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迟紧抱着陈杨,一双手臂灌注力量,像要将他的身体揉进血肉。
好几秒,余迟说:“你他妈要吓死我!”
第125章 125
【矛盾】
陈杨一怔,不合时宜的想,他骂脏话。
转而察觉余迟胳膊都在发抖,似乎为刚才那一幕惊惧,只有这么紧抱着他才相信没事。
陈杨睫毛颤动,一股说不出的难受堵在胸口,过了会儿,他推开余迟:“你忘了,你夸过我车技……”话到一半,转为苦涩,换到其他重点上,“你怎么在这?”
余迟稍愣,陈杨骤然想到:“你跟踪我?”
许是外面冷,风从领口吹进来,陈杨只觉心底都浮起一丝凉意。
余迟凝视他,估计无法堂而皇之辩解,良久说道:“我想见你。”
他嗓音低沉,永远那么动听,短短几个字,似暖流裹挟而来。
陈杨晃了下神,思绪刹那间混乱,他近来过得浑浑噩噩,忘了几天没见到余迟,但再次见到他的刹那,散落的记忆碎片又纷沓而至。
他暗自调整呼吸,才能发出足够平静的声音。“你紧跟在我后方危险,我要没留意到你,你的车会跟我相撞。”
“我只想,你停不住,我就顶上去逼停。”
余迟说完看向他,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彼此眼中饱含复杂思绪,片刻,收敛其中。
陈杨瞥眼补过漆的车身,半真半假道:“再撞一次,你得赔车了。”
“我赔。”
“……”他居然讨好他,陈杨怔愣了一下。
两人车停路边,不时有其他车辆飞驰而过,没人注意到他们。
余迟就着路灯投下的光线看他,一看清他眼下倦意,双眉拧紧。
余迟说:“这么晚,你不回家休息,去哪?”
“兜风……”
“跑郊区?”
陈杨顿了下:“这条路没减速带,好开。”
他不想回家,也不知道去哪,但在险象环生的路段行驶,会让他抛去杂念,沉浸当下。
而不是停下,再想起绝望一瞬,他不要他了,这段关系早已结束。尽管知道都是过去,却还是糟透了,像飞鸟追逐月亮一般,结局没有意外的失败。
夜晚气温低,陈杨没穿外套,身着毛衣,冷风袭来,一截白皙脖颈露在外,看着冷。
余迟脱下外套。
陈杨说:“不用。”
余迟把外套披陈杨身上,给他拢了领口。
“别感冒了。”
陈杨嗅到有别于香水的气息,是熟悉的信息素,没有透着狂野的攻击力,清淡得恰好。
余迟收回手。
与他保持距离,陈杨仿若还想闻,意识到内心想法时陈杨僵住,指甲用力地抠进掌心。
“我没事。”这话像给自己,又像给余迟。
“你回去吧。”
“我送你。”余迟脸上平静,是往常做实验时惯有的神情,可眼神出卖他,他一直用心碎的、深情眼神看他:“我不放心你,陈杨。”
陈杨凝滞了一下,他很少见余迟情绪外露,没见面的几天,有那么一刻,他后悔吗?短暂一瞬,整颗心被一只大手毫不留情揉捏。
“不用如此……”
他垂下视线,看着路边野草,稳住几乎快要变调的嗓音说:“我们当时分手了,不是吗?”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闷,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重叠,又逐渐疏远,余迟深邃瞳眸中无尽伤痛,过了几秒,开口略微颤动,“你想起了?”
陈杨没有说话。
有时沉默是答案,联想陈杨前几天憔悴的样子,显然被尘封盒内的记忆打得措手不及。余迟看着陈杨,像突然遭遇一场暴风雨,而他就在雨中,他竭力定了定神,握住陈杨的手。
余迟说:“过往那段日子,我总在想事情为何到那一步,我从未想将你推开,乃至分手。”
这么解释显得苍白,始终是他切除过往,变成欺骗者,再利用陈杨失忆,骗过他。
所以,陈杨顾虑记忆问题时,余迟从未催他想起,或借助理疗。
陈杨心一阵绞痛,他强忍着吸了口气,直接挣开手,说:“你只考虑自己,自始至终都没在意我的感受,我那时决定分开,是认为我们不合适,才提了分手。”
“你也同意。”这几个字格外清晰,有种发泄着积压许久的怒气。
余迟脸上彻底没半分冷静神情,像下一秒要扑过去,让他闭嘴。
没有分手。
提分手的是他。
余迟垂在身侧的手紧握,青筋暴起,濒临失控的情绪似要爆发,叫嚣着撕碎他,治服时,被利剑刺穿。这是一个暗示,他发怒时,会做出后悔的事。
作者有话说:
余迟比过去克制多了~
第126章 126
【愧疚】
半年前的场景似乎历历在目,车祸、重伤、昏迷不醒、情况糟得好像永远醒不过来,都是因为他才有这种绝境。余迟直视陈杨眼睛,唇轻微翕动,一字一句说道:“对不起,陈杨。”
四下安静,只听风吹过树叶声,陈杨眨了眨眼,失神地看余迟,他神情诚恳得不像话,而不是脖子上青筋都绷起时扑上来。这些天睡着以后,陈杨总梦到酒店里的事,一幕又一幕,余迟高高在上,禁锢他,羞辱他,他低声下气求饶,还锁住他。
他自尊被碾碎一地,明白反抗没用,余迟让他留下,他就不能走,只能呆在酒店。
到最后,他真的很乖,是否让余迟认为,无论做了什么,他都原谅他——以前或许会。
“我没说过吧,以前面对你,我自卑,认为你会离开我,你稍微做什么,我都过分解读。”
失忆后,陈杨好像清醒了,宛如迷失浓雾中的人,找寻到方向。
“你囚禁我,我那时没恨你,但又被你的行为吓到,回到现实里我变得更敏感,过分粘你,去哪,我都跟着。”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感觉你烦了。”
余迟打断他:“没有,我从没这么想。”
旧事重提是它未被妥善解决,余迟这么解释,陈杨思绪还是回到那段得到自由的日子。
“你吃饭没?”
“没,在实验室。”
“那你记得吃。”
挂断电话,陈杨投入工作,下班了,又给余迟信息:忙完了吗?
余迟:嗯。
陈杨:那怎么不回我信息?要下班了吧?
陈杨:我去接你。
现在想起,陈杨认为手脚没再锁住,他却被一根无形枷锁困住。
余迟带他去聚会。
去的路上陈杨郁闷,小声跟余迟抱怨。
他一点不想去,烦那些应酬,他只想跟余迟在家,看电影,或看他写报告,如果能顺便紧抱住他,那就更好。
许志伦来搭话。
他心不在焉,瞟向余迟所在方向,他还在跟江子铭聊天,不知聊多久才回家,还是没消气,为他没喝鸭架汤?但他都跟余迟来不喜欢的聚会,余迟怎么就不能大方点,允许他不喝一口讨厌的鸭架汤。
陆匀联系他,约他听演奏会,他拒绝了。
余迟不许他去,而他只要听话,余迟就陪自己去,同时也安全。
陈杨想起这些事,恨不能穿越过去给自己一拳,但那时他害怕。
心理医生说:“一个人被关在房间,断绝社交,断绝交友,还得接受控制方的占有,这种环境下,性情会转变。”
“有的偏激,重获自由承受不了内心折磨抑郁。”医生说,“还有一些逃避问题,就像失业找不到工作,天天打游戏,逃避失业携带压力一样,不去面对,甚至设定一个情节,欺骗自己,他这么做是我的问题,只要讨好他,关系稳定,我们都安全。”
所以,重获自由后,只要余迟沉下脸,陈杨就不再反抗,甚至为讨好余迟,做不喜欢的事,类似于聚会,喝营养汤,接受他无套。
他逐渐失去自我,完全忘了自己不用讨好余迟,也能好好生活,但余迟却把环境造成只有依顺他,才能生活。
回到家第四天,余迟偶尔会用悲伤的眼神看陈杨,像皱起的一团白纸,无论如何抚平,它都难以平整光滑。
陈杨难受,像有什么堵在胸口胀得发闷,他抬起胳膊去抱余迟。
每当这时,陈杨总能嗅到好闻的信息素,清淡,温和,像秋日午后的惬意,陈杨跨坐在余迟身上,凑近吻他。
气息交融,信息素逐渐辛烈,透着一股原始气息,陈杨被掀翻在地,心头乱跳,以为余迟要标记,却不敢再去挣动,反而屏住呼吸,但余迟胡乱亲他。
肢体纠缠,两人呼吸与喘息交错重叠,余迟沉默不语,却格外急促,他将陈杨内裤拽至膝盖,就从后方进入。
那天,陈杨忘记做了几次,只记得事后,慵懒地趴在余迟身上。
两人身上汗津津的,酒味信息素在陈杨鼻尖萦绕,后面发现从自己身上散发,那一刻,陈杨有一种错觉,像又成为余迟的所有物。
作者有话说:
囚禁后杨依赖余,但在外人(许志伦)眼中,他们之间有诸多问题,回忆下章结束
第127章 127
【破碎】
第二天,在家办公,陈杨并不讨厌工作,甚至认为上班,能让他短暂的找回自我。
余迟下班后,陈杨跟他去超市,买了吃食。
回程下午五点,天气闷热,城市像一个火炉,烤得天空都红了。
陈杨趴在窗边,听着跑车发出的声浪,沉默又沉默,直到车子进隧道时才鼓足勇气说。
“余迟。”
“嗯?”
陈杨像停下来就说不完,语速很快地讲:“我有个项目,得去S市出差,要两天回来。”
“去吧。”
余迟答得很快。
相对比自己思虑重,连询问都谨慎,但询问是另一个目的,像香薰要点燃才有香气。
陈杨头贴车窗,手指抠着玻璃窗,心跳得快,像快要蹦出胸膛。
下一秒,陈杨声若蚊蝇地讲:“你陪我去。”
光明复至,余迟说:“不行,我明天进实验室,下午还有会议。”
空气随他落下的每一个字稀薄,陈杨跳动的心像从高空坠落,他脑子混沌着,喘不过气,还嗫嚅道,“我一个人不行……你陪我去。”
“不过两天——”
话音落下,瞥见陈杨沉下来的脸,余迟顿了两秒:“我明天下午走不开,是法国来的医学专家,会议很重要。”
确实重要,越发显得自己烦,连提的要求都像无理取闹。但余迟不能委婉一些?告诉他会视频电话,后天接他,而不是想到自己行程,再拒绝他的要求。
为什么,余迟能这么对他?他像个木偶任其摆布,却还得不到他多一点的在意,甚至能忍受跟他分开两天。
那一刻,陈杨有诸多不满想告诉余迟,却疲惫至极,只想了结:“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不喜欢他,为何还要听余迟的话,脑海中好像有个声音这么说。
余迟连陪他出差都办不到,却要他七点前回家,因为余迟的要求,陈杨无法跟朋友聚,不,他还有朋友吗?这几天里,上班下班,生活里只有余迟,余迟不回来,他就在家等他。所以,余迟不考虑,出差后见不到他,自己怎么办。够了,都不重要了,他只有一句。
“我们分手吧。”
“什么?”
“我们分手!”
陈杨宛如深思熟虑后决定,每一个字极重,像无形冰锥刺进余迟胸膛,余迟干涩而无意识地重复:“分手?”
转而一字一句紧逼:“陈杨,你敢这么提,以为我不敢同意?”
余迟神情烦躁,像很不理解一般:“别忘了,是你祈求我留下。”
跑车闯过红灯,陈杨心惊肉跳时,再听余迟这么说,全然愣了几秒,提出分手本就是伤害,余迟还冷漠至极,持刀刺进他心脏。那一刻他悟了,在余迟内心深处,他乖巧,是他追求他,是他离不开他,是他被囚住后傻兮兮缠他。他没说一句恶语,却比任何污秽字眼更让陈杨心底发寒,他一刻都不想待车里,只想彻底远离他:“停车!”
“马上停车!”
余迟说:“系上安全带!”
陈杨疯狂:“我要下车!你给我停下!”
他使劲推车门,恨不能要跳车一般,余迟被他举动分散注意力,无意中踩重油门。
跑车轰鸣,蹿进对向车道,迎面遇到车,余迟急打方向,致使车子失控撞向隔离护栏。
“碰”一声大响。
余迟转头,玻璃窗外街道,摩托车撞到石墩翻车,周围人驻足。
“余迟。”江子铭坐在居酒屋卡座,喊他。
余迟走近时,江子铭一愣:“只有你吗?”
自从陈杨车祸醒来,江子铭喊余迟不知多少次,他都不出来。
余迟没吭声,坐下后自顾自抽烟,袅袅烟雾中,他眼神飘到外面。摩托车司机无大碍,他戴着头盔,扶起车,潇洒跨上去走人。
如果车祸像摩托车司机一样没事就好了。
很长一段时间,余迟无止境自我谴责,为什么跟陈杨吵架,为什么不疼爱他一些,在他需要时陪伴他,为什么陈杨提分手时撂狠话,还妄图气势上压迫他。
一连串质问化为巨响,睡着他都听到玻璃飞炸,还有陈杨扑来。
即便伤了他。
他还奋不顾身救。
他倒在血泊中,像珍贵瓷器碎了一地。
作者有话说:
回到现实线,余现在珍惜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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