地出了府,在街道上逛了许久。
直到夜幕降临时,两人来到东街街尾的一个小商铺外,看着里面忙碌的掌柜和掌柜娘子,她们快步走了进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掌柜以为是来挑选布料的客人,正要好好招呼,就听到自家夫人惊喜地唤道:“漪漪?!”
颜吟漪看着圆润了不少的好友,一把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在信上你总说自己过得很好,可我一直不信,很是担心你。不过这会儿亲眼看到你后,倒是放心了。”
她和于府的庶女是好友,当年她求了她的帮助偷摸进于府,一直想感谢她。可自从于府被抄家后,她却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也是在她和孟溪梧的婚事传开后,才收到了她的来信。本想派人将她接去京城,或是给她足够的银钱去过她想过的日子,哪知她在信里说她过得很好,不必为她担心,拒绝了她的帮助。
所以这一次回昌平,她不仅是要去给父亲上一炷香,还要来亲眼看看好友。
“夫君,这是我未出嫁时的手帕交,那是……”于小姐将颜吟漪的身份介绍给她的丈夫,只是在介绍一旁的孟溪梧时,有些为难,思虑片刻,只说道:“那是她的妹妹。”
又将自家丈夫介绍给颜吟漪认识后,她便拉着她的手去了后院,说起了这些年的经历。
“……所以当初你被他救了以后,便瞒下了你的身份,只说你是当初城外失去了爹娘的孤女?”颜吟漪惊叹道。
于小姐点了点头:“所以我也无法将你和郡主的身份告知与他,免得他知晓后,惶恐不安。”
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虽没有了从前的荣华富贵,但丈夫待她极好,衣食不缺,嘘寒问暖。与从前比起来,她已经是很幸福的人了。
颜吟漪彻底放下了担忧的心,与她话了许久的家常,最后一起用了晚膳,才与之告别。
“我和阿梧要在这里待很长一段时间,若你得空,我们可以再来与你煮酒烹茶。”
于小姐看着她们两人交握的手,知晓好友也过得极好,便也宽了心,咧开嘴笑道:“随时欢迎!”
告别了许久未见的友人,颜吟漪脚下都轻快了不少,她和孟溪梧并肩行走在夜幕笼罩的街道,看着周围灯火交织,来往的人群热闹非凡,完全不似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真好!”
孟溪梧侧头,在一片灯火中静静注视着她,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那明日我们再出来逛逛?”
颜吟漪面上还很欢喜,然而听到她这话,却是摇了摇头,“还是歇息几日吧,我的腿都快酸了。”
“今晚我给你揉揉?”孟溪梧保证自己这话没有任何坏心思。
可颜吟漪不信:“你要是给我揉,明日我就不只是腿酸了……”
暖色的光晕里,少女眸光浅浅,似乎在苦恼,又似乎有些期待。
孟溪梧凑到她耳旁,低声呢喃:“那夫人放心,我一定轻轻的。”
第64章 番外一
已是盛夏时节, 炙热的阳光穿过云层,掀起的热浪阵阵袭来,燥热异常, 唯有层层叠叠的树荫下还有一丝清凉。
树影摇晃, 遮挡着池塘边方方正正的凉亭。亭子里的石凳上斜坐着两名女子, 一靠一躺, 手中的团扇摇个不停, 些许微风带来了夏日里难得的凉爽。
石桌上摆放着冰镇过后的瓜果,散发出清淡的甜香。颜吟漪拿了一小块,放在了躺在自己腿上的女人嘴边。
“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中秋了,皇后传了信来, 提醒我们该回去了。”
自从来到昌平府后,她和孟溪梧两人已经在此处待了数月的时间了。从暮春之际离京, 到现在的盛暑时节, 在外游玩了小半年,眼看着就要初秋了,也难怪皇上皇后两人催促着她们快些回去。
如今孟溪梧一年孝期已过,宗庙那里再次提起了她们二人的婚事。毕竟当初她们只是在婚书上写下了名字,还未举办婚宴, 到底是还不太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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