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有了亲子鉴定技术,但在华国并不成熟,孙家人需要去国外检验,实在大费周折。但这已经算是不错,多年前来认亲戚的,医院检测了一大堆血型之类的东西,最终还是看老太太的眼力和喜好,老太太很相信缘分,看着不喜欢的马上撵走,看着还行的,老太太问几个问题对方往往就漏了陷,再不济让当地查查此人家族户口,亲戚朋友,几下就漏了陷,再把人撵走。
等有了国外的亲子鉴定技术之后,孙妍的母亲和舅舅的头发就开始遭殃。每个人头发都被拔下不知多少根,年轻时还算可以,如今年岁大了,头发本来也不是很茂密,尤其两位舅舅,已经有了地中海的预兆,再拔头发实在心疼。
所以再到后来,有人上门认亲,孙家人大多皮笑肉不笑,孙老太太体恤孩子们的头发,那些看着就心术不正来博前程的,验都不验就把人打发了。
其实这些年老太太闲聊时,也表示有些无奈。舅公这辈子苦,如果子孙活着,当然应该找到认祖归宗来过好日子。但舅公又已经去世多年,活着的时候他的子孙也没有尽孝,有孙老太太和孩子们为他养老送终,去世了每年清明忌辰扫墓送香火一点不缺,这亲认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必要。流落在外面的孩子不知道品性如何,人品尚可的认回是好事,孙家保他一辈子有傍身之财吃喝不愁,遇到那种作奸犯科之辈,不只是整个孙家为他负责,更是败坏她哥哥一辈子的名声。再遇到那种养不熟的,惦记着孙家家产来搬弄是非的,更是让人不清净。
所以今天这出,老太太看上去波澜不惊,也可能是彻底麻木了,倒是把孙燕白吓了一跳。
“小刘,你非要来看老太太,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以为这个儿子的好友只是向来拜访一下老太太,没想到这人实在不地道,把他这个当官的伯父都算计了。
这样一听,这个莫名其妙就跪着喊人姑奶奶的刘波,看着也不像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可能是孙家对于来认亲的人态度不冷不热已经传出去了,他为了防止人家拒绝,直接先斩后奏,成不成的先跪了再说。
只看那刘波一脸真挚地望着老太太:“姑奶奶,我在书中见过孙老爷子的照片,您看看我,是不是和他长得特别像!我找爷爷这么多年,也是前一阵才知道孙将军是我的亲爷爷啊!我母亲从小就跟我讲……”
后面就是那些忆往昔的故事,乍一听真是感人肺腑,男默女泪,可惜老太太是个石头佛一样的人,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评价了一句:“长得的确有些像我哥哥。”
刘波顿时激动起来。
老太太:“老二啊,人是你带来的,就你薅头发吧。”
孙燕白:……
洛河图十分不解,就算是国外的亲子鉴定,不过费些周折,总也是能查出来的,这人还上赶着来认祖宗,就这么笃定自己能过亲子鉴定这一关?
孙妍的表情也十分麻木:“亲子鉴定是新鲜玩意,许多人不知道,也不知道测出来的准确率有多少,有的揣着明白,抱着一些侥幸心理觉得验出来不准,还有的是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正好让孙家帮着测测,测一次亲子鉴定要上万元,一般人哪里舍得。而且有些人对自己十分自信,尤其是那些长得跟舅公有些像的,总觉得万一得了老太太喜欢,验不验的也不重要,孙家家大业大,认下个孙子孙女又如何。搏一搏,最差也不过被骂几句赶走而已。万一被老太太喜欢了,留下了认个干侄孙,就是一辈子的富贵。再万一歪打正着验出个真的,那才是天降馅饼。”
翻译一下,孙将军离开夫人实在是早,走的时候也不是将军,最离谱的是当年为了怕敌人连累夫人,孙将军用的都是化名,不姓孙,姓张。
所以就连真子孙搞不好都不知道自己是真子孙。
对于姓张这件事,洛河图警铃大作,在脑子里拽出小桶:“张生也沾了姓张的光?”
小桶:“那是没有的,因为孙妍是张生的女朋友之一,如果觉得他是亲戚就不会这样。主角只是单纯地被孙家所有人喜爱。”
这样一说,洛河图忽然想起看过的那些真假千金文。
以前只觉得离谱,哪里有人宁可喜欢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把亲生女儿踩到脚底。再仔细想想,淳于嫣似乎就是真假千金的主角,再想想老太太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喜爱,好像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喜欢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胜过自己的骨肉。
不说那些,只说世界之大,不喜欢亲生子女的父母又有多少。
人心本来就是偏着长的,有的人天生招人喜欢,有的人什么事都没做就遭人厌恶,有的人生来没有存在感,不可以一套逻辑标准来评判所有人。
总之是别人家的家世,被留下来的洛河图和程幼卿只好奇且安静地看戏,眼看着孙燕白把人带走了,走之前这位刘波儿还在绘声绘色地讲他奶奶从炮弹中抱着孩子活下来的奋斗史——像是他亲眼看见一样。
总归是一场闹剧,洛河图看看程幼卿,刚想商量一下到底是继续待着还是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准备明天回江城,老太太却忽然叫住了已经走出花厅的孙燕白。
老太太看着洛河图,和颜悦色:“你也取一根头发,让你这位二叔带着去验验。”
洛河图:……哈?
第128章
老太太的意思是, 和洛河图很投缘,反正也是要验,不如一起验了。
看, 刚才说什么来着, 人心都是偏着长的,和老太太毫无关系的人都因为老太太喜欢,开始要验dna了。
洛河图摆手:“我就不用了,我虽然没有父母,但一直都是江城人。”
这话让刘波多嫉妒啊, 他费劲巴拉才获得了一个验dna的机会, 这边白给还不要。
是不是江城人,洛河图也不知道,书里她只是炮灰女配,对于什么身世, 作者都懒得写。
但总归在江城长大, 应该是江城人。
老太太在这件事上十分执着:“验一个也是验,两个也是验,听奶奶的话。”
洛河图还没等说什么, 孙燕白先无奈了:“妈, 也不用见个人就验吧。”
神州集团干脆牵头国内亲子鉴定技术得了, 反正自家用得最频。
老太太瞪他:“反正你也要邮去验一趟,加个人费你多少事?不愿意那个姓刘的你验,小洛我自己验。”
您又能验什么呦。真是年纪大了脾气见长。
这话孙燕白自然不能说出来, 只能答应着对洛河图道:“这位小友,给我一根带毛囊的头发装到这个袋子里, 上面写上你的名字防止混乱。”
他们孙家的人,这种袋子随处都有备好的, 多不容易。
洛河图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明不白地就要验dna,但老太太又坚持,孙妍劝都不好使,不过一根头发,憋着嘴拔了放在袋子里写好名字递给孙燕白,全当哄老太太高兴了。
老太太的确高兴,等孙燕白带着那个刘波和十分不好意思的孙子孙女离开,才哼哼一句:“长得像点儿就要来认亲的人每年都得有十个八个,我都不知道全国有那么多像我哥哥的人。”
孙燕青:“搞不好整容了,听说邻国整容技术十分发达,乍一看谁也看不出来。”
洛河图挠头,实在没忍住:“他们起码费了心思,又何必让我也凑个热闹,您看我顺眼,我常来陪您就是了。”
老太太摇摇头,摸着手里的白玉牌:“你可知道这块玉牌,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不过是她随手挑的。
“我们家祖上是皇族,这座宅子是贝勒府,这件事你们都知道。前朝皇族孩子出生,都会给孩子一块玉牌,记载出生年月时辰。玉料没有固定要求,也有用金用银的,但这算是个习俗,是皇室子弟的证明。当然,前朝的格格贝勒遍地都是,到如今又是人人平等的新社会,这东西早就不算什么贵重东西,只是家人留着做一个纪念罢了。”
“那么,小洛你来猜猜,我手里这块牌子,是谁的?”
洛河图麻木地说:“孙将军的?”
“对喽。”老太太笑着:“真聪明。”
倒也不是聪明,洛河图根本也不认识别的孙家老人,她准备猜完孙将军就猜孙老太太。
“但你可知,这块牌子,已经丢失了,说来也巧,恰好在丙辰年丢失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顿时都觉出不对来。
洛河图其实早就有疑惑,如今再仔细梳理一番,更觉得有些奇怪。
首先,她发现宝藏是因为“丙辰年仲夏”的画。丙辰年是孙将军去世后第三年,这幅画是一张藏宝图,也就是说,是孙将军去世之后,才被人发现宝藏藏在此处,并画下了画暗地指出宝藏的埋藏地。如果是自己人,不必藏着掖着,告诉老太太即可。当时已是建国初期的和平年代,京城脚下一片祥和,不必躲开战乱,老太太家也没有什么不和睦的,不争财产,不让老太太和孙家人知道这些宝藏,说明是有心人暗自藏下并留下线索,并不想让人知晓,只想留给自己。
其次,孙将军的出生牌在他去世后,在丙辰年丢失,时间与画上时间一致,由此是否可以猜测,画画记录宝藏的人,就是将宝藏藏于此处的人,同时也是拿了孙将军玉牌,并顺手将东西和宝藏收在一起的人?
洛河图便把自己是如何在张生家里发现这幅画的过程讲了一遍,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人家里的老宅,不过是普通的农村院子,却挂了这样一副山水画,看上去实在违和,所以我才悄悄保留起来。如今这人已经死了,如果奶奶想知道这幅画的由来,怕是有些困难。”
花厅内现在只有孙燕青、孙妍、程幼卿和洛河图,老太太点点头,悠悠地道:
“小洛猜得没错。在这块玉牌到我手中之前,我就已经觉得事情不对。你手里的画是问题之一,问题之二在于那些宝贝其实并不是民国年间的东西,只是家里人多嘴杂,我对外这么说的而已。现在没有外人,我便直说了,昨晚灯光昏暗看不清晰,今天一早我便看出端倪,我自小就看金银玉器,长大后进入故宫做研究,乍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不止几十年。上午找来验看的人也是老友,我们一同仔细查验过,确定年份大概在前朝初期,距今差不多三百多年,已经称得上有年代的古董,的确价值连城。再仔细查验一番更是心惊,有不少东西带了土,虽然在我这儿起码也存了四十多年,但那土气可不是四十年就能形成的。”
洛河图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带了土的意思,大概是从墓里挖出来的。
花厅静谧,老太太喝了一口茶:
“所以我大概猜测一下,这座院子在丙辰年大修了一番,找了十几个工人按着图纸进来修缮房屋和后院,因为怕乱,孩子们便把我接走了,所以这座宅子除了一两个看门人守着,没人住,工人们做工吃住都在这里。有贼人趁此机会,把从土里挖出来的东西转运过来,至于为什么非要运到这座宅子里,首先东西太多,运出去也许不方便,再者这里是皇城根下,基本不会搞什么工程,这次修完,没几十上百年也不可能再修,地下更不太可能有人动,比较安全。”
“这人可能顺走了哥哥的出生玉牌,至于没有贴身带走,估计也是怕被人发现,于是一起扔进箱子里。画画的估计也是他,留给自己的子孙后代,将来如果有机会,记得回来拿。”
众人仔细思索,都觉得八九不离十。
洛河图先嘿一声:“张生自己作奸犯科,坏事做尽,没想到他的祖上也是偷鸡摸狗之辈。”
孙妍更是好奇:“你是如何认识这个人的。”
洛河图便捡要紧的说了一下,着重说了这人是如何惦记她的腺体,如何踩着不同工具人往上爬,最终挖了一个可怜人的腺体,直接间接害了不知道多少人。
满屋子人都开始唾弃这个素未谋面的男性alpha,孙妍更是恶心的不行,目露鄙夷地道:“这种人进了监狱死掉都便宜他了。”
洛河图想,原剧情你还和林迦一起无脑爱上张生了呢,得亏这事你不知道,知道不得恶心死。
还是她来了之后的世界好,孙妍和孙家人嫌弃张生嫌弃得要死,不会像脑子有病一样自愿做他的工具人。
孙燕青问了一下老太太都派了什么人去调查,又打电话安排了一些人帮忙,老太太又说:“事态不明朗之前,这些东西暂时先存放起来,如果确定了的确是土里的东西,就上交给国家。”
洛河图:“那您还让我挑。”
“我又没说要全交。”
老太太云淡风轻地道:“老婆子以大局为重,无偿把宝贝还给国家,但这么多东西,少个几样给我搞搞研究,zf应该也不会跟我这个老婆子计较。”
老太太说高兴了,忽然看看程幼卿:“小程怎么想?”
许久没说话的程幼卿说:“东西是您家里出来的,自然是您说了算。”
老太太:“不违法么?”
程幼卿:“贝勒府建了三百年,长辈给子孙后代留下度过战乱的私产是人之常情,老太太要交是为国为民,不交不过是保护私产,法律没有道理约束您。”
洛河图想,自家董事长果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听上去简直十分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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