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在此时。
先前挂了电话之后, 随手放到床头柜充电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起来。
上面显示着来电者的名字:太子爷。
……
司徒家搬过来的新住处就在叶家的地界。
确切些说,现在这栋房子就在叶家的隔壁,而外面有一处从前并不对外公布的秘密军事基地,保证即便发生最糟糕的情况,居住在这附近的普通人也能尽可能地延长生存时间。
其实从玄烛到家里之后, 司徒锦已经没有再和那位大少爷出去过了,一来是因为她很忙, 二来是她被这件礼物惊吓,实在不想再和那位出门体验一次奇怪的约会,然后再被送奇怪礼物。
本来就还没进入暧昧的关系,就这样退回原地。
只是因为最近情况特殊,两家又恰好有了一些往来,所以她并没有像对待从前的前男友们那样,将关系断干净之后,就减少联络。
当然,叶少自然也能懂她的态度。
不过他好像暂时没有放弃的打算。
他甚至不在意司徒锦有没有在这个期间和其他同样被家里安排的相亲者联络,跟她保持同样联络频率的同时,从不过问她的私人生活事情,只跟她说起最近的社会情况,让她多注意安全。
连司徒家能够搬过来住在这边,也是他那边跟司徒锦的父亲商量之后的结果。
因为他理所当然地认为。
他就是司徒锦最好的选择。
只要她见过了自己,之后无论跟其他任何人相处,都只是玩玩而已,司徒锦终究会回到他身边的。
手机还在持之以恒地震动。
彰显另一边的耐心。
甚至中途已经因为无人接听挂断了一次,对方也还是拨打了第二次,那震动的声音便在停下声息的房间里显得更为吵嚷。
司徒锦却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一贯很能读懂她情绪的玄烛却在此刻有些迷惑不解,也许是因为刚才被本能无法纾解的勾引了她的心虚,也许是因为这会儿她恢复意识就停了动作,只能在下方就这样抬起脑袋看着她。
过了几秒。
尾鳍动了动,最长的尖端因为离床头柜的位置近,只稍稍一卷,就将薄薄的手机从那边掀到床铺附近。
她分不清司徒锦的情绪是因为什么,只能一样样地猜,譬如猜她是被这手机的动静所扰。
其实玄烛很讨厌那个跟司徒锦说话的男人。
约莫是因为对方也曾经用她讨厌的眼神看过她,不过让她印象深刻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个人在电话里和司徒锦说话的语气。
她超讨厌。
只要想到就会想用尾巴将那动静拍碎。
可惜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司徒锦从不带她和他见面,大多数时候,只要能通过电话解决的问题,司徒锦也不会选择去见对方。
此刻她举起手机,眼眸转了转,忽然无师自通了一个计策。
-
可惜。
人鱼的体温实在太凉,即便指尖划动想要替对方按下接听键,也无法实现自己的想法,倒是手机很快被上方的人放到一边,随意按了两下锁屏键,将屏幕光芒熄灭的同时,也将电话再度挂掉。
然后,司徒锦感受到手指此刻连同指根都被裹挟的特殊温度,倾身下去,手腕忽然用力,加重了动作——
她的声音近距离地在玄烛上方响起:“你想做什么?”
尾巴卷起来、再度轻轻拍在床铺上的动静响起。
然而人鱼却不吭声。
司徒锦却没放过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坏鱼,谁教你这样去挑衅别人的?”
“刚才要是接通了电话,让那家伙听见你的声音,你会被做成鱼干的,懂不懂?”
司徒锦很想知道这条坏鱼到底有没有恢复人类时期的记忆。
否则到底是怎么学会给情敌直播doi声音这种事情的?
虽然司徒锦从前并没有了解过女人、甚至是人鱼的身体构造,不过有赖于刚才被催眠时残留的行为本能,以及位于下方的家伙格外积极主动的引导和配合,她很快就明白到底应该怎么做。
然后。
感觉到人鱼彻底从先前的躁动里安静下来,似乎被这件事完全转移了注意力,便在对方最快乐的时候戛然而止,将手上的潮湿痕迹慢条斯理地擦在被子上。
司徒锦出声提醒,“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别在这时候装傻,玄烛,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玄烛当然知道。
虽然最初的时候非常混乱,不过后来看着司徒锦的模样,她却十分心虚,然后渐渐地,就胡思乱想着整合了一下记忆里的画面,以及勉强从里面找出了自己面对【灯塔】凝视时的躁动原因。
因为人鱼种族是在深渊被【灯塔】覆灭的。
所以她的本能十分厌恶那种气息。
又因为她返祖找到的记忆实在太多,所以整个朝着最初的人鱼越发趋近,在种族覆灭的压力面前,自然而然被唤醒了繁衍的冲动。
可惜这具总是不听话的身体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只剩下她这条人工人鱼,就让她对着唯一特别的人类用出了蛊惑的声音。
诱骗对方与她进行繁衍行为。
玄烛眼睛里全是心虚。
连尾巴尖都不安地轻轻扬起又落下,她知道自己不对,不应该在没经过司徒锦的同意时就让对方做这件事。
也不应该刚才试图替她接电话。
人鱼磨蹭很久,低声道歉,“对不起。”
她的声音已经彻底变了。
连一句简单的道歉都变得悠扬婉转,听起来就让人心口一揪,下意识地想接没关系。
但司徒锦忍住了这种冲动。
她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心情忽然变得很复杂。
复杂里有因为人鱼完全明白这件事代表什么的释然,却也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失落。
她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情绪,只能维持住语气,“嗯”了一声,依循自己从前的耐心,去接,“然后呢?下次你应该怎么做?”
比如保证不许再伤害自己,会好好地待在水里,保持冷静,又比如不会再这样不经过司徒锦的同意,就催眠她做这样过分的事。
司徒锦耐心地等着她的许诺。
下次?
玄烛直勾勾地和她对视了很久。
从下往上地看着她,身体还在叫嚣着空虚和不满,鱼尾又因为如今的渴求,变成新一轮的躁动,来回在床铺里卷曲拍打。
然后,玄烛陡然想明白了答案。
-
被掀进床铺里的时候,司徒锦脑袋是一片空白的。
她这时才意识到零落在床铺里的珍珠到底有多少,自己一时间竟然完全明白了《豌豆公主》故事里,被那一粒豌豆来回硌的感觉有多难受。
后背皮肤压到一粒粒珍珠,让她躺下去就想坐起来。
结果却被玄烛轻易地按了回去。
司徒锦轻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要烙下零星她眼泪的痕迹,然而没能因为这个想太多,就很快被新的感官支配——
“你在做什么?!”
本来就被人鱼嫌弃碍事,早就用尖锐指甲划断的裙摆消失,变成短短及腰的布料完全无法起到任何阻挡作用,于是司徒锦很轻易地感觉到对方微凉柔软的温度落在自己腰腹上。
她甚至懵了下,才意识到是玄烛像大狗一样胡乱舔自己。
偏偏她还挣不过这家伙的劲,直到感觉那微凉舌尖慢慢逡巡到危险地带,她再度出声,“玄烛!”
这时候嫌弃鱼尾碍事,变回人类模样的银发美人抬起头,长长的发梢随她凑近,像是细刷子一样落进司徒锦颈间衣领下,伴着被呼唤者耐心的询问声:
“可以吗?”
“不可以!”
司徒锦拒绝得斩钉截铁。
哦,那就是这样做得不够好。
被拒绝的人鱼执意要用自己的本事将对方伺候到准许这件事为止,得了答案之后,重新低下头去。
将事情做得愈发过分。
“玄烛!玄、烛……”
司徒锦喝止她的声音也开始变调。
她却还是保持最初的礼貌,谨记司徒锦教过的每句话,每进行新的尝试,都会出声问一句,“可以吗?”
……
司徒锦最初还是拒绝得非常干脆。
后面意识到自己只要拒绝,就会被尝试更过分的事情,便闭口不言,不想让场面变得像是她欲拒还迎。
偏偏这条人鱼总是一根筋。
不达目的不罢休。
“可以吗?”
“……”
“这样呢,可以吗?”
“……坏鱼。”
司徒锦被逼到极致,哽咽着将蚕丝床单抓得全是褶皱痕迹,没忍住出声骂她。
玄烛看见她被翻过来时,后腰上被自己落下的珍珠印出的一颗颗圆圆红印,低头去亲她的腰,感觉到这具炽热的身躯在不断颤抖,便心满意足地回答:
“坏鱼,喜欢司司。”
喜欢你,所以只和你做这件事;喜欢你,所以才想一直粘着你;喜欢你,所以开始变得贪婪,不仅仅满足于始终能看到你的程度,还想要你的眼睛也只能看到我。
从此被我的气息烙印,被我拖入深海。
第108章 番外二
红月开始不分日夜地出现。
人类所有的外出活动都被迫减少, 比起生意,这时候保全自身的安全变得更重要,司徒锦偶然走出房间的时候, 听见管家说起外面的天空被支起了一片新的防护网, 不知道效果如何。
她也没兴趣往外跑。
因为玄烛实在黏人。
当日夜都变得不再安全, 人类只能被困在房屋当中时,时间就会变得格外漫长,甚至会因为长久无法接触到日光,情绪也变得糟糕且暴躁。
司徒锦将自己大部分的精力都用来折腾玄烛, 甚至偶尔都会有种仿佛能这样做到世界末日的感觉。
看着那张漂亮的、妖异的面庞, 因为染上浓烈的情.欲而变得更加动人,司徒锦忽然抬手去抚摸铺在枕单上的银色长发。
柔软, 冰凉,又潮湿。
好像藏着迷雾般的水汽。
偏偏又没在自己掌心留下什么湿润痕迹。
然后她就看见一滴眼泪从玄烛的眼尾坠下, 掉在床铺里的时候, 已经成为固体掉落的轻响。
哒。
圆溜溜的白珍珠沿着床铺褶皱痕迹蜿蜒往外滚,最后弹落在地毯上,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啊, 掉了。”她语气里带着一点惋惜,凑近玄烛, 出声问道,“刚刚是不是跟你说过,少哭一点?”
或许是因为先前被按倒的时候被做得太过分,等到司徒锦重新居于上方时,她就有了变本加厉欺负回去的念头。
甚至有一刹那——
她有些遗憾现在不能出门。
否则就可以在网上下单一些有趣的东西, 现在应该更能打发时间。
而且。
说不定会让玄烛哭到整张床都是珍珠。
她如此想着,掌心逡向旁边的床铺, 随意找到一颗珍珠,在拇指和食指指尖碾了碾,想到之前被按倒的时候硌得自己腰背都疼的感觉,有心要让这条坏鱼也吃上同样的苦。
于是她捏着这颗珍珠凑近,将它按上人鱼此刻被变成人类双腿之后,最敏锐脆弱的地方,甚至还用掌心拢上去,让珍珠在掌心下的软肉来回滚了滚……
“你看。”
语气里满带报复的恶劣,“哭得到处都是,就很容易被硌到,是不是会痛?”
玄烛深蓝色眼睛迷离地看向她,从她明明让自己少哭、却每次都故意逼出自己更多眼泪的动作里读懂了她喜欢什么。
于是将尖锐指甲收回,变回人类那样无害手指的掌心搭上她的肩膀,贴着她温热的后颈,交叠合拢,作出全身心都信赖交付的依赖模样。
随后才启唇回答,“不痛。”
“司司喜欢,就不痛。”
司徒锦:“!”
明明她才是折腾鱼的那个,但听到这话,更受不了的却是她。
她无法再和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对视,只好倾身凑近,去堵住那张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唇,在辗转的缠绵深吻里,叹气似的,像是投降,又像是无奈:
“在床上说出这样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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